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如您所愿，奧蘭閣下。”不知怎么的，原本打算拒絕的她看著奧蘭沉靜的面貌，那瀑原本扎在腦后現在卻披散在肩頭的長發，銀色而整齊如細長刀鋒的眉毛下，一雙如寶石般清澈透紅的眼睛注視著她。

    她只感覺到莫名得慌張起來，似乎害怕對方看出自己眼中的掙扎和猶豫。畢竟那把大劍是她摯愛的武器，一直陪著她，從未背叛。

    不是尋常女性那種漂亮的相貌，相反并不能用美麗一詞來形容這個人。那是一種柔和中透著堅強和堅定的容貌，從唇角的微斂與自然上翹的弧度好像能感受到她的深沉內斂。

    而那雙奇異的豎瞳透著勝過血液的鮮紅，卻充滿著靈性與智慧，又單純而清澈的似乎與世隔絕。

    與之媲美的是她的實力與行動力，這點毋庸置疑。沒有用華麗的口號來粉飾自己實力，也不借任何名義來證明自己的作為。

    這是莉莉安所見過的在這樣的年紀就能擁有這等實力的唯一一人。即使被人們奉為北境的天才，帝國的金色薔薇，僅以十八歲的年齡就躋身帝國上級騎士的行列，在年輕一輩中實力排行至少前五的她也愿意甘拜下風。

    “或許她的年齡更小，甚至比自己還要小。”一想到這，莉莉安不知識羞還是愧，白皙的臉蛋映著那頭金色長發變得透紅起來。

    但是天可憐見，奧蘭他什么都沒有做，為什么在這只“腦補少女”的印象中，“他”就變成了“她”？！

    “你臉紅什么？內傷又復發了？”奧蘭對著莉莉安的詢問道。事實證明，在莉莉安努力的目光之中，完全沒有看到奧蘭眼中的調笑。

    “沒……沒有。”

    奧蘭不由分說，拉過少女就把手伸進了對方肚皮子底下，雖然隔著貼身軟甲。但是這也讓莉莉安感覺到大腦又被巨人敲了一下，暈暈乎乎的竟然忘記了反抗。

    “嗯，傷沒好就急著騎馬，舊傷仍有復發的危險。嗯？按理來說你的頭部應該沒有損傷啊，為什么臉色這么不正常？”

    “您……您給人看病都是這樣的嗎？”莉莉安的聲音猶如細蚊，她能感受到一種來自于“姐姐”（奧蘭：喵喵喵？）一般的關懷，雖然她自己可能年齡更大。

    “嗯，不管是治療馬匹，治療扎克，還是治療其他所有內臟損傷的生物，這樣總是最直接方便的。”奧蘭很莊重嚴肅地回答了她這個學術性的問題。

    “哦。”陷入了莫名情愫的少女完全沒有聽清奧蘭的回答，只是覺得這個“姐姐”好溫柔，只是……只是好像那里還沒有自己大……不過絲毫不影響女武神一般的形象。

    巨人王庫德爾特的倒下，或許這意味奧蘭山脈當中最后一只韓霜巨人的消逝。但這不等于剩下巨人同樣回歸故土。

    所以說，奧蘭的雇傭還沒有結束，他們還需要去找到處于危險當中的威廉。

    ……

    “你要做好準備，他們甚至連尸體都沒有。”奧蘭和莉莉安站在峽谷的邊緣，這片巨人墓地中可以看見僅有的幾只巨人在徘徊，其余的巨人就好像石質雕像一般站立著、蹲坐著。

    但奧蘭如鷹一般的眼睛發現了這塊墓地當中某些蛛絲馬跡，首先是地面上的除了巨人的腳步之外，依稀可辨的是馬匹的腳印。它們錯綜交雜，似乎是在追逐，甚至發生了一場戰斗。

    然后那是士兵的鎧甲碎屑，馬鞍的腳蹬，以及那支折斷只剩長柄的矛。這難道是扎克留下的嗎？奧蘭的內心莫名有了那么一絲不適，或許他已經從心底認同了這樣一個毛胡子光頭的年輕士兵，他或許粗魯、狂妄還有自大，但他同樣善良、真摯還有勇敢。

    奧蘭想到或許自己應該收回那天對他的論斷，起碼現在他已經算是一名合格的戰士。他英勇無畏地踐行了他的承諾，并用自己的行動來捍衛了戰士的榮耀。

    峽谷的出口，可以看見至少兩匹馬的痕跡，但最終只有一匹逃了出去。而身為誘餌的那一匹馬，在十只以上的巨人圍追堵截之下沒有任何希望逃生。

    但奧蘭佩服他的勇氣，他可能是那個年輕的副官沃倫，也可能是上了年長的伯尼。但馬匹留下的痕跡很大程度上證明了這個人是誰。

    他或許勇敢，但馬術的火候卻有所欠佳，從地上殘留的痕跡來看他并沒有堅持太久。如果換做莉莉安在那種情形之下，她最少可以駕馬沖回墓地的中央，然后在那些巨大的石碑之間輾轉掙扎。甚至如果老天眷顧的話，還有那么一丁點機會逃生。

    那么和威廉逃走的便是伯尼。

    伯尼的武技還有馬術絕對在他們中任何人之上，但這人也太過沉悶迂腐，或許除了威廉的命他誰都不會在乎。比如只要威廉稍微有那么點殺死莉莉安的意思，他絕不會心慈手軟。

    所以威廉是他的執念，他也是那個守護在威廉身邊最后的人。

    而隨后，事實證明了奧蘭的推斷無限接近于答案。

    接著他們在峽谷的幾英里外發現了幾只巨人，然后是陸續消失的血跡。最后則是馬匹的的殘骸尸體，幾只巨人還在啃食著殘渣。

    還未等到莉莉安有所反應，奧蘭便提劍下馬將那幾只專心進食的巨人連著腦袋一并砍下，殺死行動遲緩的巨人甚至不費吹灰之力。而行動再敏捷，防御再驚人的巨人也是比不上他們的祖輩庫德爾特的，即使庫德爾特已經沒有了傳奇的實力。

    亞斯特拉大劍的削韌能力不是奧蘭的短劍可比，而奧蘭那一身不符合人類的怪力卻將這種大劍的威力發揮致極限。在加速后接旋身揮斬，甚至可以直接斬斷巨人的手臂和腿腳。

    ……

    “想哭就哭出來吧。”奧蘭學著從前老獵人安慰人的樣子，雖然他并不覺得傷感就需要流眼淚，畢竟在老獵人死去的時候他只是冷靜而憤怒的。隨后那些讓他憤怒的人便接連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當然以后也同樣。

    莉莉安咬著嘴唇，跪在那對碎肉和鎧甲相間的尸體旁邊她什么都沒有說，或許她同樣是冷靜而憤怒的。

    “這個，就給他們吧。就當是獻給逝去之人的罪人靈魂。”奧蘭拿出了殺死巨人王后凝結出來的小黑晶，遞給了莉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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