“依老臣所見,對這支軍隊,陛下應已安撫招降為上,驅滅為下啊。”
“丞相考慮欠周。”項隆仰頭深沉道,“丞相的人應早就報知丞相了吧,那裴云可是馬賊出身,數年前就在暗中招兵買馬,還擅自打造兵器盔甲,可見其狼子野心,此人若不除去,心腹大患!”
虞子遂急道:“王侯將相寧有種,若拋掉裴云出身,此等將才若為我大楚所用,屆時西羌南越之患無憂矣。”
項隆不悅道:“丞相大人,難道丞相大人年老體邁,看不清事情的真相,那朕告訴你,裴云據北方草原千里,已然成了下一個匈奴,只是這個匈奴野心比之上個匈奴更大,皇妹陽平公主也說,裴云對外從不承認自己是楚人,獨以華夏人、炎黃一脈自稱,其心可昭,丞相大人難道還不明白?”
虞子遂心急,暗道:若非你使人欲要暗殺裴云,還要奪取兵印,裴云怎會有反心。不過這話卻不可拿出,虞子遂知道,皇帝已經對自己心聲厭煩,還有下面嚴唯中等著抓自己把柄,若此時惹怒項隆,佞臣讒言,空落晚節不保。
一絲輕風忽的吹進皇帝書房,香爐中的一縷藍煙被無情吹散。
看著項隆自得意滿之態,虞子遂心中忽然感到一絲悲涼。
“陛下,既陛下已有主張,老臣……告退。”
項隆和聲道:“老丞相,你也年紀大了。”
虞子遂心頭一顫,他當然知道項隆此言之意,只是愈發覺到悲涼。
可他還不想現在退野,先皇賞識,托以重任,他早已做好為大楚獻出生命的準備,他在等,等有一天項隆做出真正昏庸之事,他將以命,死諫之。
攻打九原之事因裴云傷勢擱淺。但九原、上郡、雁門三郡卻各自發兵來攻,不過在草原之上步卒如何是騎兵對手,被魏囂、高遼、鐘會三方擊敗,殺的潰不成軍。三郡懼怕,又苦于無破解之法,雖有圣令,卻不敢當真攻取云中了,只是不斷加兵城池,以防悍銘鐵騎入侵。
裴云養病在郡守衙門,五天后,裴云傷勢有所好轉。
至于那個郡守府,不知為何,裴云自攻下云中后便從未踏足一步,只命人將里面財物糧食全部搬出充公府庫。尹和清廉,并無太多錢糧。
夜晚,萬籟俱寂。
一個黑影忽然出現在衙門后墻,瘦小的身影輕松躍入墻內。院內甲士來往巡邏,黑影小心前進,幾次有驚無險,竟躲過守衛,來到了裴云房間門外。
黑影取出袖中武器,正要開門,突然一旁一道凌厲的勁風襲來,黑影急忙后退躲過,險而又險,驚的他后背冷汗直冒。看時,竟是一名男子,身著盔甲,臉甲遮面看不清模樣,右手握刀,當門如山站立,冷冽的目光緊盯著自己,正是親衛營統領常賀。
黑衣人心頭一突,這不知從哪冒出的家伙好生厲害。待要說話,兩旁忽然出現數十甲士,刀鋒直指黑衣人,都是親衛營悍銘高手。
“都是……”黑衣人話還未落,對面常賀高大的身體早已躍起,黑暗瞬間塞滿黑衣人的視線!突然,黑暗中一道亮光驚天劃來。
黑衣人瞳孔驟然一縮,手中半尺匕首迅速向頭頂擋去。
只聽得一聲金屬鳴響,黑衣人竟擋下了常賀鋼刀!卻被迫退后兩步,黑衣人反握匕首,疾速撲前向常賀脖頸割去。常賀速撤刀退后,目光沉峻,早已推刀往黑衣人胸口。黑衣人一驚,迅速匕首格開,正要反擊,那格開的鋼刀卻巧妙的轉了一圈,正當頭斬落!
嘈雜而又凌厲的破空聲崩天響起!常賀誓要將此人斃于刀下。
“鐺!”
