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號勻速而穩定的向海底沉去,和上次的流程一樣,它順利的越過了1000米,4000米,5000米和6000米幾道關鍵的水線,成功來到了上次采集樣本的海底。
然而,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海底非常平靜,“潛龍”號沉底停機后5分鐘內,激起的灰泥就再次沉淀到了海底,沒有上一次那不停的震顫導致的渾濁水層出現。
“潛龍”號打開外骨骼,放下機械臂,點亮探照燈光,周邊的10米之內的海底看的清清楚楚,在這個深度下,連石頭都不可能存在,會被水壓瞬間壓成一堆粉末。
“夏暖,開始進行采集!”楚歌看著平靜的海面,說道,這次下潛,他心里始終有股淡淡的危機感,雖然感覺并不強烈,但仍然讓他有點心神不寧。
“收到,開始采集!”夏暖回道,在他的操作下,兩個高速切割刀被機械臂控制著,在海底切割起來,1分鐘后,一塊直徑一米的‘巖石’被順利切下,收回了“潛龍”號,等待返回后進行進一步的化驗。
“進行電擊試驗!”隨著楚歌的命令,一根閃爍著電弧的高壓電叉從“潛龍”號上探了下去,扎進了海底的灰泥,1000伏特的電壓釋放出去,淺藍色的電弧偶爾冒出,但海底依然平靜,沒有任何動靜。
又是連續幾個實驗做下去,沉靜的海底卻沒有任何反應,至少在燈光照射的范圍內,一切都和最初一樣,死一般的寂靜,和無數科學家的預言一樣,是一片毫無生機的荒涼之地。
但楚歌知道事實并不如此,無論是能令玻璃變質的硅基細菌,還是有應激性的“巖石”都說明這片海底絕沒這么簡單。
“夏暖,控制一下,向西移動100米再試。”楚歌吩咐道。
“收到,向西移動100米。”
“潛龍”號挪動著機械臂,開始緩緩的向西移動,艾達在觀測窗里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所有的儀器都顯示這里一切正常,連上次來到時,地底輕輕的震顫也沒有出現。
移動100米,潛龍號用了5分鐘的時間,到此刻為止,“潛龍號”已經來到海底接近20分鐘。
此刻,在距離潛龍號200多米之外的海底,遠遠超出探照燈視野的地方,忽然遠遠的傳來一絲震動,接著,海底的灰泥出現了一道裂縫,一張質地和“巖石”一樣的,1米多厚的表層物質緩緩的抬了起來,像一張大餅一樣,沖著“潛龍”號的方向,緩慢而堅定的卷了過去。
……
楚歌猛地一怔,一股猛烈的心悸襲來,這感覺很強烈,強烈到和第一次遭遇臺風時的感覺不相上下。
來不及細想為什么會有忽然來臨的危機,楚歌立刻大聲喊道:
“夏暖,立即終止一切操作,馬上開始上浮!別問原因,立刻!”
“收到!立刻開始上浮!”
夏暖聰明過人,一聽楚歌的話,就知道出事了,二話不說,立即開始操作,準備上浮。但此刻所有的外骨骼都已經打開,機械臂也放了出去,而要上浮,就必須先把它們收回來,這是潛龍號的程序所規定好的,即使楚歌想冒著重心不穩翻覆的風險,帶著一大堆機械臂上浮,程序也是不允許的。
“操作臂全部回收。”
“外骨骼開始回收……”
“外骨骼回收完畢……”
“跳過水倉排氣環節,直接啟用反推器上浮!”楚歌焦急的說道。
“收到,反推器已啟動,開始上浮。”夏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也已經被楚歌的急躁感染,手下快速的操作著,額頭見了汗。
終于,“潛龍”號做完的全部的準備工作,開始反推器的作用下上浮,也幸虧這次楚歌他們剛剛沉底,攜帶的燃料都還沒有怎么消耗,這才能夠供應的上反推器龐大的燃料需求。
不過消耗的燃料很多,上浮的速度自然就很快,20秒鐘的時間,“潛龍”號已經上浮了超過百米,速度還在不斷加快,預計再有30秒,就可以上浮超過300米。
然而,就在此刻,負責觀測的艾達突然說話,聲音緊張中,帶著一些不可置信。
“楚,水流儀顯示,東南方向有洋流加速涌來,水流速度3米每秒,還在加速中!”
