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藏經閣一議，方成大感輕松，很快金隆運也通過他的網絡得到了相關的信息，終是松了一口氣，和平在即。

    方成在再次揣摩了瑞帝的意思后，終再一次的啟動了與契丹的談判。

    由于瑞帝態度的轉變，金隆運也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瑞朝與契丹終是談到了實質性的問題，不過問題又卡在了瑞朝是否有必要與契丹在邊界設立互市這個問題上。

    自古至今，中原與四周的草牧少有互市，所有的交易大多通過朝貢的方式進行的，這才符合上國的地位，也有臣子認為互市能夠讓契丹逐漸強大起來，將來再次成為瑞朝的麻煩。

    當然也有臣認為互市能夠減少邊界摩擦，契丹人若是能用交換得到東西，就會來用搶了，而且上國要有上國的自信與氣度。

    瑞帝思忖良久，又想起那日蔡元明在藏經閣所說的文明也是能夠影響與征服敵人的，強大的文明總是能讓人向往并產生好感的，改善周邊關系更利于文明的傳播，做起生意來就更容易些了。

    考慮到這些因素，瑞帝在心中便有了決斷，但考慮到要給契丹些壓力，所以也未馬上答應，只說來日再談。

    至于那個武力已經全失的契丹國師蕭胡，雖然企圖刺殺瑞帝，瑞帝卻也沒那么小氣，放回去就放回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而契丹的質子金小詩，契丹那邊好像態度不是那么強烈，方成一時也猜透瑞帝真正的心思，一邊對于金隆運含糊其辭，一邊奏書寫請示瑞帝。

    瑞帝收到方成的奏書并沒有馬上批復，金小詩這個質子在瑞朝十幾年了，臨到此時，放與不放，瑞帝反而猶豫了起來。

    只要金小詩在瑞朝一日，對契丹的當權者就存在威脅，在瑞朝的金小詩才是最有用的，只要一放回，對瑞朝是福是禍難說。

    歷史上，有許多事例，不管是逃難來的，還是當質子來的，一旦放回，幫其上位，大多都是翻臉不記恩的。

    可是當前，放回金小詩似乎也是個好時機，從契丹的態度上就可以說明一切，而且不管金小詩感不感恩，但金小詩是喜歡中原文明的，這個不可否認。

    如果金小詩真的能夠親瑞朝，親近中原文明，那么瑞朝的邊境將穩定許多。

    怕就怕金小詩并非像他表面那樣溫順，如果他是一個有足夠深的城府之人，那么金小詩回契丹對瑞朝來說并非好事。

    在瑞帝揣摩金小詩的同時，金隆運也懷著同樣的心思。

    如果金小詩是一個溫順的人，回契丹之后，還是好掌控的如果金小詩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那么金小詩的回歸對他本人來說，肯定是一個災難，想到這里金小詩當年的眼神又在金隆運腦海中出現。

    決對不能讓金小詩回契丹，這是金隆運潛意識的態度。

    而瑞朝對是否放金小詩回契丹的態度是曖昧的，這讓金隆運感到很是不安，讓他眉頭緊鎖，正當此時門外秦變在外面求見。

    “你還有什么事？”被打擾的金隆運有些不耐的說道，并沒有讓秦變進來。

    “丞相，下官的回程已安排了，預計七日后回契丹。”秦變在門外回道。

    原來金隆運想著如今瑞朝與契丹關系好不容易有所緩和，想著把秦變這個讓瑞帝極度厭惡的人留在燕京，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事來，更何況秦變對金小詩的討好，讓金隆運異常不舒服，于是就想著將秦變先打發回去。

    “要這么久？”金隆運聽了冷冷的說道。

    “是，天寒地凍，路途又遠，總得多備些東西上路，而且下官還得抽時間與大殿下告辭，不能說走就走。”

    秦變在屋外聽到金隆運聲音冷淡，雖對金隆運有不滿，但到底害怕的情緒占了上風，小心翼翼的說道。

    金隆運在屋內聽到秦變又說金小詩，更加煩躁，正要發作，突然想到什么，眼中一絲亮光閃過，而后陷入沉思。

    屋外的秦變見金隆運突然沉默，愈發心虛，為自己辯解道“大殿下，這些年孤身一人在瑞朝，下官來后他很是依重下官，并且以下官為師，向下官請教學問。下官這馬上要離開了，也不知何時再見，若是不去告辭，顯得無理。再者，也得為大殿下準備一些功課，這樣也不辜負大殿下對下官的信任。”

