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兒微微抿著嘴,從方才的只言片語中,她得知,黃梓珊的祖母是個公主,公主可是天下最嬌貴的貴女,而公主生長的皇宮也是全天下最好規(guī)矩最嚴的地方,翡翠是公主的陪嫁,可想而知,她是得有多伶俐了,所以,翡翠是個聰明人。所以林菀兒也決心不跟她繞彎子。
她輕聲對紫薇道,“丫頭,你去找?guī)讖埣垼僬抑ЧP,待會兒我們做風(fēng)箏玩。”
紫薇重重點頭,完全忘卻此時可是吃早膳的點。她也不在意這些,只要自家娘子開心,不尋著法子輕生,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
待到將紫薇打發(fā)出去,林菀兒嘴角的笑容也漸漸淡去,她想起身,可是無奈身體有些不聽自己使喚,她也只能夠像只無骨的泥鰍癱軟在榻上。
她看向翡翠,“翠媽媽,早飯準(zhǔn)備好了?”
翡翠在那張榻幾上擺好飯食,跪坐在榻前,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恭敬道,“娘子,請用食。”
林菀兒并沒有起來的意思,眼角掃過翡翠的臉,翡翠還是恭敬的跪坐著,兩鬢有些發(fā)白,但看上去卻還是很年輕的模樣,半晌,林菀兒開口,“翠媽媽,我不是她。”
空氣靜謐,可聞窗外風(fēng)略樹葉之聲,正值夏季,蟬子也漸漸開始發(fā)聲,喊得人心有些悶顫。
林菀兒注意她的表情變化,翡翠只是渾身一震,林菀兒能感覺到她的雙眼已然發(fā)紅,雙肩微微有些顫抖,但半晌,便平復(fù)了,看來,翡翠是個極能控制自己的人。
翡翠淺淺抬頭,那雙如秋水一般的眸子看著一臉平靜的林菀兒,“她如今……”
也就說了這三個字,但這三個字足以說明黃梓珊在她心中的分量,她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又是黃梓珊的教養(yǎng)嬤嬤,倘若黃梓珊在她的嚴厲下,也不會選擇自殺,那只有一種可能,她很寵黃梓珊,很愛黃梓珊。
“她過得很好,有一個兒子,有一個疼愛她的丈夫,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林菀兒忍住眼眶里的悲傷,黃梓珊已經(jīng)死了,而看得出來,黃梓珊的親人們都很疼愛她,林菀兒不忍心他們遭到二次傷害,便編了一個謊。“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機緣巧合,我與她互換了一個位置。我見過她,一個天真善良的好孩子,可見,你們都很疼她。”
平靜無波,這個結(jié)果,翡翠也猜到過,只是被自己否定了,這世上哪來這么多巧合?可黃梓珊從小被她教養(yǎng),她的性子,翡翠是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會變得這么沉穩(wěn),比貴女還要貴女?
而后想想,罷了罷了,倘若她過得開心,便隨她去吧。如今想來,這樣的結(jié)局無疑是最好的。
和聰明人說話,最忌諱拐彎抹角,倘若實話實說,贏來的除了贊賞,還有信任。
“不,您就是她。”翡翠沉著聲音道,“對于黃家來說,您無疑比任何人都適合當(dāng)這個嫡女。我相信阿郎與奴婢也有同樣的看法。”言下之意,她會和當(dāng)家人一起保護她,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她是個冒牌貨。
林菀兒自嘲一笑,“或許,你說錯了。我與你們不同世界,與你們守著各自不同的規(guī)則,恐怕,你們給不了我任何東西。我也一樣。”
“您需要什么?”翡翠問。
林菀兒抬頭,看著光影斑駁的天花板,淺淺道,“自由。”
她是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她也不知道,在懷孩子的時候,武尚成對她不聞不問,害得她得了抑郁癥,她擔(dān)心孩子以后會出什么毛病,就天天去看心理醫(yī)生,后來和那心理醫(yī)生劉靜成了好朋友,劉靜是個非常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她還是市刑偵隊的心理顧問之一。
那段時間,劉靜教她心靜,除了上班,除了沉浸于愛情和婚姻里面,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林菀兒是平面設(shè)計專業(yè)的,按理說,可以到處去寫生畫畫,生活不會枯燥,可是林菀兒當(dāng)時的心情煩悶,根本沒有心思靜下來心來好好重拾舊技。
劉靜就教了她如何看人,給了她幾本關(guān)于心理學(xué)方面的書,教她這么分辨人說話的真假,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當(dāng)林菀兒入門之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每次見到劉靜就想方設(shè)法讓她多教點東西。直到,她生下孩子。
