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拉姆雷姆的話,維多利亞愣了半晌,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她呆呆地看著拉姆雷姆,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她這是不是在開玩笑。
“您應該聽夫人說過吧,您有一位同父異母的兄長與一位同胞妹妹的事。”拉姆雷姆看到維多利亞的表情,小小的嘴巴抿得更緊了,像是故意告訴別人她在掩飾自己內心的愉悅。
維多利亞還是沒緩過神來,對于她而言,每日的生活就是從母親的身邊溜走,偷跑到大街上去瀟灑自在,偶爾看看父親的工作和母親的笑容,這差不多就是她一直以來無憂無慮的日子了。但是現在拉姆雷姆卻突然告訴她自己從沒見過的兄長和妹妹來了,她還完全沒有做好接受這種改變的心理準備。
看著維多利亞的樣子,拉姆雷姆笑得很開心。她其實很喜歡捉弄這位小姐,雖然平時她都不會在看到維多利亞發窘的時候笑出來,但是這一次她卻忍不住了。
過了好久,維多利亞才像是泄了氣一樣,整個人突然松了下來,無力地癱在馬車座椅上。她看著拉姆雷姆,眨了眨眼睛,勉強才說出話來:“我第一次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是五歲,那時候伍德來我們家里拜訪,他和母親聊天的時候無意間說起的。我記得那時候母親很傷心,哭得很厲害,而伍德也很后悔說起那件事,然后他再也不在母親面前說起這些事情。我一直都不去想這些問題,以為這樣躲著就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不用去煩惱。果然,這樣是不可能的哪。”
“您難道沒有想過您雙胞胎妹妹的事嗎?”拉姆雷姆饒有興致地問,“聽人說雙胞胎之間是會有特別的聯系的,您不會沒想過吧,她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她和自己會有多相像。”
“怎么可能會沒想過。”維多利亞苦笑著說道,“其實對于妹妹,我一直都在想,畢竟我們是雙胞胎啊!可是,我又不敢問別人,一旦提起這個,母親一定會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如果問父親,父親也不會回答我吧。畢竟,要是牽扯到他之前還有過一個妻子的事,那讓他多尷尬啊。”
“可是,剛才您的那位兄長,已經拜訪過夫人了喲。”
“什么!”維多利亞大吃一驚。
“而且兩個人還聊得……嗯,算是很開心吧。”
“怎么可能?”維多利亞不敢相信地叫了起來,“可是母親,母親她不是一直對這件事感到很難過的嗎?她,她那時候哭得那么傷心。”
“這件事?您是指哪件事,是您的父親之前有過一個妻子并且生下兒子,之后還拋棄了前妻與您的母親另結新歡的事嗎?”拉姆雷姆瞇起眼睛,露出了一個頗有威脅意味的眼神。
“難道,難道不是嗎……”維多利亞的聲音小了下來,拉姆雷姆說得這么直白讓她覺得都很難為情了。
“我看來不是哦,要說的話,夫人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她要比先生心胸開闊的多。我想,讓她傷心的,應該是不得不將一個女兒送走的事才對。”
“可是,”維多利亞疑惑地看著拉姆雷姆,她不禁覺得自己的女仆似乎比自己知道的還多,“那不是因為鄉下的爺爺年紀大了,父親和母親才想著讓一個孩子過去陪伴他的嗎?或許會有些難過,畢竟這么多年來一直沒有見面的機會。但是,這是他們主動提出來的,難道是母親不同意,而父親強行送過去的嗎?”
“哎,”拉姆雷姆嘆了口氣,但是卻沒有多少嘆息的意味,“看來您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不過不知道也好,這樣的日子說不定更適合您。”
維多利亞覺得拉姆雷姆是在把她當小孩子看,她有些不滿了。“那么你就說給我聽啊,既然你知道的那么多的話。”她有些賭氣地朝拉姆雷姆撒起氣來。
“總有一天您會知道的,”拉姆雷姆神秘地笑著,“當真相和抉擇一同擺在您的面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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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溫從衣帽間換好衣服出來后,看見管家正在走廊里等著他。
“有什么事嗎?”
