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伊莉絲至少不再拖后腿了，甚至偶爾還能放哨和警戒，讓疲憊的洛莉婭能稍事休息。

    耗盡魔法是種很不好受的感覺，仿佛身體被掏空一般，并非坐下來喝袋水就能解決，兩三天的時間里，洛莉婭都變得容易疲倦，在死亡之地緩慢地穿行一周之后，她才終于恢復過來。

    大部分人類都喜歡群居，洛莉婭和伊莉絲也不例外，哪怕她們能在荒野中很好地生存，哪怕人群中潛藏著各種各樣懷揣惡意的人，她們也依然像候鳥一樣返回人群之中。

    有秩序存在的地方可以保證你一夜睡到天亮。

    當她們遇到第一個人類團隊的時候，那些陌生人熱情地款待疲倦的她們，在認出洛莉婭就是最近盛傳的干掉亡靈首領的粉毛之后，卻客氣而疏離地請她們離開。

    大家出來玩命冒險不容易，要是因為離粉毛太近而莫名其妙地被天災大軍擼掉就不好了。

    洛莉婭這才知道自己已經盛名在外，想必在干掉希爾蓋之后那個憤怒的聲音通過某種亡靈魔法看到了她……她的特征實在太好辨認，只要靠那些潛伏的詛咒教派間諜隨意打聽一下就能知道她是誰。

    難怪亡靈總是對聯盟及銀色黎明的軍事部署一清二楚。

    雖然不情愿，也不想回到那個討厭的地方，但未免在睡夢中丟了性命，洛莉婭不得不帶著伊莉絲靠近圣光之愿禮拜堂，銀色黎明的圣騎士認出了她，似乎忘記了她與他們首領之間的不愉快，熱情地為她們安排了一處處于重重保護之下的臨時住所。

    畢竟，自這場對抗天災的戰爭發生之日起，她為世上的活人帶來了第一場重要的勝利——希爾蓋·拉文德雷是亡靈瘟疫的制造者，活人眼中恐懼的化身，這場一對一的單挑勝利難免被過度解讀。

    不論走到哪里，她都會被好幾個圣騎士尾隨，既然他們搞清楚了她是誰，自然不會放任一個血色十字軍的首領在自己的地盤上到處亂跑……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徹底出名了，聯盟的戰士看到她會歡呼雀躍，甚至偶爾也有獸人在離她遠遠的地方向她脫帽致意。

    真的很不習慣吶。

    聽說你是位大魔法師？還擅長近身格斗？

    你真的能免疫亡靈瘟疫和毒素嗎？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最擅長冰魔法吧，為什么不用火去對付亡靈呢？你怕火嗎？

    每天每天，都有人靠近她，像她詢問各種傳言的真假，洛莉婭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很大的錯誤，她沒有把與希爾蓋的決斗現場破壞掉，天災已經知道了她的戰斗風格，還惡心人一般到處散播她的秘密。

    下一次，她的敵人會針對她做好萬全的準備。

    詛咒教派到底有多少人潛伏在人類社會中，才能讓關于她的傳言傳播的那么快而廣泛。

    她的潛伏計劃徹底失敗了，不過這也無所謂，接下來的行動需要她本人來吸引盡可能多的注意力……現在她只要待在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就好，等到一切準備就緒……

    就該讓世界傾聽她的聲音了。

    ……

    泰蘭縱馬躍上小丘，向著東方望去，又一次，他恐怕要讓父親失望了。

    但這一次他不再是被人洗腦和操縱的棋子，而是以自己的意志擔負起自己應盡的職責。

    他時常陷入自責之中，如果不是他矯枉過正地敵視一切以十字軍為名的組織，還會讓名為血色波斯菊的極端組織有機可乘么？還會發生所謂的血色情人節騷亂么？

    壁爐谷的戰士和人民為那場騷亂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他們中有些人再也沒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升起，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他早些站出來承認莫格萊尼的權威，就不會讓那么多人白白犧牲。

    無謂的叛亂無限期地停滯了融合的進程，看到同一族群的亡國之民互相敵視，他只覺得痛苦。

    解決敵對的道路只有一條，不論是提瑞斯法人還是壁爐谷人，這一次不會再內耗，不會再壓迫和虐待自己的同胞，洛丹倫的遺民將直面造成一切苦難的元兇，不惜奉獻出自己的一切，直到把天災徹底趕出故國的土地。

    撫摸著達維·萊法爾的圣典，泰蘭感受到這本書中寄宿的圣光對他的回應，這讓他稍微安心一些，自從莫格萊尼小姐對他進行了詭異的轉化之后，他就始終擔心自己變成像亡靈一樣的怪物，不過迄今為止，他的腦袋始終清醒，圣光也沒有棄他而去，他更感謝那個總是喋喋不休的女牧師，她發明了一種小糖球，足以替代那種無法抑制的……對鮮血的渴望。

    至于糖球的成分，泰蘭從來沒有試圖去搞清楚，漸漸地，他也接受了這世界并非黑白分明，他早就深陷于曖昧不清的灰色之中，只希望終有一日不要墮向徹底的黑暗。

    上一個喊著絕對正義的家伙對壁爐谷和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他記憶猶新，但愿溫和開明的莫格萊尼小姐那打折的正義真的能救贖他們吧。

    泰蘭瞇起眼睛，遠處的景象打斷了他的思慮，轉變至少帶來了很有價值的能力，他能在黑夜之中看到數里之外的那隊騎兵。

    斥候回來了，他們離考林路口已經不遠了，他還依稀記得那十字路口上曾有一座小鎮，向著東北方向不過半天的路程，就能到達圣光之愿禮拜堂，按照最初進入這里的十字軍精銳傳回的情報，考林路口現在被一支天災軍隊盤踞著。

    “停止前進！”

    “公爵？”聽到泰蘭的命令，副官立刻騎馬靠近了他。

    “讓戰士們原地駐扎，開伙，安排崗哨和值夜的輪班，一個小時后沒有接到命令的人必須睡下！天一亮就準備開拔。”

    副官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戰斗即將到來的訊號，便急忙領命而去。

    沿途的小股亡靈早就被各種各樣的冒險隊伍和斥候們肅清了，這支十字軍即將迎來初戰。

    隊伍里傳來了一小陣騷動，泰蘭緊皺著眉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哎，小姐，您不能就這樣一個人跑到前面去啊，前面有大隊的亡靈。”

    “走開，你們這些沒用的家伙，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一個人就能撂翻一整支軍隊。”

    泰蘭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很感謝克萊門特對他的信任，將這支軍隊托付給他。

    他可以調遣隨便哪一個人，甚至那個打掉他門牙的光頭米爾斯……除了這場小騷動的來源，那個不分白天黑夜都在往嘴巴里塞食物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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