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蘇即便再怎么懂事終究也還只是個孩子,遇到了傷心無法接受的事能想到的也只有逃避。
但是逃避這種事也是有技巧的,就比如秦流蘇這次,她逃著逃著就很有技巧地把自己弄丟了。
其實這也是件蠻無奈的事,因為她慌不擇路之下跑進了一片林子,再加上夜色漸深,樹影張牙舞爪地落在地上,風(fēng)刮過樹枝發(fā)出“嘩嘩”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很是恐怖。
秦流蘇把毽子小心地揣到懷里,摸索著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月色柔柔撒下,秦流蘇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甚至還往后退了退。因為她看見前面不遠(yuǎn)處,一條青蛇正掛在樹上,吐著舌信子看著她。
秦流蘇往后退時不小心被個什么東西絆了一下,然后摔在了地上。那條青蛇似乎因此而受了驚,掉頭順著樹枝就往下爬,下來后又停頓片刻,然后又朝著秦流蘇爬去。
秦流蘇看著都快要嚇得哭了出來,看著青蛇離她越來越近,她的身體也越來越僵硬,最后終是忍不住了,癟了癟就要哭出來:“爹爹…〖三五*中文網(wǎng)
M.w…”
一陣勁風(fēng)突然襲來將那條蛇卷了開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蛇在地上掙扎兩下,甩著尾巴就溜進了一旁的草叢里。
“小丫頭,怎么這么容易哭?”
清朗的聲音帶著戲謔,從上空遙遙傳來。秦流蘇后知后覺地抬頭看向聲音的出處,只是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沉沉的夜色之下,一顆老樹上,靠坐著一個少年。他穿著雪白的長衫,袖口收窄,嵌著金色的祥云。銀白色的長發(fā)隨著衣衫從樹上垂下,仿佛散著淡淡的光暈,顯得格外耀眼。
他挑著眉看著她,一雙桃花眼攝人心魂,淺色的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見秦流蘇愣愣地看著自己,他扯著嘴角很沒正經(jīng)地道:“丫頭,好kàn
嗎?”
秦流蘇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好kàn
。”言罷頓了頓,又問,“可是大哥哥,你的頭發(fā)怎么是白色的?”
聽見想要的回答,少年的心情似乎很好,他抬手勾起一縷銀白色的長發(fā)晃了晃:“白色不好kàn
嗎?”
秦流蘇頓了頓,如實答到:“也好kàn
。”
“那不就行了。”少年放下長發(fā)跳下樹來,一襲白衣耀眼,“只要好kàn
,管它什么顏色。”
他走到秦流蘇身邊伸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順手敲了一下她的頭,嘴角笑意盈盈:“小丫頭,都這么晚了,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你家里人呢?”
秦流蘇拍了拍裙子,聲音有些黯然:“我家里人都不在,阿娘生完我后就死了,爹爹也總是在外面,我住在顧阿爹家里。”
“那你還真是可憐。”少年扯著嘴角一笑,抬手變出一個饅頭,“餓了嗎?想不想吃?”
正說著,只聽見“咕~”的一聲,秦流蘇摸了摸肚子,接過饅頭很是不好意思地道了一聲“謝謝”。
少年很是無聊地看著她細(xì)嚼慢咽地吃著饅頭,目光落在她衣襟處的羽毛毽子上,眼睛一亮:“小丫頭,你衣服里藏的,那是什么東西?”
秦流蘇愣了愣,低頭看了看從懷里露出來的羽毛毽子,伸著小手將它拿出來遞到少年面前,細(xì)著聲音道:“你是說這個嗎?這個是羽毛毽子,我爹爹帶給我的。”
少年很有興致地瞧了瞧她手上的毽子,像是從沒見過一般,半晌,他指著毽子提議到:“這個東西,你給我玩玩怎么樣?”
見他想要自己的毽子,秦流蘇很是猶豫。這個毽子她也很寶貝,不然也不會因此跟謝宴對著干,但此時……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猶豫,少年想了想,再次提議道:“這樣吧,我也不白要你的東西。你看,我救了你一命,還給你吃了我的饅頭,我也沒要你什么。等你吃完后我就送你回去,你再把毽子給我,怎么樣?”
秦流蘇握著毽子猶豫不決。少年見了,眼睛一轉(zhuǎn),又道:“我跟你說,這林子里晚上可是有很多蛇啊、老鼠啊、狼啊之類的東西,你要是一個人呆在這兒,指不定就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秦流蘇被嚇得不輕,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抖著聲音問道:“真真的嗎?大大哥哥,你可別騙我……”
“我自然不會騙你。”少年大手一揮,隨后又看著她笑嘻嘻地問道,“害pà
嗎?”
