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救火,火勢卻依舊熊熊燃燒,一旦火頭竄上了房頂,就沒救了。(全文字更新最快)
只見火光沖天的屋內(nèi)飛出一個人來,他臂下夾著個人,兩人身上均已著火,那人掠到院中,將夾著的人往雪地里一扔,擲掉著了火的狐皮帽,來了個就地十八滾,將身上的火苗撲滅了,一個魚躍,提杖立在院中,竟是白發(fā)蒼蒼的南極翁,他的須發(fā)已燒糊了一半,臉上熏得烏黑,好在沒有受傷。仙童、仙女立即上去扶住師父,將自己的帽子給師父戴上,南極翁跟仙童做了個手勢,仙童點點頭,去后院套馬車去了。
扔在雪地里的是同花順子,他在屋里被濃煙熏倒了,南
極翁見了,將他一把抄起,救出了火場,眾人上前,用掃帚、衣服撲打著順子身上的火苗,幸好營救及時,同花順子身上的火苗撲滅了,衣衫雖則破爛,身上卻只受了點輕傷,一會兒,便醒了過來,坐在雪地上,哇哇大哭,對圍著他的眾人道:“看啥看,師父還在屋中呢,求求各位大哥大姐,快去救我?guī)煾浮!?br />
丁飄蓬問:“你師父是誰?”
順子道:“還誰呢,是千變?nèi)f化柳三哥呀!”
丁飄蓬大驚:“你沒搞錯吧!”
順子白了他一眼,從地上跳起來,道:“沒錯,絕對沒錯!我要騙你是小狗。”說著,起身就要往屋里沖,剛邁出兩步,眼前一黑,又一頭栽倒了。
這時,王小二過來,將他扶起,脫下羊皮襖,披在他身上,一掐順子的人中,順子醒了,又哭。
丁飄蓬見房東提著一桶水去救火,跑上幾步,奪過水桶,舉起來,從頭澆下,全身淋得水淋淋的,沖進了火屋,一會兒,他臂下一左一右,夾著兩個人,從窗口掠了出來,將兩個身上著火,熏得漆黑的人,扔在院中雪地里,眾人上前撲打火苗,待撲滅了火苗,南極翁上前一看,一個是被他杖斃的暗殺幫幫徒,另一個是被他點了穴道的道士覺悟,因死了的幫徒壓在道士身上,道士只受了點輕傷,睜著兩只眼睛,不停眨巴著,望著南極翁,懇求他拍開身上的穴道。
南極翁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在他身上踢了三腳,頓時覺悟翻身而起,跪在地上,大呼:“謝謝老爺子不殺之恩。”
南極翁道:“覺悟,滾吧,這兒沒你的事了,若是再去投暗殺幫,被老夫碰上,決不饒你。”
“是,是是。”覺悟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
突然,只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整個屋梁燒塌了,倒了下來。
丁飄蓬對著火場呼道:“三哥,你在哪里?三哥,你在哪里?”
他再次搶過旁人手中的水桶,從頭澆下,又要往火場沖。
南極翁道:“丁大俠,三哥根本就不在屋里,他早就帶著南不倒跑了,老夫又一次上了他的當(dāng)。”
丁飄蓬道:“此話當(dāng)真?”
南極翁道:“著火的屋里,除了你救出的一死一活的兩個人,還見過誰嗎?”
丁飄蓬道:“整個屋我摸索了一遍,除了兩人外,再沒見第三個人。”
南極翁道:“天花板上我也搜了個遍,連個鬼影子也沒有,哼,他倆根本就不在屋里,柳三哥進了西屋,立即使了個障眼法,溜之大吉了。”
這時,同花順子醒了,喜道:“真的?難道師父真有穿墻而過的本事?”
南極翁道:“穿墻而過,無影無蹤,早年江湖確有此說,也許柳三哥真有此術(shù)呢,或許,他成了土行孫,帶著我家不倒遁地跑了呢,嗨,童子雞,這下你高興了吧,老夫算是吃足了柳三哥的苦頭,還把他當(dāng)個好人,真是傻到家了,童子雞,見著你師父,告訴他,老夫決不同意他與不倒的婚事,若是他想娶不倒,除非當(dāng)上了三十六條水道的總瓢把子,否則,沒門兒!”
