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給兩匹馬喂了馬料,煙駿馬與棗紅馬均餓了,大口大口吞食著馬料,今兒,煙駿馬大煙救了自己一命,十分感激,他走近大煙,拍拍它的脖子,以示謝意,卸了大煙的籠頭,任其在篝火邊轉悠,在沒有野山貓二煙的日子里,通靈的大煙就成了煙夜的守護神,它會佇立在馬車旁,監(jiān)察周圍動靜,一有異常,便會嗚溜溜長嘶,向自己報警,是自己最忠實的伙伴之一。
棗紅馬當然還得拴起來,不然,說不定會跑得無影無蹤。
一陣困意襲來,柳三哥進了馬車,關上車門,在車內盤腿打坐,將昆侖九天混元真氣在周身運轉,打養(yǎng)精神,等著天亮。
明天,得繼續(xù)尋找南不倒,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呢?他簡直不敢再去想這個問題,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如果南不倒真的在雪崩中遇難了,自己活著還有啥意義呢?!
不會的,野山貓二煙不會死,俗話說得好:貓有九條命。靈貓二煙的命就更多了,何止九條命呀,它有九九八十一條命,無論如何,二煙是死不了的,要是南不倒真的死了,二煙會來報喪,如果二煙自個兒回來了,啊,那,那,天就真的塌了。
如今,三哥最怕見到的是獨自歸來的二煙,最怕聽到的是貓叫。
二煙沒有回來,南不倒就沒有死,它在守護著南不倒呢。這個念頭,無數次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是他心中唯一的安慰。
盡管林海雪原,漫無邊際,只要南不倒還活著,我就能找到她。
天亮了,晴空萬里,旭日東升,林中山嵐飄渺,鳥兒啁啾。
柳三哥從車里出來,見大煙佇立在雪地里,揚著尾巴,馬鬃上掛著霜雪,十分精神;棗紅馬身上也披著層雪花,在樹下踢著蹄子。
昨夜的篝火已蕩然無存,被白雪整個兒掩埋了,馬車也已被大雪包裹,若是有人到了近前,不會易察覺到,這兒竟停著一輛馬車呢,最多以為只是一個林中土包,大雪掩蓋了所有的真相,此地成了一個極好的隱蔽馬車的場所。
大約后半夜,老天又下了一場大雪吧。柳三哥決定將馬車安放在此地,等到需用時再來索取。
唯獨車頂的鴿舍,露出了兩個雪洞,信鴿小藍與小白,相繼從雪洞里出來,向三哥咕咕叫了幾聲,飛落在雪地上覓食,南不倒的兩只信鴿,羽毛如灰色雨點的叫小雨點,羽毛如褐色雨點的叫大雨點,也從另一個雪洞里飛出,咕咕啼叫,在空中盤旋,似是在尋找主人,三哥見了由不得心中發(fā)酸。
他從車內取出兩把小米,給小藍、小白喂食,小雨點、大雨點見了,也飛下來覓食,三哥又從車內取出兩把小米,撒給大小雨點。
南不倒曾說,小雨點、大雨點是南海的兩尾神鴿,只要你把書信塞進竹筒,系在它腳脛上,對它說:“把信送回家吧。”它就會飛向南海,把家書送到南海家中,然后,過不了幾天,它又會把家信,送到你手中。
三哥記得,與南不倒第一次上床的夜晚,完事后,他倆互擁著聊天,這時,才發(fā)覺,南不倒雪白的脖子上,掛著一條紅絲線,紅絲線上系著一只精巧別致的竹笛,笛身上雕鏤著精細的龍鳳圖案,他十分好奇,問:“不倒,人家女孩子喜歡披金戴銀,項鏈上墜個翡翠寶玉,你怎么掛個竹笛呀?”
南不倒道:“這個竹笛叫龍鳳笛,可有來頭啦,無論我在哪兒,只要我吹起龍鳳笛,便能聲傳萬里,小雨點、大雨點就會聽見,同時,龍鳳笛就打開了磁場引力,后來即使不吹了,引力也會將大小雨點招來。”
三哥問:“如果你在杭州,鴿子在南海,你吹龍鳳笛,小雨點、大雨點也會飛來么?”
