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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蕭侍立在旁,手中捧有針帛。端木孑仙坐于木輪椅中正微微傾身為榻上的少女施針。
青衣的人出神地看著阿悅的面色,目中有憂。
藍蘇婉站在端木孑仙身后,一眼望見,目光便垂。
端木孑仙頭也不抬地伸手取針,云蕭下意識地將針帛往前遞了遞,女子的手掠過帛上銀針撫在了云蕭手背上。
青衣的人起初未覺一二,但見手背上女子的指尖微一顫,下一刻便極快地收回了手。
連原欲取用的銀針都未及抽去一枚。
云蕭收回了看向阿悅的目光,轉而眉間一蹙,望在椅中白衣的人身上。
心頭忽然有怒。
“二師姐。”青衣的人語聲微冷:“云蕭有些不適,勞二師姐代為侍奉以便師父行針。”言罷便將手中針帛向藍衣的少女遞去。
藍蘇婉微一愣,下意識地伸手接過:“好……師弟且注意休息……”
云蕭點了下頭,而后轉身便行出了葉悅閨房。
直至上前立身于白衣女子椅側,藍蘇婉心下才霍然一跳:師弟離去竟未向師父請示。
女子靜坐于椅中,垂目不言,然心下悸意仍未平復。
房門闔罷半晌,女子方再度伸手過來,沉靜平和地于針帛中又取一針。
數日后,葉悅身上之毒雖有壓制,然亦見重,面色越加灰敗。葉青奉命守候在旁,一刻不離。
端木孑仙照例為葉悅行針之際,葉齊拂簾而入,負手冷立于白衣女子身后。
葉綠葉冷面上前一步,持劍站在木輪椅側。
葉齊看了一眼葉綠葉,目有寒光,下一瞬轉目回首,踱步。
待女子行針罷,葉齊陰沉道:“敢問宗主,墨先生何時能到?”
端木孑仙將最后一枚銀針拔出,放入一側藍蘇婉所執針帛中,而后斂袖將手平放于膝上雪娃兒身側。“今晨師兄回信,言已在路上。”
葉齊甩袖:“關中離此六日路程足矣,今日已是第七日,墨先生行往之地當真是我凌王府么!”
椅中之人面容沉靜,只不言。
過了少許,女子道:“葉姑娘的毒自那夜郭幫主來過后得以緩解少許……后又漸重。”端木孑仙平聲:“本宗以點水之針為令愛鎖元護脈,最多可再壓制十日。”
葉齊目中幽寒,冷徹道:“三日之內墨然若不至,悅兒有何不測……本王一不會放過下毒之人;二……”微頓一瞬,葉齊睇目森然:“……亦不會與你們師兄妹善罷干休!”
葉綠葉面露寒色,冷冷道:“王爺于我師父原本就難以善罷干休,又多說什么。只是王爺莫要忘了,求我師父來此的人是王爺,聽從我師父建言請來森云宗主的也是王爺,我師父答應看診霜寧郡主已是慈悲,且已盡力施為,實際大可袖手不管,遠無必要在此受王爺要挾。”
葉齊更加冷然地看了一眼葉綠葉,目中不乏狠意寒意。而后冷哼一聲看向端木孑仙,語聲沉緩:“端木孑仙,水牢中那十數個侍婢賤民,待墨然到了王府,本王便放了她們;否則,三日之后,盡數陪葬!”
葉齊言罷轉身揮過長袖,步伐沉緩,慢踱而去。
葉綠葉眉間緊擰,不顧葉青仍立于房中,毫不諱言道:“圣賢者為聲名所累,便是如此。若然是我,外人的生死福禍與我何干!”
