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通明中,那夫妻倆被推搡著出來,女人面色潮紅,身上衣衫不整,似乎剛剛從被窩里爬起來。
男人一把將女人藏在懷里,語氣有著不容置否的粗狂:“官爺,小人區(qū)區(qū)獵戶,深夜搜查,總得有個理由!”
領(lǐng)頭的侍衛(wèi)道:“溫香樓出現(xiàn)刺客,正在全城緝捕,方才聽到此處有動靜,懷疑是刺客藏身之處……”
那獵戶怒目圓睜,罵道:“天子腳下,難道夫妻睡覺你們也要抓?!”
女人嬌嗔一聲,將整個身子藏在丈夫懷里。
……
屋頂上,陸晚臉霎時間羞得通紅。
縱然是再不明白剛剛的事情,現(xiàn)在也猜出個一二分了。
蕭令忽然低頭看向懷里的人,眼里含著一絲揶揄之色。
他的眉頭微挑,似乎在說:你剛剛不是要下去勸嗎?
“……”
陸晚滿臉通紅,只得扭過頭去。
待金吾衛(wèi)四散往前方追去,陸晚才回過頭瞥了一眼上方蕭令,卻見他早已一派云淡風(fēng)輕,目不斜視,正盯著金吾衛(wèi)離去的方向。
那對夫妻被侍衛(wèi)們這樣一搜查,倒是忘了剛剛的爭執(zhí),回到屋內(nèi),聊上了。
女人擔(dān)憂道:“方才聽說是溫香樓又出事了,唉!哥哥,我不知道為何,總擔(dān)心趙玉有個三長兩短……”
丈夫道:“那趙玉惹上了裴郡主,出事是遲早的事。趙司直也不是個能容人的,早就看這么個庶弟不順眼。錦娘當(dāng)年就不應(yīng)該嫁過來。”
女人嘆了口氣:“錦娘有什么法子,顧侯爺一案,牽連眾多,我們做下人的,能活命就已經(jīng)不錯了。趙玉他爹雖然是侯府的家仆,卻是一道和顧侯爺長大的,侯爺和夫人看錦娘不錯,就許配給了趙玉他爹……那男人會武功,跟著侯爺在外頭又知書達理,對錦娘好得不得了,我們都說錦娘的好日子終于來了……可誰知道,顧侯爺竟然……會謀逆呢。”
陸晚不由得偷偷地看了一眼蕭令,只見他臉色平淡如往常,便又繼續(xù)支著耳朵聽下去。
丈夫道:“這種事少說的好。當(dāng)年為這事,顧皇后都沒活下來。唉……只能說錦娘命不好。”
女人道:“是啊……真是命啊。當(dāng)年趙玉那孩子才十一歲,為了能養(yǎng)活孩子,便只好給人做了妾。誰知道一個月不到,那男人就死了呢。錦娘性子好,生得又美,這些嚼舌根的就變著法欺負她孤兒寡母的,什么骯臟下流的話都往錦娘身上編……錦娘比我大十歲,當(dāng)年我在顧侯爺府上做小婢女時,便多得她照顧,謀逆之事案發(fā),也是錦娘偷偷讓人將我安置了。這才能認識你,嫁給你……”
男人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沒有回答。
女人便又絮絮叨叨接著道:“你說我怎么能為了自己的安寧,對趙玉就不管不顧呢。你是沒看到那孩子身上,新傷口舊傷口一條條的,青一塊紫一塊。我擔(dān)心那趙司直經(jīng)常拿他撒氣。”
丈夫道:“要不這樣。趙玉他生父不是顧侯爺府上的家仆嗎?顧侯爺怎么著也是太子的舅舅,要不想個法子,把趙玉弄進宮去,在東宮當(dāng)個差什么的,也強過受人欺凌。”
女人連連拒絕道:“哥哥,你每天上山下山打獵種地,不知道那些身份貴重之人的事兒呀。顧侯爺牽連了那么多人,雖然太子現(xiàn)在安然無恙,誰能知道圣上真的心無芥蒂呢?萬一什么時候……豈不是又把這孩子往火坑里推?”
那男人想了一下,一拍大腿道:“要不讓他去晉王府!整個長安城都說晉王殿下的好,送去晉王府當(dāng)個小廝什么的,肯定好!”
那女人道:“晉王殿下我倒是見過的,顧侯爺出事那年,他才十三四歲的樣子。那年侯爺夫人生日,晉王前來賀壽。侯爺?shù)牡兆右呀?jīng)是我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誰知道站在晉王殿下旁邊一比,瞬間失色了幾分。只是長安城都傳晉王風(fēng)流成性,喜好歌舞流連風(fēng)月,只怕是會帶壞這孩子……不成不成。”
陸晚又看了他一眼。
外人傳說中的蕭令,竟是如此風(fēng)流多情的人物!?
蕭令:“……”
那女人輕輕道:“不過,倒也沒什么不好,他不是正好藏著有白玉綾嗎?他要是肯將這個交給晉王,肯定能謀個好差事。”
男人急道:“他真的有白玉綾??!你快給我說真話!”
女人道:“哥哥你別急,我告訴你,都告訴你罷,那畫是……”
蕭令的神色嚴峻了起來。
那張原本是平靜淡漠的臉,忽然之間,涌現(xiàn)一陣冷意。
手指悄無聲息地按在陸晚背上的穴位上。
一陣寒風(fēng)吹來,陸晚忽然感覺頭昏腦漲,耳朵嗡嗡作響,在昏倒之前,聽到他低聲說了一句:
“好好睡一覺。”
接下來,這對夫妻說了些什么,陸晚便一句也聽不到了。
陸晚從昏睡中醒來時,天色將暗,一盞油燈靜靜地照亮房間。
綠蠟提著食盒上來,在桌上打開,菜式較為簡單:一碟嫩筍、一盤青豆,一碟鮮蘑,一碗白粥。
“陸姑娘,大夫說你身子并無大礙,只是這一日三餐,還須以清淡為主。”綠蠟端著銅盆上來伺候陸晚洗臉。
陸晚忙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熱巾:“我自己來。”
綠蠟天性純真,一直把陸晚當(dāng)千金小姐看,可陸晚卻從來沒有把綠蠟當(dāng)丫鬟看。她深知自己現(xiàn)在的境況極為危險——父親身為朝廷命官,卻身負要案,案情尚未確定之前,她的命運不會比這些家仆更好。
陸晚喝了一口清粥,問綠蠟:“我昨天怎么回來的?”
她只記得自己趴在農(nóng)舍上聽了一些關(guān)于趙玉和白玉綾的事兒,后來她好像就昏睡了過去。
所以他們怎么避開金吾衛(wèi),蕭令又是如何回府,這后面的事情她毫不知情。
綠蠟聞言湊近陸晚,低低地笑道:“陸姑娘,昨天是殿下抱著你回來的。”
“什么?!!!?”陸晚聞言五雷轟頂呆如木雞——蕭令抱著她回來的?!!!
這人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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