    秦變說完心中愈發忐忑，正在想若是金隆運堅決不允許他在燕京待了怎么辦，突然聽到屋內的金隆運笑道“秦大人，不必懊惱，大殿下的事也不是你能管的，再說了，說不定不日大殿下就可回契丹了，到時你再與他敘師徒之宜吧。”

    “真，真的！”

    雖然金隆運的語氣頗為諷刺，但是聽到金小詩可回契丹，秦變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只是覺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然，瑞朝的皇帝已經松口了，具體細節馬上就要談了。”金隆運說道。

    “那，那太好了！”秦變開心的說道，他想到自己與金小詩相處多日，已以師自居，若是金小詩能夠回契丹，那他就是太傅了，他秦變的出頭之日終于快到了。

    “所以本相讓你盡早回契丹，你來了燕京這許多日，盡惹那瑞朝皇帝不開心。瑞朝的皇帝向來多變，若哪一日又有人在他在前提起你，說不定就變掛了。”金隆運說道。

    秦變聞言，臉漲的透紅，一句話也說不出，正不知如何答話時卻又聽到金隆運說道“真是可惜啊，若是當初你能討得那瑞朝皇帝喜歡，說不定就能說服他將大殿下迎回，如此你就是立了大功一件了，回上京就風光了，也不會似今日大雪紛飛，道路泥濘，卻要靜悄悄的回契丹，一事無成。”

    秦變聽了金隆運的諷刺，羞惱異常，卻又不敢發作，只是在門外訕訕的說道“丞相說的極是，只是那瑞朝皇帝說放大殿下回，恐也要一段時間，下官還是想”

    “即你與大殿下有師徒的情份，晚幾日回也可，大殿下將來準前途無可限量，你到還真需要提前去抱抱佛腳，到時雖無迎回之功，倒也有個安慰之功，青云直上還是有望的。”

    金隆運繼續在里面諷刺道。

    秦變聽話在的重點在于金隆運肯定了他與金小詩的師徒關系，心中很喜，又有些憂。

    金隆運的話刺到了秦變的內心深處，正如金隆運所講，他秦變還真沒什么大功勞，若是有大功，那么將來或許他可以成為第二個金隆運，成為契丹的大丞相，到時看還有誰看不起來，金隆運這個小人得志的人到時也得匍匐在他的腳下。

    想到這里秦變心中變滿是憤憤不平，大有懷才不遇之憤，心想自己的才能也不比金隆運差，怎么就沒有金隆運這運氣呢？

    就連到瑞朝談判也是，為什么瑞朝非要等金隆運來了才決定放金小詩回契丹，為什么不是在他的努力下做出的決定。

    為什么金小詩不是在他秦變的努下返回契丹的！

    這個念頭陡然在秦變的腦海中冒出，并馬上生了根，更讓秦變覺得憤憤不平，老天不公。

    “秦大人，外面消息如何？”金小詩一見秦變，就焦急的問道。

    雖然金小詩也極不喜歡秦變，但現在也只有秦變理他。

    自從談判陷入僵局，金小詩一直惶恐不安，又隱隱有些興奮，他強烈的預感到他的生活將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是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

    “聽說瑞朝皇帝是鐵了心的要與咱們契丹過不去了，怕是想滅了咱們契丹，事急矣。”除變附在金小詩耳邊低聲說道，一個大膽的念頭此時在秦變心中生出。

    金小詩一聽秦變如此說，臉色變得蒼白，他顫抖的問道“果真如此！”

