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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哥傳奇 正文 七十五 另辟蹊徑覓魔蹤

作者/江湖水生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夜,無錫太湖客棧,西院九號房。

    桌上杯盤狼藉,黃金魚與白條子歪斜倚坐在酒桌旁,雖然身上有傷,這酒嘛,還是要喝的,不喝酒,對他倆來說,活著就沒勁了。酒后微熏,這對難兄難弟便聊開了,在紫竹寺吃了個結結實實的大虧,差點就沒命了,這回,他倆算是認栽了。

    黃金魚道:“白兄,性空賊禿武功如此了得,竟騙過了你我二人的眼睛,真是看走了眼啊。”

    白條子道:“這叫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咱們兄弟倆是吃一塹長一智,也是個教訓。以后,可千萬不要魯莽了。”

    黃金魚道:“要這么說,也值。”

    白條子道:“這叫血的教訓,江湖上好手多著呢。”

    黃金魚道:“回去如何向老大回話呢?哥。”

    白條子道:“實話實說嘛。”

    黃金魚道:“保管又是一頓訓。”

    白條子道:“那你說如何回話?”

    黃金魚道:“編,編個故事。”

    白條子道:“你小子活得不耐煩了,老大最恨撒謊的人了,要是穿幫了,把你舌頭都割了,信不信!21號殺手組的那三位小子,在刺殺山西煤礦大王時失手了,向老大回話時,卻說中秋節晚,煤礦大王沒去太原鴻賓樓宴請客人,所以,他們撲空了。其實,21號殺手組沒有撲空,在宴請結束煤礦大王打道回府時,他們進行了突襲,奈何隨行保鏢武功十分了得,將他們三人打跑了。老大當時臉色一沉,冷冷道:‘成敗是次要的,成固然可喜,敗也是常有的事。就看你等盡力了沒有,我最恨的是撒謊的人,敢糊弄我的人,一定是不想活了。來人啊,家法伺候,把這三個狗崽子給我推出去宰了。’你小子聽說過這事沒有?”

    黃金魚道:“小弟孤陋寡聞,還要白兄多多開導。”

    白條子道:“結果那三個小子就沒了命,還被割了舌頭。三條血淋淋的舌頭放在茶盤上,在刑堂示眾三日。這事你聽說過沒有?在殺手幫混日子得懂規矩,壞了規矩,遲早是個死。”

    黃金魚倒吸了口冷氣,道:“呀,咱只知道21號殺手組的人被處決了,卻不清楚處決的原因。”

    白條子道:“不是哥倚老賣老,你小子不懂的事多了去了,多長個心眼,學著點。你說,咱哥倆這回盡力了沒有?”

    黃金魚道:“當然盡力了,差點連命也搭上了。”

    白條子道:“那就好,回去后,咱們實話實說,我想老大不會難為咱們。”

    黃金魚道:“哎,白兄,小弟突然想起了一事,不知該問不該問。”

    白條子道:“少嚕蘇,問。”

    黃金魚道:“21號殺手組撒了謊,老大怎么立馬就知道了?難道他們在太原的一舉一動有人監視著?”

    白條子道:“當然啦,21號殺手組身后有個監察組;同樣,咱哥倆的身后也有個監察組。監察組屬老大親自掌管,知道不?說你嫩,你還裝,還不承認,哼。”

    黃金魚道:“照這么說,小弟比白兄真是差遠了。”

    白條子道:“知道了就好。”

    黃金魚道:“小弟還有個問題。”

    白條子道:“有屁就放,有話就說,爽快點,說!”

    黃金魚問:“白兄見過老大沒有?”

    “沒有。老大偶而露一次面,也臉蒙煙布。”

    “連你都沒見過?”

    “是。”

    “老大行事真有些詭秘。”

    “否,是謹慎。”

    “那也太過分啦。”

    “這話只能對我說,要是對別個說,你小子大約腦袋就得搬家了。”

    黃金魚摸摸腦袋,道:“是嘛?一句話,就丟一條命?”