南不倒道:“會呀,怎么不會!只要吹出一個音符,小雨點、大雨點就能聽到笛聲,確定方位,之后,你便是不吹龍鳳笛了,它們也會感應到龍鳳笛的引力,翩翩而來。三天后,龍鳳笛的磁場引力,才會自動關閉。”
三哥問:“你不會在編故事吧,不可能吧,你吹給我聽聽,龍鳳笛的笛聲有如此神奇?”
南不倒用龍鳳笛吹了一首南海漁歌,笛聲悠揚,十分動聽,卻聽不出與一般笛子有何區(qū)別之處。
三哥道:“很普通啊,笛子的聲音都這樣呀。”
南不倒道:“聽起來很普通,其實卻不尋常,真的,龍鳳笛能聲傳萬里,大小雨點就能循聲而來。我騙你干啥?騙你是小狗。”
三哥道:“如果你用普通竹笛吹,你的鴿子會飛來嗎?”
南不倒道:“不會,普通竹笛的笛聲,哪能聲傳萬里呀,它們當然聽不到啦。龍鳳笛是我曾祖父南海藥仙南極翁送給我的,南海龍鳳島上有兩株千年龍鳳竹,高逾八丈,即便是可怕的颶風海嘯也刮不倒、吹不斷它們,三年前我的生日,南海藥仙采用龍鳳竹的竹枝,親手雕琢了這個龍鳳笛,送給我,同時,還送給我兩只小鴿子,就是小雨點和大雨點,它們也是龍鳳島上的神物,這是他今生今世,送給我的最寶貴的禮物,哪知道,這個龍鳳笛竟有如此神奇的功能呢,要是南海藥仙事先知道了,未必肯送給我。”
三哥笑道:“你是他最喜歡的曾孫,他當然要把最好的東西送給你啦。”
南不倒道:“南海藥仙最喜歡的是錢,不是我,你知不知道?!他年輕的時候很窮,窮怕了,遭受過饑餓、疾病、白眼、謾罵、誣陷、背叛,他認為,年輕時遭受的所有苦難辛酸,全是因為沒錢引起的,因此,錢在他的心目中是最重要的,沒人能改變他的這個想法。一旦知道龍鳳笛與神鴿有如此奇功,肯定能賣大價錢了,他非得把這兩件寶物要回去不可,你信不信?!”
三哥笑道:“你別把他想得那么壞呀。”
南不倒道:“我沒把他想得那么壞,也沒把他想得那么好,他就是那樣的人!是你知道,還是我知道呀?!”
“那你怎么知道龍鳳笛有如此神功呢?”
南不倒道:“我是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后來試了數次,屢試不爽,一點誤差都沒有。”
“真的?”柳三哥奇道。
“等到有空的時候,我試給你看。”
……想起南不倒的龍鳳笛,三哥心中一動。便對啄食的小雨點與大雨點道:“小雨點、大雨點呀,咱們去找南不倒好不好?”
小雨點、大雨點停止了啄食,看著他,咕咕地叫兩聲,似是在說:“好啊。”
“吃飽了,咱們就走,好嗎?”
小雨點、大雨點看著他,又咕咕地叫了兩聲。
柳三哥大喜,心道:呀,真是龍鳳島上的極品神鴿啊。他心內念叨道:“不倒呀,你為啥不吹龍鳳笛呀,是不是忘了吹啦?還是受傷了,連吹龍鳳笛的力氣也沒了呢?”
一念及此,他的心又是一緊。
柳三哥解開拴著的棗紅馬,牽著它,在林中走了有一里來遠,將馬拴在樹上,若是七殺手找來,見了棗紅馬,會認為,這兒曾是自己呆過的地方,如今,已經駕著馬車離開了吧。
他撿了些樹枝,扎成一把掃帚,把經過的小路上的腳印蹄印,倒退著走,用掃帚清除得干干凈凈。
回到馬車旁,柳三哥關上車門,用掃帚掃雪,掩蓋住車門,這樣一來,馬車便已完全被白雪遮蓋,有人到了近前,也不會發(fā)覺有異了。
馬車是他居住的舒適小屋,也是一輛奇特的戰(zhàn)車,他不想讓馬車落入白毛風手中。
然后,他向大煙一招手,大煙便撒歡奔來,裝束好鞍具,跳上馬背,他向小雨點大雨點招呼道:“雨點夫婦,咱們去找南不倒,好不好啊?”
