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張玉向四周灑出偵騎,然后迅速西進。在騎馬奔馳的時候,張輔突然問道:“父親,為什么要深夜急行啊?如果遭遇到瞿能怎么辦?”
“呵呵,文弼,只要瞿能不傻,我們一定會遭遇到他。”
“啊?那我們怎么還送上去啊?不過我們不是把瞿能的偵騎殺光了嗎?”
“哈哈,”張玉笑了笑:“文弼,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啊,雄縣距離昨日渡河的位置,大約六十里,如果為父來安排偵騎,就會安排三撥,每撥二十里,相互傳遞,總不可能雄縣附近的偵騎看到我們,來回一百二十里去匯報給瞿能吧,那累也累死了,所以必然是雄縣的偵騎回傳給四十里的偵騎,然后一波波的傳遞給瞿能。”
“所以,偵騎這東西是殺不盡的,而且即使殺盡了,意義也不大,因為過了時間偵騎沒有回來,對方立刻就會知道有敵人接近,其實絞殺偵騎的目的并不是掩飾我軍的到來,而是讓敵人不知道我軍的具體情況。”
“那父親為什么殺完對方的偵騎后,卻不讓我軍突襲瞿能?還休息了一段時間?”
“這個啊,當然是為了吸引瞿能往這邊來,方便王爺偷襲浮橋啊。”
張輔想了想,忽然道:“還是不對,如果我軍殺了偵騎之后,直接殺向瞿能,豈不更好?”
“唉,”張玉笑了笑:“文弼,你不能把瞿能想的太笨,為父問你,如果你是瞿能,今天早上看到打著王爺旗號的大軍往定州移動,你會怎么做?”
“當然是往定州移動,阻止我軍渡河啊。”張玉脫口而出,不過卻立刻反應過來:“不對,瞿能一定會懷疑我軍是疑兵之計,他會分兵,將一部分軍隊調往浮橋,然后朝雄縣派出偵騎。”
“是啊,他肯定會防備著雄縣這一邊,所以我軍斬殺偵騎之后,突襲其實意義不大,首先我軍兵力不占優,長途奔襲,倉促作戰,未必能勝。”
“而且,如果瞿能聰明的話,不需要偵騎回報,就會知道我們到這邊來了。”
“為什么?”
張玉看著兒子疑惑的樣子,心里卻很高興,兒子天分很高,只是有些經驗不足。張玉決定繼續誘導兒子:“文弼,如果你與敵人對峙,第二天敵人撤走了,你會怎么做?”
“追上去啊。”
“不行,你這樣很容易遇到伏兵,比較好的辦法是先去敵人的營地檢查一下,從敵人拋棄的東西上可以看出許多事情,比如敵人吃的飽不飽、士氣高不高、是倉促撤退還是早有準備?這些都是很重要的信息,如果你把敵人有準備的撤退看成倉促撤退,那么就很有可能遭到伏擊。”
“哦,父親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說瞿能今天早上會親自渡河到我們的營地去查看?”
“親自渡河倒未必,但至少會派人過去。”
“哦,我明白了,”張輔拍了拍腦袋道:“怪不得王爺和父親雖然分走東西方向,卻出營后一起向東,十里之后,王爺才折向西,這是為了一旦瞿能來查看營地,讓他以為我們只有東路,而忽略了王爺的西路。”
“對,我明白了,如今我們表現的越急切,瞿能就越相信只有我們一路,待看到我們人數不多,就很可能將浮橋那邊的軍隊調過來,圍殲我們,王爺就可以趁機搶奪浮橋,接引大軍渡河。”
“對,”張玉拍了拍手,道:“文弼,你很聰明,這就是我和王爺商定的對策。”
“哦,這確實是好計策,可是我們怎么辦?難道送死嗎?”
“不會的,父親審問瞿能偵騎的時候,知道了瞿能的大致位置,所以父親會在三十到四十里的地方突然宿營,吸引瞿能來攻,瞿能調了五千人去定州浮橋,其人數不多于我,所以他非常有可能調集浮橋方面的軍隊來支援,意圖一口吃掉我們。”
“我軍只要堅持兩個時辰,王爺就趕到了。不過,”張玉頓了頓,然后低聲道:“文弼,雖然我們的計劃不錯,但兵兇戰危,戰場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一旦我們沒堅持了兩個時辰,你就跳河逃跑,不要戀戰。”
“父親,我不走,我要和父親在一起,要么戰死,要么一起跳河!”
“不行,王爺給為父的命令是堅持到增援到來,只要我在這里,瞿能就會全力圍攻,不會放棄,如此王爺的突襲才有意義,一旦我也逃了,王爺過來也沒什么用了,瞿能可以從容撤往保定。”
“而且父親之所以如此著急,還有一個原因,因為這里距離保定近在咫尺,一旦平安反應過來增援,我軍就會全軍覆沒。”
“啊?”張輔望了望保定的方向:“父親,我們的位置太危險了啊,西面是瞿能,北面是保定,平安的大軍圍攏過來,我們就完了啊。”
“這個,”張玉斟酌了一下,道:“這個問題我和王爺商議過,他認為平安不會調兵過來,平安雖然兵多,但騎兵沒我們多,這也是為什么只讓父親領五千人的原因,瞿能有一萬人,他們會以為穩操勝券,這樣平安就不大可能派兵來;而且平安還有另外的顧慮,如果大量騎兵抽調到東線,那么我軍騎兵突然出現在保定城下怎么辦?他作為大軍主將,不能不考慮這個問題。”
“哦,”張輔長出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搖搖頭道:“父親,王爺的計策太冒險了,一旦出問題,就是慘敗啊。”
“唉,”張玉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看了看西面,低聲道:“我軍兵少,不出奇兵怎么能制勝?即使一個換兩個、換三個,我們也不是朝廷的對手。王爺派父親劫掠百姓,就是希望平安能去河間附近決戰,可沒想到這個平安卻過定州,直奔保定,這已經打亂了王爺的部署。孫子說:‘致人,而不致于人’,”張玉嘆了口氣:“我軍棋差一招,只能出奇兵挽回局面了。”
“文弼,打仗,沒有十成把握的事情,七八成就可以認為穩操勝券了,五六成就可以打一打,至少不會戰敗。而且,”張玉盯著張輔道:“有時候,只有兩三成把握,也要打,因為不打就是等死,明白嗎,文弼?”
“明白了。”
......
張玉騎兵前行三十里后,在一個叫陳家河的地方停下來。陳家河水很淺,可以泅渡,而且不到兩丈寬,張玉看了看周圍的地形,命令在此宿營。
十里之外,瞿能正在聽著偵騎的報告,皺眉道:“他們不走了,宿營了?”
“是的,將軍。那里叫陳家河,不過水流很淺,也不寬。”
瞿能拿過地圖,仔細的研究了一下,然后回頭跟自己的兒子瞿陶道:“陶兒,你上午去檢查的時候,確實發現叛軍往東分兵的嗎?”
“是的,兒子很確定。”
“那張玉應該急進才對啊,尤其他還殺了派往雄縣的偵騎,他不可能白癡到我會沒有防備,所謂兵貴神速,為什么反而宿營呢?”
瞿能望了望黑暗的夜空,張玉在搞什么呢?難道?難道?瞿能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如果張玉不是五千人,而是一萬人,會怎么樣呢?
瞿能腦筋急轉,立刻命令往左翼、后方派出偵騎,看是否有伏兵。
偵騎派出后,瞿能斟酌了半晌,決定讓呂方抽調三千人到自己這里,同時向左將軍平安發出警報,請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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