同花順子眨巴眨巴眼睛,一時不知是頂他幾句好呢,還是不頂他的好,聽陳哥說,要不是南極翁把自己從火場救出來,如今,早已燒成一截黑炭了。
南極翁氣呼呼地一頓鶴杖,吹胡子瞪眼,連眼睛都發(fā)紅了,呼吃呼吃,直喘粗氣。這時,仙童趕著大馬車從后院出來了,仙女忙將師父扶上了車,南極翁在車上向丁飄蓬等人拱手揖了一圈,道:“謝謝各位英雄,后會有期了。”仙女笑了笑,砰一聲,關(guān)上車門,大馬車載著師徒三人,轔轔離去。
大雪不知何時不下了,滿天陰霾,一掃而空,日色偏西,天色晴朗,一輪紅日,將西天燒得火紅。
農(nóng)家院落的大火已奄奄欲滅,屋里該燒的東西都燒了,只直剩下了光禿禿的幾堵土墻。王小二、順子等人,拿著鐵鍬鋤頭,在火場里撥拉尋找,但愿火場里找不到一具尸體才好,那就說明,三哥確已帶著南不倒走了。
丁飄蓬渾身淋得透濕,房東已將他帶到偏屋去烤火,更換衣褲了。
順子正用鐵鍬在廢墟里撥拉余燼,聽得背后有人喊他:“順子,順子,你在找啥?”
是師父的聲音,同花順子回頭一看,見柳三哥與南不倒站在斷壁殘垣外,正朝他笑呢,一只黑貓站在斷墻上,朝著眾人叫了一聲“喵嗚”。
順子喜道:“師父,師娘,你們藏在哪呀?明明見你們進了屋子,卻找不著人了!”
王小二叫道:“啊,三哥,嫂子,總算把你們找著了,真把我們急壞了。”
同花順子、王小二、梅歡歡、李珊瑚俱各扔了手中的工具,跑出廢墟,迎了上去,驚喜交集。
只見柳三哥臉色蒼白,神情困倦,南不倒卻雙眼有神,容光煥發(fā),一改之前病怏怏的神態(tài),她道:“剛才,咱倆藏在屋子的地窖里,三哥給我輸送真氣,沖關(guān)解穴,地面上的事,一點兒都不知道,從地窖出來后,見院子里倒著幾具尸體,院中正屋燒了個精光,才知道,剛才這兒發(fā)生了一場惡戰(zhàn)吧,還好,咱倆進了地窖,要不然,我與三哥就完了。在地窖里,三哥將體內(nèi)的昆侖九天混元真氣,從我的靈臺、心俞穴入手,輸入任督二脈,將白毛風(fēng)的陰寒之氣逼出體外,沖開了奇筋八脈鎖閉的穴道,如今,我內(nèi)力大增,反比平時真力陡增了一倍,三哥卻十分虛弱,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才行。白毛風(fēng)曾夸口,他的‘冰凍雪封鎖八脈’,乃長白老妖窮盡一生的得意之作,臨終時,只傳給了他一個人,此乃長白山的獨家秘技,天下無人能解,想不到,竟讓三哥破解了,他要知道了,不知會作何感想。”
順子道:“感想?我看,他死了得了。”
眾人大樂,王小二問:“你們是從哪兒出來的,難道地窖有兩個出口?”
南不倒道:“對,有兩個出口,另一個出口在馬廄的干草房,我們就是從干草房出來的。”
正說著,丁飄蓬穿著房東的衣褲從偏屋出,見了柳三哥與南不倒,自然十分歡喜。
他面帶愧色,拉著三哥的手,道:“哥,多怪我沒照顧好你。”
柳三哥道:“嗨,這算啥話,我沒事,看,不是好好的嘛。”
三哥的臉色十分蒼白,額頭上冒著虛汗,南不倒用手絹擦去他額頭上的虛汗,對大伙兒道:“還沒事呢,如今呀,他身體十分虛弱,體內(nèi)只剩了一、二成真力,若要完全恢復(fù)內(nèi)力,得要個把月時間,不過,我有一貼秘方,名叫‘金頂靈芝仙草香’,可在七天內(nèi)恢復(fù)三哥的真力,只是,在這七天中,三哥無論如何不得妄動真氣,否則,將性命難保。真要到了那一步,別說我沒辦法救他了,就是大羅金仙也將束手無策。你們看,是靜養(yǎng)一個月好,還是用秘方好?”
