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護服比姜靜海想象的還要先進,不僅可以儲存30分鐘呼吸用的氧氣,還帶有環境安全檢測系統,在環境安全時自動儲氧,在環境不好時,根據空氣情況,適時過濾空氣,或使用儲氧。使用儲氧時,防護服內的系統會適時提醒氧氣余量。
下行通道的長度有些出乎姜靜海的意料。原本,出于安全起見,姜靜海打算在氧氣余量只有15分鐘時,如果還沒有看到出口,便原路返回。然而,當她真的在通道中走過15分鐘后,卻發現,原來這裝滿隔離液的通道并非筆直,自己用盡了一半的儲氧,才將將到達一個V形通道的拐角位置。
考慮片刻后,姜靜海暗自勸說自己再堅持一會兒,因為回去的路相對熟悉,可以走得快一些,因而遲遲不肯放棄。
然而又是5分鐘過去,姜靜海卻來到了又一個倒V形的拐角。此時,她的防護頭盔護目鏡上已出現了“氧氣余量10分鐘”的紅色警示信息,按理說,應該當即折身返回才是。然而,心潮激涌的姜靜海卻選擇了放手一搏,索性翻越了轉折,加速游動。接著,又在數分鐘后,再度遇到了一個轉折。
此時,姜靜海所穿防護服中的儲氧已不足5分鐘的用量,即使全速返回,恐怕也難以支撐到重返入口。如此危急之時,她索性將心一橫,更快地跨過轉折,游向了通道深處。
然而,縱使她用盡全力,盡自己的最大努力進行沖刺,防護服的報警系統還是在她沖出液體之前,響起了“氧氣耗盡!”的提示。
別無他法的姜靜海,只好憋足最后一口氣,奮力朝前游去。可這最后一段距離卻是那樣的遙遠,遠到令姜靜海窒息,遠到讓她產生了幻覺,遠到似乎永不可能到達。
不過,這里終究不是姜靜海的終點。James并不希望在大費周章后,讓姜靜海的記憶提取工作結束在一個裝滿奇怪液體的通道里。于是,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姜靜海最終得以沖出了水面,讓防護服內令人絕望的紅色警報,瞬間就變為了“空氣安全,正在充氧。”的綠色提示。
而姜靜海則在一口從未有過的長喘之后,暈了過去。
暈厥后的姜靜海陷入了冗長而紛亂的夢境之中。那夢好似由她曾閱讀過的多個保密案卷有關,又好似是她兒時的親身經歷,但一切都很模糊,就像她登島以來所做的所有夢一樣。總之,待姜靜海醒來時,她完全不記得自己夢到了什么,但又很肯定自己做了一個漫長而辛苦的夢,感覺渾身疲乏不堪。
雖然疲憊已極,蘇醒后的姜靜海,還是很快發現自己的處境相當不妙。她萬萬沒想到隔離液的出口竟然是一口深井。她身處井底,距離發出白光的井口,至少有百米的距離,而且井壁全由特殊處理過的材料制成,無比光滑,根本無從下手。
正當姜靜海困惑該如何到達井口時,只覺腳底突然被一塊平整的物體頂起,不禁身體一晃,坐倒了下去。
姜靜海本以為,自己這一倒,全身均會跌入水中,哪知等她回過神來,卻發現頂起自己的,竟是一塊與井口剛好契合的平整石塊,而這如地面般的石塊,就如電梯一般,推著自己快速地飛向了井口。
在快速的飛升中姜靜海的心跳驟然加快了,她不由地想,在井口等待她的會是什么?在凌亂的思緒中,她不由自主地掏出了手槍,雖然,它或許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卻是自己唯一能把握的防身武器。
從浴血戰火紛飛的沙場,無人之境孤身求存,再到絕密基地辦案,峰會盛宴緝兇,姜靜海的閱歷之豐富,絕非常人可比,然而井口之外的景象還是讓她大吃一驚。
透過井口透明的玻璃罩,姜靜海發現在自己目力所及的上方竟然是晴空萬里的藍天,然而她明明記得自己一直在山洞之中!