楚歌心中不安的感覺更加深重了,他望著東南方向,一股難以形容壓力從純黑的深海中傳來,楚歌仿佛被雄獅叮住的白兔,幸好有擊破恐懼的天賦護身,他并沒有慌亂。
“夏暖,加速,把發推器功率升到最大!”恐懼慢慢降臨,楚歌反倒恢復了冷靜,聲音也平靜下來。
“升到最大,發動機會在1分鐘內超溫待機”夏暖提醒道。
“恩,我知道,升吧。”
“好的,功率已升到最大”夏暖回答。
“潛龍”號的上升速度繼續加快,但楚歌內心的危機感絲毫沒有減弱。
“速度還是不夠!”楚歌低喝,“夏暖!彈開外骨骼系統!”
夏暖手上加速操作著,面色凝重,“潛龍”號的外骨骼,是使用目前最高強度的合金制作的,其要求比航天合金,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這樣一套外骨骼系統,即使以中國這樣的工業體量,也不可以量產,可以預料,彈出了外骨骼系統后,“潛龍”號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返回深海了。
“嘎吱~~砰砰砰砰”,隨著閥門和氣泵的一串響動,千金難買的外骨骼系統被彈了出去,“潛龍”號質量陡降,上升速度也猛地加快了一截,轉眼之間,已經上升了超過300米。
但在此時,艾達的最新匯報聲傳來:“東南方向水流流速增加至20米/s!東南方發現陰影!”
在探照燈的光線范圍內,東南方向上,一道寬度幾乎無邊無際,高度和“潛龍”號平齊的陰影,像一面無邊的黑墻,朝著潛龍號直掃過來!
在千鈞一發的時刻,“潛龍”號爆發出了最后的潛力,在3秒鐘內上浮了15米的高度,黑色巨墻從它的下面掃過,仿佛不甘的咆哮了一聲,漸漸下沉,消失了。
雖然沒有直接命中,但“潛龍”號和它內部的三人也不好過,巨墻帶過了一股浩蕩的水底暗流,十幾噸重的“潛龍”號在這股暗流面前,絲毫沒有抵抗力,連翻了幾個滾,艇艙里的沒有固定的物體頓時上下紛飛起來,楚歌三人也如同被關進滾筒洗衣機里的老鼠,碰的頭破血流。
等翻滾停住,楚歌爬了起來,控制蓄水倉排出了大量海水,“潛龍”號重量下降,開始晃晃悠悠的向上浮去。
夏暖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野外經驗豐富,遇到這種容易磕碰的場景,第一時間牢牢抓住了身邊的固定物,到時沒受什么大傷,艾達反應慢了一點,同時運氣也不太好,額頭重重的撞在了一臺儀器上,胳膊則被掉落的椅子砸的青紫,現在鮮血從額頭緩緩流下,整個人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
“暫時沒事。”楚歌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抬頭對夏暖說道,“只要能盡快回到船上,這點傷勢不算什么。”
“恩,”夏暖點點頭,看看一切正常,坐到了楚歌身邊。
“剛才那個,是什么東西?”他問道。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楚歌看著夏暖,說道,“但那一定是某種難以想象的生命。”
“說的有道理。”夏暖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么‘隱蔽’的事實真相你都能‘推測’的出來,我真佩服你啊。”
…………
海底,超級大餅狀的生命重新鋪在海底,它不滿的煽動著周邊,似乎在為沒有把潛龍號卷住而憤憤,幾分鐘后,它開始向四周隱隱的發出一種思維產生的電磁波,這電磁波在海底迅速蔓延,向遠處傳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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