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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
深谷小院里,飛雪幽幽,薄薄的雪色覆滿屋前、檐下。
折蘭居里,藍蘇婉對窗而坐,低頭執(zhí)針走線,午后清光在雪色映射下更見明亮,照在她手中針線布帛之上。
“二師姐。”居外突然傳來云蕭的喚聲,藍蘇婉驚了一下,臉上一赧手忙腳亂地將腿上針線布帛抱到了床上,隨手用錦被掩住。
這才出門來打開了小居的門。“師弟怎么來了?”
云蕭立身居前,并未進去。望著門內(nèi)的少女溫然一笑,遞上了一物:“二師姐,我已稟過師父,今日便動身回青風寨復命。這一團是冰血天蠶絲,是之前樂正家所贈冰血天蠶所誕。此物堅韌異常,輕薄纖細,且能驗毒,是師姐慣用絲線一類,云蕭覺得予師姐最妥。”
藍蘇婉愣了一下,低頭看著他伸手遞來的那一團紅絲,抬頭來怔聲道:“你……你要走了?今日便出歸云谷?”
云蕭點了點頭:“我出青風寨實是受命出門辦事,如今時限在即,便應盡快趕回。”
藍蘇婉目中浮現(xiàn)不舍,郁然道:“是了……師父把你輸在了青風寨中,你還不能歸谷……”言罷陡覺失言,生怕云蕭憶起往事傷懷落寞,忙道:“師弟莫要介懷,師父她……”
抬頭來卻見面前之人笑容清越,肅峻端然的眉眼舒展開,溫然明朗,并無一分不悅:“我已不再介懷。”少年人搖了搖頭,神色謙遜柔和。正然續(xù)道:“……只想早日達成鬼爺爺言及之事,回來谷中,跟隨師姐們,侍奉師父。”
藍蘇婉不覺便怔了一下,似覺面前的人有些不同以往了……究竟是哪處不同,卻又不得而知。
藍蘇婉見他似已放下了心中夙怨,不再怪罪師父,心下幾分寬慰……卻也不知為何有些怔忡。
“謝謝師弟……”藍衣少女伸手取過少年手中的冰血天蠶絲,更覺不舍,抬頭來憂傷地看著云蕭:“師弟就不能多留一日么?你此去又不知何時能回……至少……至少也在年前與我們和師父一起吃個飯,明日一早再走不遲……”
“誰要走啊?”不遠處一個紫衣的丫頭從院落竹籬上一躍而下,幾步就竄了過來:“是小云子嗎??不會是二師姐吧??”
藍蘇婉眉間輕攏。
云蕭回頭,笑望阿紫道:“是云蕭需回青風寨復命。”
阿紫一張小臉當即垮了下來:“啊??小蘭蘭和阿悅才跑沒幾天,連小云子也要走了么?”紫衣的人兒扁著嘴道:“我不要……你們一走,大師姐還沒回來,一個人都沒得陪我玩了……嗚哇,阿紫好可憐!”
青衣的人不覺失笑,溫然道:“小師姐近來不是一直有雪娃兒陪著么?就讓它……”
阿紫當即氣憤起來,嚷聲便道:“哪兒有了!這只小貂崽子,大師伯前腳一走,后腳它就挨著二師姐躥回了師父身邊,裝死裝傻裝萌,竟然當作不認識阿紫了!”
可憐她當著師父的面,也不能再把它怎么著……
阿紫一本正經(jīng)地扯了扯云蕭的衣袖,擰眉道:“小云子,阿紫有種被過河拆橋的錯覺,不知道是不是阿紫的錯覺……”
藍蘇婉不管紫衣丫頭,抬頭來只對云蕭又道:“還望師弟能多留一日,晚膳時我多做些菜,就在師父居里一側(cè)的膳廳里用,屆時也請師父過來,我們四人一起吃完晚膳師弟再……”
“多做些菜?”阿紫眼中倏然一亮,嘴邊疑有哈喇子流下,咽一聲口水后轉(zhuǎn)頭便拽住了云蕭的衣袖:“明天再走!明天再走嘛!雖然大師姐不在,但我們和師父都在呀!吃飯吃飯吃飯!今天吃完明天再走!”
青衣少年面露遲疑。
阿紫高高地嘟起了嘴:“我是師姐,二師姐也是師姐,小云子你最小!要聽我們的!”
云蕭望藍蘇婉一眼,見得她目中期許之色,不禁心軟,笑著點了點頭,釋然道:“那便聽二師姐與小師姐的,云蕭明日再啟程。”
藍蘇婉整個人霍然亮了起來,望著少年人婉然一笑:“嗯!我這就去備晚膳。”言罷反手闔上折蘭居的門,便向院中大廚間行了去。
青衣的人亦道:“云蕭去與師父說一聲。”
藍蘇婉回頭來笑望他應了聲好,“師父許還有事交待于你,師弟可先陪著,飯時我再來喚你們。”
云蕭想了想,似當真想起一事,目中便繁復了幾分,轉(zhuǎn)步向飲竹居行去。
阿紫向左朝少年背影看一眼;向右朝少女背影看一眼,腦中霍然一亮,幾步躥上前纏住藍蘇婉道:“二師姐二師姐!阿紫記得去年大年夜你拿出了一種好喝的酒來,這次還有沒有有沒有??那個香香的甜甜的可好喝的酒~~~”
藍蘇婉被她攔在廚間門口,聞言怔聲道:“你說的是桃花釀?”
