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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塵彌歌 正文 45 古堡夜談(上)

作者/彌默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當(dāng)珞凝與戚彌在洛西洋黎明的朝陽下,相擁而泣,忘情親吻之時。距“潛進號”不遠的一艘遠洋貨輪的底部貨倉內(nèi)的一個貨罐,突然發(fā)出了猛烈的敲擊聲。

    早在帕麗斯爆炸恐襲剛發(fā)生后不久,在帕麗斯的地下水道旁,一個可以容納一人的膠囊狀密封艙,被大胡子阿里伍德和幾個年輕的恐怖分子合力扔進了直接流入西朗河的生態(tài)補水下水道。

    那膠囊狀的密封艙一入水中,便如魚得水地啟動了自身的穩(wěn)定系統(tǒng),好似一條鯰魚般,不動聲色地地從帕麗斯下水道順流而下,潛入了西朗河底,隨后進一步啟動了自帶的推進裝置,順著河水朝洛西洋加速駛?cè)ァ?br />
    歷經(jīng)數(shù)小時的西朗河漂流后,“膠囊”在夜色的掩護下,潛入入了洛西洋,一直順流航行至離海岸數(shù)十海里外的一艘遠洋貨輪附近,方才浮出水面,朝貨輪的駕駛艙投射出了一道刺眼的強光。

    不過,貨輪駕駛艙內(nèi)的船員們,并沒有因為那突如其來的光柱而受到驚嚇,而是立即向膠囊回擲一束強光后,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救生艇,將“膠囊”打撈了起來。

    那顆“膠囊”被打撈上船后,便被船上的運貨叉車,直接送入了貨輪甲板儲油艙下的一間密室。

    “膠囊”剛一送到,早已在密室之內(nèi)的,一臉平靜的貨輪船長,便用一把安全錘敲碎了“膠囊”殼體上的一塊一寸見方的玻璃殼體,隨后將食指伸進了破碎殼體內(nèi)的凹槽之中。

    隨著“膠囊”在船長的按動下,發(fā)出了“嗶”的一聲響動,它的殼體很快像被嗑開的瓜子一樣,從中部開裂、外翻,露出了正在咳嗽中蘇醒的薩利德?本扎。

    “歡迎你。年輕人。你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合格的頓布圣戰(zhàn)士。”

    尚在昏沉中的薩利德,在朦朧中回了一會兒神,才暈乎乎地沖那似笑非笑地船長問道:“這是哪兒?”

    “洛西洋上。一艘叫‘力士號’的貨輪的艙底。”

    “阿里伍德他們來了沒?”

    “我只是來接你的。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起航。”

    船長的回答并不令薩利德感到意外,但還是令他感到些許神傷。

    早在他進入“膠囊”前,阿里伍德便告訴他,只有他一人需要進入膠囊,去執(zhí)行別的任務(wù),而其他人則將跟阿里伍德一起完成他們的圣戰(zhàn)。

    薩利德知道那意味著什么,雖然他并不怎么明白為何會有這樣的安排。

    事實上,從薩利德加入頓布天國復(fù)興社開始,他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常常背離自己的意愿,超乎自己的想象。簡而言之,就是身不由己。

    不過,在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里,薩利德并不覺得加入頓復(fù)社,因履行所謂的社員義務(wù),而壓抑自我,有什么不妥。在薩利德心里,甚至曾一度覺得頓復(fù)社就是自己的家,是承載著自己的信仰與抱負,夢想及未來,是自己應(yīng)當(dāng)付出一切而為之奮斗的最終歸屬。尤其是在引薩利德入伙的大胡子阿里伍德,還被薩利德視為摯友的那段時間里。

    然而,在科技峰會爆炸之后,在真切目睹自己一手制造的一連串慘劇之后,薩利德的原本堅定的內(nèi)心開始彷徨搖擺。他甚至有些后悔踏上了這條不歸之路,后悔與阿里伍德的相識相交。

    “馬上會有人給你送餐,為了保證你的安全,在我們到達目的地前,你只能呆在這個房間里。這個房間跟那膠囊的設(shè)計類似,只能從外面打開。不過別擔(dān)心,你的吃喝拉撒都能在這兒解決。”說著,船長指了指房間角落的簡易床,桌子和馬桶。

    “有什么情況,你可以按那個。”說著,船長又指了指靠近如潛艇圓形艙門般的密室鐵門旁的按鈕,“好啦。我得上去了。再會,小兄弟。好好休息,更偉大的圣戰(zhàn)還在等著你。”