柳三哥道:“當(dāng)然用秘方好,一個月的時間太長了,七天后,又能生龍活虎了,那才好呢。”
丁飄蓬道:“那就用嫂子的秘方吧,不就是七天嘛,咱們趕緊找個地方,讓三哥好好調(diào)養(yǎng),在這七天中,我丁飄蓬天天守在三哥身旁,寸步不離,看有誰敢碰一碰三哥。最快更新)”
柳三哥甚感欣慰,道:“就這么定了。”
南不倒道:“千萬記住,服藥后的七天中,不能妄動真氣。”
柳三哥道:“記住了。”
風(fēng)中隱隱傳來車馬的喧囂聲,只見遠處山坡上,一彪車輛人馬,足有二十余騎,向農(nóng)家院落奔來,其中一騎,擎著一面紅旗,上繡四個黑體大字“四海鏢局”,原來是霸王鞭崔大安夫婦與雪蓮仙姑等前來馳援了,丁飄蓬這才明白,白毛風(fēng)是因得知霸王鞭趕來馳援,才迫不得已,倉皇逃離的。
眾英雄相聚,歡喜雀躍,即刻掩埋了暗殺幫幫徒的尸體,賠付了房東的損失,離開了農(nóng)家院落。
***
原來,三哥根本不在天花板上的閣樓里,他是在地窖里給南不倒一門心思解穴呢,事情要從頭說起:
三哥摻著南不倒的手,走進西屋,插上門栓,仔細打量起西屋來:這是個尋常的農(nóng)家居室,向南是一鋪炕,炕上一頭擺放著衣柜,炕下一張桌子,幾張椅子,西墻擺放著一只立柜,墻角有只大木桶,打開蓋子,桶里裝著半桶包米渣子,北墻上懸掛著簸箕、斗笠、鐮刀類雜物,屋內(nèi)陳設(shè)簡陋,卻收拾得井井有條,看來,房東是個十分會過日子的農(nóng)戶。
南不到問:“你看啥?”
柳三哥道:“要是我在給你做功解穴時,白毛風(fēng)來了,那就完了。”
南不倒道:“只有兩個時辰,不會那么巧吧?”
柳三哥道:“要知道,這是白毛風(fēng)的地盤,在這個地盤上,他耳目眾多,找到這兒,只是個時間問題。不倒,我從來不做碰運氣的事,也從來不敢存僥幸之心。”
南不倒道:“那怎么辦?咱們離開長白山,找個清靜之處去解穴吧。”
柳三哥道:“那到不必,凡事只要小心一點就好了。”
三哥拉過一張椅子,站在椅子上,打開天花板上進出口的蓋子,向內(nèi)張了張,又故意移開條縫,這才從椅子上下來。
南不倒問:“對了,上閣樓去解穴不是挺好嘛。”
柳三哥笑道:“不妥。”
他打開西墻邊的立柜看了看,南不倒笑道:“立柜雖大,兩個人做功,卻容不下。”
柳三哥道:“藏在立柜里,還不如在閣樓上呢。”
柳三哥取下北墻上的鐮刀,用鐮刀柄磕打土墻,側(cè)耳傾聽聲響,南不倒道:“你在聽土墻里是否有空洞聲?”
“是。”
“一個農(nóng)戶,用得著修個隔墻藏身嗎?”
