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徹底黑了下來,天上也不見月亮,何家莊雖然在白天看上去一片光明,景色也有些宜人,可一到了晚上,外面便黑漆漆一片,甚至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野獸的叫喚,這些都給莊子增添了幾分孤寂,只是這種氛圍暫時都被何太翁家的的熱鬧給沖淡了。
“太翁,祝您老壽比南山,年年歲歲有今朝啊!”
作為今日的老壽星,何太翁看著家中賓朋滿座,一波又一波的人上前為他祝賀,他臉上的笑容便一直不曾減退,特別是崔氏姐弟的到來,更讓他感覺顏面有光,至于那位周娘子,雖然他不明其身份,但其容貌堪稱絕艷,也著實為自己的壽宴增色不少。
接受完賓客們的祝賀,何太翁舉杯笑道:“大家前來為小老兒祝壽,小老兒實在是感激不盡,此番大家可也一定要吃好喝好!”
賓客們聽完他的話,紛紛舉杯稱好,并笑著落座。
唐代不同于漢魏,由于經(jīng)歷了五胡與南北朝,垂足而坐已成為一種趨勢,百姓家中椅子已處處可見,然而像后世的八仙桌卻因始于遼金,在唐代還未見其形,唐代的桌子全是那種長而寬,一桌可以容納十二人以上,看著十分的大氣磅礴。
唐代的風(fēng)氣也極為開放,女子可以上桌,甚至可以男女同桌,雖然《禮記?內(nèi)則》有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但這些教條在唐代尚未得到很好的推廣,故在座賓客可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場面也是十分的喜慶熱鬧。
“周娘子,在下何永,在族中同輩人中排行十一,人稱十一郎,我也想敬你一杯,不知你可否賞個臉?”此時,周鴻現(xiàn)面前正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舉杯對她微笑。
周鴻現(xiàn)的酒量其實不差,前世公司一有聚會,她的原則便是不主動挑事,但也不怕事,只要有人找她喝酒,她都會欣然碰杯,對方喝多少她便喝多少,一點也不含糊,這便是老實人喝老實酒。可今日的周鴻現(xiàn)卻是滿懷苦惱,心說這已經(jīng)是第幾個了,從何大排到了何十一,似乎中間就缺了個何九,你們是挨個來勸酒是不是?
周鴻現(xiàn)看了崔妤一眼,發(fā)現(xiàn)小丫頭正悠哉悠哉地在那偷笑,她心中不禁有些氣惱。其實,今日在場的年輕人中想敬崔妤酒的并不少,但人人都知她是縣令之女,故有所顧忌,而且崔妤喝酒還看人,若是她對敬酒之人不感冒,便會淡淡地甩出一句“我不勝酒力”,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些敬酒之人也只能悻悻作罷,久而久之他們的目標便統(tǒng)統(tǒng)對準了周鴻現(xiàn)。
周鴻現(xiàn)是老實人,她一開始哪里好意思拒絕,然而見崔妤如此,她心中也終于發(fā)起狠來,決定不再顧忌對方臉面,故她擺了擺手道:“不行了,我的酒量到此,實在是對不住了!”
何永打量了眼周鴻現(xiàn)那微醺的嬌艷臉龐,目光發(fā)直的同時也有點不甘心,要知道周鴻現(xiàn)之前的來者不拒已給他留下了豪放女的印象,他同輩的哥哥們都已經(jīng)與其對飲過,到自己這里就戛然而止,這讓他如何肯放下臉面?他懇求道:“周娘子,其實我是同輩人中排行最小的了,此回我飲三杯,娘子你飲一杯,可否?”
“這樣啊?”周鴻現(xiàn)聽完又有些猶豫了,她覺得唯獨不給一個人面子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于是道:“那行吧,我就與你喝一杯!我也不沾你便宜,大家一杯抵一杯,但有話在先,這真的是最后一杯了,之后誰來我也不喝了!”
