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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回繞不知行了多久,青衣少年終能從陣中走出,入目所見陣中瑰麗奇幻的異景陡然崩塌消散,回身不見一點異狀。
立身之處竟又是一片茫茫然的飛雪。
四周一片白茫,重巒疊嶺,望眼無盡。
云蕭低頭來為懷中女子將雪麾牢牢裹緊,又抱著她縱掠起來,直向西南。
不知縱行了多久,少年人懷中竄出一物,直撲雪地,驚得云蕭收腳不及險些踩上了它圓滾的身子。
雪貂從端木麾衣中竄出在地,云蕭見得它便一愣。
不過數(shù)日,這小東西竟整個肥了一圈……
可見先前餓得太過,在櫻羅絕境里必是吃了又吃,吃了又吃,生怕餓死,以成如今這圓滾的模樣……
雪娃兒圍在少年人腳邊焦急地轉(zhuǎn)了一圈,嘴里發(fā)出“咯咯”的叫聲,似是埋怨他又把它帶入這難以尋食的雪地中,又似在提醒少年什么。
云蕭不明其意,欲要再行,卻又被它攔在腳前。
雪娃兒突然翻身在地打了個滾,一身白毛沾雪更白,它撐起身子努力讓自己雄糾糾氣昂昂地走了幾個步子。
云蕭面色古怪地看著它……看著它……
雪娃兒似乎沒見過如此蠢笨的人類,無力地將整個身子趴到了雪中,長長的絨尾甩了甩……少年人見之一怔,似想起什么,眉間微微擰起。
“縱白!”青衣的人霍然順著風(fēng)向沉喝了一聲,語聲夾雜內(nèi)力,送的極遠(yuǎn)。
雪娃兒喜地蹦跳起來,心里驚詫難道大白狼在他眼里就是這樣一個倦憊疲懶的樣子?!
少年人又喚了幾聲,一面喚一面抱著女子在雪中疾行。心里思忖道:若是雪娃兒方才是為提醒自己喚來縱白,那它許是感覺到了縱白的野獸之息離此不遠(yuǎn)。
果然,少年人喚過幾聲之后,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抹白影在雪中快速移動,離自己越來越近……確是縱白。
“照小公子說來,送你回此櫻羅絕境的應(yīng)是你血櫻家的守護(hù)靈獸——雪天幻狼,它是你血櫻家出絕境前伺養(yǎng)出來的藥狼,食奇血族人之血可急速拉伸延展骨骼筋肉,變作兩倍大小,兩個時辰后恢復(fù),性情溫順護(hù)主,極具靈性。”
不由想起櫻羅絕境中時,齊逸才長老曾與自己所說。
“小公子愿留絕境自是最好,你之情與心,若流于境外,怕是難得善終……”
矯健豐偉的白狼奔至面前,溫順地伏在了青衣少年面前。
云蕭抱緊女子縱身而上,指向雪嶺西南。
縱白會意,四爪揚塵,飛奔而起。
一狼二人一貂于風(fēng)雪中疾馳,風(fēng)聲如嘯,飛雪似舞。
“十?dāng)?shù)日后你師父去了,公子若需出境知會親友,亦要記得不可流露此番情心……斯人已逝,余念可了!
少年人壓低身子擋住大部分的風(fēng)雪,緊緊看了一眼懷中昏迷的人。
斯人未逝,殘念藏心。
他已看不清路之終途,是難得善終的惘惘,還是斯人終逝的悲疼……終不過苦雨凄風(fēng),雪虐風(fēng)饕。
這一生,少年懵懂,錯生情妄,失罷,得罷,尋罷,念罷,竟已成了死局。
云蕭低頭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以血喂與女子,久久任血在風(fēng)雪中凝固,掏出一片極為輕薄的面皮慢慢貼到了臉上。
“這些行頭是我為小公子出境了結(jié)后事所備,櫻家公子既知此情不可生,便要記得放下,如此才是幸事……否則,便是人之痛苦來源!比A發(fā)生白的男子循循善誘:“執(zhí)生妄,妄生罪,罪成孽,又何苦?”
又何苦?
青衣的人伏首在白狼背上,一點點將臉上面皮撫平,垂目低喃的同時,緊緊抱住了懷中之人。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應(yīng)該放下的時候放不下,應(yīng)該舍去的時候舍不得。
青衣的人凝眸一刻,低頭輕輕吻去了女子唇上殘留的血。
……
“怎么了?”雪嶺一隅,赫連綺之看著回首望向一處的少女,微擰眉問了句。
“我好似看到他又經(jīng)過了那里……”拉巴子有些癡怔地喃了一聲。
“他?”瞥了一眼少女神色,赫連綺之禁不住嗤笑了一聲:“你說的是那小子?”
拉巴子回神來便不回答了。
赫連綺之冷冷道:“此子,最好是與那個女人一齊死在了這片雪嶺中,否則,將來必定成為夏國人人得而誅之的孽障!
拉巴子震了震道:“赫連先生何出此言?”
“因為我說過,他的師父就是清云宗主……你以為,那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可我見他對他師父極為愛護(hù)……”
赫連一笑:“是呀,極為!弊詈竽莾勺盅哉Z間如此陰陽怪氣。
拉巴子聽著不喜,微蹙了蹙眉。
“自離開那處洞中溫泉,先生心情似乎好轉(zhuǎn)不少?”
赫連綺之看著手里一方八卦羅盤道:“那是自然,有了這方玄鐵羅盤,中原的祭劍山莊我們便不用去了!