    白條子道:“這樣的事還少么,從古到今,不勝枚舉。這叫‘多言賈禍’。干好自己的事,別管閑事,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說,管住自己的嘴,不該問的別問,不要有好奇心,不要打聽與自己無關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知道得越多,兇險越大。‘沉默是金’,連這句格言都沒聽說過,那也太沒水平了吧。我今兒個說的,可都是安身立命的金科玉律呀,小子,記著點。”

    黃金魚連連點頭,道:“與白兄一夕談,勝讀十年書。白兄,咱們啥時候回沈陽?”

    白條子道:“先在無錫呆半個月看病養傷,好點了,再回沈陽。”

    黃金魚笑道:“行,白兄怎么說,小弟怎么做。何況,無錫青樓的姑娘長得水靈水靈的,也可敗敗小弟的心火。”

    白條子也哈哈大樂,道:“你小子三句不離本行,指不定啥時候死在女人的裙下呢。”

    他倆的這一席話,窗下的丁飄蓬聽得一清二楚。

    ***

    看來,黃金魚與白條子可以暫時擱置個十來天了。無錫離蘇州近,丁飄蓬當然要去小桃的墳上燒炷香。

    小桃是蘇州木瀆人,不知她的墳在哪兒?丁飄蓬在木瀆鎮找了家客棧歇腳,便去街上打聽小桃墳墓的下落,在河邊茶館,他要了杯碧螺春,便招手叫來茶房,問:“小哥,你可知道木瀆的陳鳳仙姑娘么?”

    茶房疑惑地搖搖頭:“不知道。”

    丁飄蓬又問:“他哥哥叫陳德富。”

    茶房道:“先生,木瀆是個大鎮,有幾萬人口,對不起,小的沒聽說過。”

    丁飄蓬犯難了,不過,他不死心,還是問:“你可知道北京的歌女小桃么?”

    茶房笑道:“你是問歌女小桃啊,你早說呀,那有誰不知道呀,聽說,她與飛天俠盜丁飄蓬是知音,為了救丁大俠,她搶過毒茶,自個兒全喝了下去,是我們木瀆的俠女啊,木瀆的人家喻戶曉,幾乎沒人不知道的。”

    丁飄蓬心里有點酸,卻強笑道:“是嘛?她的墳墓埋在哪兒?”

    茶房道:“在天平山的南坡,你到天平山,向當地人一打聽,就能找到。去給小桃上墳的人可多了,平民百姓、文人墨客、達官貴人、江湖豪客,所在多有。聽說冬至那天,滿坑滿谷的人從四鄰八鄉趕來,去給小桃上墳,人啊車呀,把天平山前的大道都堵死了,竟堵了整整四個時辰呢,到天煙了,上墳的人才漸漸散去。小桃成了我們木瀆的名人啦。木瀆靈巖山的館娃宮,古時候,傾城傾國的美女西施曾在這兒住過;如今,木瀆又出了個色藝雙馨的俠女小桃姑娘,名滿天下,成了當今江湖的美談啦,她跟丁大俠的那段姻緣,太凄美了。”

    茶房說得眉飛色舞,口沫四濺,十分來勁。丁飄蓬連聲道謝,從袖中取出兩貫錢,賞了茶房,竟連茶也不喝一口,霍地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看得茶房直發愣。

    小桃的墳墓果然好找,天平山下的農家幾乎人人皆知,很熱情地指引了道路。

    小桃陵園在向陽的南坡,墓前有一個高大的石牌坊,上鑿刻著四個大字:俠女情癡。石牌坊兩側的石柱上刻著一付對子,上聯為:自古美女愛英雄萬千嬌柔談笑飲鴆緩緩去;下聯為:從來情緣恨難續無盡嗟嘆悲憤涌潮滾滾來。

    聯佳字佳,沒有落款,不知出自何人手筆,大約是怕**,官府來找麻煩吧,工匠鑿刻的字也十分精細,字里行間,蘊藏著無窮無盡的悵恨哀思。

    下聯的這句話,太刺丁飄蓬的心了,莫非情緣真的難續么?那霸王鞭崔大安與靈蛇劍何桂花呢?不對,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情緣有能續的,也有不能續的,并不是從來就不能續的,這話不對啊,真的不對。好象是在安慰我,安慰我也不對啊。他不禁愴然涕下。

