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的顧彥宜一陣沉默,良久,他才面無表情地邁著步子向她走近。
見他靠過來,錦念眸光微閃,下意識地便往后退,試圖與他拉開距離。
顧彥宜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冷光:“理由!”
他停下腳步,站在紫檀案桌前,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問。
那清冷的聲音讓錦念吁了口氣,堪堪穩住心神,冷聲道:“顧四哥與我五姐之間的恩怨,別拿別人當筏子,顧四哥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
她竟然以為他拿她當擋箭牌?顧彥宜原本因她的冷淡心下有些微惱,此刻卻有些想發笑,蘇錦念怎么就如此貶低自己,一個蘇錦桐,他用得著什么筏子?
就算要用擋箭牌,也不會把心思打到她身上去!
出乎錦念的意料,顧彥宜聞言,薄唇竟勾起了愉悅的弧度,她原本以為聽她這般說,顧彥宜該是惱羞成怒的,現在這樣的,難道自己說的還不夠清楚明白?
跟她裝什么傻!
錦念心下暗恨,她正了正臉色,把話說得更透徹道:“顧四哥想要斷了我五姐對你的心思,別拉我當擋箭牌!”
是因為蘇錦桐誣陷她的事惱上他了?顧彥宜唇邊的笑意淡去,正色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還想有下次?錦念冷哼:“顧四哥記得就好。”
要說的事已說清楚,錦念轉身便要出去。
“等等!”顧彥宜叫住了她。
他斂衽坐在官帽椅上,修長的手端起茶盞,西南白毫茶的清香在齒間徜徉,但那一絲絲生澀的韻味卻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錦念停步,疑惑地看向他。
顧彥宜目光下移,半晌才道:“分開回揚州的事,你給的理由我不接受!而且,我從未拿你當筏子!”
問題又回到原點,錦念氣結,順口便問道:“那你想如何?”
話一出口,她就覺得自己蠢了,顧彥宜若真提出什么條件來,難不成她還真要照做不成?!
想到這,她立即改口反駁道:“不管你之前是不是真的沒有再利用我,我都曾因你而受到過牽連,那么這次回揚州的分開走的事,就當是你補償我,咱們兩清了!”
她說這話時,情緒有些激動,無意中便卸下了與往面對他時,偽裝得極好地淡然和小意,那雙瑩墨的眸子變得異常的靈動起來,美人唇珠微微撅著。
顧彥宜深邃的眸子倏忽一窒,不動聲色的放下手中的茶盞,語調有些沙啞地問她:“你如此忌諱與我同行,是在怕你五姐,還是在…怕我?”
他半仰著那張無可挑剔的臉,盡管光線暗淡,但從她的角度依然能清楚地看到,他深邃的眸子里閃過戲謔的光芒。
前世時,她最喜歡他這個表情,戲謔她時,表明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而今,這樣的眼神,卻令她厭煩不已,仿似他時刻能洞察她的心事一般。知道她怕他,她在刻意躲著他,他就很開心嗎?
錦念心下一陣氣結,若是往日,她定要拂袖而去。然而今日卻不知怎么了,她居然上前一步,抬高聲音道:“對,我是怕極了你,所以,請你離我遠點!”
顧彥宜沒料到她居然會直言不諱地說出來,他平靜地看向錦念,唇邊的笑意一寸存褪了下去,眸子里的戲謔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翻滾的波瀾。
錦念話一出口便后悔了,再怎么討厭他,他也曾救過自己兩次,自己何至于對他如此惡語相向。
她咬著薄唇,很尷尬地立在當地不動。
顧彥宜一陣沉默,薄唇緊抿著。他自認自己沒有受虐的癖好,更不會去惹人煩。向別人示好,一次兩次也就夠了,獨獨對著她,一次又一次的縱容自己放低姿態。
最后一次!
他深吸一口氣,眼里已恢復了波瀾不驚,語氣清淡道:“你去跟世叔說,若他同意,我沒意見!”
事實上,他很想問問錦念,她對他那莫名的敵意到底是為何?但是看到她惶惶不安的眸子時,他便想了書屜里那幅畫上的小女孩。
最終,他忍不下心去詰問她。
于是,他拋出目前對他來說,最為有利的底牌。
一邊的沙泉震驚得瞪大雙眼,自家公子并不習慣去討好別人,就是對著大皇子時,他也不曾妥協退避分毫,唯有在蘇六小姐的相關的事上,他才會失了自己的底線。
察覺到自己無意中窺破了自家公子心中的柔軟,沙泉的腳步下意識地便往門口后退。
錦念正不知所措,聽到顧彥宜終于開口說話,她頓時松了一口氣,也沒仔細去辯認他到底說了什么,便急急道:“剛才…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說話有些沖,抱歉!”
她沒再去看顧彥宜的臉色,有些落茺而逃的出了客房。
杜鵑見她腳步有些踉蹌,客房里又靜悄悄的,適才她聽見錦念說話聲音比往日高,只怕是小姐跟顧公子發生了口角。
“小姐,你沒事吧……”她小聲地問錦念,雙手往前扶住了錦念的手臂。
一出客房,錦念才覺得心間的呼吸暢快了起來。
她無意識地搖搖頭,吩咐道:“我們回后院吧……”
一直坐到東廂房的花廳前,她細細回想剛才跟顧彥宜的談話。顧宜說,要她去請求父親,那問題還是沒解決嘛!
更令她氣悶的是,好不容易跟顧彥宜把話說開了,自己竟還沒弄清楚,顧彥宜怎么就非得同她一起回揚州不可?
晚間時,天空變得更陰沉了,遠山灰蒙蒙的,眼看就要開始下雨了。
經過一個下午的沉淀,錦念心里對顧彥宜的那點抱歉便煙消云散了,她記起她曾托父親的小廝去跟薛秀才求畫的事,趁著天還未黑透,她去了外院。
小廝一臉抱歉地看著她:“……也不知薛畫師犯了什么倔,我剛把小姐描述的肖像特征跟他說完,他立馬就跟我翻了臉,還說,這個人的畫像他終生都不會畫出來!”
“……這個薛秀才,給官府作畫也有幾年了,從未見他如此激動過。”
他絮絮叨叨地,把薛秀才拒絕替他作畫的事又說了一遍。
錦念心下了然,因著謝府拒娶薛碧容一事,薛秀才這是連她都一起痛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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