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怎么樣了？還有沒有力氣？”丟失了坐騎的梁烈和李凌背靠著背的站在了一起。

    “挺不了多久了。可惜，老夏不在這里，不然我們哥仨，黃泉路上還能有個伴兒。”李凌抖落槍纓上的血珠，苦笑道。

    “別說這樣的喪氣話，還有兩個嫂子在家等你呢，說什么我也不能讓你陷在了這里。而且，如果你陷在了這兒，以后靠誰來給我和今天留在這里的弟兄們報仇？”梁烈的左手鎖拿住一柄敵方的長槍，猛的一揮右手的單戟，抹在了對方的咽喉上，留下了一具斷頸之處狂噴著鮮血的殘軀。

    “你也別說這樣的喪氣話，我相信伊萬和維埃里大哥。”李凌再次揮出了一槍，將自己身前的敵人逼退，轉頭說道：“老梁，我現在在想，老夏不知道怎么樣了。是不是已經在馬克思、恩格斯那邊兒幫我們哥倆占座兒了？”

    “備不住，老夏眼大口小，人中短，長得就是一副短命相兒。”在又擊殺了一個兩棲人后，梁烈繼續調侃道：“哎！可惜我哪如花似玉的雪莉嫂嫂和我那還未出世的侄兒了。”

    “誒呦！行啊，幾天不見，你小子這嘴皮子上的功夫長進了不少啊？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了。”李凌意外的咋呼道。

    換來的是梁烈憨厚的“呵呵”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身邊環境的重要性在此刻，體現的是淋漓和盡致。

    “老梁，哥和你說，你雪莉嫂子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她和瞎眼兒的孩子還沒生，好嫁！”李凌給定了基調，就好似瞎眼兒此刻已經真的吹燈拔蠟了一般。

    “嗯！雪莉嫂子和老夏的種就算生了下來也沒事兒，她們家世代是土匪，沒了掌柜的（山東話，丈夫的意思），搶一個不就續上了嘛！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爺們兒還不有的是。”梁烈繼續大聲嚷嚷著，引得李凌是哈哈大笑，連呼有理。

    就在二人笑過之后，兩棲人隊伍的氣勢突然一懈，剛剛還兇猛如虎的敵人此刻確仿佛是犯了羊角風的病人一般，一個個變得目瞪口呆、行動遲緩。甚至，有哪身子骨弱的，已經直接倒在了雪地之上，渾身開始不停地抽搐。

    戰場上，如海市蜃樓般出現的詭異一幕，讓剛剛還在浴血廝殺的瓦良格漢子們，頓時變得手足無措了起來。一個個不解和迷茫的眼神如同商量好了一般，一同飄向了李凌。

    此刻的李凌和梁烈，根本無暇顧及戰士們的疑惑。兩個大小伙子像瘋子一般相互擁抱和歡呼著。用跳躍和帶著哭腔兒的笑聲來宣泄著自己火山噴發一般的感情。也不由得兩人不如此，為了完成眼前這一記對兩棲人海盜的必殺一擊，整個瓦良格付出了太多太多。

    “成了！成了！我們挺過來了！真的挺過來了！”梁烈大聲歡呼道。

    “沒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弟兄們，還有沒有能喘氣兒的了？”李凌亦是大聲喊道。

    “有！”雖然疲憊不堪，不過此刻瓦良格人的怒吼聲仍直透云霄。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弟兄們，隨我殺賊啦！”說完，李凌和梁烈帶著四方匯聚的瓦良格勇士，向著戰場上一個個還聚集在一起的兩棲人隊伍沖殺而去。

    ******

    “大人！他們就在前方了。”三子步履蹣跚的帶著道兒，幾次都險些栽倒在泥濘的道路上。橫七豎八，相互疊臥的尸體，如同海綿一般飽脹了雪水和血水的泥土，折斷的斷劍長戟和旌旗，被推倒、踐踏和焚燒的營帳，這就是李凌二人所前行道路的路況。

    戰爭就是一把雙刃劍，既能殺敵又難免自殘。李凌心中嘆息道。

    在又行了一陣，一個由高舉著刀槍的瓦良格士兵們所組成的“人圈”躍然出現在李凌的眼前。緊走了幾步，李凌撥開了面前的士兵，走進了“人圈”之中。

    “人圈”內，還有著一個縮小版“人圈”的存在。只不過，構成這個“人圈”的人墻已經不在是瓦良格的士兵，而是一群身材魁梧，體格壯碩，拿著沉重武器的兩棲人壯漢。

    對于這群魁梧的，強壯的兩棲人海盜，雖然李凌未曾見過，不過對于他們的名字，李凌確是耳熟能詳的。他們就是兩棲人海盜中的異類，天生素食且又性格溫順、善良的儒艮武士。非王族兩棲人中唯一的一個暖血種族。

    在一群儒艮武士的保護下，亞瑟、薩科奇、蘇拉吉特這三個李凌的熟人都處身在了這個小一些的“人圈”的最里層。

    此時的三人，衣甲依然光鮮，眼神依舊犀利。單從表面來看，與昨夜勸降之時也沒什么兩樣。要說不同的，可能也只是少了一分自信，多了幾分不甘和疲憊而已。

    李凌默默地與老人魚的眼睛對視著，既沒有給屬下下達命令，也沒有向老人魚開口。就這樣，在戰場上的最后一角，剛剛還兵戎相見的雙方，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和諧”氣氛之中。

    眼見自家主帥依然沒有說話的意思，本次戰事最大的二位功臣，伊萬和維埃里，以及有瓦良格第一鐵嘴之稱的夏衍，各自走了過來，用眼神互相打過了招呼之后，默契地一同站在了李凌的身后。

    “小伙子！別來無恙？”在靜默了一盞茶的時間后，身為敗軍之將的亞瑟，首先頂不住了壓力打破了僵局。

    “無恙！大人風采同樣依舊啊！”李凌贊道。

    “呵呵！你就別再損我了。一夜之間，處境逆轉，又何談依舊二字？”亞瑟苦笑道。

    “勝敗乃兵家長時事，將軍一時失察，又何必氣餒。哪有長久不敗的將軍，有的只是知恥而后勇的人杰。”李凌說完，倒提著自己的三棱長槍，走向了兩棲人的“人圈”。就如同步入自家的菜園一般隨意。讓端著長戟，重斧，狼牙棒的眾儒艮武士們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不知所措了起來。

    隨著李凌一步步的走近，儒艮武士們一時被他的氣勢所奪，緩緩地退后了幾步。

    “都讓開吧！我想和他好好談一談。”兩棲人的主帥亞瑟老大人，滄桑并略帶無奈的聲音響起，為眾儒艮武士的臨敵后退，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形勢此消彼長，己方眾人已無心再戰，此句命令有多少解圍的成分在其中，也只有亞瑟老大人自己才清楚。

    眼見李凌孤身獨入敵陣，夏衍三人互換了眼色，緊趕了幾步，一同跟在了李凌的身后，步入了斧鉞齊的敵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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