    穿過牌坊,就是一條濃蔭夾道的小徑,小徑的盡頭,便是小桃的墳墓。

    小桃的墳墓不大,卻很精致。周遭麻石砌成,墳頭枯草萋萋,在冬天的寒風中蕭瑟。墳前的花崗巖墓碑上刻著:烈女陳鳳仙之墓。

    丁飄蓬擺放香燭果品,跪拜大哭,空山幽谷,回蕩著他撕心裂肺的慟哭聲,久久不能平息……

    丁飄蓬為小桃守了三天墳,他將小桃墳前墳后的枯枝敗葉掃得干干凈凈,墳頭的枯草也割得干干凈凈,將小桃墓碑上的字又用紅漆描了一遍。第四天,他正準備離去,見來了個年輕人,提著食盒,也來墳上祭拜,那年輕人問:“先生是誰?”

    丁飄蓬見來人長得清秀,眉目間似曾相識,道:“我是游客,去靈巖山館娃宮游玩,聽游客說,俠女小桃的墳就在天平山下,距靈巖山不遠,故而到此憑吊一番。莫非小兄弟也是游客?”

    年輕人道:“不是,我是小桃的兄長,姓陳名德富,來給妹妹上墳。謝謝先生到妹子墳上憑吊。”說著,深深一揖。

    丁飄蓬回了一揖,道:“幸甚幸甚,原來竟遇上了俠女的兄長,聽說你曾在北京錢莊做過事。”

    陳德富道:“是。不堪回首啊,妹子不僅救了為兄一命,聽說也救了飛天俠盜丁飄蓬一命。江湖傳言丁飄蓬沒有死,那北京城樓上梟首的人不是他,是個死囚。”

    丁飄蓬故作驚訝,道:“有這等事?”

    陳德富道:“江湖傳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這世道,一切皆有可能。”

    丁飄蓬道:“是嘛。”

    陳德富道:“如果丁飄蓬死了,就沒話可說了;如果丁飄蓬活著,那也太不是個東西了。簡直是個沒心沒肺的王八蛋。”

    丁飄蓬道:“這話怎么說?”

    陳德富道:“妹妹為了救他,把那一杯毒茶全喝下去了,年輕輕的就這么走了。如果丁飄蓬活著,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就該為妹妹報仇啊,把害死她的人殺了。”

    丁飄蓬道:“當然,我想如果丁飄蓬活著,一定會替你妹妹報仇的。”

    陳德富冷哼一聲道:“他知不知道害死我妹妹的是誰?”

    丁飄蓬道:“當然知道啦,是號稱鐵面神捕的喬萬全呀。”他原準備幫三哥報了血海深仇后,再與喬萬全算賬,這也是他此生必辦的大事。

    陳德富道:“不對,不是喬萬全。這個投毒圈套,從獻計、策劃到實施全是由一個師爺負責的。”

    “誰?”

    “刑部捕快的二號人物,人稱紹興師爺余文章,就是他出的鬼點子,也是他逼著妹妹去實施投毒計劃的。”

    “你怎么知道這件事?”

    “我是當事人,我怎么會不知道!當時,我在錢莊出了事,下在北京大牢中,余師爺跟妹妹說,如果她不肯投毒謀殺丁飄蓬,我的命就沒了,陳家三代單傳到我這兒就中止了,斷種絕代了;如果妹妹把這活兒攬了下來,把丁飄蓬辦了,就能得到三十萬賞銀;如果在這中間,妹妹耍了花招,設法放了丁飄蓬,陳家就要禍滅九族。最后,妹妹萬般無奈,才答應了下來,她想,丁飄蓬多半不會來,答應了也沒啥。哪知道,丁飄蓬過了兩個來月,果然如余師爺所料,自投羅網來了。你說該不該死!豈知妹妹對姓丁的一往情深,竟選擇了自絕,把毒茶全喝了下去,用自己的死,了結了這段公案。當時丁飄蓬并未被捕快拿下,大約他只喝了一星半點毒汁,搖搖晃晃地沖出了春桃樓,后來被柳三哥救走了。轉眼間妹妹全身發烏,七竅流血死去,死得好慘啊。”說到這兒,陳德富的雙眼濕潤了。