柳三哥道:“身處深山,盜賊多有,農(nóng)戶總該有個求生自保的打算吧,要是我,肯定會想法子做幾個藏身自救的秘巢,躲避傷害。你別看房東老實巴交的,農(nóng)戶自有農(nóng)戶的聰明,他們想的法子,非常傳統(tǒng),卻十分管用。”
南不倒啞然,想想也是。
柳三哥又用鐮刀柄在地上敲打了一陣,一無所獲。
他站在房中,對著屋角的木桶發(fā)愣,南不倒道:“看來,屋里沒有密室。”
柳三哥道:“也許你是對的,只剩了一個地方?jīng)]找了。”
三哥走到木桶旁,將木桶移開,用鐮刀柄叩打木桶下的地面,傳來空洞聲,大喜,用鐮刀撥拉了一下地面,便隱約露出一塊復(fù)蓋著黑土的蓋板來,撬開蓋板,便見一個地洞,洞口有木梯通向深處。
三哥與南不倒相對燦然,他點亮油燈,扶著不倒,進入地洞。
洞內(nèi)用木板修建,地下鋪著磚頭,儼然是一棟地下木屋,十分寬暢,既干燥又暖和,而且自有氣孔通向地面,木屋內(nèi)一點沒有氣悶之感,木屋一頭擺放著貨架,貨架上整齊疊放著蘿卜、白菜、土豆類的蔬菜,一頭放著一張木床,床上被褥擺放整齊,屋角的籮筐里存放著苞米、小米、面粉,看來,這棟地下木屋,既可用來避難,也可用來當(dāng)作地窖,儲存糧食蔬菜。
地窖的另一頭有一個通道,一直通向后院馬廄的干草房。
在巡視了一周后,三哥將南不倒扶到床邊坐下,自己便返到西屋的洞口,將木桶移到洞口旁,又蓋上了厚重的木板,這才返回洞中,為南不倒輸送真氣,打通奇筋八脈。
因此,盡管地上打得昏天黑地,地底木屋內(nèi)卻安然無恙,全無干擾,仿佛是在另一個世界。
***
離開了農(nóng)家院落后,柳三哥、丁飄蓬、崔大安、雪蓮仙姑等眾英雄,便在白河鎮(zhèn)上落了腳。
白河鎮(zhèn)是因溫泉聞名遐邇的鄉(xiāng)鎮(zhèn),它地處長白山山腰,空氣清新,風(fēng)景如畫,發(fā)源于長白山天池的白河,從鎮(zhèn)中流過,因已是臘月,河水封凍,在冰封的河岸旁,是鱗次櫛比的客棧,有的客棧雕梁畫棟,豪奢逼人;有的客棧,門面窄小,顯得頗為質(zhì)樸寒傖。不過,所有的客棧,幾乎都有上等的溫泉,挖地三尺,便有清冽的溫泉,骨嘟嘟向上翻騰,冒著霧騰騰的熱氣,煞是喜人。
有些溫泉,溫度極高,可用來煮雞蛋,一般的溫泉,溫度要低許多,不過,若要用來洗澡,不兌點涼水,肯定是不行的。
溫泉水泡澡,是一件樂事,何況,又有來自各地的靚妹帥哥,殷勤伺候老爺太太,更是平添了許多風(fēng)流韻味。據(jù)說,長白山的溫泉不僅能治病,還能延年益壽,所以,凡有錢有勢的王爺諸侯,東北闊佬,都會在寒冬臘月或盛夏酷暑,抽出點時間,去長白山的白河鎮(zhèn),住上一陣子,將養(yǎng)將養(yǎng)身體,洗滌洗滌俗塵,消遣消遣。
這么一來,白河鎮(zhèn)就熱鬧了,車馬輻輳,冠蓋云集,南腔北調(diào),所在多有,各等客棧,大小貴賤,應(yīng)運而生。
柳三哥等眾英雄共有三十余人,在白河鎮(zhèn)包了一個客棧,客棧名叫“野山參”,分前后東西四個院落,還有一個馬廄,每個院落都有一處瓷磚砌就的溫泉浴池,是極佳的修身養(yǎng)性場所。
野山參客棧的院門,由四海鏢局的趟子手值守,夜間,則有趟子手輪班巡值,出外采買日常用品,均由鏢局的人負責(zé),客棧內(nèi)的人員不得隨意外出,野山參客棧儼然成了四海鏢局的大本營。
柳三哥、丁飄蓬、崔大安與雪蓮仙姑協(xié)商后決定,待柳三哥七日后真力恢復(fù),便將分頭進山,去找白毛風(fēng)的晦氣。
至此,三哥總算找到了一個療傷的安全處所。
***
其實,南極翁的馬車從農(nóng)家院落出來不久,在路上便與霸王鞭崔大安的車馬不期而遇,崔大安一眼便認出了南極翁的大馬車,他與南極翁打交道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崔大安岳父在世時,就曾延請南極翁來看過病,此人醫(yī)道精良,要價不菲,脾氣卻十分古怪,大可不必與他一般見識。見是南海仙童在趕車,便停車拱手道:“南海仙童,近來可好,去哪兒呀?”
南海仙童也吆喝馬車停下,拱手還禮道:“托崔大當(dāng)家的福,還好還好,馬馬虎虎,將就過得去,小人奉恩師之命,回關(guān)內(nèi)去。”
崔大安道:“聽說你們在找柳三哥與南不倒,找到了嗎?”
