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快到了。安心的雙足剛剛接觸到灰白巖石,沒想到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平時在林子中抓野兔、追山鼠都是有樹枝蔓草做腳墊,和瘋姑打架較量的時候,都只是在瘋姑那不大的破爛小茅屋中,從來到?jīng)]有嘗試過這樣一次‘性’的這般淋漓盡致。
心一放松,高度緊繃的神經(jīng)得到了放松,習(xí)慣‘性’的像是和打架時瘋姑一樣,一打完,神經(jīng)一放松就習(xí)慣‘性’的收斂起所有的內(nèi)力。
腳下接觸到的灰白巖石只是一個松垮懸掛在的大石塊,這下,一下就要接受安心忽如其來的重量,便順理成章的離開了懸崖頂,連帶著安心也順理成章的往下摔。
安心連驚呼的聲音都沒有來得及發(fā)出聲來,就頭朝往下掉。不是吧,又要來一次重生,我好不容易活到十歲就這樣死在海里,都是阿大它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它們。娘親、爹爹安心一定會在地府好好表現(xiàn)的爭取兩年后再投胎做你們的‘女’兒。
忽然,原本向下掉的身體,像是被什么東西接住。安心的頭狠狠的撞在一個僵硬的東西上,安心不由得嘶了一聲,睜開原本被海風(fēng)吹得生疼的眼睛。
是白眼,那個驕傲的白眼,原來是撞在白顏的脊背上。安心一提氣,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轉(zhuǎn)。白顏馱著自己,無法使出它的攀巖術(shù),最后還是會摔下去。只有自己向上,才能避免掉下海去的可能。
安心毫不猶豫的踩在白顏的頭上,提氣、借力往上一躍,雙手像鷹爪一般緊緊地扣住了巖壁,火速的往上攀爬。
“啪”的一聲,一個白影在安心頭上掠過,在安頭頂上有無數(shù)的石塊掉下來,其中有她頭這般大的。安心為了避開這些向下掉的石塊,又是往下掉,又是劃破手指的,她憤憤然回頭。原來是白顏,只見白顏壓根就沒有像安心那樣狼狽的攀爬,而是在兩座山間來回跳躍,這來回約有一千米的距離,就在白顏的來回跳躍中,瞬間變成了小溝壑。
四個來回,人家白顏就回到山頂,安心還在努力的像一只壁虎一般攀爬。
安心氣喘吁吁的爬上了山峰,看到白顏昂首‘挺’‘胸’,臨風(fēng)而立保養(yǎng)得頗好的皮‘毛’在海風(fēng)中飄揚。安心覺得在死對頭的面前不可以這樣狼狽,于是憋住氣不去大喘,卻把自己別得滿臉通紅。憋得難受之后,驚嚇之后懵了的靈臺開始清明回來。我為什么要給自己罪受。一下就坐在地上,像一個小孩一般,呼呼的大喘氣。
喘完了氣,方才抬頭看白顏,卻看到,白顏頭上白‘毛’飄飄的白頭上,印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橢圓泥印,土黃土黃的還有干了的草尖。泥印鮮‘艷’‘潮’濕的,就像嬰兒的便便一般。安心如無其事的看向自己腳下的鞋。今天,因為和安‘花’兒一起上山,所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腳踏實地的走路,一腳深一腳淺踩著樹林里到黃土。
毫無疑問,剛剛是白顏心甘情愿的當安心的墊腳石。安心的心中不由得感動與欣慰,感動的當然是白顏會救自己,欣慰的是,白顏這種愛惜皮‘毛’的狼,現(xiàn)在頭上掛了土,不知到時候白顏又要在泉水中呆上個多少時間。
像白顏這種高傲的狼,平時走路只看天不看地,現(xiàn)在愿意,用出她高傲的頭顱當自己,的墊腳石,真的是十分難得呀!不知道,如果不是那個危機的關(guān)頭,如果讓白顏,有兩秒至少一秒鐘的思考時間,真不知道她會不會愿意拋出它高傲的頭顱。
不過我安心是一個大度的人,看在泥頭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剛剛在巖石壁上差點害我掉下海的事情,只不過人家的手還火辣辣的疼指甲蓋里都是小石粒。
安心回到山‘洞’,外公不在山上,說是去這里打酒,買些吃食回來。安擎則抱著阿鳥的脖子,添油加醋的,跟阿鳥說安心帶了人上山,并且那個人會在山上住多久多久,有意要阿鳥她們餓肚子……
安心的敲了一記跟自己一樣愛說謊并且老是跟自己作對的弟弟。四處看沒看到安然,安然不在山‘洞’里,很顯然,又是去阿大的山‘洞’了。
安心想著善良溫柔的妹妹和滿眼醋意的美娘子,一狼一人爭奪阿大。那該死的阿大,則一定會站在一旁,享受著被人需要被人爭奪的過程。
安心看了看,緊緊抱著阿鳥,脖子的安擎,也不在乎安鳥求救的眼神,便去了阿大的山‘洞’。
剛走到‘洞’‘門’口,沒有像以往那般,看到安然和美娘子在爭奪阿大的肚皮,而是看到安然拿著一包點心蹲在美娘子的跟前,小手拿著一塊糕點遞到,美娘子的嘴邊,還說咿呀呀的唱道:“美娘子,美娘子,張開嘴巴吃東西,寶寶會長大,你會變大大,鐺鐺鐺鐺……”
唱的是葫蘆娃的名曲。