    “是嘛?”丁飄蓬聽得直發愣,原來,他要算賬的人不是喬萬全,而是紹興師爺余文章。哼,姓余的,看你往哪兒跑,不過,他覺得真沒勁,姓余的是個師爺,武功必定不咋的,動手殺一個沒有武功或武功差勁的人,實在不是件光彩的事。不光彩也得殺,誰讓你害死了小桃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說不得了,此仇必報。

    “聽說紹興師爺余文章如今活得好好的,朝廷獎勵的三十萬兩賞銀,他一人就獨得了十萬兩。如果丁飄蓬活著,這仇不報,還能算個人么?”

    “當然不算個人,簡直就是個膽小怕死的縮頭烏龜。”

    陳德富道:“哎,說這些有啥用呢,我只是有些氣不過,覺得妹妹為丁飄蓬死得真不值。”

    丁飄蓬道:“我也覺得氣不過,小桃姑娘太善良了,根本就不該把毒茶全喝下去了,要喝也該和丁飄蓬勻著喝,要死大家一起死。”

    “一起死?勻著喝?”陳德富覺著這人說話有些怪,甚感突兀,他道:“為什么?”

    丁飄蓬道:“既然他倆愛得那么深,為啥讓一個活著,一個死了呢,活著與死了的人,都會覺得很孤單。象梁山伯與祝英臺那樣,變成兩只蝴蝶,飛走了,誰都找不到他們,自由自在,恩恩愛愛,有多好。”他說著,目光恍惚,神神叨叨。

    “好啥好,兩個人全死了,更不好。”陳德富氣鼓鼓地道:“那誰來報仇呢?叫我報仇?我沒那能耐,買兇報仇,我沒那么多錢,不把我氣死呀!至少,如今我還有希望,要是碰到丁飄蓬,結結實實,罵他一頓,至少,在我這個大舅哥面前,他不敢撒野吧,也許,就能把他罵醒了,好為我妹妹報仇。你這個人說話真怪,咦,你怎么知道他倆愛得那么深呢?”

    “我也不知道,是聽說。”

    “聽誰說?”

    “江湖。我還聽說,丁飄蓬好象是活著,他一定會去找紹興師爺余文章算賬的。在江湖上混,總是要還的。欠債還錢,欠情還情,欠命還命,只是要等一等,清算的時候遲早會來的。”丁飄蓬說著,雙眼仰望蒼天,精光四射,右手握住了腰間的劍柄,手背上青筋暴起,全身升騰起一股殺氣。看得陳德富寒毛直豎,脊背發涼。

    說著,他向陳德富深深一揖,頭也不回,轉身匆匆離去。

    ***

    丁飄蓬在蘇州要辦的第二件事,是要去一趟王小二的家。

    他要設法告訴小二的父母,小二沒死,過些天會去看他們,到時候千萬不要嚇著了。還有,對外界卻要說王小二已經不在人世了,免得節外生枝。

    王小二家的地址丁飄蓬十分清楚,蘇州府常熟縣青菱鄉蓮花村。王小二常念叨故鄉,丁飄蓬對這個地址要想不記住都難。在王小二口中,似乎蓮花村就是人間天堂,世上任何地方都不能與蓮花村媲美。既然蓮花村那么美,你小子跑到北京來干嘛,你小子不來北京,也不會遭那么多罪呀。

    蓮花村在虞山腳下,尚湖之畔,是個風景秀麗的小村莊。丁飄蓬趕著馬車,來到蓮花村。今天,是冬日里的好天氣,沒風,陽光明媚,曬得人暖洋洋的。

    一打聽,王小二的家就在蓮花村的村頭,好找。小二家院子里,一對五六十歲的老夫妻,在翻曬著大白菜,大概是準備用來腌制咸菜的。

    那一對老夫妻慈眉善目,佝僂著身子,正在忙乎。丁飄蓬將馬車栓在門前的柳樹上,走進了院落,他道:“老人家好。”

    老漢抬起頭道:“客官好。”他揉揉眼,覺得面生,就問:“有什么事嗎,客官?”