南海仙童道:“找是找到了,又讓姓柳的給跑了,還拐走了南不倒。”
崔大安道:“那不叫拐吧,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嘛。”
南海仙童將手指按在嘴上,又指指車廂,意思是南極翁聽了這話肯定要惱火,你快別說了吧。
崔大安啞然一笑,指指冒煙的地方,問:“那兒怎么啦,著火啦?”
南海仙童道:“是白毛風(fēng)放的火,他也在找柳三哥與南不倒,找不著,點把火,想把他們燒死,還好,讓柳三哥與南不倒給跑了。”
南極翁聽了,再也忍不住了,打開車窗,罵南海仙童道:“還好個屁,他倆跑了,你高興了,樂意了,舒坦了,是不是!我呸!”
說完,砰一聲,又將車窗關(guān)上了。
霸王鞭崔大安知道南極翁的臭脾氣,并不計較,對南海仙童做個鬼臉,道:“依在下所見,柳大俠不會跑遠,他來長白山,是來報仇雪恨的,怎么會離開長白山呢,我得趕緊去看看,聽說,柳大俠傷得不輕呢,不要真著了賊人的道兒。”
南海仙童又不是第一次受南極翁的訓(xùn)斥,也沒將他的話當(dāng)回事,拱手一揖,道:“崔大當(dāng)家,好走。”
兩車交匯,就此別過。
南海仙童趕著車往南走,走了幾里地,南極翁打開車窗道:“仙童,停車,你叫上仙女,都到我車廂里來,有要事商量。”
“吁……”南海仙童吆喝大馬車停下,又將老婆從后車廂叫出來,夫妻二人進了南極翁的車廂。
南極翁的車廂特別寬暢,他坐在床上,示意兩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仙童仙女呀,我也拿不定主意呀,找你倆來是商量,咱們究竟是回關(guān)內(nèi)呢,還是繼續(xù)去找那兩個小妖精。”
仙童仙女明白,他指的兩個小妖精,是柳三哥與南不倒。
仙女道:“恩師呀,不知你想不想找南不倒了?如果不想找了,那就回關(guān)內(nèi),還是做咱們的老行當(dāng),行醫(yī)賺錢,舒舒坦坦過日子;若是還想找,就得在長白山找,柳三哥若是還活在世上,定要到長白山,找白毛風(fēng)報仇雪恨,只有報了仇,才會離開開長白山,是吧!如今,南不倒被柳三哥哄得昏了頭,柳三哥走到哪,她跟到哪,黃瓜兒跟著黃鼠狼滿世界瞎跑,年輕人嘛,缺乏經(jīng)驗,也是有的,時間一長,就會知道,這么在江湖上混,終究不是個事呀,不過,這是后話,她現(xiàn)在是不會醒的,須得恩師開導(dǎo)才行。要找回南不倒,就得在長白山找。不過,這些天,白毛風(fēng)的暗殺幫,聚集在此,我們在此找人,風(fēng)險也挺大,看,今天的情勢,要不是霸王鞭等人來了,白毛風(fēng)不會撤,誰勝誰負,就有些懸了。不過,最后去留,全憑恩師一句話,恩師指到哪,咱倆沒說的,就打到哪,縱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頭可斷,血可流,忠于恩師之心,子孫萬代永不變,請恩師發(fā)話吧。”
南海仙女說得起勁,南極翁聽了,十分受用。
南海仙童心道:我老婆今兒怎么啦,說得有點過分了,還子孫萬代永不變呢,真會吹,我看,到我們兒子那代,就得變,那小子不信別的,只信錢,只知道吃喝嫖賭,其它啥也不信,他會為老爺子賣命嗎,笑話!他不變,才叫怪,他會變,才是正常的,那小子奸得很,一點不象咱倆,不知象誰的,他才不會為任何人賣命呢。
南極翁對南海仙童道:“仙童,你也說說嘛,想到啥就說啥,雖然,我們之間是師徒關(guān)系,其實,我這個人是很善于聽取別人意見的,只要你說得對,我就聽,說得不對,不聽罷了,也不往心里去,也不責(zé)怪你,脾氣發(fā)過,也就忘了,我這個人脾氣臭,自己也知道,就是改不了,咱們相處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讓你們夫妻倆受委屈了,事后想想總過意不去,不過,我沒壞心眼,平時對你是嚴了點,嚴在嘴上,愛在心里,你不要往心里去。”
