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仆人請馬蹬一個人去見馬良弼,把小西行長等人留在了客廳等候。
馬蹬到了馬良弼近前,躬身施禮,講道:“啟稟相國大人,日本國織田信長的使者小西行長先生駕到。”
“混蛋!為何把他們帶到相府來,他們是來找我的嗎?”馬良弼怒不可恕地質問道。
馬蹬低下頭,答道:“馬公子臨走之前,本來是安排張藩代替他接待這些日本人,下官是受張藩公子的所托,如果小西行長先生等人剛到了琉球,便讓下官帶著他們直接來拜見相國大人。”
“你說什么?受張藩所托?”馬良弼說著,白了馬蹬一眼,心中又犯起了猜疑,接著問道:“張藩什么時候托付你這件事的?”
馬蹬躬身施禮,答道:“昨日夜晚,張藩公子找到我,說是他已經做了相國大人的義子,如今馬公子不在相國大人的身邊,讓下官凡是多為相國大人著想,一旦尾張國的那些武士到了那霸港,立kè
帶他們來見相國大人!
“嗯,知dà
了。”說著,馬良弼又躺在了躺椅上,瞇上了眼睛,對這位義子張藩表示滿yì
,沉默了片刻,又想起了郭奕和許靈兒不是也急著要去見織田信長嗎?便又問道:“你可了解張藩的身世,張藩真是這么對你說的嗎?”
馬蹬趕忙答道:“啟稟相國大人,張藩自幼跟小的在海上跑船,因赴海外尋寶一事,通過乞丐蘇八的介shà
,他才結識了馬公子。前天晚上,馬公子突然跟著大明來的客商走了,臨走之前馬公子對張藩做了這些安排,張藩才知dà
馬公子居然是相府的少主。所以,今日一早,小西先生剛剛抵達那霸港,下官聽說后,便趕緊把他們給相國大人送來了。”
馬良弼依然瞇著眼睛,問道:“既然是我兒子托付張藩的事情,為何不讓他們在那霸港等張藩呢?把他們送我這兒來作甚?”
馬蹬誠惶誠恐地鞠躬答道:“啟稟相國大人,實不相瞞,張藩雖然是馬公子的摯友,相國大人的義子,下官對這毛頭小子還不是很放心,怕他誤了相國的大事!
馬良弼立kè
半坐了起來,把身邊的丫鬟打發走,盯著馬蹬,沉默了片刻,問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啟稟相國大人,前幾日,馬公子給下官安排的行動,突然取消了,實在令人生疑,下官心想,若非張藩這小子到林府告密……”
沒待馬蹬把話說完,馬良弼把眼一瞪,罵道:“混蛋的東西!張藩自幼跟你跑船,難道你不知dà
他和林家酒坊的淵源嗎?這么機密的大事,怎么能讓他知dà
!”
馬蹬趕緊跪倒在地,哀求道:“祈求相國大人饒命啊!不瞞相國大人,小的這官職還是張藩幫我們弄來的……”
馬良弼對馬蹬、馬鞍這對兄弟突然天降狗-屎運,一直感到很納悶,不知dà
這么兩個肥差,為什么能落在他們倆的頭上,這二位得了肥差之后,還想和自己認作本家,說明他們兄弟二人自知根基不穩,便從椅子上下來,圍著跪在地上低著頭的馬蹬,饒有興趣地問道:“說說吧,你們兄弟二人立下過什么功勞?”
“前些日子,我們兄弟跑船回來,有一天,張藩突然找到我們,說朝廷來了兩名錦衣衛密使,托我們到一座孤島上,去運兩具棺木回來,事成之后,保我們兄弟倆做大官,后來,我們把事辦成了,就撈到了這么兩件差事!瘪R蹬答道。
馬良弼滿臉狐疑地打量著馬蹬,問道:“棺木中是何人?”
馬蹬抬起頭來,趕忙擺著手答道:“相國大人,我們哪知dà
棺木中是什么人呢,就這么稀里糊涂的得了兩個肥差,履任以來,誠惶誠恐,生怕做錯了事,更期待能和相國大人您認作本家,將來能庇護我們兄弟,至于那兩個什么錦衣衛密使,我們是連見都沒見過。”
馬良弼聽了不住地點頭,又問道:“那個乞丐蘇八到底是什么來路?”
“那兩具棺木運來之后,乞丐蘇八又找到了我們弟兄,給了我們一副風水圖,要我們按照圖中所畫的位置,便將那兩具棺木下葬,再之后,乞丐蘇八又把馬公子介shà
給了我們兄弟和張藩,他就跟著小西先生走了,我們對乞丐蘇八的情況也就知dà
這些了。”
馬良弼心中好生奇怪,乞丐蘇八或許和那位神mì
的王公公有關,那棺木中人又是誰呢,饒有興致地問道:“蘇八到了日本國之后有什么信嗎?”