    丁飄蓬道:“沒事,路過這兒,討口水喝。”

    老漢道:“老太婆,快進屋去倒杯水,客官口渴了。”

    老婆婆嘀咕道:“你自己沒有腳啊,就不能自己去嗎,偏要我去。”

    說是這么說,去還是去了。一會兒,老婆婆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開水出來了,遞給丁飄蓬,道:“客官請慢用。”又指指旁邊的竹椅,道:“坐呀,別客氣。”說著,又彎腰忙乎翻曬地上的大白菜了。

    丁飄蓬坐在竹椅上,端著碗喝了兩口,對老漢道:“老人家,我向你打聽個人?”

    老漢直起腰,立時繃緊了臉,充滿警惕地問道:“誰?”

    丁飄蓬道:“王小二。”

    “你打聽他干嗎?”

    “隨便問問。”

    “他死啦,有啥好問的。”

    老婆婆大約聽到了他倆的對話,一屁股坐在地上,抹著眼淚,嚶嚶啜泣。

    丁飄蓬問:“這是王小二的家吧?”

    老漢道:“是。客官是縣里還是府里的捕快?”

    “都不是。”

    “那就是刑部的捕快吧?王小二已被處決了,我們家屬覺得他罪有應得,你們還想干啥呀?”

    “別誤會,我根本就不是捕快,我是小二的朋友。”

    老婆婆聽說王小二的朋友來了,從地上起來,抹干眼淚,對老漢道:“老頭子,你昏頭啦,小二的朋友來了,你還要兇巴巴對他干嘛呀。”

    老漢跺腳道:“老太婆,你怎么人家說啥信啥呢,陌生人的話你也能信?!他說是太上老君,你就當菩薩供呀!你就不想想他是捕快扮的呢,到這兒來探口風,一句話說錯,就鏘啷啷將鐵鏈往你脖子上一套,扣上頂目無王法,仇恨皇上的高帽子,然后咔嚓一聲,把你剁了。這樣的事兒還少見么!到時候,你連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這兒有我呢,一邊兒去,沒你說話的地方。”

    老婆婆想想也是,又坐在地上啜泣起來。

    丁飄蓬道:“老人家,你誤會啦。”

    老漢哼了一聲,道:“我沒誤會,王小二勾結飛天俠盜丁飄蓬,干盡了壞事,斬了首,這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我代表全家舉雙手贊成,對刑部的處決,表示堅決支持,熱烈擁護,我跟他自會劃清界線,從此斷絕父子關系。客官,你也不用來試探我了,到哪兒我都這么說,皇上的英明決斷,難道還有錯么,嘿嘿,我老頭子可說的是心里話啊。你再試探,也是這么幾句話,我順背倒背背得滾瓜爛熟了。你別想來挑刺兒害我,誰也害不了我。”老漢玩世不恭的雙眼戲謔地狠狠地瞪了丁飄蓬一眼。

    丁飄蓬的心里真不是滋味,每個人活著都不易啊,我有我的活法,老漢有老漢的活法,老漢的這種活法有多累啊,兒子被殺,一定很心痛,嘴里說的卻是相反的話,要是我,寧可去死,也說不出這種話來。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是種保險的活法,這么活著,麻煩會少些,壽命會長些,不過,心里會更難受些。事實上,確實曾發生過許多類似老漢說的那種以言賈禍的慘劇啊。

    老漢話頭一轉,懇求道:“不過,我有個要求,不知大人能不能答應?”

    丁飄蓬愕然,問:“什么要求?”