何永滿臉喜色道:“娘子如此爽快,我怎敢不答應(yīng)?娘子請放心,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杯,之后不管來的是誰,我都替娘子擋下!”
周鴻現(xiàn)一聽這話,心中覺得這哥們?nèi)诉不錯,可她卻不知何永心里想的是:“嘿嘿,我本以為我排行最小是吃了大虧,想不到卻是占了大大的便宜!如此一來,我成了壓軸之人,接下來若有人再來敬周娘子酒,我都替她擋下,周娘子勢必會對我的另眼相看,以她這種豪放的個性,弄不好還會主動與我親近呢!”
于是,二人各懷想法,痛快地對飲了一杯,可就在各自飲完,還未來得及亮杯底時,宅院外突然有一個男子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
在座賓客皆被這冒失之人弄得一愣,再定睛一看,又見此人一臉煞白又滿頭大汗,表情甚是慌張,眾人又紛紛覺得疑惑,但也有不少人一眼就認出了來者是誰。
席間,何太翁的二子何平突然站了起來,沖闖入者喝道:“九郎,你成何體統(tǒng)!今日是你大父的壽辰,你何以此時才歸,還弄得這副慌張模樣?”
原來,此人是何平之子何安,也正是剛才周鴻現(xiàn)發(fā)現(xiàn)少了一人的何九。然而此時,何安臉上的驚慌之色絲毫不減,他牙齒打著顫道:“阿——阿耶,我——我路上撞——撞見鬼了!”
他這話一說出口,在座賓客皆是驚訝,但無人覺得害怕,畢竟在場之人有一百來號之多,且多數(shù)人覺得他在胡言亂語,甚至有人已在私底下竊笑。
何平看了看四周賓客的表情,又見何太翁的臉色已沉了下來,他亦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便大喝道:“混賬東西,你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場合,一進門便說這種喪話,快滾回你的屋子去,這里沒你待的地方!”
何安很懼怕何平,被他這樣一喝,頓時打了個激靈,然后也不管旁人看他如看傻子的眼神,只跌跌撞撞地往后宅而去。此時,何平的臉上露出歉意道:“抱歉,諸位,犬子實在是讓大家笑話了!”
在場之人無論善意惡意,都呵呵笑了兩聲。席間也有人道:“二哥,看九郎那情形,興許真是被什么東西給嚇著了,你最好還是找個人去看看他才好!”
何平一聽也覺得有點不放心,便對自己的妻子劉氏道:“你去看看九郎!”
劉氏點頭離去,宴席間片刻又恢復(fù)了熱鬧,其中有人已興致勃勃地為此事談?wù)撈饋怼?br />
“姐夫,你說九郎是否真的遇見鬼了?”
“什么鬼不鬼的?我可是熟讀王夫子的《論衡》,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之事,只有庸人才會信!”
“話可不能這么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我倒是贊同姐夫的話,鬼怪乃虛妄之詞,九郎定是自己回來晚了,怕被長輩責(zé)罰,故才弄出這樣一套說辭,呵呵,他也太天真了!”
聽著鄰桌的這些議論,崔妤頗感興趣,她不禁問周鴻現(xiàn)道:“周姐姐,你相信這世上有鬼怪嗎?”
周鴻現(xiàn)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她本想說我上輩子肯定是不信的,不過現(xiàn)在嘛,想想自己,還是——“信一點點吧!”
崔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高興道:“真的呀姐姐,那你見過那些東西沒有?”
“沒有!”周鴻現(xiàn)不想往這方面多說,于是干脆否認道。
崔妤嘟起嘴,又托起腮道:“我還以為姐姐見過呢!哎,我從小就愛看《搜神記》,覺得里面的故事可有意思了,就是從來沒親眼見過,真是太遺憾了!”