端木孑仙平望前方,目中閃過憂忡之色,極輕地嘆了一口氣,未多言。
云蕭站于遠處,靜看椅中女子,目光淡冷,唇間亦抿。
晚間云蕭端茶至端木孑仙房中,于桌案上放下茶盅,轉身便離。
端木孑仙正于窗前“看”書,聽聞聲響,恍然回過了頭來。
便覺少年氣息已遠,房門開而后合,便若無人來過。
端木孑仙執著書卷的手微滯,眉間一怔。
不覺輕聲嘆了一口氣。
次日晨時葉綠葉于房中侍奉女子洗漱梳頭。
端木孑仙手撫茶盅,緩緩道:“師兄此次,確實來得遲了。”
葉綠葉執梳的手一頓,望著椅中女子道:“弟子有話,不知當不當問。”
端木孑仙面色平和:“你且問。”
“師父先前去到梅疏影處與他治傷,可是與梅疏影發生了什么。”
端木孑仙手中茶盅險未扶穩,腦中還未想明葉綠葉所問之意,雙耳竟已本能地轉紅。
“綠兒此話……是何意?”
“便是所問之意。”葉綠葉見得女子反應,語聲陡然肅穆了起來:“師父當真與梅疏影有什么?”
端木孑仙滿面輕怔,雙耳更紅,一時竟有幾分無措。“為師……并未……”
葉綠葉擰眉:“綠兒不得不懷疑……”綠衣的人冷然道:“只因大師伯原應是師父除卻弟子四人外最為親近之人,據綠兒所知師父幼時與大師伯極為親近,大師伯于師父而言如兄如父,一直便是至親之人……遠非梅疏影可比。”頓一瞬,葉綠葉凝聲:“可師父此下卻因梅疏影幾言,便懷疑起了大師伯。”
端木孑仙端握茶盅的手慢慢緊了。
晨曦微光清冷,輕塵碎散,無聲流轉于房中。
“為師也不愿……懷疑師兄。”目有輕悲,端木孑仙凝眸于遠處,緩緩道。
“那又為何?”葉綠葉眉頭緊皺:“當知梅疏影遠不能與大師伯相比,此子心性便如稚子般,喜怒不因常理,是非全憑好惡,雖有才智卻十分任性,武功高強又善變反復。”葉綠葉面色凜然:“若非他出自江湖人人知之信之的驚云閣、身任驚云閣之主,弟子著實不敢叫師父與他有一絲一毫的糾葛。”
葉綠葉語聲凜冽:“此人心性太過不定,弟子從不知他所思所想。難以揣度,更不敢信。”
端木孑仙輕輕搖頭,沉然道:“梅疏影看似心性不定,然不知為何……為師卻知他是可信之人。”
葉綠葉皺眉:“難道性情溫厚穩重的大師伯不更為可信么?”
端木遠目于窗前:“師兄性情溫和,心如明月,待人和善溫柔。一眼觀之,確實比梅疏影更為可信。”
葉綠葉冷然。
白衣的人靜坐端肅,頓了許久,方續道:“可你師祖臨終遺命之一,卻是叫我疏離師兄,且……”
葉綠葉聞言一震:“師祖臨終囑咐?”
端木孑仙抬目靜望一隅,點下了頭。“便是如此。”
葉綠葉目中一沉:“不知師祖此言是顧及男女之情,還是另有所憂。”
端木孑仙一愣:“……男女之情?”
葉綠葉低頭看向椅中之人道:“弟子知曉清云鑒傳人大都一生孑然,故而師祖若為清云鑒之傳承做此安排欲斷師父與大師伯之間的男女之情弟子亦能理解。”
椅中女子聞言便怔。
經年下來從未思及此間,今日霍然被弟子此般提醒,端木孑仙不得不震。
不知為何霍然想起了朱梅小樓中梅疏影問于她的那一句話:
據聞在你之前的清云宗主,皆是一生孑然,孤獨終老……此為事實?
白衣女子神色驀然幾怔,恍惚出神。
“師父?”見無應聲,葉綠葉出言喚道。
端木孑仙下意識地垂目,寧聲道:“為師與你大師伯并無男女私情。”
葉綠葉默聲。“……如此弟子便不再多問。”
端木孑仙斂眸望遠,目中思慮雜然。
窗前蟲鳥輕鳴,已能聞見初夏之聲。
葉綠葉放下手中木梳,轉而又道:“弟子另想問,師父這幾日與云蕭是何變故。他已數日不曾過來師父身邊侍奉,護立皆遠,與師父繞而避之。”
葉綠葉想了想,便道:“云蕭侍奉師父向來謙恭細謹,未曾有過疏離懶憊,此下之境弟子料想應是師父之意。”
端木孑仙目中輕憂,也不知是惘然亦或悵然,只微微嘆聲:“是我之過。”
葉綠葉直言道:“師父可是因為云蕭已長大成人,故而有意避嫌?”