黑衣人匕首猛然撞飛,虎口震裂,人也噔噔噔朝后退去,兩腳還未站穩,眼中一道白光閃電般襲來,死亡的厲爪瞬間扼住他的喉嚨,避無所避——
“常賀。”
忽然,房間內一個聲音響起。
常賀鋼刀驟然停在黑衣人喉嚨一分處,那股猛烈的勁風刮來,在他的頸上留下數道血痕,生疼。
常賀收刀,但握刀的手從未松開,一身精力完全鎖定黑衣人,只要黑衣人有任何異動,他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將其斃于刀下。
常賀上前去,緩緩打開房門,示意黑衣人可以進來。
黑衣人心有余悸,喉嚨口動了一下,警惕的走進房間,待看到端坐床上的裴云,黑衣人眼中露出欣喜,匆忙行禮道:“云中內衛府少校,來見上校。”說完,將手伸入懷里。
旁邊常賀看見,鋼刀迅速再起,鋒利的刀刃直逼黑衣人脖頸。黑衣人動作立馬停止,白著臉看向裴云。
裴云一笑,道:“常賀退下,都是自己人。”
常賀這才收刀,但還是未放松警惕。
少校身吸口氣,手從懷里取出,是兩樣東西,上前交給裴云,一樣是代表內衛府身份的徽章,另一樣是疊起的絹布,共是三個。
裴云打開,眼中精光閃過,心中滿意。
聽那少校道:“幾月前我家中校就派人探知上校緊練兵馬,心想上校定有一天會來攻打云中,就親自暗探云中各處守軍以及地形地勢,卻不料圖未送上,云中就被上校兩日攻下。”
“此圖是九原郡、雁門郡、上郡三郡同志送來,以便上校出征。”
裴云收起圖布,臉上波瀾不驚,也不知對此事滿意與否。復把徽章遞給少校,說道:“你功夫是你家中校教你的嗎?”
少校恭敬答道:“正是中校所教。”裴云雖著睡意卻氣勢隱然驚人,看不懂裴云心中所想,又深知自己這位最高領導可是內衛府的創始人,自己這點功夫在上校面前實不值一提,不由愈加敬畏。
裴云嘴角微斜,說道:“以后若是見我,拿此徽章,便可入內,莫要再行此徑。”說著,看了看常賀,常賀表示明白,一心只想做好親衛的他也不想何時又冒出了個內衛府。
少校低頭并手,說:“是。”
十天后,裴云基本康復。
眾軍興奮難當,馬上,又要出征了!雖有死,但軍人的最好歸宿不正是戰死沙場,長眠陵園,題名天碑!
裴云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因為他也早已等不及,啞姑極有可能就在那座山后,等他去找她。
裴云康復后五天,九萬余大軍便整裝待發,隨時等候他們統帥命令。
九原郡位于大楚西北角,往年也是匈奴入侵對象,但因其靠近西部高原,境內多山,且多有河流,大部分地區不適合騎兵馳騁,即便是強悍的匈奴也只是劫掠邊境,至于九原郡深處,也只能望山而嘆。因此九原郡內駐兵不多,只有五萬步卒,騎兵忽略不計。
不過,即便不可騎馬,裴云也相信,以悍銘規格訓練出的悍銘騎,不會讓自己失望,因為悍銘騎也絕不會讓他們自己失望。
裴云命令,赫信兼負責調動糧草,除去鎮守草原的成渙,鎮守三方的魏囂、鐘會、高遼以外,其余八大悍侯越應、仲小白、沙梟、樂平、倉慈、士封、戴憲、俞敏隨裴云出征。
內衛府送來圖布上,九原郡城池分布以及地形守軍力量清晰可見。
九原郡內北河貫穿全境,而后進入云中,注入河水,將整郡劃分為了兩部分。想要拿下整個九原郡,河北九原城與河南河陰城就需全部攻克。(此處河北,是指北河以北,河南相同。)
九原原有駐兵五萬,卻在幾日前調去河陰兩萬,看來是有能人看出了河陰的重要性。拿下了河南地,九原孤城,外援無望,又能守到何時。
但是來自上郡的威脅也不可忽視。若上郡派兵阻截糧道,軍中無糧供應,屆時不戰自退。那就需拿下南部曼柏城,以防上郡兵馬入境。
裴云很快制定進攻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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