南海仙童被說得心里一暖,道:“恩師,徒兒知道,你老可別這么說,你這么說,真是折煞徒兒了,徒兒越發(fā)無地自容了,真的,徒兒知道,說一千,道一萬,恩師是為了徒兒好,徒兒夫妻倆,感同身受,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一顆紅心獻恩師,夫妻雙雙勇向前,粉身碎骨心也甘,子孫萬代永不變,恩師指到哪,咱就打到哪。”
南海仙童平時話不多,一激動,竟也口若懸河,表起忠心來了,哎喲喂,不好,我怎么一個不當(dāng)心,竟也念叨起“子孫萬代永不變”這話來了,這不是誆騙恩師么!不過,那是隨便說說的,不能當(dāng)真。其實,這話也對,子孫萬代永不變,是咱夫妻倆的愿望,至于兒子變不變,咱倆可管不了那么多,到時候,咱倆腳一登,走了,就看他自己的了,若是他要變,咱倆真還沒招。
南極翁道:“好,謝謝徒兒,咱們掉轉(zhuǎn)馬車,悄悄跟在霸王鞭崔大安身后,他們住在哪,咱們找個與他們相鄰的地方住下,要真有了事,霸王鞭不會袖手旁觀吧,我還給他岳父看過病呢,聽說霸王鞭與柳三哥、丁飄蓬是過命弟兄,十有**,柳三哥會找霸王鞭助拳,這次,要找著了南不倒,說啥也不能讓她跑了。”
南海仙女喜道:“恩師高見,若按恩師說的去做,在長白山找南不倒的風(fēng)險,就基本沒了。不過,要跟著霸王鞭,他走,我也走,他停,我也停,不可掉了隊。”
南極翁大喜,一拍大腿,道:“仙女,就是這意思,就是這意思,這叫搭順風(fēng)車,不是咱們怕事,是咱們圖個省事,耍個滑頭,有時耍個滑頭,非常有意思,這叫四兩撥千斤,比蠻干好玩多啦。”
他向仙女一豎拇指,表示贊許。別看她胖,出的點子還真不賴。
于是,大馬車掉轉(zhuǎn)車頭,借著暮色,遠遠跟在霸王鞭崔大安的人馬之后,進了白河鎮(zhèn),南極翁等人住在靈芝客棧,與野山參客棧只隔了兩三個門面,他以為霸王鞭蒙在鼓里呢,其實,早有精明的趟子手將此事報給了霸王鞭,霸王鞭一笑了之,沒當(dāng)回事,只是關(guān)照柳三哥、南不到,要多留個心眼,讓南極翁纏上了,也真是件頭疼的事兒。
南極翁要去白河鎮(zhèn),不光是為了找南不倒,同時,對白河鎮(zhèn)的溫泉與美女,他早就有所耳聞,心神向往,怎肯輕易舍此而去呢。
靈芝客棧不僅離野山參客棧只隔了兩三個門面,而且,是白河鎮(zhèn)首屈一指的豪華客棧。
客棧是個大院落,內(nèi)中又分隔成十幾個精致的小院落,南極翁包了一個名叫鹿苑的小院落,庭院雅潔,苑中有一幢青磚精舍,是一個設(shè)施齊全,裝璜考究的大套間,套間設(shè)客廳、兩個副臥、一個主臥,還有一個蒸氣氤氳、溫暖如春的溫泉浴室。
套間內(nèi)的家具、坐墊、被褥,俱各纖塵不染,色彩淡雅高貴。
一日三餐的餐飲,食材新鮮,菜肴精美,餐飲費用及服務(wù),均含在房費中。
因而,鹿苑的房費價格不菲,一日房費便是十兩銀子,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如若要提供陪浴按摩服務(wù),則要另外計費。
在溫泉浴室,池子里冒著騰騰熱氣,屋角點著一盞紅燭,燭光搖曳,室內(nèi)顯得既朦朧又溫馨,彩色瓷磚砌就的池子旁,有一張寬暢低矮的按摩床,一個裹著浴巾的美女,正在給躺在床上的南極翁按摩,他全身脫得精光,仰躺在床上,眼睛微閉,享受著快感,時不時的哼哼著,他右腕上纏著一根鐵鏈,鐵鏈的另一頭鎖在鶴杖頭部的鶴腿上,只要他微微一動,鐵鏈子就嗆啷啷地作響。
美女年方十六,顏色麗都,體態(tài)婀娜,膚色白嫩,曼妙玲瓏的曲線,最令南極翁傾倒。
美女的纖纖玉指,在南極翁皺折蒼老的皮膚上游走,每當(dāng)?shù)搅四蠘O翁的敏感部位上,南極翁便哼哼顫動,鐵鏈便嗆啷啷地響了起來。
美女忍不住“吃吃”竊笑起來,南極翁問:“美女,你笑啥?”