她不由地開始懷疑自己的方向感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經意間確實已經走出了山洞。
沒等她理清思路,玻璃罩上竟然像水膜凹陷一樣,出現了一個圓形的缺口。這一幕發生的同時,姜靜海感覺自己像是突然踩到了傳送帶上,一下子被推出了缺口之外。
這一推,驚得姜靜海下意識地拔槍回身,然而回轉身后,她卻發現之前的玻璃罩和井口已經不見,自己落到了一個鑲嵌在巨樹之上的圓形金屬平臺之上。而在平臺上,也看不出有任何玻璃罩,井口存在的痕跡。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讓姜靜海一時有些犯懵,但她很快想起了自己曾經見過類似的金屬。這金屬模樣的東西,實則是由極小的納米機器人組成的機器人集群。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整體,實際上,它卻可以變形成幾乎任何物體。不過性能如此之好,全然瞧不出一點兒端倪的變形納米機器人集群,姜靜海卻著實從未見過。
恢復冷靜的姜靜海,開始仔細觀察周遭的環境。只見暖陽晴空下,姜靜海自己只身一人站立的平臺,正位于一株巨樹的樹冠之中。而那巨樹,則傲然屹立于被大海包圍的萬木叢林之巔。看上去,姜靜海只覺自己仿佛真的走出了山洞,爬上了山頂。
雖然肉眼已無法分辨自己是否真的走出了洞穴,但姜靜海已因眼前奇妙的景象,聯想到了自己見過的超級裸眼VR技術,回憶起了一些相關的人和事。其中,最為關鍵的人物,便是戚彌。當時科研項目遭遇瓶頸,是戚彌獨辟一套全新的投影控制算法,才得以大幅提高了裸眼VR技術的畫質效果。一想到戚彌在科研項目中的卓越貢獻,姜靜海便情不自禁地回憶起了他所參與的一個又一個項目。
就在姜靜海的回憶步入尾聲之際,一輛飛行代步車不失時機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站在平臺之上無路可走的姜靜海,當然只能踏上了這輛飛行代步車。
姜靜海一登上代步車,它便極速飛升,朝向天空中的太陽飛了過去。
隨著姜靜海的靠近,沒一會兒,太陽便已明顯變大。這一定程度上證明了姜靜海的猜測,讓她得以確定,自己眼前所見的并不是真正的天空。因為在真正的天空中,朝著太陽進行短時低速飛行,是不可能感覺到太陽明顯變大的。
不過,當姜靜海靠近那顆太陽時,她也現自己有關VR天空的猜測也不完全正確。她沒料到那顆太陽并非幻象,而是確實是有實體。而且她一眼便認出,那太陽,實際是一個可控核聚變裝置,亦即一顆人造太陽。整個秘密基地的電能,很可能都是由它提供的。
看過人造太陽后,飛行車又載著姜靜海飛向了叢林。那一大片的茂密林木,從遠處看來,與普通的樹木并無二致。然而,當飛行車直勾勾地朝一顆大樹俯沖過去時,大樹竟然在即將與飛行車發生撞擊的瞬間,主動彎曲樹枝,避開了飛行車。
隨著飛行車深入林海,姜靜海驚奇地發現,那些高聳入云的巨型樹木不僅會自行活動,樹木枝衩之上,更長出了本不應屬于它們的各種水果。那些水果的品種橫跨熱帶溫帶,別說在同一顆樹上生長,就是在同一個緯度生長都有難度,著實讓人感到詫異。更神奇的是,林木中的每種水果,都有不同程度的陽光照射。
這些撫照水果的神奇的光芒,就像來自于空氣中一樣,姜靜海一時根本判斷不出光源的位置。但這些與姜靜海到達地面后看到的景象相比,倒也顯不出有多不可思議了。
穿越奇妙的果林后,飛行車降落在了一片草坪之中的一小塊空地之上,這叢草坪之上的高草和之前的樹木一樣懂得躲閃,并且這些齊人高的草上,還混生著稻子,小麥,高粱等各種谷物。
透過那些奇怪的高草,姜靜海看到了一片奇怪的樹林。這片樹林的怪異之處,在于每棵巨樹的樹干底部都似乎嵌有奇怪的物體。
好奇心被挑起的姜靜海自然而然地朝最近的一顆怪樹走了過去。
當擋在姜靜海與怪樹間的最后一株怪草避開她后,姜靜海才終于得以看清了樹干上鑲嵌的怪物。
那怪物實則是一個體積碩大的玻璃容器,里面裝了一只足足有成年牧羊犬那么大的怪異昆蟲。如不是親眼所見,姜靜海難以相信世界上還有長相那么猙獰,個頭那么大的怪蟲。心中暗忖,那么詭異的生物,不早就已經在史前時代滅絕了嗎?
這片怪異樹林中的巨樹多如牛毛,每一棵巨樹上,都有一只“樹干怪物”被裝在灌滿液體的玻璃容器里。
一番瀏覽后,姜靜海發現,那嵌在樹干上的每一個玻璃容器里,裝盛的怪物都不一樣,有像標本一樣一動不動的動植物,也有瘋狂生長到讓溶液完全變色的微生物。不過,更令姜靜海震驚的,是一些裝有未徹底成型生物組織的容器。這些容器里,不僅有類似3D打印機的機械臂,半成型的植物組織,更有動物的內臟,肢體,甚至接近于完工狀態的動物。
隨著姜靜海逐漸深入樹林,樹干怪物的視覺,精神沖擊感也逐漸增強。剛開始的“怪物”還只是個頭不同尋常,但越往后,就變得越離奇,爬行動物長出了鳥的翅膀,老鼠背上長出了人的耳朵,明顯是經過基因技術處理過的產物。更讓人不寒而栗的是,隨著游覽的繼續,出現的怪物越來越接近人形,各類人體器官的出現的頻率也變得越來越高。而當姜靜海行至最后一顆怪樹之前時,她更是被那最后一個罐中的怪物驚得差點摔倒在地。說起來,那怪物的面目并不猙獰可怖,也無甚怪異之處。他只是一具身形俊美的完整男性人體而已。而他之所以令姜靜海心神大亂,是因為,他有著與戚彌完全相同的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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