兩尾信鴿咕咕啼鳴,沖天而起。
柳三哥腳跟一磕馬腹,催動駿馬大煙,朝著雨點夫婦飛翔的方向,絕塵而去。
***
南不倒在洞穴里,蓋著羊皮襖,睡得正香呢,一覺醒來,插在鐘乳石縫隙里的松明已經熄滅,四處一片漆煙,只聽得洞穴頂上鐘乳石時斷時續(xù)的滴水聲,她睜開眼,耳邊聽見“喵嗚”一聲貓叫,聲音柔美,是野山貓二煙在向自己打招呼呢,二煙蹲臥在身旁,閃動著一雙美麗碧綠的眼睛,大約一直守護著自己吧。
插在石縫中的松明已經熄滅,四周一片漆煙。
洞內雖然溫暖美麗,卻不宜久待,三哥也許正在到處找自己呢。不知現(xiàn)在洞外是白天還是夜晚?自己這一覺睡的,連白天煙夜都搞不清啦。
她從懷中又取出一枝松明,點著了,看看周圍千姿百態(tài)、琳瓏剔透的鐘乳石,不禁暗暗叫好,起身披上羊皮襖,對野山貓二**:“二煙,咱們得出去啦,要老呆在這兒,三哥會急死的。”
“喵嗚”,二煙應了一聲,在頭前領路。
洞內的小路曲折蜿蜒,走了一陣子,二煙突然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尖叫,這是二煙報警的叫聲,叫聲并不響亮,卻足以讓南不倒聽見,她吃了一驚,噗,忙將燃著的松明吹滅,身影一晃,閃在一塊鐘乳石后,二煙在空中一躍,藏得沒了影子。
洞內即刻又返回到漆煙一片,過了片刻,隱隱聽得有人說話的聲音,還夾雜著嗆啷嗆啷的鐐銬聲,聲音漸近,前方出現(xiàn)了光亮,又過了一陣子,鐐銬聲與說話聲已到了近前,頭前有人舉著火把,將周圍照得雪亮,約摸有五六個人,正聊著天呢。
見鬼,來的是哪路神仙啊?
南不倒隱身鐘乳石后,張了張,怪了,象是獄卒押著犯人的模樣:一名佩刀漢子舉著火把走在頭前,兩名佩刀大漢跟在犯人身后,中間是兩名披戴著枷鎖的犯人,犯人衣著光鮮,并未蓬頭垢面的苦痛模樣,一名犯人是獨眼龍,三十來歲,戴著一只煙眼罩,臉有刀疤,容貌如鬼,體態(tài)剽悍,卻沉默寡言;另一名犯人四十來歲,身材高大,體態(tài)頗肥,白凈面皮,貌似忠厚,跟犯人聊天的是一名光頭,五十來歲,高大魁梧,身佩單刀,步履矯健。雙方言談融洽,象是十分友好的樣子。
南不倒內心嘀咕道:這一行人,犯人不象犯人,好人不象好人,朋友不象朋友,敵人不象敵人,干的是啥營生?
白凈面皮的犯人走到此處,嘆道:“哇,真美呀,恰似玉宇瓊宮,瑯環(huán)仙境啊。”
五十余歲的漢子道:“董兄不妨坐下歇息,好好觀賞一番。”
白凈面皮原來姓董,因戴著枷鎖,行動多有不便,五十余歲的漢子伸手扶他在路邊石上坐下,姓董的客氣道:“多謝二爺關照。”
原來漢子叫二爺,那大爺是誰呢?南不倒暗自笑道:莫不是我南大爺么!
獨眼龍卻管自拖著鐐銬,嗆啷啷連聲,自顧自在路邊坐下,看來滿肚皮的不高興。
二爺笑道:“老六好象有點不大高興啊。”
姓董的道:“二爺,別管他,就那德性,人還是好人,特忠誠老實,沒有壞心眼。”
二爺冷笑道:“好象有點不服管啊。”
姓董的喝道:“聽見沒有,老六,還不快向二爺謝罪,找死啊!”
獨眼龍雖然兇悍,卻立即翻身仆倒,瑟縮發(fā)抖,道:“小人該死,望二爺恕罪。”
南不倒訝異之極:如此桀驁不馴之徒,見了二爺卻惶恐到了極點,見了姓董的又如此聽話,真有些令人不可思議啊。
他們是誰呀?
