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濁風(fēng)慵懶和無謂的語氣令史如歌心情憤慨。但她還是抿了抿唇,從袖口掏出一張白色的方形布塊遞至易濁風(fēng)面前,道:“我愛你。”
易濁風(fēng)唇角微揚,甚覺可笑的看著史如歌,冷說:“可是我已經(jīng)不愛你了,也就沒有收回的必要了。”
“好、好!笔啡绺杓t著臉尷尬地將那一份休書疊好收回袖中。雖然心已成灰,卻還是癡情地看著易濁風(fēng),道,“不管怎樣,你都是我最愛的人。我希望你能念在我們曾是夫妻的情份上,答應(yīng)我兩件事,可以么?”
“你先說什么事!币诐犸L(fēng)目視遠處,語氣依然冷得刺骨。
史如歌低頭舔了舔雙唇,思考了一會后才說道:“第一件事情,我要你答應(yīng)我,將來若有四大門派的弟子想殺你,應(yīng)付他們時你劍下留情,好么?他們都是無辜的!
“嗯!笔啡绺枰徽f完,易濁風(fēng)便點了點頭。
易濁風(fēng)這么快就答應(yīng)了,史如歌可沒想到,因此,她的小臉上也不由得露出滿意的笑容,接著說道:“第二件事情就是,你要答應(yīng)我,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你都會堅強地活著!
史如歌以為這第二件事情易濁風(fēng)會更加爽快地答應(yīng),卻沒想到易濁風(fēng)只是輕輕地笑了一聲而不說話。
史如歌臉上那柔如春風(fēng)的微笑乍然收斂,追問道:“你不答應(yīng)么?”
易濁風(fēng)悠悠地轉(zhuǎn)過身去,道:“有時候,活著還不如死了!
史如歌又走至他的面前,凝視著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輕聲道:“那你答應(yīng)我,在我之后死!
易濁風(fēng)搖了搖頭,突然輕笑著開玩笑道:“在你之后死,那你吃虧了?我可比你大!
史如歌臉上小酒窩也隨之綻開了,易濁風(fēng)可是從不開玩笑的,難得這會有心,于是史如歌回應(yīng)他道:“吃個鳥虧。磕悴贿^比我大三歲半!再說,要是你死了,我活著也沒什么意義了!
說著說著,史如歌的聲音漸漸變低,但她的最后一句話還是被易濁風(fēng)聽到了。
其實易濁風(fēng)開玩笑的目的就是為了試探史如歌。
“答應(yīng)我好嗎?”史如歌又搖了搖他的手臂,黝黑的眼球就像夜晚一樣迷人。
“我盡量吧!币诐犸L(fēng)終于又點了點頭。史如歌不知道,此時的易濁風(fēng)在心底嘲笑著自己:你愛我的程度完全不如我愛你。你死了,我活著更沒意義。在我的心里,最愛的和想得最多的都是你,只是你不懂、也不知道我將面臨什么。
“臭男人!”這時,對面的綴綠樓金夢瑤突然喊著跑過來了。金夢瑤狹長的眼中帶著淺淺的笑意,直直地盯著易濁風(fēng)問,“怎么樣?那面具鬼死了嗎?”
易濁風(fēng)的眼中還帶著幾分殺意,不客氣地問道金夢瑤:“你早就知道這其中有鬼?”
金夢瑤仰著頭,完全不害怕,目光也沒從易濁風(fēng)的臉上移開半刻,道:“你兇什么?我也沒辦法,他殺了我爹,我只能將計就計引你們過來幫我報仇了!誰叫你們武功好!”
易濁風(fēng)轉(zhuǎn)過臉去不讓金夢瑤看,冷聲道:“可惜你錯了,我和金戈都殺不了他!
金夢瑤怔了怔,又問:“他還活著,那為什么就你一個人出來了,楚紹龍,金戈,花隱和那面具鬼啦?”
易濁風(fēng)漠然道:“我也不知道,或許他們都越過了殿頂?shù)哪莻小道,跑到你們金府北苑去了。”
“北苑?糟了!”金夢瑤一顫,連忙扒開易濁風(fēng)和史如歌飛快地往后殿里面跑。
史如歌連忙追問道:“金姑娘,你怎么啦?”
金夢瑤邊跑邊答:“北苑是我家的金庫,藏有我們金家積蓄百年的財富,我怕被他們發(fā)現(xiàn)啊!”
