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沒有說話，劉珉揉了揉她的秀發，自言自語道：“這孩子傻了。”
“你才傻了呢，”方菲靠在劉珉的肩膀上道，“要是我爸爸的那位新夫人不歡迎我怎么辦，我能去哪呢？”
這還真是個問題，劉珉也有點頭疼。
“流氓哥哥，我求你一件事，如果我阿姨不歡迎我，我能不能跟你去你家呢？”
劉珉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似乎被這個小丫頭給算計了。方菲可憐巴巴地望著他，讓劉珉想起他們小時候的事，那時候方菲也是這種無助的眼神，不過那時候是真的無助，現在總覺得有點陰謀成分在里面。
“我無家可歸，你總不會無動于衷吧？！”
“好吧，”劉珉嘆了一口氣，道，“不至于，方叔叔歡喜都來不及呢，怎么會讓你無家可歸呢？”
方菲幽幽道：“那可難說得緊，流氓哥哥的心不也變了嗎？你說像我這樣老是想著過去的事是不是很傻？”
劉珉差點沒背過氣去，這是哪跟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弄得好像看破了紅塵一樣，至于嗎？
連出租車司機也磕蹬了一下，差點沒笑出來。
劉珉道：“師傅，好好開車，我這妹妹剛從米國回來，想家都想出毛病來了，可憐吶，真是，外國有什么好的。”
“對，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句話說的一點也沒錯！”
方菲家在一條叫做文化路的老街上，這條老街說拆遷都說了十年，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沒拆。
街上都是老房子，獨棟，每家都是三層或者四層，但每一層都不到十平米，非常逼仄和壓抑。
大多數房子都爬滿了青苔，這是一條被人遺忘的街道，似乎只有街道的原住民才愿意回到這里。
方家在號，劉珉大姑劉青霞家在39號，中間只隔著37號。巧的很，37號已經翻新，更加顯得號和39號的破舊不堪。
37號那家是個男孩，小胖子，小時候常常欺負方菲，后來劉珉揍了他一頓，才結束方菲被欺凌的歷史，也導致37號跟號和39號大吵了一架，到現在還沒有和好。
劉青霞的丈夫兩年前去世，兩個女兒出嫁多年，都是四十多歲，比劉珉大了不少，她們的孩子都在上高中。
方菲的奶奶也已經去世。方大為再婚后生了一個兒子，今年3歲多。
這些消息都是劉珉向劉青霞打聽到的，這些年他也沒機會去方家走動。
方家的大門虛掩著，兩人站在門口有一陣了，方菲一直不敢敲門，劉珉催道：“你倒是敲啊！”
“流氓哥哥，還是你幫我敲吧。”
劉珉心里好笑，“咚咚咚”敲門，好半天，有人從二樓踩著破舊的樓梯下來，腳步聲和吱呀聲攪和在一起。一個女人問道：“誰啊？”
方菲緊緊地拽住劉珉的一只胳臂，劉珉安慰她道：“別怕，有我呢。”
大門向外被推開，一個長相極其普通，甚至有點丑的中年婦女出現在兩人面前。
她很面善，看起來不是那么兇，劉珉暗暗為方菲感到高興。
“阿姨您好，”劉珉笑道，“請問方叔叔在家嗎？”
“他上班去了，請問你們是？”
劉珉把方菲推到她面前，道：“這是方菲，方叔叔的女兒，回來看望方叔叔和您！”
中年女人“啊”了一聲，盯著方菲看了半天，直到方菲怯怯叫了聲“阿姨”才反應過來。
“你們屋里坐，我這就給老方打電話！”
中年女人騰騰騰跑回二樓，大概是手機不在身上。
一樓就是一個客廳，拜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方菲奶奶的遺像掛在墻上，老太太即便不在了，那張像還是很威嚴，讓人不敢親近。
劉珉把買的禮物放在桌上，一件旺仔牛奶和一件腦白金。他對方菲說道：“你在這里等方叔叔吧，我去大姑家了，方菲不讓劉珉走，說要跟他一起去看望大姑。
中年女人打完電話又走了下來，方菲道：“阿姨，我跟流氓哥哥去看望大姑，待會我爸回來讓他去大姑家找我。”
中年女人點點頭，突然問道：“他是你男朋友嗎？”
劉珉正欲解釋，方菲道：“是，阿姨再見！”拉著劉珉出了家門。
方菲怏怏不樂，劉珉不好說她什么。
“流氓哥哥，你說爸爸為什么娶了這么一個平凡的女人呢？”
劉珉啞然失笑，方菲這是拿中年女人跟周美容比，這差距位面太大了，覺得方大為受了委屈，替他不值呢。