二爺道:“老六,起來吧,要不干,我立時給你開了枷鎖,現(xiàn)在就走,還來得及呢,要干,若今后再敢無禮,決不輕饒。”
老六道:“小人知罪,今后再也不敢了。”
二爺向兩名大漢使個眼色,大漢上前將老六扶起,坐在路邊巖石上。
二爺對姓董的道:“數月前,董兄帶著狼幫弟兄來投奔暗殺幫,我?guī)捅緫Y數相待,白當家的總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將二位扣為人質,幽禁在洞中,帶領其他一窩狼的弟兄與柳三哥、崔大信、雪蓮仙姑等周旋,數月來,弟兄們干得都很賣力,不惜性命,奮力拼搏,雖屢戰(zhàn)屢敗,卻又履敗履戰(zhàn),精神可嘉啊。如今,白當家的疑慮盡消,故請二位出山,共襄偉業(yè),大展宏圖。”
南不倒這時才明白了,原來,姓董的就是老妖狼董迎歡,獨眼龍就是陰山一窩狼的老六毒眼龍啊。她早就聽三哥說起過,今兒才是第一回見到真人呢。
只是聽說一窩狼投奔暗殺幫了,卻沒見過一窩狼的老大與老六,原來,他倆被幽禁在山洞里,當人質呢。
陰山一窩狼投奔暗殺幫,是為了共同對付柳三哥、丁飄蓬、伏魔和尚、霸王鞭、雪蓮仙姑等人啊。
老妖狼道:“一切聽憑吩咐,白當家的指向哪兒,咱們就打向哪兒,鞍前馬后,任憑驅使,皺一皺眉頭,就不是爹生娘養(yǎng)的,老六,你說呢?”
毒眼狼恨聲道:“只要能殺了柳三哥、崔大安,我毒眼狼,就是肝腦涂地,也決不會眨一眨眼!”
老妖狼道:“二爺,你再別提幽禁之事啦,老大的疑慮,換了我,也會生疑,乃人之常情啊。再說,江湖兇險,小心馳得萬年船啊,要做江湖不倒翁,防身之術不可無。說起來慚愧,在山洞里的幾個月,我和老六,吃香的喝辣的,每隔三五天,還叫兩個姑娘來供咱倆玩兒,過的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也不用動腦子,也不用動刀子,真正逍遙了幾個月,這不,人也見胖了,長膘啦,也是托你二爺的福呀。你們在外賣命,咱倆在洞內享清福,真叫人無地自容呀。”
老妖狼真會說話,南不倒暗思道,不知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老妖狼又道:“我?guī)е苄謧儊硗堕L白山,就好比是,煙旋風李逵去水泊梁山投奔宋江宋公明;關公千里走單騎,去找他的兄長劉皇叔;絕不是蜀國與吳國的聯(lián)盟,請轉告老大,小人真心歸順,絕無二心。”
二爺料想就是神出鬼沒龍卷風了,只聽得龍卷風問:“你覺得鬼頭鱷曹阿元這人怎樣?”
老妖狼道:“聽說老龍頭以前極為器重這個人,此人為長江七鱷之首,原為老龍頭九江分舵舵主,聰明機智,年富力強,老龍頭準備日后將三十六條水道托付給他,可他等不及了,糾集長江七鱷,在九江酒樓擺了個鴻門宴,企圖謀殺老龍頭,篡奪總舵舵主之位,其時,老龍頭帶在身邊的親隨已被全部殺害,老龍頭也已身傷重傷,只是苦苦支撐,就在老龍頭即將倒下之際,坐在一角的柳三哥,看不過去了,拔劍而起,擊潰群兇,七鱷傷殘過半,只得張皇逃竄。過后,老龍頭調集人馬四處追殺,如今,長江七鱷,只剩了兩鱷,一個是他,一個是老二尖嘴鱷應摸彩了,其余,均被老龍頭捉拿宰殺,裝進麻袋,扔進長江。以在下之見,此人耳后見腮,有反骨,可利用,不可重用。”
龍卷風道:“董兄所言極是。江湖最忌的人,就是象曹阿元那種,背信棄義、反復無常的小人。不知他知不知道,我等對他的看法?”
