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我驚叫一聲,趕緊蹦到早就選好的位置。那個男的抱頭鼠竄,眼看要逃出門去,我一把拽住他的衣擺喊道:“相公,救我!”
也許真的色膽包天,這家伙原本要自己跑的。聽了這話,竟然轉過來,對老板娘罵道:“死婆娘!我受夠你的鳥氣了!”
胖手一伸,抓住老婆的手腕,兩人便撕扯在一處。老板娘嘴里罵罵咧咧不停,那男子可能發(fā)xiàn
自己竟然還能對付老婆,有些膽色了,越發(fā)起勁廝打。只聽了兩句,我便知dà
,這真是一對賊夫妻!那賊婆是要等到晚上動手的,這賊公已經欲火燒心耐不住了,被自己老婆捉了個正著。
我暗道謝天謝地,正要放松一口氣。突然發(fā)xiàn
那賊婆娘似乎占了上風,騎在賊公身上,掐著脖子不肯放手!賊公一張蛤蟆臉憋得紅通通,嘴唇開始發(fā)紫,看口型似乎是要求饒。
不能讓這女人得逞!
我顧不得那么多,抄起手邊的瓷器碎片,向一個位置戳過去!
“翼點,也就是平常說的太陽穴。它由顳骨鱗部、蝶骨的大翼、頂骨和額骨相接而成,有的成H形有的成一個點或線。它的內面有腦膜中動脈通過,一旦此處骨折,可引起動脈破裂大出血危及生命。”
不知dà
什么時候什么情況下學到的,眼前仿佛是一個電腦分析的三維圖像,把賊婆的大腦分解開來。
“打這里,這里!打啊!打了就給他報仇了!打死我啊!下手啊!下手啊!”一個憤nù
的聲音沖我怒吼著。
賊婆突然回頭看我,賊公也注意到我的舉動,長大了嘴巴。
恐懼沖毀了一切,毫不猶豫的想著那個點直直的捅了過去!
“噗”,沒有想象中的堅硬,瓷片插進去,我竟然可以冷靜的拔出來!一股紅的白的東西噴涌出來,賊婆還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撲向我!
“啊!”我驚恐的后退,隨手拿了一個茶杯丟到她的頭上,晃了晃便倒在了地上!
我殺人了!
這個認知剛剛出來,還沒形成情緒。我就看見賊公嘶啞著嗓子要扶起賊婆,鮮紅的眼珠子瞪著我:“你殺了她!”
想都沒想,右手的瓷片就沖著他的脖子劃過去!他剛好抬頭要站起來,如有神助一般,他的動作在我眼里變得奇慢無比,好像是案板上等待宰割的肥肉,而我早就量好了下刀的位置!無聲無息的,一道紅色的血線橫切過頸動脈,滲出血珠!
吼叫聲,跌倒聲,所有的聲音重新回到我的知覺里。
賊公摸了摸脖子,抓了一把血,竟然沒死!
那瓷片邊緣不夠鋒利,只把血管切了一個小口!
“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肥重的身子撲過來,我還沒反應,喉嚨便壓上千鈞重擔!手腳酸軟,肺部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我殺了你!”他瘋狂的喊著!
“來殺我啊!是我殺的他,是我!你來啊,來啊!”另外一張俊美但是邪惡的臉重新出現在面前。
“滾!”我掙扎著要躲開,卻徒勞無功!
突然從袖子里掉出一個東西落進我的左手,是方才為了防身收好的匕首!真是好匕首,爬了半天山竟然沒有崩口!
窒息帶著黑暗晃晃悠悠的試圖淹沒我,不可以!我掙扎著,也不知dà
從那里來的力量,伸手一捅——世界突然靜止了一般,聲音消失了,動作也消失了。我只看見那張蛤蟆臉突然扭曲的無法辨識,暴突的眼珠子好像要掉落下來。嘴角的膿血已經滴滴答答的落在我的臉上!
熾熱的血液驚醒了我,我瘋了似的用手里的刀子在他身上戳著!不時的有熱乎乎黏糊糊的液體飛濺到我的臉上手上還有身上……
過了很久很久,我才累的癱軟在地上。匕首被丟在一旁,高聲嚎叫!
