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因自己的大意把寶石弄丟了,錦念心下一陣狂跳,不敢置信、自責(zé)、失落……分不清是什么心情。
好一會反應(yīng)過來后,她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火急火獠地便往林嬤嬤客房跑去,杜鵑和林嬤嬤趕忙跟在她身后。
林嬤嬤床邊大大小小堆著十來個紅木箱子,有的裝錦念的衣裳,有的是裝被子的,更多的是謝老太太給準(zhǔn)備的東西,錦緞布帛和藥材都占了幾口箱子,還有些字畫和零零碎碎的東西又裝了好幾箱。
“把這些箱子都放下來,逐個再檢查一遍!”錦念說著,率先便要去把箱子搬下來。
林嬤嬤阻止了她,安慰道:“小姐別急,說不準(zhǔn)它落在哪個箱角了……你旁邊站著,我來把箱子放下。”
錦念哪里聽得勸,揮手催林嬤嬤動作快些。
箱子放下,主仆三人逐個翻看,就連卷疊的布帛、畫卷都一一展開來檢查了一遍,結(jié)果都沒有發(fā)現(xiàn)紅寶石的蹤影。
原本還抱著點(diǎn)希望的心漸漸冷了下來,錦念癱坐在箱子上,兩眼無神地望著面前的已重新歸整的箱子,欲哭無淚,這可是貴重的寶石,是外祖母特意留給她的……
杜鵑瞧她眼眶都紅了,一跺腳便道:“我去跟顧公子說說,他肯定有辦法!”話一扔下便要跑出去。
都這個時候了,還找什么顧彥宜!錦念突然就有點(diǎn)生氣,伸手?jǐn)r住杜鵑,冷聲道:“去什么去,丟了近十天了,他再神通廣大,還能變出一顆寶石來不成?不還有其他的沒丟嗎?就當(dāng)是破財(cái)消災(zāi)!”
東西是掉在官道上的,近十天來,官道上南來北往的旅客不少,如今再返回去,如何還能找著!
又怕杜鵑不聽,生出什么事來,錦念抽了一下鼻氣,又沉聲道:“這事不許聲張出去,回到揚(yáng)州了也不許跟母親提,等哪天見到外祖母了,我自會跟老人家她請罪。”
杜鵑到底沒再動,思量著自家小姐和顧彥宜正鬧情緒,怕是抹不開面子去找人家?guī)兔Γ睦锎蚨ㄖ饕饣仡^悄悄去找顧彥宜。
今日雪后初霽,午憩過后,日頭才開始傾斜,杜鵑想著錦念心情不好,便提議她去廡廊下曬曬陽光,錦念沒拒絕。
見到容姨娘也在廡廊曬太陽時,錦念很是意外,昨夜還到她房里發(fā)瘋似的斥問,這才過了一個夜晚,便能無事人一樣坐在錦杌上曬太陽,難道容姨娘這么快就想通了?
錦念走過她身邊時,容姨娘突然就站起身來,挑眉看向她,道:“六小姐今日起得這般晚,是以為把我送進(jìn)庵堂便能高枕無憂了?”
錦念不理她,從容地越過容姨娘向前走去。
容姨娘整了整鬢角的碎發(fā),盯著錦念的背影兀自笑起來:“我們……來日方長!”
敢情這是得寸進(jìn)尺了?錦念勾唇停步,轉(zhuǎn)身看向容姨娘,淡淡笑道:“長不長我不知道,但眼下可正是日薄西山呢!”她伸手遙指漸漸西垂的太陽。
容姨娘瞪了她一眼沒回話。
錦念淡笑轉(zhuǎn)身,帶著杜鵑去了廡廊另一頭,那里陽光斜照,灑在人身上曖曖地,錦念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
晚間時,杜鵑進(jìn)來傳話說,顧誠求見她。
錦念驚訝,抬頭看了看窗外,糊了高麗紙的窗菱還有暗淡的光透進(jìn)來,天還未黑下來,她讓杜鵑去傳人。
這是自顧誠出現(xiàn)后,錦念第一次近距離地跟他接觸。他邁進(jìn)客房,在離門口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朝錦念微微躬身,抱拳道:“屬下辦事不利,把六小姐的東西弄丟了,請六小姐責(zé)罰!”
聽顧誠這般說話,錦念心下明白,她丟了紅寶石的事,顧彥宜定定是知道了,也對,這驛站里多是顧彥宜的人,還有什么事能瞞得過他去。只怕,顧誠也是他讓人來跟她賠罪的,這也間接證明了一點(diǎn),顧彥宜這邊也沒那紅寶石的下落。
事已到此,錦念還能說什么,何況錯在自己,關(guān)顧誠什么事。
她笑了笑,道:“人能平安脫身已是萬幸,那些身外之物只就只當(dāng)破財(cái)消災(zāi)了,你不必自責(zé)。”
顧誠心下暗暗松了口氣,這才敢抬頭看錦念,看到錦念那張潔白的臉時,顧誠眼里閃過驚艷,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趕忙又道:“屬下已讓人留意了,若有消息,定會來告知六小姐。”
顧誠是顧彥宜的人,沒得顧彥宜的令,他怎敢擅自做主。
所以,顧誠是在告訴她,顧彥宜已讓人去查找寶石嗎?不知他顧念著男女大防還是惱了她,一直以來自己動不動就給他臉色看,他也是受夠了吧?
這樣也好,免得今后他們牽扯不清又?jǐn)嚨揭黄穑?br />
顧誠見她神情淡淡的,識趣地告退:“明日需早起趕路,六小姐早些安歇……”
一連幾日都是好天氣,馬車在官道上駛得飛快,曉行夜宿了兩天,第三天剛過晌午時,她們一行人便回到了揚(yáng)州北門郊外。
越靠近揚(yáng)州,錦念的心情變得更好了,一路上都沒再瞌睡,一直看著車窗外的景色。馬車剛停下時,遠(yuǎn)遠(yuǎn)地,她便一眼認(rèn)出了二伯父蘇佑松,他正站在十里亭里,亭子外還跟著幾個丫鬟和婆子,兩輛平頭小馬車。
十里亭對面的山頭上,寶林庵的塔尖隱隱在望。
一行幾人都是晚輩,顧彥宜讓馬車在十里亭邊上停下,率先跟蘇佑松打了招呼,錦念和蘇子鋒都趕緊下車跟蘇佑松行禮。
蘇佑松上前一步虛扶蘇子鋒站起來道:“一路辛苦了吧,到家了就好!”
“不辛苦!”蘇子鋒搖頭,抬頭看了一眼蘇佑松身后的平頭馬車和幾個丫鬟婆子們,問道:“二伯父這是要去哪兒?怎么就帶這點(diǎn)人?”
蘇佑松管理著蘇府的庶務(wù),經(jīng)常出遠(yuǎn)門,蘇子鋒倒沒覺得什么奇怪。
蘇佑松臉上的笑容一頓,拍蘇子鋒的肩頭:“你看了父親給你的信了吧,我今日在這里等里,就是要跟你把你姨娘送去寶林庵。”
父親只說要他送姨娘去庵里,他從沒未想到會這般倉促,蘇子鋒怔怔的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還在馬車?yán)锏娜菀棠飬s聽得清楚了,不管不顧地便掀開車簾朝蘇佑松喊道:“二爺說的什么話,就算要我去庵里,也該讓我跟老太太磕個頭,見見五小姐吧,好歹我也是她生母!”
錦念聞言,笑了笑,前幾日見容姨娘那般淡然,還說什么來日方長,以為她有什么依仗,原來是指望老太太和蘇錦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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