美女道:“我還沒見過自己把自己鎖起來的人呢,大哥,鎖著根破拐杖干啥呀?多別扭呀,莫非你睡覺也上鎖呀?”
不管男人有多老,煙花女子都喜歡把男人叫“大哥”,老鴇說,越老的男人,你叫大哥,他就越高興。一則,顯得熱絡(luò),當(dāng)即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再則,大哥也會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不由得他不高興。
南極翁是花街柳巷的老嫖客,見得多了,并不在意,道:“怎么不鎖,鎖。”
“跟女孩子滾床單,也鎖在手上?”
“保險起見,鎖。”
杏花格格嬌笑,笑得花枝亂顫,看得南極翁骨頭也酥了,他接著胡謅道:“這根拐杖,對旁人來說不,不值一個銅板,一點用處也沒有,對我來說,可是命根子,你別看它不起眼,可是我家的祖?zhèn)髦畬殻辛诉@根鶴杖,就能發(fā)家致富,子孫興旺。我要將這根拐杖,傳給子子孫孫,可不能在我手上給弄丟了。所以,要用鐵鏈鎖起來,怕它被小偷偷走了。”
美女道:“誰會偷你這根破拐杖呀,黑不溜秋的,扔在路上,連叫花子都不會多看一眼。”
南極翁道:“說是這么說,要真弄丟了,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啦。哎,美女,我還不知道你叫啥呢?”
美女道:“我叫杏花。”
南極翁問:“你老家在哪兒?”
杏花道:“揚州。”
南極翁道:“揚州好呀,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是個繁華之極的都市啊,你怎么到東北來了?”
杏花道:“我家在揚州鄉(xiāng)下,在我九歲那年,淮河發(fā)大水,家里的田地全給淹了,為了活命,父母把我給賣了。后來,人販子幾經(jīng)易手,把我賣到了東北。”
“你想家嗎?”
“我沒有家。”
“你不想揚州?”
“我不想,在記憶里,家鄉(xiāng)是一片汪洋,房子冒出個屋頂,樹上掛著幾具尸體,老鴰子圍著尸體,呱呱亂叫,打轉(zhuǎn)轉(zhuǎn),我不想,想起就害怕。”
杏花漆黑的瞳仁,潤濕了。
南極翁嘆口氣道:“不說了,不說了,對不起,惹得你傷心。”
杏花道:“沒關(guān)系。”
南極翁道:“杏花,你真美。”
杏花苦笑道:“我命苦。”
南極翁指指腰上對稱的兩塊皮炎,道:“你給我撓撓,癢。”
杏花道:“好。”她邊撓邊問:“輕重怎樣?好不好?”
南極翁瞇著眼,道:“再重點,好,好,就這樣,這樣最好。”
杏花道:“怎么得的,這病,是花心過頭了吧,嘻嘻。”
南極翁道:“哪里呀,是愛得太專一得的病呢,人只知道,**要得花柳病,卻不知道愛情專一,也會得要命的相思病。年輕時,被個臭女人耍了,害得我得了相思病,茶飯無心,輾轉(zhuǎn)難眠,差點兒想尋短見,后來,人倒沒死,撐過來了,脖子邊卻長出兩塊對稱的皮炎來,奇癢難熬,就找郎中治病,過了幾年,脖子邊的皮炎是好了,卻轉(zhuǎn)到了腿彎,又治,過了若干年,腿彎的皮炎治好了,屁股兩邊又長出兩塊皮炎來,再治,過了好多年,又好了,腰兩側(cè)又長出兩塊對稱的皮炎來,這么一來,就過了三四十年,才知道,這是不治之癥,可不能再治了,再治,皮炎不知會轉(zhuǎn)移到哪兒去呢,這下,我算是徹底認栽了。”
南極翁確實也找過治皮膚病的行家,不行,自己治,也不行,總是治不好,最后,他決定不治了,世上有許多治不好的病,皮炎就是其中之一,難受是難受,好在一時沒有性命之憂,他算是死了心了。
他可不想暴露自己就是醫(yī)界泰斗“南海藥仙南極翁”,那會找來許多麻煩。年輕時只想出名,出人頭地掙大錢,越是上了點年紀,膽子越小了,才懂得和光同塵,韜光養(yǎng)晦,才是保身全身的正道。
杏花道:“只要有錢,就能治好。”
南極翁道:“真的?誰能治好?你說。”
杏花道:“手到病除南不倒,她能治好。”
南極翁道:“唔,嗯,是嗎,這……”
突然,他靈機一動,道:“還真說不定呢,不過,聽說,南不倒的脾氣古怪,你聽說過沒有?”