端木孑仙遲疑許久,難以成言,許久,只得微微點下頭:“……或有此因。”
葉綠葉便也點了點頭:“年底師弟便一十有八,確實已不小。若是如此,只望師父明言告之……因師弟與師父向來親近,突然生分疏離,難免師弟不明就里,郁結于心,繼而與師父生出嫌隙。”
端木孑仙只得再度點頭:“為師記下了。”言罷抬眸望遠,心下微亂,又淺淺嘆了一聲。
雪胎梅骨內。
梅疏影看罷瓔璃呈上的青鸞、飛隼聞,面色便肅。“毒堡有如此動靜緣何不報?”
瓔璃低頭:“十四堂在朝廷打壓下多處被查封,如今復出之初,收集及傳遞信息聞筒的速度還未能恢復,需待長老及各堂主整合才能……”
梅疏影不耐煩地招了招手,“你過來。”
瓔璃不明其意,上前兩步。
梅疏影一記折扇敲在她頭頂:“毒堡重塑豈是一朝一夕能成?這本應是墨染出事前便應收到的訊息,如今江湖紛動才后知后覺,必是先前分管當地的‘飛隼’以為不過是當地富賈豪紳買下虞家舊址私蓋庭院被其假相瞞過,將聞筒降級以致延誤。”
瓔璃頭低得更低,聞言立時豁然。“……是屬下愚鈍!”
梅疏影收回折扇,冷然道:“將那‘飛隼’降為‘燕雉’,而后你與玖璃準備一下,立時便動身與我去蜀地。”言罷率先行出。
“是,公子!”
瓔璃跟隨在梅疏影之后快步而行,白衣的人霍然回身。
瓔璃倉促止步,險些撞上其背。
梅疏影將手只信箋遞到瓔璃面前:“將此兩只信聞交與小蘇婉。”
瓔璃當即點頭。“公子可是欲讓端木先生獲悉……”
梅疏影眉間一蹙,當即打斷了瓔璃的話,擰眉道:“多嘴多舌,你又多事什么,本公子命你交與小蘇婉,何曾提及端木孑仙半個字?”
瓔璃立時便怔,只低頭看向手中信箋。
下時紅衣之人又道:“小姐與端木宗主幾人現正于凌王府中為霜寧郡主看診,公子應知。”
梅疏影面色涼薄,應是不喜聽聞,極冷淡地道了兩個字:“知道。”
瓔璃卻不依不饒:“如此除卻信聞,公子可還有什么需叫瓔璃一同囑咐端……囑咐小姐?”
梅疏影聽得她說漏的那一個“端”字,心頭有怒,真是不得不氣,便又是冷冷一哼。“瓔璃往后或可去認了端木孑仙當主子。”
瓔璃伏首:“是。”
梅疏影瞇起眼:“你答的什么?”
“屬下但憑公子吩咐。”
梅疏影霍然輕笑,一時氣得無言。本欲責難一二,思及什么,又轉而沉忖了下來。
“奪隕鐵、奪歲銀、滅舊人、與我驚云閣相斗……影網的行動一直都在暗處,此次查得其勢力齊聚蜀地,霍然以毒堡之名現身江湖之上,此必是一個征兆。”
瓔璃不解:“是何征兆?”
梅疏影輕撫手中折扇,看了她一眼,方道:“籌謀已久,隱忍至今,他們所謀之事或許便在此一役。”
瓔璃一震:“若然如此,公子此去必險。”
梅疏影笑了笑:“你憂心什么,驚云閣雖與他們相斗已久,但若此次他們的目標只是驚云閣,又豈會昭告天下,廣邀武林世家?”梅疏影目色一沉:“恐怕他們的目的,遠不止你我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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