秦流蘇縮著身子點了點頭。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少年在她面前蹲下身來,抬頭與她對視,一雙桃花眼格外惑人:“既然害pà
,就不要留在這里了。我把你送回去,你就把這個給我好不好?”少年指了指她手里的毽子。
秦流蘇猶豫著看了看手里的羽毛毽子,又抬頭看了看他,模樣有些可憐。
半晌,似是下定決心般,秦流蘇點了點頭:“好。”
遼闊的夜幕之下,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并肩而走。
少年牽著秦流蘇,慢悠悠地走在前面。銀白色的長發(fā)隨著動作輕揚,時不時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他輕哼著不知名的調(diào)子,伴著夜風(fēng)悠悠地回蕩,白衣白發(fā)交錯在一起,仿佛散著淡淡柔和的白芒。
秦流蘇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手心里傳來的溫暖溫度讓她莫名地覺得心安。她抬眼偷偷瞅了瞅走在前方的少年,只瞧見白衣風(fēng)流,少年如玉。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看得見顧府的大門時,少年才停下步子,轉(zhuǎn)身看著秦流蘇,指了指不遠(yuǎn)處燈火通明的顧宅:“你應(yīng)該是住在這里的吧?”
秦流蘇越過他看了看,然后點點頭:“是的,謝謝。”
“不用謝。”少年勾著嘴角笑了笑,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我已經(jīng)把你送到了,所以,毽子可以給我了嗎?”
秦流蘇愣了愣,這才想起之前的約定。她從懷里拿出羽毛毽子,小心地放到他手上:“給你。”末了似是不放心般,又補充了一句,“你不要弄壞了。”
“知dà
。”少年將毽子接過,正準(zhǔn)bèi
瞧一瞧,卻突然發(fā)xiàn
秦流蘇還站在原地,便疑惑地問了一句,“你怎么還不走?”
秦流蘇聽了這話,臉色有些黯然。她挪著步子慢悠悠地從他身邊走過,走了不遠(yuǎn)又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不遠(yuǎn)處的人揚著聲音道:“大哥哥,我叫秦流蘇,秦是姓,流是河流的流,蘇是云蘇餅的蘇。大哥哥,你叫什么?”
正拎著毽子瞇著眼看得認(rèn)真的少年聽見這話轉(zhuǎn)過頭來,嘴角輕揚,一雙桃花眼攝人心魂:“我?我啊,姓白,名傾寒。小丫頭,我叫白傾寒。”
秦流蘇回到顧府時顧行風(fēng)正跪在大堂里,顧衡背著手面色微怒,很是急躁地在大堂走來走去。而顧夫人,則是擔(dān)憂地望了望自家兒子,又望了望自家丈夫,一臉的無可奈何。
半晌,顧夫人嘆了一聲,勸道:“老爺,你坐下來歇歇吧,光急也沒什么用啊。再說了,不是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么?”
“就是。”跪在地上的顧行風(fēng)跟著附和一聲,撇了撇嘴道,“晃得人心煩!”
“你還說!”顧衡一聽,臉上的怒色更深了些,他停下步子轉(zhuǎn)身指著顧行風(fēng),手指顫了又顫,怒道,“要不是你說出那些話,流蘇怎會跑走,以至于但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若是流蘇出了什么事,讓我如何跟秦兄交代?”
顧行風(fēng)被他這么一吼氣勢也弱了些,瞟了他一眼小聲嘟囔道:“能有什么事啊?她只是不愛說話,又不是傻子,都這么大了難道還不知dà
回家的路?”言罷他似是覺得還不夠,又補充了一句,“我像她這么大的時候整個城里都走遍了,這不還是好好的沒走丟。”
“你你你你……”顧衡指著他“你”了個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像是被氣急了,抬起手就要打他。
還好一旁的顧夫人見了及時攔了下來,勸道:“好端端的你打他干嘛?消消氣消消氣!”
顧行風(fēng)從顧夫人身后探出頭來,雙手還護著腦袋,似是怕他出其不意地來一巴掌:“爹,君子動口不動手,這是你教我的,怎么現(xiàn)在你動起手來了?”
“你看看你看看!這生的是什么兒子?!”顧衡對著妻子指著顧行風(fēng)道,看模樣很是痛心疾首,“我顧家世代書香,怎的生出了這樣的一個不肖子?”
“還不是你生的。”顧行風(fēng)似是聽不慣顧衡的話,不怕死地頂嘴道。
“你!”顧衡怒目圓睜,氣得額頭上青筋暴起,看見不遠(yuǎn)處的一根雞毛撣子就沖過去拿起來,直直向顧行風(fēng)揮去,顧夫人攔都攔不住,“你還敢頂嘴?看我不打死你!”
顧行風(fēng)看著揮過來的雞毛撣子也不躲,繼xù
頂嘴道:“你打啊你打啊,干脆打死我算了!”
秦流蘇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混亂的場景,她愣了愣,連忙喊了一聲:“顧阿爹,你們別打了!我回來了!”
“啪”的一聲,顧衡雖聽見了秦流蘇的聲音,但揮出的手來不及收勢,雞毛撣子就那樣直直地落到了顧行風(fēng)身上。而顧行風(fēng)似是也沒想到顧衡會真的下手般,躲也沒躲,就那樣硬生生地受了這一棍子。
棍子抽在身上是一聲清脆的響聲,顧行風(fēng)捂著胳膊疼得跳了起來,邊抽氣邊道:“你還真下得去手啊?我可是你兒子,打死了我你找誰傳宗接代去?”