“關于您的房間,”管家恭敬地鞠躬,“您是否要現在挑選呢?因為帝都夜晚的氣溫很低,早作準備的話房間和床鋪能更暖和一些。”雖然他的用詞和語氣都很恭敬,但是意思卻很明顯,就是在催促斯溫。
“索菲婭選好了嗎?”斯溫沒有回到,反倒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管家對斯溫這樣的跳躍式思維總是沒什么頭緒,沒有辦法的他只好答道:“是的,是二樓中間面北的那一間。”
“那么不就已經選好了嗎。”
“嗯?啊……您的意思是?”管家愣了一下,沒有聽懂。
“還不懂嗎?”斯溫的語調依舊沒什么起伏,但是管家卻隱隱感覺到這像是暴風雨的前奏,“索菲婭的房間就是我的房間,這樣說的話,你是否終于能夠明白呢?”
管家呆了一下,雖然確定斯溫不是一個愛說笑和耍小孩子脾氣的人,但是他依舊覺得這話不應該是字面上的意思。“您是說,你和小姐一塊兒?”管家小心翼翼地問道,他還是不敢不確定斯溫的意思。
“不然?”斯溫平淡的語氣中已經有些不滿了,“是否管理這座宅邸的工作太過沉重,以至于你有些負擔不起了呢?”
他是在威脅辭退我嗎?管家心中頓時一陣驚慌,他維持著低頭彎腰的姿勢,生怕被斯溫看見自己此刻的臉色和眼神。該死,這個混蛋,如果他真敢這么做,我一定去報社揭發他和自己親妹妹的不倫之戀,讓這個自大的小子成為全帝國的丑聞。
“還有什么事嗎?”
斯溫冰冷的聲音打斷了管家心中的胡思亂想,他不敢再惹怒斯溫,乖乖地退到一旁,給斯溫讓路。
斯溫向前走了兩步,然后又停在管家面前,皺著眉頭看著這個男人。
“你的臉色很差。”
斯文丟下這句話,與臉色更差了卻依舊在走廊中久久保持彎腰姿勢的管家。
當斯文來到餐廳時,索菲婭依舊等著兄長,沒有自己先開動。
斯溫坐到餐桌的主位上,簡單的說了一句:“吃吧。”
“兄長大人今天是去了……母親那里嗎?”索菲婭依舊沒動,只是看著她的兄長,平靜地問道。
“嗯。”
“能和我說說……”索菲婭猶豫了一下,“母親大人嗎?”
斯溫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索菲婭。他的目光帶著些許憐憫,又帶著兄長的溫柔,憐愛地看著妹妹。
“那是一位很好的夫人。對于她,在見到她之前我不覺她可恨,但也沒有多少親切感。不過,今天她給我印象……”斯溫沉吟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著措辭,“大概就是完全不像是我妹妹的母親吧。”
索菲婭不由感到錯愕,這個評價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壞,不過至少她現在從兄長的身上感覺不出對那位夫人的惡感。
“啊,不僅是看上去,連她的談吐和舉動,或許連她的內心,都只像是一個小女孩,而不像是一位母親,一位夫人。”
聽到斯溫的解釋,索菲婭微微松了一口氣。
“很天真,很可愛的夫人,你在見到她之前都想象不到她是怎樣的人。當然,她也很美麗,令人影響深刻的魅力,奶白色的頭發,你從來沒見到過,而她的雙眼,就像你的一樣充滿魅力。”
聽到兄長的夸贊,索菲婭有些臉紅了。
“那么,您見到我的姐姐了嗎?”
斯溫看著索菲婭充滿期盼的眼神,搖了搖頭。
“是嗎,真是遺憾哪。”索菲婭稍稍感到了一些失望。
“總會見到的。”
索菲婭明白斯溫這是在安慰自己,雖然話語總是不多,也沒有特別溫柔的語氣,但是索菲婭早已經習慣了斯溫這種獨特的愛護。
“嗯,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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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德為得往東五十余公里,是格拉摩根。格拉摩根是帝國最早的領土之一,在德赫巴斯王國時期,格拉摩根就是王國的伯爵領,而且是距離首都德為得最近的伯爵領。也由于格拉摩根距離首都太近,從德赫巴斯王國時期,格拉摩根就一直是德為得最為重視的地區之一。埃德尼韋恩一世繼承了母親艾西尼國王的王位,從而也成為了北海大帝國屬下的國王。北海大帝國分解后,埃德尼韋恩一世冊封了普里敦公爵的私生子阿蘭·菲利普為格拉摩根伯爵,以此為理由搶奪被先代公爵堂弟繼承的普里敦公爵領。從此,格拉摩根開始了一段血腥的歷史。
