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宇接過酒杯,并沒有喝,晶瑩剔透的冰塊,無聲無息地悄悄融解著,“為什么我家里做的冰塊,總是泛著點白色,沒有如此通透呢?”
“那是因為,你的冰塊里含有微小的氣泡,所以不夠通透,泛著白色。”老喬治解釋道。
“該怎么做才能去除氣泡呢?”
“呵,喝完這一杯,我就告訴你。”
項宇自然明白老喬治的意思,他整理了下思路,說道:“我們C國是聯邦制國家,政府的權力有聯邦政府和州政府之分,有關各州自治權皆保留給州政府行使,國土安全部戰略危險干預與諜報后勤處,如同一個小國家,自然也是如此。”
老喬治靜靜聽著,昏黃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像是枯木在靜靜燃燒。
“位于戰諜處零環的本部,與位于二環的各小組之間,猶如聯邦政府與州政府的關系,各小組對自己的屬地轄區擁有自治權”,項宇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但現在,他以安全為由,正在秘密嘗試部署對各小組的監控。”
“看來這個涉嫌違背‘法律’的任務,是落在你安全應急小組組長頭上了。”
“是,雖然,我覺得這任務和‘安全應急’并沒有什么干系。”
“也許,他暫時找不到合適的部門來做這件事”,老喬治微微睜開了眼,“或者,他覺得,你是可以信任的。”
“不,他并不信任我”,項宇應道,“然后,才有了我后來的煩惱。”
“哦?”
“我去他的本部辦公室匯報幾個候選的部署方案,快到辦公室時,聽到他的聲音自辦公室里傳出,說的是A國語言,斷斷續續地提到了‘性能參數’和‘交換’,當我來到辦公室門口時,他的通話很自然地結束了。之后,我們正常地就幾個候選方案進行了討論,并沒有其他多余的內容。”
“看來,他是故意讓你聽見的”,老喬治輕蔑地笑道。
“如你所說,我也這么覺得。那個辦公室的隔音是一流的,不存在從外部竊聽的可能,如果那天他辦公室的門不是‘偶然’沒有關閉,而我又沒‘恰巧’路過的話,自然,是半個字也聽不到的。”
“我相信僅憑這只言片語,以你的能力,是完全可以推測出事情的大概的。”
“嗯,他應該也是這么想的”,項宇冷笑著,“他想看看我會怎么做。”
“是不是有點怨氣?”老喬治略帶嘲弄地問道。
“如此‘無意’的泄密,他心里定然也非常清楚,我自然知道他是在試探我。他卻還要擺出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害得我也要配合他的表演,真是……”
“一場鬧劇”,老喬治說道,“不過,也許,這也是他的樂趣之一吧。”
“樂趣嗎?對我而言,簡直就是場災難。”
“你在乎他們的安危嗎?”老喬治認真地問道。
“我不希望曉嵐受到折磨,至于莫遠,我希望他輸在我手里。”
“呵,也只是孩子的想法罷了,看來,你應該想過提供線索給他們。”
“嗯,想過,但既然我在被試探,自然,也被監控了吧,我可不愿為了他們兩個,丟失我現在的一切。”
“真是一個功利性重的孩子,不過,想必,你也不會喜歡被束縛而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年輕人,總是有些逆反心理的”,老喬治說著聳聳肩。
“正當我一籌莫展時,莫遠那家伙,自己卻生出事來。”
“于是,你準備借此事件帶他們回你自己的屬地,你覺得,在公眾場所,你難逃監控,但回到自己的屬地,便可以安全地提供給他們線索了。”
“嗯,而且為了防止他們反抗,我還特地為他們準備了最新研制的Vertigo子彈,很想看看莫遠痛苦的樣子……現在想來,那時大概腦子短路了,想得太簡單了。”
“哦?”
“我的狙擊手都是訓練有素的,裝備在投入作戰前,也一定會妥善檢查的,所以,在我未下指令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射擊的”,項宇肯定地說道,“絕——不——可——能——走——火。”
“難道?”
“是的,當槍聲突然響起時,我心里便清楚了解到,他早已做了布置,一旦存在單獨接觸他們倆的可能,便會立刻向我釋放信號……而且,呵,我的狙擊手竟然那么容易就背叛了我……”
“真是可惜。”
“事后,被他叫到辦公室,裝模作樣地指責我擅自動用還未投入實戰的武器,并在事態嚴重等級未滿三級以上時,擅自下令射擊,而且,我還是一個有意刁難有重要任務在身的同事的小人……”
“嘿嘿”,老喬治沙啞的笑聲,打斷了角落里的呼嚕聲,那幾人翻了翻身,又繼續睡了過去,呼嚕聲又漸漸起來了。
“你覺得,他們能自己發現這次任務的異常嗎?”老喬治平靜下來,問道。
“很難”,項宇分析道,“莫遠的推理分析能力是不錯的,但是,他獲取信息的方式,太過單一——網絡。”
“呵,無論什么時代,這個世界真正的秘密,向來都是隱藏于心的。”
“嗯,依莫遠所能獲取的信息,大抵得出的結論,應該是,這次任務屬于為了晉升曉嵐而特意安排的獎勵性質的任務,當然,也是向曉嵐父親的一種示好,總而言之,他大概會說,‘真是一個無聊的任務’。”
“看來你挺了解你的情敵啊。”
“不……算了,隨你說吧。”
“你覺得‘交換’的程度會是怎樣的?”老喬治嚴肅地問道。
“應該不涉及生命安全,但會吃不少苦頭,兩國上層之間彼此交換利益的犧牲品。”
“不再想想辦法,提醒一下他們?”老喬治看似好心地問道。
“試過了,既然不可行,就算了,我可不想為了他們丟了我現在的位子。”
“很好”,老喬治微微點點頭,“我想,你的路會走得很遠的。”
“是嗎?”項宇忽然有些惆悵。
“至于,莫遠”,老喬治惋惜地說道,“能成為你的情敵,應該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惜,他走不遠。”
“啊哈哈哈”,項宇狂妄地大笑著,從座椅上起身,慢慢往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收斂起笑聲,轉過身來,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畢恭畢敬地注視著老喬治,微微欠身,“謝謝您的款待,晚輩告辭了。”說著,便轉身,繼續向門口走去。
“不喝了再走嗎?”
項宇停住了腳步,低頭說道:“我所說的這一切,并不值得您的這一杯酒,就當是我請您喝的吧,可好?”
“不想知道怎樣才能去除冰塊中的氣泡嗎?”
“下次吧。”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項宇的背影,轉瞬便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下次?呵。”老喬治,拿起酒杯,觀察著杯中清亮的液體,那些冰塊早已消融殆盡,與酒水混為一體,他將酒杯擱在嘴邊,那獨特的芳香氣味愈發強烈,閉上眼,仰起脖子,任液體徐徐流入他的口中,伴著喉結的律動,火熱的感覺彌漫于胸中。
“可真是難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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