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但他的下一句話，卻立刻讓悠揚黑了臉。
他說，“越早契約，你越安全。”
是了，他是在說如果你同我契約了，那么就不用再擔(dān)心會有別的劍者強迫契約于你。
但悠揚忍不住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問題就在于她為什么一定要跟別人契約呢？她是個有自由意志的人！
她朝前忽忽地走了數(shù)步，又停滯下來，“你為何一定要跟我契約？”
悠揚扭頭看向他，目光審慎，那些隱藏的敵人為何契約她她不清楚，但是墨零，她至少要知道原因。
墨零同悠揚對視了一陣，他在組織他有些貧乏的詞匯，他不曾想到悠揚會問這個問題，一個劍鞘不是應(yīng)該很歡欣地接受劍者的契約要求嗎？他自認他的實力絕對“不差”！
墨零疑惑地想著，然后，他給出了對他來說最為重要的理由，“因為你是唯一不會使我狂暴的劍鞘�！�
什么？——
“使你狂暴……”悠揚驚異于自己所聽到的，“你是說其她劍鞘能夠令你狂暴？為何？”
一個遇到劍鞘便會狂暴的劍者？這太不合理，也太不公平了！
墨零沉默了一瞬，“大概跟我臉上的紋路有關(guān)�！�
悠揚盯向墨零此刻干凈而有些蒼白的臉，幾乎是一秒之間，那些紋路重新浮現(xiàn)，又如蟲豸般扭動起來，“在意識空間，我可以隱藏它們，怕嗎？”
悠揚的目光追隨其中的一條紋路挪轉(zhuǎn)，卻很快頭暈?zāi)垦�，仿佛要被一只兇狠的惡獸吞噬進去。
“悠揚！醒來！”干啞而急促的聲音響起，驚醒了悠揚的意識，她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知不覺間散去了意識體的凝聚，而成了一團飄蕩在半空的灰霧。
“無事？”墨零不放心地再次追問。
悠揚重新控制意識體凝成人形，那股可怕的感覺奇異地消失不見了。仿佛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她忍不住地又朝墨零的臉看去。
墨零皺了下眉頭，這次，他的臉上卻始終干凈如一。
悠揚眼睛半瞇，深思似地說，“你臉上的紋路應(yīng)該是有……刻意為之。若能解除記憶，你便能知道是何……所為，到時自然便有解除這些紋路的方法，到那時，你便不用受限，蒼茫界所有的劍鞘你可以契約你最喜歡的。”
悠揚頓了一下，聲調(diào)不由得提高，“所以，目前最緊要的是解除你的記憶封��！”
墨零沒有說話。悠揚從他一貫如一的表情上分辨不出他的態(tài)度。
“你認為呢？”悠揚不由主動詢問。
墨零淵黑的雙目瞪向悠揚，“其她劍鞘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何時契約？”
悠揚暗暗磨牙，“好，我們先不說其她劍鞘，單說你的記憶問題。如果你同樣有一段被封印的過往，那么，很可能在那段記憶里你已經(jīng)契約過了劍鞘！也就是說，在另一個世界，有一個劍鞘在等你！”悠揚原本想說有了老婆來著。老婆還可能生了孩子呢。
墨零突然點了下頭，他的嘴角咧開個弧度，“原來你在擔(dān)心這個，這個問題對于我來說根本不存在！”
他說得輕描淡寫，以至于悠揚突然想拿出個錘子沖著他敲打敲打。
悠揚深吸了口氣，空間不知何時起了微風(fēng)，“為何不存在？”
墨零卻仿佛十分開心似的，他右側(cè)臉頰上的酒窩時隱時現(xiàn)，“你若不信，我可以發(fā)誓。”
他根本未給悠揚說話的時間，言罷便直接起了誓言，而空間內(nèi)安安靜靜的，那么，他所說竟是真的！
悠揚心中積攢的怒意突然轉(zhuǎn)變成一個巨大的問號：若他剛才所言并非他的自大狂妄之語？他又是如何肯定的呢？莫非他的記憶已經(jīng)解封？
悠揚疑惑著，便問了出來。但墨零直接搖頭，“記憶解不解封，對于我毫無影響。具體原因，我不能說�！�
悠揚不解，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而她所不知的是，此時在迷霧森林禁地之中，那個與墨零身形十分相似的束眼劍者正暴躁地掀飛了一顆巨木，因為墨零將這一秘密分享給了他，然后又威脅他說，“我不管那些封印的內(nèi)容如何，我要你保證，那些均與我無關(guān)。否則……”
否則的后面他沒有說，但束眼劍者顯然對此所知甚詳，更詭異的是他竟當(dāng)真做了承諾。而墨零的言誓也便緊跟在束眼劍者的承諾之后。所以，沒有天罰，因為墨零所說的一切的確是真的。
“所以，你擔(dān)心的那些都不存在。而且，你可以吸收我的狂暴元力，我們契約，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悠揚將自己的思緒重新拉了回來，墨零的思考方式顯然與她不同，“你竟然不擔(dān)心我的記憶嗎？說不定，我的記憶中也已經(jīng)契約了劍者呢！”
墨零的嘴抿了一下，“不怕，殺了即是。”
悠揚鼓脹了眼，“若是，你殺不過呢？”
墨零的臉突然低壓下來，靠近了悠揚的耳邊，“我們死。”
擦——！不是我死，而是我們死！
悠揚的牙齒用力咬合了一下，即便只是意識體的聚形，也發(fā)出了咯吱吱的聲響。她瞄向墨零那涼薄的嘴唇，紅艷艷的，成了這片黑色空間中唯二的不同。
“現(xiàn)在，還有問題？”墨零突然不再退讓，平靜的語調(diào)中含著些咄咄逼人。
空間的風(fēng)猝然變大，使得悠揚的短發(fā)全被吹開，露出了那張瘦小的臉龐。
“當(dāng)然……有問題，”悠揚毫不放棄，她昂著頭，語速極快地說道，“你的誓言恐怕只適用于蒼茫界！出了蒼茫界，便毫不做數(shù)！”
“那便永久呆在蒼茫界。”
“你不想飛升？”
“想�！�
“……我們不可能會永遠呆在蒼茫界�！�
墨零陷入了一段長時間的沉默，而后，他突然開口——
“那便解開封印吧�！�
悠揚嚇了一跳，“你要解開封��？你不是說，記憶封印解開與否，對你并無影響？”
“為了向你證明……。”
證明什么，悠揚沒問。解開記憶封印，若過往中并不存在悠揚所提出的問題，那么，誓言便是多余。到時，悠揚便再無理由拒絕契約。
悠揚的腦子快速分析著這一切，雖然她本原的意識已十分相信墨零先前所說，但這無疑是一個拖延契約的方法。而在這段拖延的時間中，她也許能找到新的拒絕理由。
“如何解開封�。俊�
悠揚的思緒被打斷，墨零干啞的聲音顯得更加低沉，他臉上的黑色紋路竟突然又覆蓋了回來。
悠揚凝眉看向墨零，“你要現(xiàn)在解開？我并沒有完全的把握�！�
“解。”這次，墨零只說了一個字。
“根據(jù)墨鯊所說，記憶解封是從他上次晉級之后。依此推測，這很可能跟變身之后的十二道重大穴位有關(guān)。也即是說，我要用當(dāng)初的鍛造手法重新在你身上嘗試一遍，至于結(jié)果……”悠揚極力清晰地向墨零解釋解開封印的手法和成功的概率。
“所以，你并不是目前最好的實驗體�！�
悠揚坦承了她的想法，她不會拿人的生命開玩笑，即便這里的劍者大多有三條命。
“我打算找些重傷瀕死的劍者來驗證這一手法，你可以等一段時間。”
悠揚明確地拒絕，但墨零的關(guān)注點永遠在另一個層面，“你擔(dān)心我會死？”
悠揚無奈，她提了提氣，點頭，“是，我擔(dān)心你會死�！�
“很好，你盡管動手，我絕對死不了。”
“……”
這場漫長的談判最終以悠揚半脅迫式的獲得一個生命力旺盛的實驗體而結(jié)束，但契約仍像兩根吊繩懸在悠揚的頭頂，她不知它們何時會垂落下來，恰好兜住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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