聽了這話,顧衡剛消下去的一點火氣又上來了,抬起雞毛撣子正準(zhǔn)bèi
再補一下,卻被顧夫人攔住。
“老爺,既然流蘇這孩子已經(jīng)回來了,就別怪風(fēng)兒了。”言罷她看向秦流蘇,沖她招了招手,道,“流蘇,快過來。你跑哪兒去了,這么晚都不回來,我們擔(dān)心死了!”
雖是微嗔,但卻并沒有責(zé)怪的意思。秦流蘇依言走過去,拉了拉顧衡的袖子仰著頭道:“顧阿爹,你別生氣了,你看,我一點兒事都沒有。”
顧衡看了看秦流蘇,確定她真的沒有事后,才冷哼一聲,扔了手中的雞毛撣子,看著跳到一邊的顧行風(fēng)道:“算你小子運氣好!要是流蘇有事,我非打死你不可!”
顧行風(fēng)捂著胳膊正準(zhǔn)bèi
頂嘴,卻被顧夫人一個警示眼光掃過來,當(dāng)下只得咽下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話,偏頭看向別處,然后很是不甘地輕聲哼了哼。
顧夫人見顧行風(fēng)不再頂嘴安分下來,便拉著顧衡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便幫他順著氣邊道:“老爺,天色都已經(jīng)晚了,孩子們也累了,讓他們下去歇息吧。流蘇現(xiàn)在回來怕是也餓了,我讓吳嬸做點東西端到她房里去,怎么樣?”
顧衡拍了拍妻子的手,嘆了一聲,道:“由你決定吧。”說完正巧看見正在東張西望不安分的顧行風(fēng),似是想起了之前的事,他冷哼一聲,也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也不管丈夫的不舒心,顧夫人轉(zhuǎn)頭看向顧行風(fēng)兩人,道:“你們先下去吧,流蘇,若是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丫頭們說,知dà
嗎?”
“知dà
了。”秦流蘇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
“嗯。”顧夫人點點頭。
顧行風(fēng)轉(zhuǎn)頭瞟了自家爹娘一眼,再次輕哼了哼,連聲招呼也不打,就那樣率先走了出去。
顧衡看的直嘆氣,拍著妻子的手搖了搖頭。
秦流蘇看顧行風(fēng)出去了,與顧衡兩人打了聲招呼,然后也退了出去。
一出去便能瞧見不遠(yuǎn)處的小路上,顧行風(fēng)正邊踢著石子便往前走著。秦流蘇稍稍猶豫了一下,邁著步子“噠噠噠”地跑過去,拉住顧行風(fēng)的袖子道:“顧哥哥,剛才顧阿爹打了你,你痛不痛?有沒有事?”
顧行風(fēng)停下腳步,看著秦流蘇很是擔(dān)心地看著他,愣了一下后立馬捂著胳膊很是痛苦地shen吟起來:“痛,當(dāng)然痛!哎呦痛死我了!”
秦流蘇被他嚇得連忙送了他的袖子,想要去看看他的傷口卻又不敢,很是擔(dān)心地提議道:“真是很痛嗎?要不要跟干娘說一聲,請個大夫來瞧瞧?”
顧行風(fēng)也不回答,只是捂著胳膊shen吟。
秦流蘇見了以為他真的傷的很重,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走去:“我還是去跟干娘說說吧。”
顧行風(fēng)見秦流蘇真的信了,連忙拉住她,道:“誒誒誒,別去!”
秦流蘇轉(zhuǎn)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顧行風(fēng)撇了撇嘴道:“你還真信啊?我逗你玩兒呢!”說完還怕秦流蘇不信,動了動被打的那只胳膊,道,“你看,這不是沒事?”
秦流蘇看著他沒有一點異樣的胳膊,逐漸沉默下來。良久才低低地道了一句:“對不起,如果我不亂跑,顧阿爹就不會這么生氣了……”
頭一次被人如此正經(jīng)地道歉,顧行風(fēng)有些不習(xí)慣。他摸著頭有些不自然地道:“也沒什么,不就是被抽了一下么?以后我可是要上戰(zhàn)場的人,抽一下怎么了?”言罷似是想起什么,聲音也微微低了低,“再說了,原本就是我不對在先……”
但秦流蘇卻并沒有去在意顧行風(fēng)難得一次的道歉,而且瞪著一雙眼睛,很是驚訝地看著他,道:“顧哥哥,你說你要上戰(zhàn)場?”
“當(dāng)然!”說起這個,顧行風(fēng)很是得yì
地?fù)P了揚頭,少年清脆的聲音在空中回蕩,像是在宣誓般。
“誰要窩在家里讀那些四書五經(jīng),這才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我以后可是要參軍立功,做名揚天下的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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