    “殿下若不信，自己到街上去打聽，如今瑞朝上上下下都在討論此事。”秦變說道。

    “那，那依先生看，這場戰爭誰會勝？”金小詩問道，街頭的輿論他早就知道，到處都有如何滅契丹的亢奮言論。

    “殿下此時還關心這戰事做甚，可得關心自己，瑞朝的皇帝即打算與契丹決于死戰，殿下可是危險了？”秦變說道。

    金小詩原本心中惶恐，再經秦變這一嚇，又想起這段時間瑞帝好像確實是對自己冷淡了許多，已是信了七分。

    “先生救我！”金小詩緊緊的抓住秦變的衣袖說道。

    “如今之計，唯有一搏了！”秦變故作沉吟的說道，金小詩的反應讓他有種救世主的感覺，讓他愈發堅定了自己心中的那個念頭。

    “如何博？”金小詩問道。

    “先前我曾與殿下提過的。”秦變又小心看了看四周，方才在金小詩耳邊說道。

    金小詩聞言，又猶豫了。

    “下官七日后便要離開燕京了，殿下可好生想想。”秦變說道。

    待秦變走后，金小詩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經過一整夜的思索，他終于有了決定。

    “秦變說得不錯，事已至此，唯有一搏了，我已經忍耐了這么久，不能讓余生都在忍耐中渡過。”

    金小詩堅定的說道。

    “公子，要不再等等，小人總覺得秦大人有些怪怪的。”金童勸道。

    “不能再等了，難道真要等瑞朝人滅了契丹再來殺我，或者拿我的人頭來祭旗！”金小詩激動的說道。

    “可是小人總是覺得那秦大人并非可靠之人！”金童說道。

    “我也不喜他，也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可是我現在能怎么樣？你出去聽聽，全瑞朝的人都在講如何滅我契丹，皇上這些日子連派人來問候都省了，還能繼續等下去嗎？”

    金小詩說道。

    金童見金小詩意已決，只好默認了金小詩的決定。

    接著一連幾日，秦變都前往金小詩的住所，教他詩書，有時也會送一些書過去。

    只到秦變一般開的那天，也是如此，還特地來向金小詩請辭。

    瑞帝自改變了主意，便將契丹之事暫時放下了，一心思慮如何將那部他來來回回讀了幾數遍的律法推出，并已經將那部律法在小范圍內傳閱，同時關注動態。

    直到李敢來報秦變今天要離開京城了。

    對于秦變，瑞帝是真的打心底厭惡，于是說道“走了也好，這些時日，他可沒再作怪吧。”

    “還好，這些日子，他天天去金公子的府上給金公子講詩書。”

    李敢回道。

    “天天去講詩書？”瑞帝問道，天生對事物敏銳的瑞帝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是！”

    “那小詩這些日子可好，說來朕這些日子竟將他忙忘記了。”瑞帝問道。

    “前些日子金公子似有些焦慮，可是后來跟著秦大人學詩書，就突然平靜了，看來這詩書還是很有用處的。”

    李敢說道，以前周夢那么驕傲的一人，學了詩書，就安靜了，現在金小詩也是如此。

    “不好，這個秦變要壞事！”瑞帝聽后猛然醒悟道。

    秦變坐在馬車內，馬車以最快的速度駛向燕京的北城門，守城的士兵看了看通關的文書，見只有秦變和一個馬車夫，兩個侍衛，沒什么異樣，便準備放行，正在此時突然聽到有人喊道“皇上口諭，契丹使者不得放行！”

    把關的侍衛見有異樣，還未來得及關城門，那身邊的一個侍衛便揚鞭打馬硬闖關，守門的衛兵順手抽出兵器來攔截，卻又聽到“切勿傷人”

    這一句讓守門的衛兵愣了下，也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金小詩已經打馬闖關而去。

    “金公子回來吧，路途險惡，公子如此倉皇出城，未必能夠安全回契丹，那秦變是在利用公子的。”李敢一邊追一邊喊道。

    “別停，他們是騙人的。”金小詩聞言稍稍停頓了下，就聽到秦變在后面喊到，此時的秦變早已棄了馬車換了馬。

    金小詩聞言，又繼續打馬飛逃。

    “金公子千萬別相信秦變這個小人，他是騙您的。此人把公子的性命當作他升官的階梯，金公子千萬別被他騙了！”

    李敢在后面繼續喊到。

    金小詩聞言似有幾分道理，又猶豫起來，不由得又慢了下來。

    超在金小詩前面的秦變回頭叫道“殿下快走，別信他們的鬼話，這次要是被他們抓住就沒命了！”

    然而李敢的話終是影響到了金小詩，他的速度在不知不覺中慢了下來，而李敢也趁機追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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