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
心理陰影,實際上是一個聽起來離我們很遙遠,但卻在我們身邊如影隨形的名詞,這種玩意兒有如噩夢一般纏繞著你的,如因為惡父而畏懼一切異性的女孩,因為小時候被關黑屋而對幽閉空間敬謝不敏,也有不痛不癢潛伏在你意識中的,甚至連自己都意識不到,如小時候如果被螞蟻咬過,雖然不會怕螞蟻,但見到螞蟻群時還是會比別人更容易犯怵。
三年來,慕容曌從不坐公交,也再也沒有去過游泳池,再不用浴缸泡澡。
這些變化并不會太影響正常的生活,甚至連與她比較親近的李懸都不曾現她的這些細微改變。
只有慕容曌很清楚,自己已經脫胎換骨一回,再不是從前的自己,或者說,當她確認言酩休只能作為一個虛弱的靈體存在的時候,就已經沒把自己當做正常人了。
此后,不管是喜、怒、哀、樂、怨、貪、嗔、癡何種情緒,都蒙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薄膜,被蓋住的真心只有一個目的,只有一種信念,只有一種存在的意義。
而當一個心理咨詢師有了自己的心魔,失去了共情的能力,就不能再對來訪者有任何益處了。
慕容曌太清楚這一,所以在同行或者不解惋惜、或者幸災樂禍的勸阻或沉默中,毫不心疼地關閉了好不容易有起色的心理診所,并很負責任地將未結束訪談關系的來訪者們一一轉介紹給了她認為比較合適的心理醫師。
再然后,便有了問靈所。
其中曲折自不必說,一步步走到現在,掙扎者有之、委屈者有之、生無可戀有之、奔潰者有之、麻木者有之、驚嚇者有之、孤獨者有之……唯獨,沒有后悔。
慕容曌走出地鐵的時候,眼神掃到供給行人等候地鐵的不銹鋼長椅上,本來有些冷冽的眼神有些變軟,心里那股堵得慌的煩悶感又開始翻騰。
有些遇見,也就看似很美好而已。
推動緣分的那些手,不見得都懷有善意。
進門前,慕容曌將脖子上的“熒惑”摘了下來,小心地揣進包里,倒不是因為怕陽牧青現什么不應該現的,而是有一次她忘了取,居然現言酩休看她的眼神中出現了畏懼。
那個眼神不屬于原來的言酩休,言酩休可能用各種眼神打量過她,但絕對不會有“畏懼”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情緒,但這個眼神也不屬于現在這個言酩休靈體的自主意識,那,大概只是一種鬼的自然反應。
玄師與鬼魂,一直就是勢不兩立的存在。
她剛推開門,原本在沙上安靜坐著的言酩休站在起來,眼神立刻像探照燈一樣追了過來,帶著淡淡的歡喜,再也撕不下來。
“我回來啦!”
“嗯。”
慕容曌照例鉆進了那個壓根就觸碰不到的懷抱,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一觸即開,然后很滿意地看到言酩休偏白的臉上有了幾分“血色”。
真好,這只鬼還會害羞。
經過三年與鬼魂相依為命的生活,又在問靈所與各種靈異事件斗智斗勇,慕容曌已經最開始一樣對鬼魂之事一無所知,也開始認識到言酩休的情況的的確確非常特殊。
她其實并不能看見鬼魂,但是能看見言酩休。
她能感受到其他鬼物帶來的那種陰冷壓抑感,但言酩休給她的感覺卻平和而熟悉。
言酩休從那天回來之后,便信守承諾再也沒有離開過,慕容曌不在時,他就會永不厭倦地等待下去。
他的模樣一直停留在三年前,慕容曌甚至可以想象自己已經成了一個垂垂老嫗,而言酩休卻仍以這副模樣陪伴在她身邊,永遠不會老去,卻也無法再變成一個活生生可以冒熱氣的人。
但慕容曌堅持認為這不會是他們的命運。
“酩休,這么久不見,你想我嗎?”
慕容曌卸下渾身外人并不易察覺的防備,終于覺得松了口氣,俏皮地眨著眼睛問道。
“不想。”
言酩休想也不想地答道。
“怎么會不想呢?你不愛我了嗎?”
慕容曌微笑問道,言語之中并無惱意。
畢竟這個問題,她幾乎隔三差五就要問言酩休一次。
“我見你時,自然不想,不見你時,腦中全是你,便也不想。”
言酩休再一次給出了標準答案。
慕容曌掛了一個看似很滿足的微笑,眼底卻已被淚意染濕。
她無奈地再次認清一個現實:眼前的言酩休,即使真的是鬼,恐怕還是個魂魄不全的鬼魂,像承載了言酩休記憶的一個虛擬影像,甚至,有可能,他不過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一個慰藉。
剛剛那句話,是言酩休生前說過的為數不多的甜言蜜語之一,那一次慕容曌與他無理取鬧了三天,他實在無奈只好撐著薄如蟬翼的臉皮低聲說了這么一句。
言酩休說任何話時都很認真,花言巧語那一套,從來都學不會。
慕容曌想,如果自己的認知是正確的,那會不會,言酩休還在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好好活著?
如果不是,就讓自己繼續這樣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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