金夢瑤一走,史如歌又焦急地問道易濁風(fēng),“那所謂的面具鬼到底是誰?怎么連你和金戈都殺不了他?還有,金戈啦?他是不是……”
史如歌不敢再說下去,易濁風(fēng)便很快地回答她道:“那是張垚,金戈在他的手中!
“張垚?我爹他們當(dāng)中武功最厲害的那個五師弟?”
“沒錯。”
史如歌冷冷地瞟一眼易濁風(fēng),似乎聯(lián)想到了什么,也急著往那后殿走。
不料身后,易濁風(fēng)兩指輕輕地觸上了她的肩膀。
“你,為什么要點我穴?”
史如歌掙扎著,怎么也挪不開腳步,她剛一說完,易濁風(fēng)的兩指又不聲不響地觸了下她的咽喉。這會,她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史如歌被氣得翻白了眼珠,心里抓狂:易濁風(fēng)!你把我休了,又說不愛我了,為什么還要阻止我進去救金戈?你放開我,放開我!
身后,易濁風(fēng)道:“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派人送你回去。”
史如歌又在心里暗罵:易濁風(fēng),你太可惡了,憑什么管我?
史如歌臉色陰沉,易濁風(fēng)全盤不理,而是稍微吹了下哨子,又招來了一男一女從橋的那一頭飄來。
“少爺,有何吩咐?”史如歌聽到那對男女同聲問道。
易濁風(fēng)道:“你們先把她帶回州集鎮(zhèn)吧。我還有事,得先找到你們花老大!
“是,少爺!”說完,兩人走至史如歌的兩旁,一人攙扶著她的一只胳膊。
易濁風(fēng)走著走著,又不禁停下來吩咐兩人道:“好好照顧她!
“是,少爺!眱扇送瑫r輕輕應(yīng)了一聲。
易濁風(fēng)點點頭,似乎這才放心。
張垚抓著金戈穿過殿頂那傾斜的石洞后,便失重地摔在了北苑的院子里。這個北苑,原來是建在兩座山之間的平地上的。因為兩山相距太近,所以這座四合院的面積也不過一兩畝的樣子。
此處,兩山皆青,蔥郁秀美。奇怪的是,墜在地上的兩人全身骨頭都劇烈地痛。照理說,這桃木磚下面就是籬笆地,摔在上面的感覺應(yīng)該是軟軟的或濕濕的,可是,怎么會如此硬邦邦的,還差點將他們的骨頭都折斷了啦?
金戈忍住身體的劇痛趕緊站了起來。一邊的張垚卻還臥在地上,見金戈已起身,他也奮力支起身子,然后又一把撲上前拖住金戈的左腿,牙癢癢道:“臭小子,你想就這樣走了?”
差點被他絆倒的金戈也咬了咬牙,猛烈地踢著腿,兇道:“我不走,等著被你殺?”
面具下張垚的容顏邪惡無比,道:“我并不想殺你,我只是需要你體內(nèi)的赤霄真氣而已!”張垚說完,整個身體往前一傾,又似餓虎一般兇猛地撲向金戈。
受傷的金戈被撲倒在地,張垚重壓在他的身上,凌厲的五指似虎爪一般抓向他的脖子。
“你、瘋子!”金戈在地上掙扎著,他拼盡最后一絲內(nèi)力,運功,兩掌向著張垚的雙肩重重一擊。
“。 苯鸶甑倪@一掌,擊得張垚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撞到了對面的石墻上。
張垚的口中又有一道黑血吐出,他目露火光地盯著金戈。
金戈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或許僅僅只是直覺,于是,他向一旁側(cè)了側(cè)頭。
唰的一聲輕響,一道冰箭似的光芒擦著金戈的咽喉而過,而后重重撞在他身后的石墻上,擊起一串白花花的火星。
金戈厲視著張垚那雙被仇恨點燃的眼睛,十分怨毒。
金戈道:“我與你無冤無仇,如今我們倆也都是強弩之弓,有必要爭個你死我活么?”
張垚嘶聲道:“當(dāng)然有!有了赤霄真氣,再得到承影劍,降龍寶劍才能再生!這些年,我茍活著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持降龍寶劍手刃金胤那狗賊!”
金戈喘了喘氣,此時張垚的眼睛根本不像人眼,而像一只窮途末路的狼的眼眸。金戈不解張垚對金胤的恨意為何比溥侵還要深,便問:“金胤,你和他又有什么恩怨?”