格拉摩根伯爵鮮有善終。自阿蘭·菲利普以來,這個詛咒就一直伴隨著歷代格拉摩根伯爵,不僅是格拉摩根伯爵自身,連其家族往往也會遭遇厄運,以至于自埃德尼韋恩一世冊封阿蘭以來,歷代格拉摩根伯爵已換了二十七位,而這二十七位伯爵大多死于非命,連爵位也很少能傳下來,尤其近幾百年,格拉摩根伯爵領基本被皇室收在手中,直到最近才冊封赫卡特家的當主馬克斯西米安為最新一任的格拉摩根伯爵。在赫卡特伯爵接受格拉摩根伯爵的頭銜和封地后,很多人都在猜測,這位伯爵能過這風光的日子多久……
格拉摩根作為離帝都最近的伯爵領,也受益極多,首府城市摩根市成為帝都的衛星城,大量的工廠都設立在這座離帝都最近的城市。不過,格拉摩根伯爵的住所卻不在這座首府城,而在歷代格拉摩根伯爵居住的城堡,戈韋侖堡。
“任務辛苦了。”
從背后的落地窗投下的月光將馬克斯西米安·諾·赫卡特的暗紅色晚禮服鍍上了銀色的薄莎,深沉的暗紅色也更顯優雅。赫卡特伯爵今年已年過四十,眼角微微有些皺紋,但是比起老態,在他身上歲月體現的更多的是磨礪和堅定,經歷歲月打磨的伯爵,散發著優雅從容的氣質,與堅如磐石的意志。他下巴上蓄著一小撮雅致的胡須,頭發也一直被精心打理,沒有像一些中年人已經謝頂的丑態,他的頭發而還頗有年輕時的飄逸風范,如果頭發再長一些,就很像是年輕人,不過伯爵很注重自己的儀表,劉海被刻意梳到一邊,不使其遮住眉目。
此刻這位伯爵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接見入夜后才回來的屬下。他的辦公桌后是代替墻壁的落地窗,以當下的市價,這么多玻璃也是一大筆錢。不過,雖然用了最新式落地窗結構代替傳統的窗戶,但是房間內確實傳統貴族裝飾的格調,印有精美花紋的壁紙貼滿了整個房間,地上鋪的是東方運來的昂貴織物,還有他面前那張胡桃木書桌,也是精制的復古風格家具,鑲板上裝飾著純金獅子浮雕,頗顯氣派。
而他面前站著的,正是今天剛剛拜訪過斯溫的曼弗雷德。曼弗雷德在夜晚呈現出一種特別的氣質,在月光下,他不再像是白天那個溫和的好好先生,也帶著一股貴族式的優雅氣質。而他超出常人的身高,使得月光照不到他的面龐,他那獨特的面容也隱藏在影中。
“只是分內的事罷了。”他的語氣平淡,雖然語調從容而優雅,但是沒有白日的那股溫和。
“說說那位午夜伯爵吧,真是令人羨慕的人啊,那么年輕就有了伯爵的名號與一大塊領地。”
“如果您是要我評價他的話,我想,這是一位完全不在意掩飾自己的聰明人吧。”
“哦,很鋒芒畢露是嗎。不過年輕人就是這樣,都不喜歡掩蓋自己的才華,所以才需要我們去提醒他們。”
“不,我覺得不是這樣。這位年輕的伯爵不是想要證明自己,而是根本不在意他人。對他而言貴族最重要的人際關系,只是他的工具。他可以像機器一樣,將交際場上的禮儀規矩演繹得很完美,但是你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真心的。他不在乎和別人打交道,他用一種獨特的傲慢在瞧不起他的談話對象:我和你說話,但是你沒資格擁有我的交情。”
赫卡特伯爵的左手握成拳,捂在嘴上。他緊皺眉頭細細地思考著曼弗雷德這番話,他必須要弄明白午夜伯爵是怎樣的一個人,這是他作為十三課長官必須做到的事。
“這么說,他不會在乎我們的警告?”
“我們的警告對他而言不值一提,閣下。”
“算了。”赫卡特伯爵搖搖頭,放棄繼續苦惱這件事,“我們只要繼續觀察他就好,畢竟我們沒有杰里柯家族的處置權。今天阿特密斯的表現怎么樣?”
“我想您應該知道。她很不喜歡這種工作。”
赫卡特伯爵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真是叫人沒辦法。總之,麻煩你以后繼續幫助她了。”
“這是我的職責。”曼弗雷德向長官鞠躬。他看出了赫卡特伯爵讓自己退下的意思,也識趣的就此告退。
而在他走出赫卡特伯爵的辦公室后,他看到走廊上有一個少年看著他。
“楊。”曼弗雷德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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