啊——
身后是熊熊大火,我蹣跚在路上,眼前仍然是墨黑的樹林,但是這回我腳下有路。奔著古道鎮(zhèn)的方向,我一刻不停的走著。血衣已經拋在身后,那把浸了血的匕首仿佛是個護身符緊緊的貼著我的手腕。夏日的晚上,多了很多燥熱。可是再多的燥熱,也敵不過心頭的恐懼和急切。
我要趕回漢水三鎮(zhèn),把自己的身份洗白!
進鎮(zhèn)之前,為了避免和那家被燒的黑店有關聯,我又圍著鎮(zhèn)子轉了一圈,從北門進入,謊稱自己是從北面來的。北門是沙棋關來的方向,而我是從東邊過來。若是去漢水三鎮(zhèn),必須要從南門方向,沿著大路向南走。
在鎮(zhèn)上唯一的一家客棧,我要了一間上房,洗了一個真zhèng
的熱水澡,又飽飽的睡了一覺,快傍晚了才昏昏沉沉的醒過來。
那個賊婆一眼就看穿我不是“勞苦大眾”出身,估計別人也會。與其欲蓋彌彰,不如仿效紀青月做個“女俠”。一般人大概也不會惹我,惹我的人就算我不是女俠也不會罷休。換好衣服來到樓下,要了一碗米飯,一個素凈的小菜,坐在角落里慢慢的吃。
此時正是晚膳的時間,有些過路的客商聚集在廳堂里,聊著白天的見聞。大多是說那家黑店的事情。
原來這家黑店在這里已經有幾年了,雖然大家都知dà
這是黑店,但是連年打仗,官府根本顧不過來。來往客商都管那個拐彎的地方叫黑風喉,單槍匹馬根本不敢從那里過。可是,聽到有人議論說是湘妃女俠紀青月做的,我也愣了。
紀青月不是被軟禁在家里,準bèi
入宮嗎?
民間的消息向來靈通,有人已經問出我的問題,而且很詳細:“紀女俠不是被紀相軟禁在家里,要送入宮中嗎?聽說紀相這次是下了狠心的,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我在京城時,遠遠的看見,紀府周圍的街道都堵的嚴嚴實實不讓過了。”
“嗨,你不知dà
啊!紀女俠真zhèng
喜歡的人是護國公,京城早就傳開了。她能老老實實的等著入宮!”
“誒?真怪啊!當初她不是躲著不嫁公爺嗎?怎么現在要死要活的非要嫁了?”
“這里面故事可長了……”
民間的故事很傳奇,紀青月成了追求真愛,自由戀愛的古代先鋒人物。從最初的拒婚,和洛玉簫的分分合合,無意中認識了楊不愁,被楊不愁的英雄氣折服,其中曲折足夠一本悲情女性武俠劇了。如果不是我知dà
這是紀家從一開始就在謀劃的賭注,如果不是知dà
紀青月本來就要監(jiān)視楊不愁,我可能也會相信。
“誒,你別說的熱鬧!還沒說紀女俠現在在何處呢?”
“別急呀,這不是正要說呢嘛!”那人喝了一大口茶,抹了抹嘴邊的吐沫星子,繼xù
說,“紀女俠已經偷偷的跑出來了。為了那個公主逃跑的事情,諸汗國兵圍沙棋關,邊關告急!護國公督察不力,被降為二等將軍。駙馬爺萬鐵子作為靖邊大元帥將軍前往沙棋關,護國公作為先鋒要將功贖罪。不管怎么說,先把沙棋關的圍解了。紀相忙于朝政,被紀女俠瞅了空子逃出來了。”
“啊?那紀家不是欺君嗎?”
“嗨,那也就是私下傳傳,皇上又沒下旨。再說了,宮里面陳貴妃圣眷正隆,紀家無非就是想錦上添花,皇上要不要還另說呢!”
“她出來干嘛呀?”
我側耳傾聽,那人做神mì
的樣子說道:“找那個逃跑的公主!”