    老漢道:“我想去收尸,為兒子收尸。兒子有罪,死有余辜。但呈上以仁治國,恩被天下,總不能讓我兒子的尸骸讓狗給吃了,鷹給叼了吧,弄得狼籍滿地,于面子上也不好看。我想,仁愛慈悲的皇上,決不會拒絕小老頭的這個請求吧。望捕快大人回稟上司,以達天庭。”

    老婆婆哭得更傷心了,淚如雨下。

    老漢對老婆道:“老太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煩不煩,我還沒死呢,哭啥哭,等到我死了,再哭也不遲,你這么哭下去,等到我死了,你連一滴眼淚水都哭不出來了。”

    老婆婆道:“我又不是哭你,我是哭兒子。”

    老漢道:“哭個屁,斷絕關系、劃清界線了,還哭個屁呀。”

    老婆婆道:“斷絕關系了就不能哭么!劃清界線了我也照樣要哭。兒子總歸是兒子,是我身上掉下的寶貝疙瘩呀。誰象你呀,心那么硬,象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老漢急了,道:“哎,老太婆,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吧,算你膽子大,當著捕快大人的面,也敢說這種話,我連攔都攔不住,捕快大人呀,你可不要與婦道人家一般見識,女人家嘛,頭發長見識短,說的話全不作數,別往心里去呀。”

    丁飄蓬連連擺手,正色道:“老人家,扯遠了,扯遠了,你們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我根本就不是捕快,我真是小二的朋友,弟兄,鐵哥們,我只為小二帶一句話給你們,說完,立馬就走。”

    老漢見丁飄蓬真急了,倒也有些遲疑不決了。

    丁飄蓬道:“我也不探你們的口風,兩位老人家,你們可以不說一句話,這總不是探口風吧。我呢,說完話就走人。這樣,你們該放心了吧。你們一定被大明皇朝的錦衣衛嚇怕了,被村里的地保村長嚇壞了,是不是?!別怕,我不是勞什子的錦衣衛,也不是狗娘養的刑部捕快,我是小二的弟兄,小二是好樣的,是條英雄好漢,如今,他還活著,還當上了老板,過幾個月,他會來看你們。”

    老漢先是愣住了,眨眨眼,不知是真是假,看看丁飄蓬一本正經的模樣,也有幾分信了,道:“真的,活著,老板,為什么?”

    丁飄蓬道:“聽著,兩位老人家,別問為什么。對外要絕對保密,一口咬定小二已被斬首了,否則,就有危險。懂嗎?”

    老漢老婆婆連連點頭,齊道:“懂。”

    丁飄蓬道:“就連小二的兄弟姐妹也別告訴,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千萬記住。別說話,聽我說,我為什么要來告訴你們呢?我怕小二到時候來探望兩老,倒把兩老嚇壞了,所以,先來通報一聲。事情就這么簡單,噢,還有,小二托我帶來紋銀百兩,孝敬二老,快,收好了。”他從包袱里取出兩封銀子,遞給老人,見老人木然,蒼老的臉上,瞬間涕淚縱橫,也不去接銀子,頓如泥塑木雕般站立當地,怔怔地看著自己,不知如何是好。丁飄蓬只得將銀子放在竹椅上,轉身要走。

    老漢將雙臂一張,道:“不行,你不能走,快快,進屋,進屋,我有許多話要說,我有許多問題要問。”

    老婆婆也從地上起來,道:“我一看這客官就面善,哪有那么面善的捕快,老頭子就是疑神疑鬼,自己嚇唬自己,鬼嚇人嚇不死人,人嚇人嚇死人,我差點被他嚇死,我說他,他還不信,好象世上就他最聰明。其實,我家小二比他可聰明多了。”

    兩位老人破涕為樂,死拉硬扯,將丁飄蓬拉進屋去。

    進了屋,砌上茶,兩位老人坐在丁飄蓬兩旁,怔怔端詳,老漢對老婆道:“咦,你坐在這兒干嘛,還不快去做兩個好菜,好留客官喝酒吃飯。”

    老婆婆道:“也是。”就去廚房忙乎去了。

    老漢問:“客官,我家小二在哪兒做生意?”

    丁飄蓬道:“說不好,他一會兒在北京,一會兒在廣州,到處跑,哪兒有錢賺,就往哪兒跑。至于,他什么時候來看二老,那就不好說了。不過,一有空,他一定會去看你們。”

    老漢怔怔地打量起丁飄蓬的臉來,問:“客官貴姓?”

    “免貴姓李,名翔天,字飛翼。”丁飄蓬不好意思,又道:“老人家,你這么看我干嗎,我臉上又沒有花。”

    老漢突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別騙我了好不好,我不是那么好騙的,越端詳就覺得你越象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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