馬蹬答道:“啟稟相國大人,蘇八來信說,小西行長這伙人是騙子,根本不是平戶藩的人,而是尾張國織田信長門下的武士,所以蘇八到了日本平戶城之后,便擺脫了他們。下官得知他們的真實身份后,根據張藩公子的囑咐,便將他們送到相國大人您這兒來!
馬良弼聽了,不禁暗自埋怨起了自己的兒子,這小王八蛋雖然沒有打著自己的旗號,可瞞著自己還是干了不少事,如此看來,如果那位乞丐蘇八是王公公手下的人,鄭迥家的那位養女進宮做了正妃娘娘,卻對養父并無感恩之心,而王公公據說是死在了正妃娘娘的威逼之下,那么,尋寶的事情可真沒那么簡單了,那位正妃娘娘的身份也越發可疑……
躊躇了一會兒,馬良弼的心中又寬慰了許多,不禁沒有責怪張藩對林府告密,反而認為收下張藩這個義子算是對了,張藩讓馬蹬把尾張國的小西行長帶到這兒來,一定是怕織田信長門下的這些武士和郭奕接上頭,壞了老夫的好事……
想到這兒,馬良弼笑容可掬地說道:“起來吧,張藩跟了你這么多年,你不要對他有什么疑心,如今,張藩是本相的義子,即將出任赴呂宋平叛的先鋒官,既然是張藩托你把小西先生帶來的,那就見一見無妨。”
馬蹬大松了一口氣,趕忙叩首,高聲答道:“感謝相國大人的知遇之恩!”
“沒什么,將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本相認你做本家侄兒,你們弟兄以后就不用客套了。”馬良弼說著,把馬蹬打發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小西行長一個人進來了,對馬良弼深施一禮,大聲講道:“尾張國織田權大納言大人門下小西行長拜見相國大人!”
馬良弼把手一擺,說道:“小西閣下,既然是我兒子的朋友,請不要客氣,看座。”
小西行長坐下之后,開門見山地講道:“啟稟相國大人,令公子恐怕上了那個乞丐蘇八的當了!”
馬良弼不可置否,問道:“請問小西閣下,你們來琉球難道就是為了尋寶的事情嗎?”
小西行長一愣,他對織田信長和馬良弼之間的關系一無所知,猶豫了一會兒,答道:“受織田權大納言大人所托,還想在那霸港建立一個貿易貨棧!
馬良弼輕輕的搖搖頭,心中暗罵織田信長,既然和自己有了秘密約定,還私下里再派人到這兒跟自己搗亂,便講道:“異寶充滿十方剎,舟楫萬國之津梁。那霸港接納來自天下的客商無數,織田信長和本相交情匪淺,他想在那霸港建立一家貨棧有何不可呢?你們何必搞得這么神神mì
秘、又鬼鬼祟祟的?”
小西行長把頭低了下來,心中暗想,自己可不是代表織田信長來的,而是受羽柴秀吉的委托,暗中監視郭奕和許靈兒的行動,結交琉球國權貴,企圖在那霸港建立一家貿易貨棧,私運火槍給羽柴秀吉,因不知馬良弼和織田信長之間到底什么交情,不由得暗自著急……
馬良弼看小西行長那副尷尬的樣子,猜測是織田信長信不過自己,又派人來暗中找郭奕和許靈兒,不由得怒火中燒,瞪著小西行長問道:“既然是受織田信長所托,你們五次三番到琉球來,卻對本相不理不睬,琉球國難道還有人比本相更可靠的人嗎?”
小西行長抬頭看了一眼馬良弼,渾身一哆嗦,看來他和織田信長的交情很不一般,趕緊站起身來,施禮答道:“在下不知相國大人和織田權大納言大人之間的淵源,請相國大人恕罪!”
馬良弼突然站起身來,大聲問道:“我這就寫信質問織田信長,他派你們到琉球來,到底還要找什么人?如果說不清楚,你們全都休息離開首里城!”
“相國大人息怒!我明白了,看來在琉球國辦事,非相國大人莫屬!毙∥餍虚L趕忙答道。
馬良弼瞪大了眼睛,手指著小西行長,問道:“哼!不要瞞著老夫,你們是不是還想私下里和大明錦衣衛衙門的郭奕和許靈兒還有聯絡,用那兩個女人幫你們在琉球暗中監視本相呢?”
小西行長趕緊擺著雙手,答道:“相國大人誤會了,我們絕無此意!
馬良弼步步緊逼地問道:“你們和那兩個女人到底什么關系?”
小西行長趕忙搖頭,答道:“不瞞相國大人,曾聽說過這兩個女人,但我們和那兩個女人之間沒有聯絡,更不知她們和織田權大納言大人之間有什么關系!