“啊?關她什么事?”
“關系大了!你想啊,若是抓到這個公主,不僅諸汗國師出無名,必須退兵。護國公也可以官復原職啊!”
“這么說來,紀女俠對護國公可是真好啊!不顧自己的安危,舍己為人,不愧為一代女俠!令人感動!”
“哎,要說那個公主啊,真是禍害人!洛玉簫名聲雖然不好,可也是年輕劍客里數一數二的人物,死在她手上了;楊將軍也不知dà
想什么,就算是為了小公爺,但是不娶紀女俠就說不過去了!”
“誒,我聽說小公爺是……是洛玉簫的兒子!”
“別瞎說!哪有人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得的。何況是楊將軍那樣的人,那樣聰明的人天下哪有能瞞過他的!我聽說這次出征,公爺執(zhí)意要帶上小公爺!”
“啊?為什么?”
人們面面相覷,都不知dà
楊不愁此舉究竟為何?
接下來就是為墨墨究竟是不是楊不愁的兒子爆fā
的一場爭論,涉及到男人的尊嚴和**。我扭過頭去,不想再聽。
心里盤算,看來他們是準bèi
往沙棋關去了,從出事到傳出消息,再到出征的準bèi
,大軍應該尚未出發(fā)。諸汗國想必是早有準bèi
。而紀青月逃出來抓我,又會往哪里去呢?她知不知dà
楊不愁為我弄的假身份呢?畢竟都是官府里的文章,若是查記錄應該能找到。還有墨墨,楊不愁為什么要帶他出征呢?它還是個孩子,這一路顛沛,他能受得了嗎?
在樓上思來想去,我決定在先鋒隊必經離此地最近的古遠城藏起來。
我要看看墨墨。
人要是倒霉了,喝口涼水都塞牙。
過了古遠城往北過子遼關就是沙棋關了。到了古遠城,我就病倒了。昏昏沉沉躺了三四天,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前繞回來,從鏡子里一看,早就瘦的不成人形了,和以前豐潤的模樣大相徑庭,連我自己都快認不出來。
將養(yǎng)了將近一個月,昏迷之際不斷的夢見那個俊秀的年輕人齜牙咧嘴的罵我,有時又是百般憐惜。時間長了,竟然學會了不予理會。倒是那個叫做薄云的警察,每次看我的時候都不由自主的把他和洛玉簫重疊在一起。怎么可能?!
隔著窗子聽見外面人聲鼎沸,似乎有什么穿城而過,好奇的找來小二一問,才知dà
竟是楊不愁的先鋒隊。
推開窗子向下看,一隊隊的士兵整齊有序,快速的前進著。這里不是他們扎營的地點,但是萬鐵子的大軍要從附近過,楊不愁帥一部分先鋒隊要知會這里的官員和守軍,同時做些補給。今天是第一天進城,聽說明天就走。
馬隊騰起的煙塵嗆得肺部難受,咳嗽了兩聲正要關窗。瞥眼的瞬間看見樓下不遠處的高挑的將旗書寫了一個斗大的“楊”字。死里逃生后,看見熟悉的東西難免有些愣神。不知dà
該以什么樣的心情面對?待到回過神來,正好與將旗下的人對視了一眼——楊不愁!
“砰”,關上窗戶,希望自己這幅鬼模樣不會被人認出來!
心神不定的時候,樓下傳來呼喝聲。走到樓梯口一看,楊不愁已經進店。他的中軍正高聲呵斥老板:“城中駐軍,為了防止諸汗國奸細,所有房客均需登記。”
我趕緊跑回自己的房間,從窗戶望過去,另外兩家旅舍亦是如此,看來是例行公事?
“老方,別嚇壞了住客。”楊不愁的聲音在樓下響起來,“各位,大軍將至,不得已而為之。希望各位可以海涵!”
楊不愁的名聲大概不錯,樓上已經有豪客高聲應和。就算有人不滿,估計也不敢說什么。
蹬蹬蹬,上樓的腳步聲伴著楊不愁的聲音:“你們客氣些,我四處轉轉。”
壞了!他真的看見我了。我摸摸自己的臉,還以為別人認不出來呢!
