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敬堯點頭哈腰地說道：“是。小人手下有一個人，祖上是倒斗的，最擅長尋蹤覓跡追根溯源，據(jù)他說，這個黑吃黑的人身手已經(jīng)臻至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境界，即使董海川、楊露禪、孫祿堂也遠(yuǎn)非其對手，根據(jù)他家傳古籍所載，很像是先秦時的練氣術(shù)。”
“哦？”這下子婠婠真的來了興趣，要知道，她所出身的魔門就是源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諸子百家，跟練氣術(sh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在這個功法式微的時代，居然能碰到一個身懷先秦絕藝的高手，實在太過難得。
馮敬堯察言觀色，也知道自己說到了點子上，于是再加一把火：“從現(xiàn)場留下的蛛絲馬跡推斷，這個絕世高人身手雖高，但江湖經(jīng)驗卻很少，這才留下一絲疑似體香的余痕被我的人追蹤到，小人的另一個手下極擅長聞香識人，據(jù)他說，這位絕世高人很有可能是一位女子，而且是一位年方二八的妙齡女子。”說到這里，馮敬堯忍不住飛快地瞄了婠婠一眼：該不會就是您老吧？
也難怪他有此想法，年方二八，身手遠(yuǎn)勝孫祿堂這樣的一代宗師，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天下能出一個這等人物已經(jīng)駭人聽聞，難道還能冒出來兩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馮敬堯覺得不是這個世界瘋了，就是自己瘋了。
不管他怎么胡思亂想，王楊和婠婠卻同時想到了一個人：郭琳。
郭琳身為上古巫女紫媛的女兒，自然身懷正宗上古練氣術(shù)，兩千年的時間，她的修為必然已經(jīng)臻至極高境界，也唯有如此，才能讓底蘊(yùn)深厚的戶隱流忍者吃了大虧，因為有著上古巫女傳承的郭琳底蘊(yùn)更加深厚。當(dāng)然，更直接的證據(jù)就是，以郭琳的修為，放眼天下，什么地方不能來去自如？什么寶貝拿不到？為什么偏偏對一個香格里拉之眼這么上心？她稀罕那點兒長生泉水嗎？她老媽隱世之處就是長生泉所在地啊！所以，真正的解釋只有一個——阻止龍帝復(fù)活。
“這么說，香格里拉之眼已經(jīng)被這個女子拿到手了？”王楊沉吟著問道。
“這個。。。。。。”雖然王楊并不是馮敬堯潛意識里的主人，他卻不敢有絲毫不敬，瞎子也看得出婠婠對王楊青眼有加，枕頭風(fēng)可不只是女人對男人有效，更何況王楊本身的氣度更是讓人高山仰止，所以他不敢用模棱兩可的話來搪塞，只能恭恭敬敬地回答，“請恕小人無能，接下來就查不到了。”
等馮敬堯出門后，王楊看向婠婠：“你怎么看？”
婠婠冷著小臉反問：“看什么？東西還是人？”
王楊先是愕然繼而哭笑不得，大小姐你的干醋也吃得太莫名其妙了吧？這可是NPC啊。
婠婠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哼了一聲：“黑客帝國里面不是也有一個NPC嗎？”
王楊更是無語：戰(zhàn)死NPC的醋也吃？！
不過王楊個人劇情的回放婠婠也看過，對王楊的坐懷不亂還算滿意，于是主動回到話題：“我的意見是，郭琳應(yīng)該沒有拿到香格里拉之眼，否則她大可以帶著香格里拉之眼遠(yuǎn)走高飛，比如直接回到香格里拉避世不出，誰能找得到？后來的龍帝復(fù)活劇情自然就無從說起了。”
王楊點點頭：“不過這樣一來，線索就斷了。”
婠婠傲嬌地一揚(yáng)小臉：“誰說的？”
這下輪到王楊驚訝了：“難道你有辦法？”
“當(dāng)然了！”婠婠得意洋洋地說道，隨即小臉一板，“不過人家憑什么要告訴你？”
王楊眼角一跳：得，借機(jī)抬價的時刻又來了。
在許下若干不平等條約后，婠婠大小姐終于開口了：“天魔策也是源自先秦諸子百家，在那個時代沒有多少門戶之見，百家之間時常互通有無，相互爭鳴同時也相互借鑒，比如孔子問禮于老子，墨子師從儒者，孔孟分流，所以百家修行之法也在不知不覺間相互影響彼此滲透，我們圣門和慈航靜齋的功法能相互感應(yīng)就是這個道理。”
王楊已經(jīng)明白過來：“我知道了，郭琳的練氣術(shù)跟你們的天魔策之間也有同樣的感應(yīng)。那你的感應(yīng)范圍是多大？”
婠婠白了王楊一眼：“人家已經(jīng)是大宗師境界，百里之內(nèi)心有所感，十里之內(nèi)能精確定位。不過郭琳如果真有兩千年功力，她的感應(yīng)必不在我之下，存心躲避的話只怕很難接近。”
王楊失笑道：“你們陰癸派也是上古巫女傳承，正所謂他鄉(xiāng)遇故知，郭琳只要感知到你的氣息，一定不會避而不見。再說了，實在不行，還有我的瞬間移動嘛。”
婠婠盯著王楊：“我怎么覺得你一提起追女孩子就興奮？對了，你剛才那句話倒是提醒我了，你兌換瞬間移動是不是出于某種不良想法？”
王楊：“。。。。。。”