老妖狼道:“鬼頭鱷曹阿元是何等精明的人,當然知道,他對千變萬化柳三哥的恨,早已超過了對老龍頭的恨,他認為,要是沒有柳三哥,如今,他早已成了三十六條水道的總瓢把子,江湖的首富了,早已過上了揮金如土,紙醉金迷的神仙般的日子了,就因為當時站出來了個柳三哥,一切便全部變了樣。為了向柳三哥報這一箭之仇,他甘愿被被任何人利用,而今的他,心中什么都不想了,只有一個念頭:復仇。”
龍卷風道:“好啊,看來想殺柳三哥的人,是大有人在啊。”
突然,他一拍腦袋,又想起一件事,道:“想起了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咱們暗殺幫的祖師爺,江湖人稱‘長白老妖’,董兄的綽號為‘老妖狼’,跟祖師爺沖了,犯了忌諱,看來,董兄的綽號要改一改了。”
老妖狼道:“罪該萬死,罪該萬死,改吧,改啥都行。”
龍卷風道:“就叫‘陰山狼’吧。不過,江湖上能不能改過來,就難說了。”
陰山狼道:“能改能改,誰要是喊了‘老妖狼’,就把誰給宰了,我不信會改不了。”
龍卷風哈哈大笑,道:“看來,有時要改一個綽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江湖上怎么叫,管不了那么多啦,咱們幫中弟兄,你可要記住了,再不能叫了。”
陰山狼道:“行。其實,幫中兄弟從不叫這個綽號,那是江湖稱謂。”
龍卷風道:“陰山來的弟兄,你要個個通知到,千萬別與祖師爺的名諱犯沖了。”
陰山狼道:“這個自然。”他轉過頭,對獨眼狼道:“老六,二爺的話聽到沒有?記住嘍。”
毒眼狼道:“是。”心想:咱們從來就叫他老大,從來不敢叫老妖狼,只有江湖上恨他的人,才叫他“老妖狼”,做到這個,太容易啦。
陰山狼“霍”地站起來,道:“咱們走吧,老大會不會等得著急啦。”
枷鎖一路嗆啷嗆啷地響著,這一行人,拐個彎,向前走去。
南不倒跟在他們身后,她想:跟著他們,就能找到出洞的洞口!她不信,這些人會一直呆在洞里,從不出去呢。
還有,她也想看看,這幫人想去干啥呢,看來,我誤打誤撞,撞進了暗殺幫的老窩啦,這倒好,等我把路徑摸熟了,帶著柳三哥、丁飄蓬等人來,把這幫豺狼滅了。
洞中道路曲折,高低起伏,南不倒隱藏在煙影里,其實,她是越走越糊涂,根本找不到北了,好在前面有嗆啷嗆啷的鐐銬聲,她不必跟得很近,只要循聲前行便可,倒不用怕跟丟了。
野山貓二煙悄沒聲息,跟在南不倒身后,洞中雖煙,它卻洞若觀火,一目了然。
突然,鐐銬聲停息,只聽龍卷風道:“到地頭了。”
南不倒探頭一看,見龍卷風來到一個石壁前,手在石壁上左一擰,右一擰的搗鼓了一陣,石壁發(fā)出隆隆的聲響,竟徐徐移開,一道明亮的燈光射進洞內,一股濃烈的酒香肉香,迎面撲來,南不倒這時才覺得餓了,而且,餓得饞涎欲滴。
透過洞口望出去,外面竟是個大廳,廳中點著四盞巨大的紅燭,照得廳中一片光亮,原來,現(xiàn)在已是晚間了。南不倒這時,才將白天與煙夜搞明白。
廳堂上懸掛著一幅煙漆匾額,上書三個金字“七龍?zhí)谩保瑥d堂正中,赫然坐著威風凜凜的白毛風,兩側坐著多人,每兩人面前,有一張桌子,桌上擺放著美酒佳肴。
白毛風見陰山狼與毒眼狼來了,面帶笑容,道:“二位兄弟委屈了,快快為二位打開鐐銬。”
隨行的大漢,取出鑰匙為陰山狼與毒眼狼打開鎖具,叮叮當當的摘除鐐銬鐵鏈。
大廳里發(fā)出一陣嗡嗡的人聲,夾雜著鐐銬的聲響,南不倒趁眾人俱各聚焦在二狼身上,加之洞口距大廳正中頗遠,燈火暗淡,便貼著墻腳,溜進大廳,躲在廳角一個巨大的景德鎮(zhèn)青花瓷瓶后,她想聽聽這些魔頭,今天聚會商議的機密要事。
南不倒本就膽大,況且,三哥曾說,如今她已將“無字真經十三式”練得差不多了,只要她發(fā)揮得當,白毛風不發(fā)動“七殺天罡陣”,一時半刻也奈何不了她。記起柳三哥這句話,就更有恃無恐了。