毫不猶豫的,門被推開。
“你們在外面等著。”楊不愁對兩名親兵說道。
關上門,自然好像在楊府。
他沒動,我也沒動。
我覺得應該上去扎他一刀,然后沖出去,最好能在他臉上踹兩腳!但是墨墨怎么辦?他為什么要把墨墨帶在身邊?他不是答yīng
我要保護好墨墨嗎?
他沒動,就那樣看著我,我發(fā)xiàn
他的下巴略微有些尖,瘦了?朝里的事情很難嗎?
“你瘦了!”他終于開口。
我朝天翻個白眼,能不瘦嗎?這狗血噴的:“拜你所賜!你到底要怎樣?墨墨呢?”
話說開了,似乎氣氛就沒那么難堪。他走過來,我下意識的抓緊匕首。他的手更快,已經握住我的手腕,一翻,緊握匕首的樣子便暴露無遺。
他只是看著,沒說話。我尷尬的一笑,說道:“警惕性挺高啊!難道最近經常有人刺殺你?”
他搖搖頭,掰開我的手指,拿出匕首。放進自己的懷里。
“喂!給了不許要,你憑什么拿走我的東西!”他的行為給我一種很怪的感覺,直覺告sù
我,他根本不可怕。說話態(tài)度也猖狂許多。
“唉……”一聲長嘆從他的嘴里溢出來,我還沒問,后腦勺一緊,嘴上已經多了一個有點扎有點軟的東西!
他吻我?
為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這個吻什么意思?
沒有任何浪漫,一堆問題漲的我頭暈!楊不愁是最會算計的人,為了他的仕途,他可以轉眼食言。把承諾我的放行,變成生死路的大門。為了那些名利功位,他可以把我玩弄于股掌,談笑間毀人于無形。正因為如此,即使我救過他,即使他也曾溫柔的看過我,我從不敢有任何企望。在出逃前,最后那一點浪漫的想法也在冷漠的大山面前壓的煙消云散。可是這個時候,我活下來了,他來了,又來吻我?為什么?
吻是強硬的,也是溫柔的,卻讓我毛骨悚然。戒備的模樣一覽無遺的被他看見,他也只是回我一個苦笑,放開我說道:“紅錦……”
下面的話卡殼了。這就是英明神武的楊大將軍?我被他搞得摸不著頭,只得后退一步,防止他再度偷襲。
“別去漢水三鎮(zhèn)了,紀青月已經過去了。”好半天,他才冒出一句,好像是正經話。
雖在意料之中,還是有些后怕。轉念想起另一件極重yà
的事情:“墨墨呢?你為什么……這樣的行軍他受得了嗎?”
“他在我身邊。你覺得我拿著墨墨要挾你,和別人用墨墨要挾你,哪個更好?”
“你要抓我回去?”我后退一步,跌坐在床上。不是他讓楊四放我走的嗎?難道他變卦了!
楊不愁搖搖頭:“不,你帶墨墨走。找個安全的地方,別讓人發(fā)xiàn
了。”說完就要走。
“哼,萬一我死了呢?你也想害死墨墨嗎?”
他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墨墨,即使在軍中也照顧的很好,你放心好了!”
他的淡然和我的憤nù
在心里撕扯成兩股不同的力量,彼此緊緊的崩在一起。我我脫口而出:“楊不愁!你站住!你差點害死我,你知不知dà
!”
好像是香檳突然打開一個口,里面的液體噴薄而出。我撲上去廝打著他,“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dà
我差點摔死,差點被人強奸,差點被賊人殺死!我殺人了,你知不知dà
我殺人了!”
我大聲喊著,什么都不顧!他是罪魁禍首,就算今日要我死了,我要讓這個罪魁禍首還我公平!
“你憑什么這樣對我!?憑什么?”
全身的血液一起涌向大腦,腳下早就站立不穩(wěn),眼前搖搖晃晃不知dà
有多少人?我想哭,我想叫,可是我張開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楊不愁驚恐的眼睛,慢慢的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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