    話音剛落,船長便徑直走出了房間,沒給薩利德留下提問的時間。

    當(dāng)那作為密室與外界唯一聯(lián)系通道的圓形艙門怦然關(guān)閉,被鐵門與鐵框撞擊的響動震得清晰了不少的薩利德,這才顧得上環(huán)顧四周。

    當(dāng)密室的光線在艙門關(guān)閉后,變得愈加陰沉黑黯,薩利德頓覺這全金屬圍合的密室,像極了一個金屬鑄就的牢籠。它與薩利德在電視中所見的牢房,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于,這金屬密室的大門嚴(yán)絲合縫,包括大門在內(nèi)的整個密室里連個觀察口都沒有。而整個密室內(nèi)唯一的光源,便是那固定在床頭上,光線昏暗的LED燈。

    那LED燈好似風(fēng)中殘燭,它拼盡全力所釋放的光明,依然纖弱得好像隨時會被周遭的黑暗所吞噬一般,反倒令人感到絕望憂傷。

    別無選擇的薩利德只一眼就掃盡了狹小密室中的一切,心頭則感覺就像周遭的景象一樣凄涼。什么也做不了的他,只能在輕嘆一聲之后,索性又一頭栽進了“膠囊”。

    然而,望著在孱弱LED燈光下忽明忽暗的密室艙頂,薩利德卻再也無法重新入眠。那黑暗中閃爍的微光,竟令他忍不住想起炸彈爆炸時的閃光。接著,巨響,慘叫,硝煙,烈火,甚至血雨腥風(fēng)的味道,紛紛向他襲來。

    “不!不!不!”在回憶的重壓下,薩利德終于忍不住尖聲嘶吼了起來。那撕心裂肺的喊聲猛烈地撞擊將密室合圍的金屬壁體,猛烈的回聲,像是將永不停歇般不斷地在狹小地密閉空間內(nèi)徘徊,震蕩。。。。。

    “不!不不!不不不!”那刺耳的回聲,反倒又刺激了已在聲浪和暗光中陷入恍惚的薩利德,令他忍不住更加大聲地呼喊:“不!不要!不要!”

    然而薩利德越是如此,密室內(nèi)的聲響就越發(fā)可怕。很快,他便被自己引發(fā)的魔音風(fēng)暴,震得耳昏身顫,頭暈?zāi)垦A恕?br />
    他又一次倒進了膠囊里,精疲力竭地等待震耳的回音衰減平息。然而當(dāng)回音平息之后,薩利德的心緒卻更加難寧。闌珊燈火下,幽閉空間中的獨處,讓無數(shù)他曾忽略,甚至以為被遺忘的往事,統(tǒng)統(tǒng)涌上了心頭。

    輾轉(zhuǎn)反側(cè)間,薩利德想起了自己已久未謀面的親朋好友,憶起了往昔歲月,那年芳華。剎那之間,淚水便已不受自己控制地倏然而下。

    原本,薩利德加入頓復(fù)社的重要原因,便是不想讓自己、家人以及整個頓布民族再受歧視,并借由頓布社的力量,讓自己和親朋好友都過上更好的生活。可如今,他卻只能蜷縮在一艘貨輪陰暗的艙底,自怨自艾,也許此生,都再難有與家人們相會相聚之期。

    屋漏偏逢連夜雨,正當(dāng)薩利德黯然神傷,悲泣抽搐之時,床頭如游絲般飄渺的燈光終于在最后兩下忽閃之后,徹底熄滅,給薩利德的世界留下了純粹的黑暗。

    那陡然降臨,密不透風(fēng)的黑暗,立即讓原本還在憂傷之中的薩利德感受到了無邊的恐懼。

    如置身黑洞之中般的絕對黑暗,瞬間摧毀了薩利德對空間和時間的感知,令他心臟狂跳,難以呼吸。而那窒息般的壓抑感又促使薩利德抓狂躁動,令他終于又忍不住大叫起來。

    這一次,薩利德發(fā)出的那撕心裂肺的吼叫,滿載著從科技峰會爆炸以來逐漸吞噬他的痛苦。這份掙扎的苦楚從他加入頓布天國復(fù)興社開始,便在他的心底萌發(fā),只不過在加入復(fù)興社的亢奮,推翻世界列強主導(dǎo)頓布人民命運的熱望下,一直被壓制。

    然而當(dāng)自己被絕對的黑暗包裹時,積藏在薩利德體內(nèi)的,由渴望、不甘、恐懼、憤怒與懊惱相互碰撞,糾結(jié)而成的痛苦,終于吞噬了一切,把他從床上一把拉了起來,重重地摔倒地上,撞到墻上,碰得他頭破血流,也不肯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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