馬良弼仔細打量這位比自己的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小西行長,覺得他不會是織田信長直接派來的,應該只是一個普通的嘍啰,或許他根本就不知dà
織田信長企圖征服天下的戰略部署,來琉球無非是打探些消息罷了,既然和他點破了話題,不如借他之手,除掉郭奕和許靈兒!
倘若郭、許二人真是織田信長為了防備自己的后手棋,那么,讓這二人死在小西行長的手中,就算織田信長有什么不滿,也怪不著自己了。
想到這兒,馬良弼滿臉笑容,贊道:“小西閣下少年英武,真是一副武士的派頭,將來必能成為一方諸侯!”
雖做武士打扮,小西行長到現在還沒能混個武士的身份呢,聽馬良弼這么夸他,有些飄飄然了,躬身施禮,低聲答道:“承蒙相國大人夸獎了!
馬良弼點點頭,矜持地講道:“琉球國只要有老夫在,將來不管織田信長是想征大明、還是降南洋諸島,借道琉球的時候,老夫當能助他一臂之力!”
“還請相國大人多多關照!”小西行長說著,又鞠了一躬,琢磨起了馬良弼剛才所說的話,好像聽他說郭奕和許靈兒是大明錦衣衛衙門的密探,便皺了皺眉頭,問道:“請問相國大人,郭、許二人到底什么來頭?”
馬良弼左右撒了一眼,裝作很神mì
的樣子,走近小西行長,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實乃明國的密探!聽說她們二人馬上就要到日本京都見織田信長去了,為了不讓她們干擾本相和織田大人的合zuò
,作為織田大人派來的武士,你應該明白如何對付她們了。”
小西行長的心中咯噔一下,心想,不管郭、許二人是不是明國的密探,她們二人作為羽柴秀吉派來的密使,很明顯,已經在馬良弼面前暴露了,現在又聽說她們還要到日本京都去找織田信長,豈不是又把羽柴秀吉的秘密暴露給了織田信長,想到這兒,咬了咬牙關,露出了一股冷酷的殺機……
馬良弼看在眼中,心中樂開了花,拍著小西行長的肩膀,說道:“小武士,前途不可限量!將來織田信長征大明的時候,定然會派你這樣的武士充當先鋒官,借道琉球的時候,本相再助你一臂之力,如果閣下需yà
在那霸港經商的話,找帶你來的那位馬長官就行了,他是老夫的本家侄子,在琉球國沒他辦不成的事情!”
小西行長呆呆地站在那兒,緊緊地握起了拳頭,恨不得立kè
除掉郭奕和許靈兒……
馬良弼生怕他找不著郭奕,提醒道:“郭、許二人就住在首里城外的林家酒坊,想找她們就去吧。不過提醒你一聲,你想做什么,沒必要讓其他人知dà
,干完了再說,懂嗎?”
小西行長點點頭,看了看馬良弼,謹慎地問道:“也就是說,連馬管帶和你義子張藩也沒必要告sù
他們,是嗎?”
在馬良弼看來,只要除掉了郭奕和許靈兒,今后,義子張藩就完全是自己的人了,林家酒坊早晚又還是得落入到自己的囊中,但一想起前天受的那些窩囊氣,便氣不打一處來,收起了笑臉,認真地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小西行長趕忙鞠躬,高聲講道:“感謝相國大人!事成之后,請允許我們小西家在那霸港開一個商號,請相國大人多多關照!”
馬良弼再次滿yì
地點點頭,拍著小西行長的肩,把他送出了門外。
馬蹬帶著小西行長這伙人離開了相府,小西行長對馬蹬的態度顯得恭敬有加,馬蹬和他們客套了幾句,便在首里城和他們分了手。
小西行長和手下人在客棧里密謀了一番,到了傍晚時分,派人到林家酒坊給郭奕和許靈兒送信,請她們明日到這家客棧來見面。
馬蹬雖然不知dà
小西行長和馬良弼都談了些什么,根據小西行長出門之后對自己的態度來判斷,小西行長和馬良弼都已經入戲了,便趕忙把馬良弼接見小西行長的消息通知了郭奕。
羅氏姐妹陪著郭奕和許靈兒在客廳吃完飯的時候,接到了小西行長的書信,吃完飯之后,大家聚在一起又商議了起來……
商議完畢,張藩連夜離開林府,前往首里城;次日一早,郭奕和許靈兒來到了小西行長等人居住的客棧。
客棧的伙計熱情地打著招呼,請郭奕和許靈兒進了小西行長訂下的會客房,便轉身出去了。
郭奕和許靈兒自然不知dà
馬良弼和小西行長到底談了些什么,剛剛落座,一股異香撲面襲來,二人對視了一眼,明白終歸走了一步險棋,同時搖晃了一會兒,都趴在了太師椅中間的條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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