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第三波打下去了。”夏衍拖著疲憊的身子，一屁股坐到了李凌的身旁。

    “嗯！傷亡大嗎？”李凌平靜的問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也學會了對生命消逝的冷漠。

    “不大！還能站著的有三百人。不過，都很疲憊。畢竟，我們沒有預備隊可換。”夏衍解釋道。

    “是啊！就這么點兒人。帶出來六百多，打老人魚折了小二百，不算重傷還能拿得起家伙的也就四百來口子。打到現在，能有三百還能打的，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結果了。”李凌滿意的說道。

    “不過，火藥快沒了。沒了三眼火銃，我們這三百來人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一個不好的消息從夏衍口中道出。

    “沒了就沒了吧！早就料到了。打到現在能傷亡這么少，全靠火銃這個守城的利器扛著，知足吧。剩下的火藥還有多少？”李凌摘下了頭盔，隨意的丟在了一旁。

    “齊射一次。”

    “比我想象的還嚴重！告訴尤里大哥，剩下的火藥不要再打了。如果事不可為，我們就撤出卡盧加。留著最后的一次齊射，我們斷后用。暫時，讓尤里大哥的人轉行當弓箭手吧！木丸弓和箭支還有不少吧？反正是繳獲娜迦人的，不用白不用。”李凌想了想，安排道。

    “還有不少。好，我這就去傳命令。”夏衍掙扎著站起了身子。

    “三子的傷怎么樣了？”李凌又問道。

    “死不了，一箭將屁股射了個對穿，已經讓軍醫看過了。不過想要完全恢復的話，可很是需要些時日，那可是四個創口兒啊？我就說，他的那個與身體不成比例的大屁股，遲早的惹事兒。”夏衍聳了聳肩。

    “行啦！你就積點兒口德吧！”李凌笑罵著拾起一塊兒石頭，將胡言亂語的瞎眼兒攆下了城頭。

    “戰神大哥，求您一定要保佑米哈伊洛維奇那個老鬼能夠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瓦良格的將士們已經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波折了。拜托了。”看著瞎眼兒消失的身影，李凌的心中默默祈禱著。

    *******

    娜迦人的大帳。

    “什么？又被趕下來了？沙魯克汗，你是怎么搞得？”厄哈德娜的咆哮，聲震云霄。

    “大人，請您責罰！”一個身穿人族重盔，身材異常魁梧的娜迦族壯漢，左手扶劍，單膝跪在大帳正中。此時，因為羞愧，他的面色不但發紫，就連前額的龍角也有了由綠變紫的跡象。

    “敵人狡猾頑強，沙魯克汗的指揮并無不妥，老奴還請大人開恩。”弗蘭格爾首先為跪著的壯漢求情道。

    “是啊！是啊！沙魯克汗大哥只是輕敵而已，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一定能夠拿回敵酋的首級的，還望大人開恩。”古得拉奇汗第二個求情。接著是帳內如云般的求情聲。可以看得出來，大帳正中跪著的大漢在娜迦人中的人緣定是十分的不錯。

    本就沒有處罰沙魯克汗意思的厄哈德娜，此時正好借坡下驢。弗蘭格爾老陰人也是看出了這是個順水的人情的緣故，才第一個開口求得情。論到揣摩厄哈德娜的心思，如果老陰人稱第二，那么整個娜迦三部將無人敢稱第一。

    “責罰有用嗎？責罰了你就能拿下卡盧加城了？責罰了你就能拿來那個阿斯蘭小兔崽子的腦袋了？起來吧！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這次一定要拿下卡盧加。如果這次還是沒拿下，那么，你就將自己也留在卡盧加的城頭吧！”說完，厄哈德娜猛地轉身不在看底下的眾人。

    “感謝大人的恩德，我沙魯克汗一定將卡盧加城拿下，將敵將的首級呈現給大人。”在一片歌功頌德聲中，魁梧大漢啟誓道。

    ******

    “握緊自己的武器！敵人要登城了。”

    “呼！”

    在一片應和聲中，李凌甩了甩槍纓上的血滴，再次將長槍握緊在自己的手里。此時的槍纓，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飄逸，在血與雪混合液體和寒風的雙重作用下，變成了一塊結著冰碴的錘子，牢牢的箍緊在槍桿兒之上。李凌沒有在意自己武器的詭異形象，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頂著城頭，等待著第一個躍入自己眼簾的倒霉蛋兒的到來。

    “快了！快了！”李凌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著，猶如一臺精準的機器。在他估算的最后一秒到來的時候，一個穿著貝殼鎧甲的蜥蜴人出現在城頭。在這個倒霉蛋兒還在四處張望的時候，一道白虹貫入了他的胸口，灑下了一道腥紅，蜥蜴人戰士跌落下城頭。

    “第一百個！”心中默記著數目，李凌的臉上此刻露出一種病態的紅暈，殺虐的紅暈。在將自己的槍尖兒收回后，陷入戰場殺虐綜合證的李凌，雙手再次握緊長槍，恢復到了最初的模樣，等待著下一個受害者的到來。

    如同李凌一樣，此刻的卡盧加城頭變成了殺虐的修羅場。割裂的肢體、倒下的尸體、還有被重型攻城器械肆虐過的斷壁殘垣，無論各個種族的男人們原來的身份是將軍還是普通的士兵，此刻劃分他們身份的定義只有兩個，殺人者和被殺者。

    一只翎羽劃過長空，飛過城墻，如同一只伶俐的燕子霍然間出現在城頭。

    “小心！”在維埃里大聲的提醒下，李凌選擇了漠視。“噗！”的一聲，利箭射在了李凌的肩頭。在運起了斗氣硬吃了對手長刀的一次砍擊后，李凌槍桿上由雪與血組成的冰錘重重地砸在肇事者的胸口，隨著冰晶的飛濺，將他砸下了城頭。

    李凌掃了一眼自己此刻如同鬼剃頭一般的槍纓，不肖的掰斷了箭桿，將目光灑下了城頭。

    同時，一個異常魁梧的娜迦大漢騎在戰馬之上，緩緩地放下自己的長弓，如鷹目一般的眼神也聚焦在了李凌的身上。

    “李凌？”一個不確定的聲音響起。

    “是我！你是誰？”

    “沙魯克汗。”停頓了一下后，壯漢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你的頭，是我的。”

    “好！來拿吧！”兩道如電的目光再次擦出了火花。

    突然，一陣帶有特殊韻律的鯨皮鼓聲橫貫在戰場之上，讓兩個陣營的漢子們一瞬間忘卻了廝殺，同時疑惑的看向了鼓聲傳來的方向。娜迦人大營的方向。

    此刻的娜迦大營的帥旗拔地而起，緩緩地向著河對岸梁贊城的方向移動著。隨著帥旗移動的，還有屬于厄哈德娜本人的馬印。很明顯，不知道什么原因，娜迦人要撤了。這對于已經苦戰了大半日光景的瓦良格人來說，可謂是天大的好消息。

    沙魯克汗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大營，無奈的一揮手，招回了自己一方攻城的士兵，緩緩地向著大營的方向靠攏。在最后看了一眼卡盧加城頭上的李凌，沙魯克汗猛地一甩自己的披風，消失在了兩棲人的軍陣之中。

    看著慢慢變成一道黑線的娜迦人軍陣，李凌“呼”的一聲，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又活了下來。”在又看了一眼天邊的黑線之后，李凌“噗通”一聲跌坐在血泊之中。猶如一枚第一張倒下的多米諾骨牌，卡盧加城頭的戰士們腳下紛紛一軟，“噗通噗通”的聲響響徹在城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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