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云景內心對裴春秋越警戒那臥伏在一旁的巨龍也改變了姿勢,豎起獸盯著裴春秋不放。
被那真龍盯著裴春秋就倍感不自在此刻被以這樣姿勢守著,裴春秋趕緊又把手舉起來:“我們有話好好說,不要激動,冷靜一點,可以嗎?”
云景畢竟掌控真龍時間尚短,心中稍稍有些起伏就立刻在真龍面前展露出來,他極力壓下內心的心緒起伏讓自己冷靜下來。
真龍又一次放松下來裴春秋便也輕松了不少上下看了云景一眼,眼中也流露出幾分驚奇之色:“你對我倒是十分了解。”
他這話說出口云景便明白裴春秋雖然在沉睡前對未來進行過推算,但不可能事事皆知,至少云景曾和晉江水一同進入廣源賓館處理五鬼運財符之事,裴春秋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與晉江水是好友此事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云景便將廣源賓館一事說了出來。
裴春秋聽完這才恍然大悟低頭失笑:“晉江水啊真是好久沒聽到他的名字了,他現在還好嗎。”
“晉先生現在投入天巒門下,潛心修煉之余,偶爾下山走走,見見老朋友。”云景道。
“順道接一接私活?”裴春秋道。
這裴春秋對晉江水倒是十分了解。
晉江水是個閑不住的性子,雖然沒有老趙那么鬧騰,但十分喜歡學以致用,道門中人入世的畢竟少,像晉江水這樣游走于道門與塵世之間的人,偶爾接接私活,明面上看似是收了不少錢財,但晉江水本身根本不缺錢,本質還是在努力幫助他人的。
得知云景與晉江水的關系,裴春秋現他與云景還有這段淵源后,他看云景的眼神似乎生了一些變化,態度也更加的隨意起來。
一甩長袍,席地而坐,裴春秋對云景做了個請的動作。
云景對裴春秋雖然心中警戒,但也同樣十分敬佩,便依言坐下。
位于這海拔極高的雪峰之上,漫天冰雪世界之外,便是湛藍的天空,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蒼穹。
云景與裴春秋面對面而坐,他們的身邊,是橫臥著的真龍,這場景,雖然唯美,但身為當事人,云景卻是覺得有幾分詭異的。
恰好他的背包里有不少食物,云景想了想,便將背包放在他和裴春秋之間,然后把背包里的零食和飲用水拿了出來。
有靈力護著,零食和水都不會受到外界氣候的影響,保持著正常的形態。
裴春秋看著云景把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一開始還假裝不在意地看著,但瞧著瞧著就忍不住好奇起來,指著其中幾樣道:“這是什么?”
“薯片,餅干,蛋黃酥。”云景道。
裴春秋顯然在冰縫里冰凍了有些年月,他充滿好奇地看著現代的這些零食,學著云景的樣子把包裝撕開,行動之間莫名有幾分懵懂孩童的笨拙。
一邊吃著零食,裴春秋很快又注意到了云景背包里別的東西,他忍不住又指了指:“這又是什么?”
“手機。”云景道。
“手機?手機怎么長成這樣了?”裴春秋驚道。
云景點了一下屏幕,然后給裴春秋看:“全屏的。”
裴春秋頓時驚詫不已,拿著手機的模樣,猶如拿了個驚世的寶物。
一邊研究,裴春秋忍不住一邊嘖嘖稱奇,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機還給云景,一邊歸還,裴春秋一邊還道:“一會兒下山我也要買一個。”
“你要下山?”云景道。
“當然了,你都把我叫醒了,我總不能再回去躺著吧。”裴春秋理所當然地道。
“是你算計著我把你叫醒的。”云景道。
“不。”裴春秋擺了擺手指,“是命中注定,會有人叫醒我,只不過我現在才知道,這個人是你而已。”
云景看著裴春秋道:“那么,李夫人做的那些事情,你全都知道了?”
“對。”裴春秋承認的很干脆。
見云景沉默地喝著水,裴春秋忍不住失笑:“你是不是覺得,我明知道那些事情會生,卻不去阻止,從中得惠,是小人行徑?”
云景不禁想到了范尹橋之前指責他的話。
范尹橋將一切過錯都推到了修煉者和云景的身上,指責修煉者進入普通人的世界,打亂普通人的規則,指責云景有能力,卻不拯救全世界的人。
其實當時云景根本沒有把范尹橋的話放在心上,認為這不過是范尹橋的垂死掙扎而已。
他來這個世界走一遭,原本什么事情都不打算管,但隨著與身邊的人羈絆越來越深,云景心中有感,他遲早要離開這里,心中難免騰升起幾分不舍來,所以越往后,只要身邊有人需要幫助,云景便會出手相救。
他雖然比普通人要強,但畢竟還在人的范疇,并不是神。
他可以力所能及地幫助身邊的人,卻不是救世主,面面俱到,拯救這個世界所有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就會有算計與死亡,以云景一人之力,又豈能控制整個世界?