阿紫嘴巴大張,哈喇子在嘴里蕩漾出微光,忙不迭地點頭:“就是那個!又香又甜又燙又酥!二師姐從哪兒變出來的?”
藍蘇婉見她表情夸張,禁不住抿唇一笑:“那個呀,用三月采摘的桃花陰干,白酒一壺,浸泡十五日即成,若覺不夠醇厚,可封好埋在桃樹下,冬來取飲,有活血潤膚……唉阿紫你去哪兒?”
只眨眼間,紫衣的丫頭便躥得沒了影。
飲竹居一側(cè)的暖食小廳里,青衣的人推門進去,將廳中食桌簡單擦拭了一遍,便執(zhí)著火折子將角落里四個火盆子點了起來。
少年人翻了翻盆中炭塊,有火從中偶然竄起。青衣少年望著眼前花火,突然揚唇淺淺一笑,溫熱的火光里能看到少年琉璃一樣的眸子躍動著熠熠清光,像烏夜里皎然如晟的月。
“師父。”云蕭立于門外扣了扣,恭聲道:“二師姐讓云蕭與您和阿紫、二師姐一同吃過晚膳明日再離谷,蕭兒應下了。”
屋內(nèi)的女子咳了一聲,語聲溫斂:“也好。”
下一刻少年人已然推門而進,手中端著藥盅和小碗。
盅上裊裊冒著熱氣,苦澀的藥味彌漫散開在寢居內(nèi)。
云蕭回身闔上房門,盛了湯藥在碗中端至了端木榻前:“仍是師伯之前給師父配的方子,弟子加了兩味麻黃、甘草,應是更苦了。”
端木眉目淡然,輕輕搖了搖頭:“無妨。”
榻上之人伸手接過,正欲拿近,霍然低頭又咳了幾聲。
手中藥碗便隨著女子顫動一時,碗中湯汁險些潑在榻上。
云蕭及時托住了她的手。
少年人掌心的溫熱觸及女子冰涼的手背,兀然更熱。
青衣的人望著榻上之人眼神不由一深,下一刻霍然低頭,伸手自女子手中將藥碗端了回來。
“為免師父再咳、湯藥潑灑到榻上,還是蕭兒喂師父吧。”
女子倚身在榻上,咳罷抬頭來,空茫的眸中多了一絲恍惚,面色蒼白,無力地低應了一聲。“……嗯。”
青衣的人將碗中湯藥吹了吹,執(zhí)小勺慢慢喂與女子,眸中柔斂。
“此前雪嶺之中還有一事,蕭兒未向師父提及……不知師父可有印象。”
榻上女子垂目在遞過來的小勺前,突然靜了下來。
少年人看著她,眉間微微蹙了:“師父記得。”
“雪嶺之中,我們應是遇了什么人。”女子眼望遠處,面色沉靜。
云蕭不得不想起那個外表無害長相圓潤可愛、少年人模樣的男子,及他于雪窯洞內(nèi)對端木所行種種輕佻行徑。
不覺唇間便抿得有些緊:“他們一行六人,于雪豹口下救下了我與師父,自稱是羯族商隊……其中有一人,似是師父舊識。”
端木聞言不語,面色仍舊沉靜。
云蕭又道:“那人……看似少年,語聲卻十分滄桑低沉……他知曉師父食不下葷味。”
端木霍然抬頭看向了榻側(cè)的少年人,目中有幾分惑色。“蕭兒?”
云蕭當即一震,察覺到自己語聲過于冷硬,透出顯而易見的不喜與厭惡,已被榻上之人察覺。不由便負氣地偏過了頭,肅聲道:“……此人心術(shù)不正,蕭兒極為不喜。”
端木便也怔了一下,而后道:“他……原也是歸云谷的弟子,你師祖所收第四徒,可算作是你們的小師叔。”
云蕭不由一驚,震色道:“江湖中人曾言,師祖當年所收第四徒后來被逐出師門,便是此一人么?!”
端木頷首道:“當時我意識不清,其實只是隱約覺出像是他……后因他……離得極近,為師伸手‘看’過他的臉……確是他。”
“既已被逐,便也不再是云門弟子,更非我們的師叔。”少年人語聲漠然。
端木虛無的視線中浮現(xiàn)幾抹沉忖與清寂,亦點了頭:“他姓作赫連名綺之,你等不稱之為師叔也無妨……”端木想到什么,又道:“只是他生母為西羌人,如今卻隨羯族行事……”
“他們一行人攜大量獸皮欲往中原販賣,為首的卻是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女,似有天生神力,名字好似喚作拉巴子。”
榻上女子眉間當即一蹙:“如此看來,其并非是羯族商隊。”
云蕭不明,目中有惑:“師父何以知曉?”
端木孑仙眸光微微垂散,低聲道:“只因‘拉巴子’為羌語‘花的女兒’之意……這是羌族女兒的名字。”
安靜了一瞬,端木寂然道:“如此便能解釋地通了……赫連生為羌人,助陣羌族,方更合理。而他們有意隱瞞,只怕此行的目的也并非販物如此簡單。”
云蕭肅然看著端木,過了半晌,方舉勺慢慢喂了溫熱的藥湯過去。
久久,少年人突兀地道了一句:“……師父摸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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