周鴻現(xiàn)聽完有些意動,可又怕崔妤是葉公好龍,故她只笑了笑,也沒說什么。
這樣一件小插曲后,壽宴又愉快進行了半個時辰,才漸漸接近尾聲。賓客開始散去,周鴻現(xiàn)也在何太翁一位孫女的指引下扶著崔妤進了后院,崔妤已經(jīng)醉了,雖然她拒絕了許多人的敬酒,但她其實并沒少喝,其大部分還都是她硬拉著周鴻現(xiàn)要碰杯的。
“呵呵,周姐姐,今夜喝得好開心啊!沒有我阿耶和阿娘在一旁嘮叨的感覺簡直太好了!”崔妤一路靠在周鴻現(xiàn)的懷中,大大咧咧地笑著,其身后跟著的崔曄卻兩眼锃亮,心里將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默默地給記了下來。
此時已走到臥房前,崔妤猛地回過頭來,對著崔曄惡狠狠地道:“小五,我今夜說過的話回去不準跟阿娘講,知道嗎?”
崔曄大眼睛撲閃撲閃,奶聲奶氣地道:“四姐,我可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這還像個話,四姐沒白疼你!”崔妤摸了摸崔曄的腦袋,又道:“行了,你自個回隔壁屋睡覺去吧,別跟進來了,女人的房間你不許進知道嗎?”
“哦。”崔曄點了點頭,對二人到了句晚安,便獨自進了隔壁的房間。
周鴻現(xiàn)看著那已經(jīng)合上的房門,不禁笑道:“小五可真乖啊!”
崔妤“嗤”地一笑:“乖什么乖呀?姐姐切莫被他的外表給蒙蔽了,這小子人小鬼大著呢,他可是阿娘派到我身邊的奸細,只要他跟在我身邊,我的一舉一動全被他給掌握了!”
周鴻現(xiàn):“。。。”
談話間,二人也推門進了屋子,崔妤雖然沒有醉得不省人事,但也有些頭重腳輕,她剛被周鴻現(xiàn)扶到床邊,二話不說就躺了上去,還撒起嬌來:“周姐姐,四娘好渴啊——”
周鴻現(xiàn)道:“你稍等,我去給你倒杯茶!”
崔妤立馬咧嘴露出嫵媚笑容道:“周姐姐,你對四娘可真好!”
周鴻現(xiàn)笑著搖了搖頭,倒來了茶扶著崔妤飲下,崔妤卻又解起了自己的衣裳,還一邊道:“姐姐,四娘覺得好熱啊!”
周鴻現(xiàn)一看慌了,忙道:“不能脫!”
崔妤粉紅的小臉上透著幾分不解:“怎么了,姐姐,四娘脫衣服有何關(guān)系嘛?”
“不是,四娘,我——哎,這天挺冷的,你把衣服脫了受涼了該怎么辦?”
“可我身上出了汗,感覺好黏,我想沐浴啊!”
“什么,你還要沐浴?”
“姐姐,不沐浴我感覺身上好臟啊!”
周鴻現(xiàn)感覺有些哭笑不得了,她道:“行,我這就去給你打洗澡水!”
沒多少工夫,周鴻現(xiàn)便在何家人的幫助下給崔妤打了滿滿一桶洗澡水,此時崔妤見周鴻現(xiàn)轉(zhuǎn)身要走,忙一把拉住她道:“姐姐,你留下來陪我一起洗嘛!”
周鴻現(xiàn)的俏臉一紅,卻不敢回頭道:“這不成,我不太習(xí)慣與人共浴!”說罷,她輕輕掙開崔妤的手,便急匆匆地關(guān)門離去。
屋子內(nèi),崔妤獨自一人留了下來,她脫光了衣服,露出她那青春而美妙的胴體,并將自己浸泡在浴桶之中,蒸騰的熱氣將她的小臉捂得更加的水靈。突然,她將頭仰靠在浴桶上,甜甜一笑道:“周姐姐喝酒時那么豪爽,可我邀她共浴她卻那么害羞,簡直又溫柔又可愛!不行,我得想辦法把她留在胡蘇縣,我要以后每天都能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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