少女面露惑色:“為何?那先生所說的驚鴻弩……”
赫連一把舉起手里碩大的羅盤,篤定道:“此物乃是用罕見的極韌玄鐵所制,上面的陰爻陽爻可撥動千萬次亦不損壞,它便是制造驚鴻弩最好的煉材!”男子稚嫩的娃娃臉上顯露出難得的興奮,看向少女續(xù)道:“它原本應(yīng)是一個極為龐大的陣式開啟鑰匙,也是極為重要之物,將它掩藏在洞中的人必是想要日后來尋回……我雖不懂陣式與此羅鏡鑰匙所對陣法,但這方玄鐵若被制成‘驚鴻’,必定可以一弩動天下,其力震雷霆!焙者B綺之眸中光亮極深:“只要用弩之人功力不至于太淺,其威勢便無人能擋下。”
拉巴子聞言目中驚色一閃而過,片刻后凜神道:“如能照先生所說,自是好事!
赫連綺之冷笑了一聲,抬頭來道:“如此,我們往北出雪嶺,盡快趕往塞外!
少女看他一眼,回目應(yīng)下:“好!
……
葉綠葉將要來的數(shù)百廣陵郡駐兵分散在雪嶺之中三五成行去尋,自己則獨自一人縱馬行入嶺內(nèi)深處。
白雪皚皚,一片涼蕪,數(shù)日下來尋人未果心已急凜至極。
綠衣寒肅冰冷,縱馳在南面的山谷中。
忽然瞥見后方幾騎驍騎圍著一人趕來,葉綠葉看清了為首之人是誰,勉強(qiáng)收斂心神放緩馬速半走半候來人。
“葉姑娘!
“文大人。”
少許后,葉綠葉向身側(cè)騎馬在旁、馬后跟隨著幾名驍騎的文墨染頷首淡道。
“是這樣……姑娘來尋的這一片南面山谷,距聞有一險谷,深約百丈,為雪所覆,人行于其上難以察覺,極易掉入其中,墨染故而想來提醒姑娘一聲!眱扇瞬⑴膨T馬在前,文墨染緊緊裹著身上厚厚的長麾,細(xì)白的面上微現(xiàn)僵紫,語聲也有些冷得發(fā)顫,不如平時那般穩(wěn)。
葉綠葉回目看了他一眼!按笕穗x轎深入嶺中,便為告知葉綠葉此一事?”
文墨染靜靜柔柔的面上浮現(xiàn)淡淡嫣色,微低頭斂聲道:“姑娘獨自一人來此尋人,恐有失,墨染既知有險,過來提醒姑娘一聲是應(yīng)該……”
葉綠葉又看了眼他身后幾名驍騎,目中之色好似便在懷疑這些人都是啞巴,開不了口,傳不了話。
“葉綠葉謝過文大人提醒,此地風(fēng)急雪凜,大人請回吧。”
兩人說話間馬兒慢慢踱步向前,文墨染低垂的視線望見面前雪地似比別處薄上一層,心下便一凜。
“葉姑娘!”文墨染霍然揚聲,伸出手去突兀地抓住了葉綠葉的手腕。
綠衣的人眉間微蹙,冷面間正欲回目,便見身下之馬前蹄踏腳之處突然往下一陷,與此同時馬下四周之雪迅速跟隨陷落,猝然崩塌。
葉綠葉目色一凜,當(dāng)即飛身而起欲點馬背縱掠退開,只是右腕被人抓住一時桎梏。
“大人!”身后的驍騎眼見文墨染馬下之雪也跟隨塌陷,語聲一急,便欲拍馬來救。
“不要靠近!”
“莫要過來。”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目斥了一句,只是揚聲不及幾人已奔近了幾步,地上之雪受到震動崩勢更快,一整塊地往下塌陷下去。
“退回去!”葉綠葉冷斥一聲,手腕一轉(zhuǎn)反手拉住文墨染便欲飛身而退。
幾名驍騎不敢有違,立時急步后退,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顆雪球打在文墨染身下馬臀之上,力道不淺,那馬兒本已受驚,吃痛之下一拱一掙,原本已放開的馬韁竟又套回了文墨染微垂的腕上,葉綠葉拉起他欲要飛退本無難處,飛身而起之際所拉之人重力陡加,一時沒有料到,整個人猝然下墜。
“葉姑娘!”文墨染一剎那間面色極白,倉促地想要甩開她的手往上推她一把,葉綠葉見倏忽之間兩人墜之已深,原本欲要放開的手被他一甩眉間微微蹙了蹙,便沒有放開。
綠衣的人半空中旋身一轉(zhuǎn),一把將文墨染拉近抱起,下落中急速看向身邊巖壁,足尖輕點急速踏落緩沖跟著文墨染被馬韁纏住的右腕不停下落。
那方雪窟窿之上,偌大的一塊地面突然陷落出一方深谷,幾名驍騎退守谷邊,面上仍震。
突然前排右側(cè)的那名驍騎轉(zhuǎn)目看了一眼左側(cè)的驍騎之首。
“流云……你方才……”可是做了什么?
驍騎之首肅面:“大人硬要來此,我想應(yīng)是此意,故而助他一記!
其余幾名驍騎一凜神,皆滿目崇敬:難怪流云大人能當(dāng)驍騎營之首……
眾皆肅面,垂首看向面前深谷。
流云吩咐道:“葉姑娘于江湖武榜排名第四,我等都較她不及,再稍候一許,應(yīng)就會帶大人上來。”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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