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輕響,一只魚兒躍出了水面,隨即一只兩只三只,水面上條條的魚兒紛紛上下起伏,天際邊也陰沉起來,路邊的草叢搖晃著,要下雨了。
隨風擺動的草叢中,一棵野草忽然落入了陳楓的眼簾,這棵草看上去與其他的草似乎并無不同之處,但顏色卻是漆黑的,仿佛是在墨汁中浸過一般,此刻在草叢里顯得很是惹眼。
陳楓順手將這棵草扯了下來,他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現在他腦海里全是那種不安的感覺,在有著一條龍脈的風水格局中,不但出現了陰靈附體,還有著因果之病,以及一個詭異萬分的“胡大仙”,偏偏這一切又通過目睹他和衛飛救助那個產婦的楊得利,使他們卷了進來,這不得不讓陳楓想的更遠一些。
一邊思索著,陳楓一邊聞了聞那棵黑色的草,居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飄進了鼻端,他頓時覺得心神一蕩,這股清香雖然淡淡的,但卻沁人心脾,更有種穩馨與惆悵的奇異感覺,悄悄的在心田中蔓延,仿佛是與千思百念的愛人,被時光所隔,而終于一見后,卻還最終要是一別。
“是君且醉!”陳楓驀地一驚,抖手就想將那棵草扔掉,但為時已晚,一種懶洋洋什么都不想理會的感覺,升起的同時,陳楓發現,他失去了基本的行動能力。他只能無奈的苦笑著,軟綿綿的一頭栽倒在地。
大雨也在此時落了下來,豆大的雨點砸在陳楓的臉上,隱隱生疼,可是他除了能輕微的動一下手腳,根本無法象一個正常人那樣,站立行走,而且他還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且醉今宵酒,勿忘此生情!”這棵草就叫做君且醉,在與六丁六甲斗法前,衛飛曾纏著蠱神門的莊圣,討教藥功之理,當時莊圣就說過君且醉,這種藥草可以使人在一聞之下,暫時在數日內失去語言和行動的能力,體內氣血的運行停滯!熬易怼北闶枪艜r癡情的女子,為了多留情郎片刻而釀的酒。
躺在雨水泥濘之中,陳楓的心卻安定下來,這一棵君且醉恐怕絕對不是偶然的,自己心中一直焦慮不安的地方,應該開始出現了吧?果然隨著他的心念轉動,身邊的雨滴忽然有些傾斜開來,陳楓雖然已經如此,但神光靈識都還在,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扭頭看去,只見一道蒙蒙的青光現身于前方,蒙蒙中看不出個究竟來,但陳楓卻從中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他心中一動,“是你?”
腦海中突的閃出一個聲音來,陰沉沙啞,低沉的讓人分辨不出男女,“我知道你還是能發現我的!标悧髅銖姅D出一絲苦笑,“原來是你,你借體修行是為了增長功德,而且已經可以提升境界,不必要再依附在人身上了,我出手救治那幾人,也是功德之舉,似乎還不至于讓你暗算于我吧?”他當然是發不出聲音的,此時是在腦海之中與那青影進行交流。
青光中的影子忽然發出一聲冷笑,“看來,我是有些高估你了。”青色的影子在雨中盤旋了一下,圍著陳楓的身體轉了一圈,然后慢慢的觸及到了陳楓后腰命門之處,似是想由此進入到陳楓的體內,卻又在顧忌著什么。
陳楓的頭無法轉動,但內視與神光都可以在腦海中看到那青色影子的舉動,他吃了一驚,雖然不太懂藥理之道,但想來君且醉也只是麻痹人的神經系統,這青色影子想趁此機會依附在自己身上不成?以自己現在的處境,那青色影子想奪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正想默念一個口訣,護住自己,忽然命門處猛的一麻,隨即這種麻酥酥的感覺瞬間傳遍了全身,腦中又響起那陰沉沙啞的聲音,“原來你的經脈氣血全都不在運行,幸虧有一道奇異的真氣還能在其中保留了絲縫隙,否則你動也不能動一下的!边@個聲音再次冷笑一聲,“我看你頭頂之上神光閃爍,已有五彩之色,卻沒想到也不過如此而已,尤其是你真氣之弱,嘿嘿……”
陳楓苦笑,他無話可說,他知道自己的弱點,也知道會有危險,只是以往每次總能轉危為安,便使得他的性子更加懶散,沉默了一會兒,陳楓問道:“你的原形是什么?”一般依附在人身上積聚功德的陰靈,都是那些功行還不足以幻化成人形的非人類,在楊家村中,衛飛似乎看出了這青色影子的來歷,只可惜沒有來得及告訴他。
“你的神光修為全都很是奇特。”那青色青紫又重新聚在了陳楓的眼前,大雨如柱,對他自是毫無影響的,“可是你在力量上就不如你那位同伴了,至少他看出了我的來歷!
陳楓忍不住又想苦笑,單論通靈的能力,這個世上陳楓不相信還有人能強過衛飛的。忽然腦海中猛的一閃,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個三十所歲的大漢的樣子。陳楓頓時大怔,如果他能動,一定是張大了嘴巴。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依附在人身上的“胡大仙”,竟然會是一個人,不,應該是叫做鬼魂的。
陳楓腦中的驚奇過后,便恢復了清醒,略一思索,便找到了關鍵所在,“你既是魂魄,但身上并無怨氣,可以常留在世而沒有輪回,那么生前該當不是橫死的,而且魂魄是可以自行修煉的,不必依附在人身之上,如此看來,你生前是修行之人吧?”