張垚的嘴角撇過一絲極冷的笑容,道:“二十年前,我同情易香綺身懷六甲,便違抗師命私自將金胤從北玄洞地牢放出去。沒想到,他不但不感激我,還冤枉是我將他和易香綺藏身在齊榕小居的消息告訴給溥侵的,最后溥侵追至,家破人亡的金胤自己卻幸免于難。后來,金胤為了積儲實力、等待某天能重上天一與溥侵對抗,于是他來找我。我本就不服溥侵的暴虐和專橫,便一直與金胤站在一邊,可是我沒想到,金胤比溥侵更為卑鄙,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他害怕我將他還活著的消息泄露出去,便在我的酒中下毒。那斷腸的無香散一入我肚,我的皮膚馬上腐蝕。從此,無法見光的我不得不躲在陰暗潮濕的地方。這樣,金胤就毫無顧慮地帶著面具在江湖上穿梭,不知道的人都以為他是我張垚!
“這……”突然間,金戈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要知道在他十八歲之前,他都把自己當(dāng)金胤的兒子的。
看著啞然無語的金戈,伏在地上的張垚又爆出一陣狂笑,道:“可悲。∧愫鸵诐犸L(fēng)兩小子都還為了他的女兒死去活來的,依我看,某一天你們都死在他的陰謀里了,九泉之下卻還不知道自己到底被誰所害!”
“張師叔!”金戈怔了好久后突然回過神來,他艱難地起身挪步走到張垚面前,蹲下來扶著張垚靠到了墻邊。
因為離的太近,金戈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張垚面具下的那張臉,確實像被百蟲噬過,潰爛不堪,看得人毛發(fā)悚然。
“你叫我什么?”金戈的這行為和這一聲稱呼都令張垚意外。
金戈的額際一絲長發(fā)散落下來,微微遮住了他俊俏而又蒼白的臉,他道:“我的父親是史乘桴,是你的師兄,我叫你師叔是應(yīng)該的。”
張垚突然靜下來,漠然道:“你爹的死與我無關(guān)。”
金戈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是只意氣用事的老虎,你不會無故地加害我爹。”
張垚的臉色慢慢地變得溫和了。道:“這些年,你是第一個敢親近我敢觸碰我的人。”
金戈輕聲一笑,目光微猙,道:“不管我這個武林盟主是稱職的,還是不稱職的,總之我不會放下自己的使命。我一定會找到殺害三大掌門的真兇,一定會為我們?nèi)匮┏,一定會拿回降龍寶劍!?br />
張垚的眼中也有些一絲什么,突然,他道:“殺三大掌門的兇手,你不用找了!
金戈立馬注視著他。
張垚嘆了口氣,道:“那三大掌門是我殺的!
“真是你殺的?”金戈冷笑著,眉頭卻緊緊地皺到了一塊。
張垚點點頭,卻笑著說道:“我有一件兵器,它跟承影劍極似,就像你的噬血劍跟赤霄劍極似。用它殺人,只需將它劍尖凝聚的那道極小的真氣擊發(fā)到人的心口,所以死者身上不會有任何傷痕!
金戈不可置信地搖搖頭,問:“那他手心的那道劍痕又是怎么回事?”
張垚道:“臨死前,他握住了我的劍!
“我明白了!”金戈表情苦澀,又不解地問,“你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承認?”
張垚突然目光炯炯地望著金戈,嘆道:“殺百川的時候,他夸你,我卻不屑一顧,不過現(xiàn)在我領(lǐng)悟了,你確實宅心仁厚,也算我識得的第一人吧。”
“張師叔,你……”金戈又握住了張垚的一臂。盡管張垚穿著較厚,金戈還是感受到了從他身體里散漫出的涼氣。
“金戈,答應(yīng)我一件事!”突然,張垚那纏著幾層厚厚布紗的手也搭上了金戈的肩。
“你說吧!苯鸶甑统恋恼Z氣。
張垚凜冽的目光直視他,鏗聲道:“答應(yīng)我,誓必得到降龍寶劍,別讓它落到其他人的手中!”
“這……”金戈的眉頭也深深地皺了起來,萎靡不振加之身負重傷的他慢慢地又覺得精神了。他望向張垚,雖然看不到張垚臉上的表情,但其嘴角揚起的那絲弧度讓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張師叔,你這樣把功力傳給我,自己會枯竭而死的!”金戈試圖掰開張垚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可是力不能及。
“在這里,該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你只要記住我的話,誓必得到降龍寶劍!”
當(dāng)張垚瞑目之時,他的手依然沒有從金戈的肩上拿開。
“張師叔!”金戈麻木而蒼涼的聲音回蕩在兩山之間。張垚殺了很多人,但是知道悔過,所以金戈對他毫無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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