杏花道:“有能耐的人,脾氣都怪。”
南極翁道:“野山參客棧來了大批客人,你知道嗎?”
杏花道:“知道,當(dāng)然知道,是四海鏢局的人,男男女女,足有三十來個人,嘻嘻,還有幾個尼姑呢,聽說,都是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是來找白毛風(fēng)晦氣的。”
南極翁道:“聽說柳三哥與南不倒也在其中。”
“真的?這一回,看樣子,白毛風(fēng)可要倒霉了。”
南極翁道:“誰倒霉咱可不感興趣,要找到南不倒,治好我的皮炎,才是正事。聽說,野山參客棧全由四海鏢局的人管起來了,連客棧老板與店員都不讓隨便進出。”
杏花道:“是。不過,有一種人卻是例外。”
南極翁奇道:“例外?哪一種人?”
杏花笑道:“象我這樣的人,煙花女子。那些鏢師、趟子手,年輕力壯,可打熬不起,又不能隨意進出,到了晚上,就招我等女子去滾床單,累,全是些龍精虎猛的魁梧漢子,把人折騰個半死,哎喲,大哥呀,小女子命苦喔。”
南極翁哈哈大笑,纏在手上的鏈子,也嗆啷嗆啷地響個不停,突然,他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jīng)道:“杏花,求你個事。”
“只要我能辦的,只要你舍得花錢,小女子就會去干,說。”
南極翁道:“請你順便打聽一下,南不倒究竟在不在野山參客棧,若是在,住在客棧的哪個位置?我好去找她治病。”
杏花道:“就是告訴你,諒你也進不去。”
南極翁道:“進不進得去,跟你不相干,我自有辦法。”
杏花道:“大哥是白毛風(fēng)的人?”
南極翁道:“哪能呢,你看我象嗎?”
杏花道:“聽說,白毛風(fēng)的人,有許多是看不出的,平時跟常人沒有一點兩樣,動起手來,卻絕對不含糊。”
南極翁道:“我不是,杏花,真不是。”
杏花道:“難道你也是來找白毛風(fēng)算賬的?”
南極翁道:“你看我都老成這個樣了,能是武林高手嗎?”
杏花道:“那可說不定,聽說真正的武林高手是看不出的,飛天俠盜丁飄蓬厲害吧,瘦得象猴呢。”
南極翁道:“杏花,別打岔,我不是,我只想治好皮炎,這病癢起來,那個難受勁兒,沒個說,想死的心都有。真的,要是你去野山參客棧,一定順便打聽打聽,拜托啦。”
杏花笑道:“順便?那可不是順便能打聽到的,要是件容易的事,大哥,不妨你自己去順便打聽打聽。”
南極翁道:“嗨,杏花,別尋我老頭子開心了,我能讓你白跑一趟嗎,放心,會付你辛苦費的呀。”
“多少?”
“二兩銀子。”
杏花臉一沉,道:“去去去,你當(dāng)打發(fā)叫花子呀,得,錢你自個兒留著買棺材吧,老娘沒興趣。”
南極翁道:“好商量,好商量,五兩,五兩銀子怎樣,杏花?”
杏花涎笑道:“大哥,再加點,對你來說,放點兒血,不算啥呀,對住得起這客棧的闊佬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是不是?錢去了還會來,能花才能掙,人活著就要健健康康的,俗話說得好,活要活得頑,死要死得快,真是一點兒也不假。”
南極翁討價還價道:“八兩,就八兩,這個價,總差不多了吧,小祖宗,算我求你啦。”
南極翁真有點兒肉痛,不過,要是南不倒真在野山參客棧,這個價值個兒。
杏花道:“預(yù)付四兩,另四兩,事成之后可不許賴呀。”
“行,依你還不行嘛,不賴不賴,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杏花喜動顏色,笑靨如花,溫順如貓,放出手段,把個南極翁伺奉得欲仙欲死,大有飄飄然,遺世獨立,羽化登仙之慨。
2013/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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