安心撲哧一笑,這葫蘆娃的調(diào)子被妹妹唱的那么拗口。安心負手踱進了‘洞’里:“美娘子呀,美娘子,你跟我娘親,同一個月懷胎,安擎那么大了,安然也被造出來了,你這肚子還沒有什么動靜,反而是你的個頭越說越小了,嘖嘖,半個月不見,又小了一圈,外公說你們囚狼通常要懷胎五年,這都第六年了,還不見你生。你那時候該不會是為了,得到阿大的承認怕她不負責(zé),便假裝自己懷孕了……”同樣的臺詞,這一年里安心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可是媚娘子除了個頭慢慢的變小,肚子只是稍微鼓起來,其她動靜什么都沒有。害的安心常常山上山下來回跑。
美娘子原本的個頭和阿大的個頭不差上下,可是,這六年來它的個頭一天一天的變小,現(xiàn)在,就跟陶老爺家養(yǎng)的那條看‘門’狗,一樣大了。而且,原本在太陽底下還會反光的‘毛’‘色’,現(xiàn)在變成了一團‘亂’糟糟的草。而美娘子,之所以被肖華稱之為美娘子,不僅僅是因為她是母狼,是肖華的好玩伴,最重要的是因為她那一身,飄逸出塵的‘毛’‘色’,與白顏的可有一比,可是現(xiàn)在……
“嗚嗚……”就快生了,只要你不把安然帶上來我就快生了。
“切,到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吃醋。要是把寶寶生出來了,寶寶也粘著阿大,那你還不得把自己酸死……”安心邊說,邊走到美娘子的面前,蹲下來接過了妹妹手中的,糕點遞給美娘子。
就在這時候,一聲一聲急促的號角聲,傳來。
這段時間沒有人出海,這號角聲……
難道是村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安心剛剛直起身來,就覺得心口,不由‘抽’搐了一下,就像忽然間被一個爪子,用力的捏著一樣,疼得再次彎下身子。登時,她滿臉的汗珠從額頭沁出來,等到她,慢慢的覺得沒有這么疼,嘗試著直起腰來。腦海里卻出現(xiàn)一幅奇詭的畫面,一個‘女’子站在躺著無數(shù)尸體的城墻山上,冷眼看著城下無數(shù)人與蛇糾纏打滾的畫面……
‘洞’口中的阿大與美、安然都未看見過這樣的安心,都被嚇得不知所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安心,原本濕潤紅‘艷’的雙‘唇’變得蠟白,臉上都失去了血‘色’,布滿了一層一層的汗,汗水,不斷地往她的下巴、額角、鼻尖滴在地上。地上,早已濕潤了一片。
“阿……阿大……馱我……馱我下山”安心咬著下‘唇’,伸出一只手,朝著發(fā)呆的阿大。只見她的手指尖也懸掛著汗水,整個人就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沒有人知道這些汗的來由,只有安心知道,不僅僅是因為心口突然的發(fā)疼,更多的是害怕,她不知道為什么,就在她腦海里出現(xiàn)了,人與蛇的‘交’戰(zhàn)后,她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另一副畫面,畫面里是一個很別致的洋房,洋房里面,電視上歌舞升平,屋子里的人們有說有笑。忽然,一群‘蒙’面黑衣人闖進來,拿著槍,“沓沓……”地掃‘射’著不停,登時,房間里的杯盤,碟子‘亂’飛,親人的哭喊聲,尖叫聲,不斷的涌進她的腦海里……在她腦海里,出現(xiàn)的一張張血‘肉’模糊的臉,那是讓她感覺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她的潛意識告訴自己,那些人是她的親人。她的潛意識告訴自己,那紅‘色’的液體飛濺,便是親人與親人之間的別離……
“阿大,我好害怕,我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許多奇怪的畫面,我好害怕,那畫面是假的……對不對,對不對?”
馱著安心飛奔的阿大感覺到,安心的身體還在不斷的發(fā)抖,不斷的冒出冷汗,冷汗已經(jīng)滲透到它的身上。一直快樂簡單,生活了二百多年的阿大,深刻,終于知道什么叫做,無能為力。這個‘女’孩是它看著長大,一直以來都是,堅強開朗,聰慧搞怪,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她是一個剛剛滿十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是會懦弱、會流淚……
一直飛奔的阿大忽然停了下來,因為阿鳥讓它停下來,也因為所有的兄弟姐妹讓它停下來。一個相對矮小的白狼,摁住了一個,匍匐在地上嚶嚶哭泣的‘女’孩,不知是被異于尋常的白狼嚇哭好、還是因為什么。
被白狼小諾按住的‘女’孩是安‘花’兒,她的臉上、頭發(fā)上、身體上都布滿了泥土,很顯然,她對那個摁住她的小諾,曾經(jīng)作出了很大的反抗,但是,最終卻是徒勞。
題外話:
默默的走過,伸手:“鮮‘花’!”低喃:“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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