——其實跟大小姐你的思維跳躍比起來，瞬間移動只能算渣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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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純粹的先秦道家氣息，飄渺無為，道武合一。比隋唐時期的道門更加精微。”婠婠慢慢收回手，突然燦然一笑，美目中閃過一抹精光，“人家現(xiàn)在不僅想見見千古一帝，對上古巫女和道家嫡系也有興趣了呢。”
此刻，婠婠和王楊正站在香格里拉之眼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也就是郭琳和戶隱流忍者交手的地方。因為案件影響太大而且懸案未破的緣故，案發(fā)現(xiàn)場被巡捕房查封至今，沒有巡捕房探長的手令，誰也不得擅自開啟，故此一直保留著當(dāng)時的原貌。
當(dāng)然了，這對馮敬堯來說只是小事一件，他親自出馬帶領(lǐng)王楊和婠婠來到現(xiàn)場后，連他自己也沒有擅自進(jìn)入，端的是小心謹(jǐn)慎到了頂點。不過這也難怪，見識過婠婠那高的嚇?biāo)廊说纳硎忠院螅_始明白這種層次的修為已經(jīng)不是武器和人力所能解決的了，自己擁有的實力和勢力在這種存在面前跟一只螻蟻差不多，那真是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沒有一絲反抗的余地。所以這種人物還是交給同等級的婠婠主人來解決吧。
“紫媛是巫女，她的女兒卻是道家中人，”王楊若有所思地說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中華體系，萬法歸宗，只是在千年的發(fā)展中，演化出不同的思想和流派，但歸根結(jié)底，脫不出上古三墳的藩籬。”婠婠說到這里，美目中突然閃出一抹神彩，“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開創(chuàng)中華體系的前輩先賢，真有奪天地造化之能神鬼莫測之機(jī)；縱然千載之后，仍讓人心馳神往高山仰止。”
王楊劍眉一挑：“這個世界還有龍帝和紫媛，還可以讓我們領(lǐng)略先秦人物的風(fēng)范，一窺上古雄杰的蓋世豪情與無雙才氣。”
看著王楊那桀驁與崢嶸的風(fēng)姿，婠婠莫名的小臉一紅，嘻嘻笑道：“人家就喜歡王楊哥哥這般遇強(qiáng)愈強(qiáng)的氣質(zhì)呢，就是對手太多了，婠婠該怎么做才好呢？”
王楊苦笑一下，正想說什么，婠婠突然眼神一動，滿溢的嫵媚之色如潮退去，瞬間恢復(fù)了清冷。
王楊看的心中一跳：“怎么了？”
婠婠秀眉微顰，似乎在傾聽什么，片刻之后，突然淡淡一笑：“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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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界。
閘北區(qū)。
相對于南京路和公共租界，這里無疑非常偏僻，亂七八糟的窩棚和低矮的民房隨處可見，垃圾遍地，污水橫流，跟公共租界的繁華簡直是兩個世界，這里的人也被生存的重壓和無盡的苦難折磨的只剩下一種表情——麻木。
從踏進(jìn)這里的第一步起，王楊就有種異常憋悶的感覺。越往里走，這種感覺就越發(fā)強(qiáng)烈，直至他必須停下腳步，仰天深呼一口氣。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那些麻木不仁的面孔，深陷絕望的眼神，王楊心中就仿佛有一團(tuán)火焰在燃燒，燒的他痛徹心扉肝膽俱裂，燒的他血脈噴張焚身欲爆。
婠婠何等敏感，很快就發(fā)覺王楊的不對勁：“你怎么了？”
王楊閉上眼睛，良久之后才緩緩說道：“這里，是這個國家最悲哀的時刻，也是這個民族最絕望的歲月。我知道這是歷史，但，還是難以釋懷。”
婠婠輕輕挽住王楊的手：“如果你親眼看到歷朝歷代沒落時，那些平民百姓顛沛流離生不如死，就該明白，現(xiàn)在這些人雖然活得苦不堪言，卻總算還能活著，歷史上異族入侵中原腹地之時，才是真正的慘絕人寰。別的不說，十幾年后的南京大屠殺就比這里凄慘千百倍。。。。。。”
“不要說了！”王楊突然打斷了婠婠，同時雙目之中涌動起一道凌厲之極的殺機(jī)，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卻讓大宗師境界的婠婠遍體生寒，幾乎無法動彈。
王楊立刻覺察到婠婠的反應(yīng)，馬上收斂了自己的氣勢，然后輕輕攬住婠婠的纖腰：“抱歉。”
伏在王楊懷中，婠婠慢慢放松下來：“不知不覺你已經(jīng)超過人家這么多了。人家很害怕怎么都追不上你呢。”
王楊認(rèn)真地說道：“你不需要追上我，只需要做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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