腦海中那大漢顯得豪邁無比,身上透露出一種血腥的殺氣來,絲毫不見修行人的氣息,但是陳楓知道,這人的樣子是他生前記憶中最為深刻之時,因此成為魂魄后,仍在有意無意之間還保留著那時的形象。
“果然還是有些門道的!憋@出了大漢的真身后,他的聲音居然還是那樣的陰柔沙啞,只見他由一個三十歲大漢的模樣,逐漸的轉化起來,慢慢的由三十到四十再到五十,隨即突然之間化為無有。
想起在大漢發出的那讓人人不出性別的中性聲音來,陳楓心中不禁一陣的別扭,他明明是一個粗壯的大漢,怎么卻要發出那樣的聲音!澳鞘且驗椤蹦谴鬂h的聲音再度響起,“那是因為我體內還有一人的……”
“雙魂一體!”陳楓立刻便想明白了,“看來我剛才的推斷要改一改了,陰陽同體,你們之間還真是有緣!”他自己都已經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了,居然還不忘不陰不陽的損了那大漢一句。
過了一會兒,那大漢才發出聲音來,這次卻不再陰柔,而是粗豪曠達,想來是壓制住了那陰柔的聲音,他哼了一聲,“你我之間彼此彼此,你自己這副樣子,卻也不用笑話于我。”
“有此果,便有前因,此時不過是在還債罷了!标悧骶尤灰恍Γ叭羰沁夠了,自然便見轉機,如果不能那也是報應而來!
顯然是沒有想到陳楓領悟的如此之深,那道青光突的一震,“因果,又是因果!”然后他哈哈大笑起來,“如此看來,我也許能從此解脫出來,方才你所言我大致還是不差,不過其中還有幾處關鍵……”
便在此時,雨水驀得停了下來,緊接著陽光竟然也透出,物影西斜,眼看著那日頭便要落到西山之后。趴在地上的陳楓,忽然聽到“啪啪”的皮鞋踏地的聲響,他眼角余光一掃,就看見一個少女提著傘,快步走到了他的身邊。
“她可以幫你一把的!标悧髂X中最后響起那大漢的聲音后,便再也沒有了他的聲息。但隨即陳楓只覺得被封鎖住的經脈之中,一股涼意鉆了進去,手腳之間恢復了些須的力量,他知道這是那青色影子進入到體內的原因。
這時,那少女也發現了躺在地上的陳楓,她“咦”了一聲,“氣血停滯……”她蹲在了陳楓的身邊,輕輕在陳楓的額頭上點了點,“你還是個修道中人?”
同時,陳楓已經知道這少女也是修道中人,她也已經看出了自己體內的異常情況。既然同為修道之人,遇到了這種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且不管這少女是否能將自己醫治好,但至少知道自己不是個殘疾人,能把自己帶到山城之中,她單手一提,將陳楓毫不費力的提了起來,腳步輕盈的離開楊家村,來到了鎮上的公路邊,深手攔了輛開往山城的中巴便上了車。
雨水已經將陳楓身上的泥濘洗去了不少,但車上的乘客仍然怕他碰到自己,紛紛的避讓開來,都擠到了前面,那少女提著陳楓大模大樣的,在后面獨自占了一排座位。
車子啟動起來,在雨后慢慢的向著山城駛去。車窗外的景色也慢慢的暗淡模糊下來,司機打開車燈,這一輛中巴是最后一班發往山城的車了。車廂內的乘客剛開始還在小聲的議論著那少女和陳楓,但隨著車子的顛簸,漸漸的全都昏昏欲睡。
那少女也是閉目養神,將陳楓扔在了一邊。但此時她卻忽然睜開眼睛,左手掐了一個手決,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并成劍指,點在了陳楓的眉心之上。一股溫熱的力道鉆進了陳楓的印堂之中,登時便引的陳楓腦中泥丸的神光本能的迎了上去。
那少女的指尖傳來一陣麻癢,她的手指抖了一下,口中輕輕的念了一句:“萬法歸宗,集召吾身,莫不號令,疾!”
由于四肢一動都不能動,陳楓一直沒有看到這少女的衣著面貌,當然也看不到那少女身體另一側的左手,掐了一個什么手決。但這少女口中所念的口訣一入耳中,他便立刻知道了她的師門來歷,是萬法歸宗!與龍虎、茅山、六丁六甲等一樣,同屬于律令之道的符咒,不過卻是將前幾家的精華融為一體,自成一派,從出身上講顯然還不是符咒的正宗血統,倒是有點類似陳楓的旗門,雜學甚多,但卻沒有自己獨特的心法支持。
陳楓收斂心神,放松下來,任由那少女發出的溫熱之力鉆入自己體內,說不定她就能找出破解君且醉的方法呢?而且就算破解不了,以莊圣所說,幾天后自己也會恢復正常的。
耳中只聽得那少女又再咦了一聲,“你的修為卻也是很不弱呢。可是怎么會氣血都不流通了呢?”她想了一會兒,手指一翻,纖細的指間便夾了一張符紙出來,忽然又搖了搖頭,“在這車上實在是不便施法,不過你放心好了,同為修道中人,我既然遇到了此事,定會全力解救于你的!
畢竟是別克車,司機老馬的技術又好,衛飛等人在午時剛過的未時初分,便回到了山城之中。剛進城里張占文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蘇上遠打來的,他似乎更加的焦急,讓老馬把車直接從中醫院門口繞過,停在通往后山上的一條巷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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