學(xué)了一些粗淺的心理學(xué)之后,她突然豁然開朗了,整個世界都變得無比清晰了起來,同樣,她也看到了自己枕邊人的另外一面。漸漸地,她的回憶里關(guān)于他的全部竟然都是謊言,就連他對她的表白也都是滿滿的謊言與欺騙。房子是他爸媽的,車子也是她爸媽的名字,每個月她賺的錢都用于他爸媽的還貸,多么現(xiàn)實的一家子啊,整整將她當(dāng)做了生娃與還貸機器了。那個家庭負債累累,她是最后一個知道的,而且還是后來通過觀察他的表情,才發(fā)現(xiàn)的。
他給她買了保險,受益人是他,或許從給她買保險的那時候開始,他便動了殺她的心思了吧。
她其實很清楚,可是當(dāng)初她卻還是幻想著,他心里其實一直有著她。
可惜她錯了。
“娘子,你可知那個東西是有多可貴?”翡翠的雙眼有些迷離,看似在看著她,但卻好像又不是,“身在大瑞名門望族,最放肆的也只有將娘子寵上天,其他的,根本什么都不能。世家大族,總逃不過一個聯(lián)姻,娘子是三房唯一嫡女,所以,家族也似乎比較溺愛,但娘子玩鬧過了,終究還是要聽家族的安排,就連天之驕女也逃不過為國外嫁的命運,更可況只是世家,這是娘子的命,改不了的。”這些話,似是說給她聽的,又似是說給黃梓珊聽的。
的確,黃梓珊的處境就是這樣的,怪不得黃梓珊會忍受不了這些東西,被寵愛慣了,總會以為自由是自己唾手可得的東西,到頭來卻像是猴子撈月,一場空而已。這么一說,林菀兒也大致了解為什么黃家人會放任她與林天澤結(jié)交,因為他們是想要逼黃梓珊自己認清楚事實,只有家族才能給她最完整的依靠,黃梓珊可是黃家三房唯一的嫡女,怎么可能就這么隨隨便便嫁掉的?肯定是要好好利用的。
而黃梓珊的父親則是想要好好保護黃梓珊,只要她喜歡林天澤,他就義無反顧為她去與林天澤定親,可惜到最后,黃梓珊還是沒有挺住,選擇了自殺。
這孩子,以為自殺就可以不用被族人當(dāng)做一個物品利用了?終歸還是沖動了點。
利用,并不是一言不合才能干出的事情,而是從一開始就預(yù)謀的事。恐怕黃梓珊的路,從一開始就是被利用的吧。
所以,既然不能把她放了,多說無益。她并不是黃梓珊,她也不想把自己當(dāng)做黃梓珊去承那些原本不屬于她的寵愛和責(zé)任,她只是林菀兒,她也只想做林菀兒,可是如今,她恐怕暫時還是做不到。
“我餓了,吃飯吧。”林菀兒暫時表示妥協(xié)讓步,首先第一步,她必須得活下去。
翡翠也不語,只還是低著頭伺候著她用飯。兩個白面饅頭,一碗粥,要不是自己沒有利用價值,恐怕,連這些都不給吃吧。林菀兒自顧自的冷笑一聲。
林菀兒吃了一半,問道,“對了,我醒了,他們會過來看我的吧?”他們自然指的是黃梓珊的父親黃瑜,如今的刑部侍郎,和她的母親王氏。
“娘子,圣人云,食不言寢不語。”翡翠微微低著頭,“阿郎和夫人午后至。”她似乎在與林菀兒解釋這里的世道以及規(guī)矩。
林菀兒悻悻,果然是大家族,可是,這些與她何干?
剛醒來不久,她的身體還是很虛弱的,所以,她也沒打算與她多說話,二話不說她也把這所謂的早膳吃完了。此時,紫薇滿臉興奮得從門口小跑進來,臉上還帶著些許的紅暈。
她跑到林菀兒的跟前,翡翠早已收拾好物什,紫薇便直~挺~挺得跪坐了下來,足足像個孩子,“娘子,我方才去山下寺院借了幾張紙,初初那小和尚死活不肯借,后來遇到一位小郎君,那小郎君聽說是娘子想要的,便將隨身攜帶的紙張都給了奴婢。足足有一摞呢。”
一摞是多少?難道這紙張在這里稀罕物,竟然把這丫頭高興地竟要跳起來了。可是,林菀兒上下打量紫薇,按理說紙張她借來了,理應(yīng)拿過來給她過目才對。可是紫薇卻好像是渾身一輕松,完全忘記將紙張給她一般,難不成這丫頭是興奮過頭忘記拿了?
見林菀兒一臉疑惑,紫薇的小~臉笑得更加通紅了,她用小手掩了掩嘴,眼角帶著笑意,“娘子,外面的日頭可要曬到頭頂了,若是娘子再不出去走走,可要霉了。”
林菀兒心中一暖,這丫頭是覺得自己待在屋子太久,是想著法子讓她出門走動走動呢。
她莞爾,把右手向紫薇伸了伸,紫薇立刻會意,將林菀兒小心攙扶了起來,林菀兒道,“我來這里幾日了?”
紫薇擰了擰眉頭,“自從娘子昏迷不醒,族中各個長輩都十分擔(dān)憂,請了最好的大夫給您醫(yī)治,可是娘子你昏迷了半月還未醒,最后,族長只好將您送至這里安置了,您來這里的第二日,郎君便尋來了一位神醫(yī),聽郎君說,這神醫(yī)可是天下聞名的,果然神醫(yī)說娘子您今日會醒,今日娘子果真醒來了!”
林菀兒心中一緊,那人仿佛知道自己會醒來似的,難不成是那個守樹的老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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