野山貓二煙在哪兒呢,怎么不見了呢?也許早已溜出了大廳吧,管它呢。
只見陰山狼與毒眼狼匍匐在地,道:“謝幫主。”
白毛風親自離坐,將二位扶起,道:“都是自家弟兄,不必客氣,眾人正等著二位呢,請落座用餐。”
繼而,他手一擺,讓二位坐在自己一側的席位上,二人的桌前,自然也有美酒佳肴,龍卷風微笑著坐在另一側。
白毛風舉杯歡聲道:“今兒個是大喜的日子,我?guī)托值芫\團結,共舉大業(yè),來,舉杯,這杯酒,本幫主要祝本幫財源茂盛,前程似錦。”
眾人俱各舉杯歡飲,一時杯盤咀嚼之聲四起。
大廳內洋溢著酒香肉香,南不倒本就肚饑,這一來,更是饑腸轆轆,苦不堪言。她心內暗暗罵道:“真不是東西,天下第一名醫(yī)在此,竟受如此折辱,看三哥知道后,怎么收拾你們。”
她又想:三哥怎么會知道我在此呢?也許,他以為我死了呢。他會痛苦嗎?我在他心中占有多大的位置呢?沒見過三哥痛苦發(fā)愁的樣子,他痛苦發(fā)愁會是什么樣子呢?一定很有意思。
她告誡自己:你想啥想,注意,現(xiàn)在你是在哪兒呀,是在虎穴龍?zhí)栋 ?br />
南不倒提一提精神,在瓷瓶后屏息偷窺。
在座的眾人中,除了白毛風、龍卷風、鬼見愁外,還有,就是陰山一窩狼的那一伙,尚活著的七只狼,陪同末座的是鬼頭鱷,他身邊坐著**狼,共計十一人。
鬼頭鱷明白,所有的人對他都心存戒心,只有**狼對自己一片癡情。
他已經一點都不在乎了,一個逃亡天涯的人,還有什么可在乎的呀,家里十余口老少,已被老龍頭趕到神農架的深山里去了,至今生死不知,音信全無,他的心里牽掛著父母妻兒,他們還好嗎?一個人已落到如此地步,還有啥會想不開呢?!
他才想得開呢,此生無它,但求復仇耳!老龍頭姑且不論,柳三哥則決不放過,就是到死時,能咬他一口,決不咬半口,咱倆永生永世沒個完。
白毛風捻著左頰的白毛,道:“如今,大敵當前,柳三哥、丁飄蓬、伏魔和尚、雪蓮仙姑、霸王鞭夫婦俱各前來尋仇,情勢有點吃緊,咱們呢,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在東北這塊地盤上,沒人比我?guī)透拥貧猓咨綗熕g,有我?guī)驮S多休養(yǎng)生息之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啥都可丟,兄弟不可丟,啥都可棄,兄弟不可棄,保全自己,從長計議,本幫主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后。來,舉杯,第二杯酒,祝我?guī)托值茗欉\齊天,共渡難關。”
眾人興起,各自起身碰杯,起初還顧及禮數,接著便舉杯痛飲,大罵柳三哥,何桂花,也有痛哭流涕,追悼老七笑面狼的,著實有些亂哄哄。
白毛風與龍卷風不知在交談些啥,接著,叫過刀疤五爺鬼見愁,附耳吩咐了幾句,經過幾天的精心調養(yǎng),鬼見愁的傷勢已明顯好轉,面色也略顯紅潤。
鬼見愁臨走時,白毛風還叮囑道:“老五啊,吩咐廚下,多來些好酒好菜,弟兄們辛苦啦,得好好犒勞犒勞啊。”
鬼見愁笑道:“這個自然。”言畢,匆匆離去。
這時場內喝酒氣氛頗為熱烈,眾人興致已上來了,紛紛上前,向白毛風敬酒,白毛風一一起座,與眾人干杯,白毛風酒量奇好,臉不紅,酒不醉,與眾人暢飲。
這一來,把個南不倒饞的,真想上前,抓起雞腿就往嘴里塞啊。奈何這些人渣,俱各是殺人不眨眼的禽獸,南不倒就是再饞,也不敢造次啊。
她用手按著咕咕叫的肚子,肚子餓得有點痛了,不按著還真受不了啊。
不僅肚子有點痛了,胸口也有點痛,她的手往胸口撫去,突然,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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