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銀紋蘭花圖騰從他眼下生出蔓延,白悠兮再也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兩手捂唇,睜大的眼中溫熱得酸痛。
像是一只手緊緊揪著她的心,越扯越緊,逼得她無法呼吸。
不,那是漓西。
漓西是騙她的。
宿蝶早就死了,死在了流金鑠石門口,是她自欺欺人靠著漓西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以為那是宿蝶僅存給她的念想。
可眼前的一切,卻仿佛將宿蝶重又活生生帶到了她面前。
蘭陵眼上仍覆著白綾,那張令她魂牽夢縈的臉,和宿蝶的身影一絲不差得結合在一起,天衣無縫。
白悠兮腦中狂熱,似有**。
蘭陵手指搭上白綾,慢慢扯開,卻聽到白悠兮急促踉蹌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慌亂卻急切的關門聲。
白綾落下,紫眸望著空蕩蕩的柴房,又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裳,眼神一黯,走上門前。
門外風雨蕭條,白悠兮背貼著潮濕木門順勢滑下,手指顫顫捂住自己的臉,才發現臉上已溫熱濕漉一片。
蘭陵推了推柴房門,沒有推開,聲音暗暗:“你都看見了?”
門外白悠兮隱忍壓抑著抽泣聲,一字一頓:“你別出來……我中了毒,模樣不大好見你。”
他欲接近,卻不知如何開口。
白悠兮聽他沉默,只拿背死死抵著木門,指間溫熱的淚卻是止也止不住,肆虐縱橫。
她仰頭看著魔宮上頭黑壓壓的天幕,任雨水打在她臉頰上,任白醉仙忽得將她腦子攪作一團。
她在門外疼得抱頭打滾,喊叫的聲音在雨夜里更顯凄厲。
“白悠兮,你中的毒或許我可以幫你。”他在門內,抬手覆在門上,心頭似被人削落了一塊。
“你別過來……”
她聲音喑啞,隱忍著疼上腦門的苦楚抵在木門上頭,她深知這扇門困不住此刻已恢復靈力的他,卻仍固執地守在原地。
“……你可知道,不管你是誰,我們之間都隔著這么一扇破不開的門。以前如此,今后也是如此……”
咫尺之間,卻被她狠心推開。
他忽得沉默,半晌,扶著門框,話語清晰:“對不起。”
對不起。
仿佛精心搭起的大壩掉落了一塊石磚,傾瀉的洪水翻滾而出,白悠兮被疼痛折磨得只剩絲毫的意識里剎時之間充滿了不可言說的懦弱情緒,她所有的偽裝和逞強都被剝落卸下。她忍了忍,細細琢磨著這引得她崩潰至此的情緒,那名稱有些矯情,叫作委屈。
她閉了閉眼,虛脫抬了抬被雨水浸濕的手,沒有力氣再打滾哭泣,她想了想,今晚流的眼淚實在太多,多的她想再來一場完完全全的失憶。
“我只是不想你看到我中毒的樣子,才出門發作,”她哽咽了一番,“方才我什么都沒有看見。”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忍痛忍得呲牙裂嘴,捂著自己哭得發酸的面頰,像是被人丟棄在雨中無辜的孩童。
他在門內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該信她,還是該繼續瞞她。
“我曉得我好騙,就像漓西扮作宿蝶的樣子來騙我,我也假裝被他騙到了……你沒騙我什么,不過是神魔天生殊途,有什么對不起我的?”
“你不要嘲笑我,我想我是一直很喜歡宿蝶的,所以他們拿漓西來騙我,我是當真的。你對我有照拂之恩,我也知道倫理綱常之道,哪有徒弟敢愛慕自己授業師傅的……我承認我對你有過非分之想,可我有自知之明,如今神魔殊途,我不會再糾纏你……”
她說了兩回神魔殊途,硬生生將自己和蘭陵劃清了界限。
從頭到尾都是她自作聰明,自以為是,她這折磨他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折磨自己?
蘭陵扶額,回味著白悠兮方才的一句句話,本是上古之身,對她情愫最為深刻之時,她竟還說出這些讓他揪心的話語來。
什么隔著一扇頗不開的門,什么倫理綱常,什么神魔殊途的。
此刻的蘭陵不管這些,抬手一掌拍在橫亙兩人之間的木門上頭,看見了木屑紛飛,落雨點滴,白悠兮半身伏在地面上頭,抬起被雨水打濕的睫毛,悲戚地看著他。
雨夜視線迷蒙,卻依稀能看清他的臉。
天地之間雨聲淅淅,白悠兮記憶里頭的宿蝶此刻又站在她面前,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衣袂遇雨不濕,似有萬千瑩光依附在肩頭。
她竟忘了言語,只是緩緩低下頭,只看著身側飛濺開來的水花,不敢看他。
于是他蹲下身,抬臂摟住她冰涼無比的肩膀,帶著她進入自己周身的結界里,修長五指攬過她濕漉漉的長發,溫熱的唇移上她光潔的額頭,印下綿綿一吻,聲音柔和而低沉,好聽得像隔世難聞的仙樂。
“傻姑娘,神魔殊途,可我還是過來了,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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