只不過,親眼見到了那么多無辜的人喪命,背后都有修煉者的影子,云景心中難免有幾分不忍。
那些無辜的女子,那些可憐的孩童,云景曾經也受過苦難,最終憑靠著自己的能力硬生生踏出一條荊棘路,這個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有他的能力和運氣,弱小的人,注定要被蠶食,殘酷卻又現實。
李夫人與裴春秋關聯頗深,但同時,云景也知道裴春秋是怎樣的人。
許久之后,云景低聲道:“我不知道”
情感上讓云景不接受,理智上,又讓云景明白,裴春秋并非絕對的惡人,因果循環,他沒有立場評價裴春秋。
裴春秋咬了一口餅干,“道門中人總說出世入世,意圖把自己和普通人分開成兩個世界,但這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哪里是那么容易輕易割舍的。
“修煉者本是從人演變而來,自以為修煉后凌駕于普通人之上,但我們本質就是人,永遠也不可能和塵世的人群分割。
“只要彼此有關聯,就一定會有紛爭。活著的人有可能變成修煉者,死去的人有可能變成鬼魂,修煉者與鬼魂互相克制,這千絲萬縷的關聯,因果循環,又哪里是能輕易斬斷的。
“我就算看穿又怎么樣,該生的事情總會生,我能做的,不過是順應天命,遵循因果,在天道之下茍且偷生罷了。”
云景聽他話里有話,似乎別有深意,
裴春秋吃東西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云景帶來的東西給吃光了,吃完后,他兩眼放光地看著云景的背包,眼中的覬覦之色十分濃厚:“我就看一眼,肯定會還給你的。”
云景那背包中根本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是各種日常用品,見裴春秋如此感興趣,云景道:“看吧。”
裴春秋立刻充滿好奇地研究起來。
因為沉睡時間過長,對于許多新鮮事物,裴春秋就像一個懵懂的孩童一樣笨拙,特別是電子產品,裴春秋格外的感興趣。
一邊觀察研究著,裴春秋嘴上也沒閑住,緩緩道:“我這人喜好劍走偏鋒,最愛琢磨研究那些冷僻之事,久而久之,就踏上了這條因果之路。”
天生體質與常人不同,又非出生于道門,裴春秋一路走來,全靠自學成才。
從晉江水的修行之途可以得知,像他們這樣單槍匹馬在底層摸爬滾打之人,資源遠不如那些正經門派出生之人,基本上有什么就學什么,根本容不得他們挑揀。
這樣雜學雜用,往往會導致修煉者學而不精,耗費了大半輩子的時光,卻一事無成。
然而裴春秋注定不會是常人。
體質異常,又極有天賦,他基本想學什么都能學成,樣樣學精,累積到一定程度,到最后竟然摸索出了一條獨特的修煉之路。
風水相師本擅長預測吉兇禍福,裴春秋則更進一步,通過層層修煉,能看得到常人看不到的未來。
從某種角度來說,裴春秋的修煉之路,與宮家有幾分異曲同工,只不過宮家謀算更大,妄圖奪取天機,裴春秋卻是順勢而為,只拿自己能拿到的東西,決不貪心。
就如同當初的五鬼運財符一般,一遇到李夫人他們,裴春秋便有了幾分預感。
華國道門傳承遭受過斷層,裴春秋又是一名散修,沒有宮家那樣完整的修煉傳承,為了準確估算未來,裴春秋選擇留在李夫人的身邊觀察了一段時間。
“在這個期間,我通過李夫人,偷學了點宮家的本事,宮家那個老頭,比他的祖宗要差遠了,一看就是將來要橫死的。”裴春秋說著,似笑非笑地看了云景一眼,然后繼續低下頭研究云景的耳塞,“然后我就現,我提前走到了一個瓶頸。”
“瓶頸?”以云景的實力,其實一眼就能看穿裴春秋體內的能量情況,他這個人,讓云景忌憚的是謀算之道,光看實力的話,裴春秋確實很強,但已經不是現在的云景的對手了。
二十多年前的裴春秋,能提前預算到自己的未來,天資聰穎,潛力無限,瓶頸二字,不可能出現在他這樣的天才身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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