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此起披伏的哭聲漸漸放大,蝴蝶關(guān)門轉(zhuǎn)身回房,小露穿著粉粉的睡裙跪在床上已經(jīng)哭得不知所措,整張大床上小小的女孩子縮成一團,兩只小手揉.搓在臉上,一塌糊涂。她心里一糾,趕忙彎腰抱起女兒,輕聲哄了起來。
柔聲勸解了半天,小露才從大哭轉(zhuǎn)為小聲的哽咽,說話還伴隨著一聲聲的哽咽:“媽媽,我,我做了一個噩夢。”
蝴蝶輕輕拍著她的脊背,用眼神鼓勵她她繼續(xù)往下說。
小露像是很恐懼的吞了口口水才顫顫巍巍的開口“小露自己在一個黑房子里面,什么也看不見,小露好想媽媽呀,可是怎么喊媽媽都不在。然后就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男人,渾身都是血,他要彎腰抱小露,媽媽我好怕呀他身上好多血都流到我身上了。”說到這里更是輕輕的哭了幾聲,兩只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了恐懼。
“然后他就說,說是我爸爸,可是媽媽,他身上真的好多血,我想看看他,但是我真的好怕。”
小露哭的蝴蝶心都碎了,她溫聲安慰著:“別怕,媽媽在,小露什么也不要怕,媽媽一直陪著你。”
聽到女兒說出爸爸這兩個字眼后,蝴蝶心里有些緊張起來了,她彎腰抱起女兒,輕輕的哄著,溫軟細語的幫她紓解著夢魘,卻好像也是給自己紓解疑惑一般。
小露從小到大都特別懂事,從來沒有提出對父親的任何疑意,兩人一只相依為命,雖然不富裕,卻也是非常和滿。
而且別說小露了,就連他自己對孩子的父親也毫無記憶。這樣一個意外的噩夢嚇醒了沉睡的女兒,卻也驚醒了一直沉寂的自己。
自己一直以來對蝴蝶的父親從來沒有任何記憶,這是一件困擾她很久的事情了。她想起剛剛門外那個奇怪的男人,和他身上讓自己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剛剛那個男人,會不會,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她輕輕哼著安眠曲,小露漸漸入睡,蝴蝶彎腰將女兒輕放到床上,攏好被子。看著女兒舒緩的小臉,還有因為哭泣染上的紅暈,她的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她又一次開始回想過去,回想剛剛的那個陌生的男人,她覺得自己跟他應(yīng)該淵源不淺,可是腦子還是像以往那樣,不爭氣的一片空白。
“我到底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他為什么從之前開始就一直盯著她們母女兩個?
可是那個男人雖然一直盯著我們,卻也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也許他并不是什么壞人。但是小露年紀(jì)還小,她承受不住任何變故”。
“如果他真的是小露的父親,他會不會搶走女兒”?想到這里蝴蝶很是后怕,女兒是她的一切,這么多年唯一的依托。任何人都不能將她和小露分開,即使是小露的親生父親。
她糾結(jié)極了,腦子里所有的一切像一團亂麻,自己空白的過去,還有連帶著小露的彷徨無助的未來,所有未知都像一把把利劍時時刻刻刺痛著她的神經(jīng)。
她看著女兒的睡顏,痛苦的蹲下,拳頭緊緊握在一起,掐紅了掌心卻渾然不自知。
翌日的晨光輕柔的打進金家的這所豪宅,反射在地板上,好像打了一層蠟一般。小露還沉睡在夢鄉(xiāng)中時蝴蝶已經(jīng)早早起床,穿好衣服,看著女兒毫不優(yōu)雅的睡姿忍俊不禁,彎腰替她拉好卷起的被角,摸摸她的頭發(fā)。
經(jīng)過一晚思想準(zhǔn)備的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時的沉穩(wěn)溫和。她站在鏡子前仔細的打理著自己,看著鏡子里年輕溫婉的女人,她輕輕笑了,白皙的面孔,精致的五官。是的,她要做好自己,她的脊背仍然挺直,她的面孔仍然年輕,只要她還存在于這個世界,任何東西都無法傷害小露,分開她們。
收拾好一切,她自信滿滿準(zhǔn)備出門購置早餐,這所房子的確豪華至極,卻處在臨近郊外的別墅區(qū),她還得好好勘察一下周圍哪里可以買到早餐。
蝴蝶哼著小曲走出屋門,隨手做著些拉伸身體的動作,轉(zhuǎn)眼卻看見了門口的黑影,嚇得差點叫出了聲。
竟然是昨晚那個男人,他蹲在側(cè)墻邊,出眾的面孔上卻是也寫滿了疲憊,深邃的眼窩下面一片青黑,明顯一晚沒睡。
蝴蝶愣在了原地,那個男人聽到聲響才默默轉(zhuǎn)過頭來,看到她的身影,竟然輕輕笑了一下,整個人偏冷峻的輪廓倒是因為這個笑柔軟了很多,他仍然倚靠在地上,仰頭看她,輕輕的說:“你來了啊。”
熬了一夜還有些喑啞的男低音讓蝴蝶整個人心頭一跳。他的眼神里寫滿了溫柔,竟然讓蝴蝶臉龐悄悄的燒了起來,這種感覺很不好,很多年沒有了,一種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卻又似曾相識。
男人直勾勾的看著她,又一次出聲:“我等了你一晚上。”
蝴蝶這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腦瓜清醒了,繼而皺著眉頭不再去看他。
不行,這是要搶走小露的人,不能與他有任何交集。
想罷,提了包轉(zhuǎn)頭就走。
男人也是懵了幾秒,怎么好好的說著話說翻臉就翻臉了。急忙扶著墻站了起來,然而他蹲了一晚手腳都麻了,一米八幾的成年人差點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可他看了她逐漸變遠的身影,也顧不得這些,強撐著疲憊的身軀亦步亦趨的跟上了她的腳步。
蝴蝶走在前面,也感受到了身后身影漸漸的接近,越發(fā)無語。不過她已經(jīng)不怕他了,為了女兒,她要敢于面對一切。于是便勒緊了挎包,加快腳步走在了前面,那個男人也仍然跟在后面,一步一跟,保持幾個身位的距離,也不超過她,也一點不落后于她。兩人誰也不出聲,誰也不說話,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以極快的速度往前移動著。
別墅區(qū)的其他早起晨練的住戶路過,看著蝴蝶似乎很困擾的大步往前走著,后邊的男人跟蹤一樣緊緊尾隨,不由皺了眉頭,正想著用不用幫忙報警,兩人卻早已淡出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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