“也許是這位阿姨踏實吧，”劉珉道，“過日子還是要踏實一點的，方叔叔如果娶個漂亮女人，萬一又離婚了呢？”
方菲怒道：“不準說我爸爸！”
“哦，沒時間說了，到了。”劉家的大門開著，劉珉在客廳里沖二樓叫道：“大姑大姑！”
很快，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跑了下來，腳步很是矯健。“小珉來了！”劉珉連忙上前攙扶住劉青霞，“大姑，您慢點！”
“沒事，我身體好著呢！你這小兔崽子不是在燕京嗎，怎么有空來看我呢？”
“我剛從燕京回來，這不一下飛機就過來了嗎？”
方菲閃到劉青霞面前，甜甜叫了一聲：“大姑！”
劉青霞揉了揉眼睛，道：“這姑娘真俊！”
她對劉珉道：“我還以為你這孩子找不到媳婦了呢，沒想到找了個這么漂亮的新媳婦，你們這是要回來結婚嗎？”
方菲臉上頓時飛起兩朵紅霞。
就知道會這樣，劉珉無奈道：“大姑，你好好看看她是誰！”
“大姑，我是小菲，您還記得我嗎？”
“小菲？”劉青霞又揉了揉眼睛，“你不是跟你媽去了米國了嗎？”
“嗯，我們回來啦！”
“回來好，回來好！”劉青霞牽著方菲的手道，“小時候看你倆就是一隊，你看你倆多好，多般配，就是，小珉有個閨女，你不介意嗎？”
“嗯，不介意，我知道！”
劉青霞臉上笑出了花，拉著方菲坐下，越看越喜歡，嘖嘖稱贊不停。
“比你媽年輕時還要漂亮！我們劉家真是積了德！”
“姑媽，我的親姑媽，小菲不是我的女朋友！”
劉青霞眼睛一瞪，道：“不是你的女朋友那是誰的女朋友？”
劉珉哭笑不得：“她誰的女朋友都不是！”
“那不就結了，”劉青霞道，“她喜歡你，你喜歡她，她不跟你在一起跟誰在一起，而且，她還不嫌棄芊芊，對吧，小菲？只是小菲，我記得你今年好像才17周歲吧，不到結婚的年齡呢。”
“對呀，”劉珉道，“大姑，我都不好意思提醒您，她還是個孩子！”
“你怎么啦，”劉青霞道，“我17周歲就結婚了，18歲有了你大姐！”
劉珉徹底無語。
方菲沖劉珉使了個眼色，大意是“你跟一位老人家較什么勁，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真是的，不解風情的家伙！”
劉青霞又問方菲回家了沒，有沒有見到方大為，方嫂子對你好不好？方菲說回了，阿姨對她很好，給方大為打了電話，方大為回來后會來找她。
“我去給你們做飯，中午就在我這里吃。”
“好嘞，謝謝大姑！”
“快去吧大姑，”劉珉趕緊支開劉青霞，“我早飯還沒吃呢。”
聽說劉珉還沒吃早飯，劉青霞心疼道：“你這孩子，早飯怎么能不吃呢，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飛機現在不提供早餐了嗎？”
“就一個小面包，您知道我的飯量的，哪里吃得飽？”
“我這就做去，很快！”
廚房在三樓屋頂，搭的一個小房子。站在三樓屋頂，能看得見不遠之外的大海。海風撲面而來，劉珉與方菲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劉青霞給兩人下了兩大碗海鮮面，兩人大口朵頤，吃得不亦樂乎。劉青霞讓他們慢點吃，鍋里還有。
“太好吃了，”方菲道，“我有好多年都沒有吃到大姑做的海鮮面呢，還是那個味！”
“那就多吃點！”
“大姑，”劉珉邊吃邊道，“我這次回來想把芊芊接到燕京去上學。”
劉青霞摸摸劉珉的腦門，道：“沒發燒啊，你怎么說糊涂話呢？你一個窮學生怎么帶孩子？”
劉珉道：“大姑，我在做記者，不坐班，不坐班的意思就是時間很自由，不用早出晚歸，接送芊芊上學是沒問題的，萬一有什么緊急的事，不是還有小菲可以幫我嗎？”
“嗯，”方菲道，“大姑放心，我會把流氓哥哥帶好芊芊！”
“就算你們有時間，”劉青霞道，“但是你們有錢嗎？養一個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有錢，”劉珉大言不慚道，“我的工資每月有將近一萬快！”
劉青霞半信半疑，他一個剛畢業的學生怎么能掙那么多？
“對了，小菲，你現在干什么？”
方菲道：“大姑，我考上電影學院了，九月份去學校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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