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翻著檔案,這些都已經(jīng)落了塵的泛黃紙張上,記錄著七年前警署調(diào)查佩薩家一案的每個細節(jié),部分地方還有內(nèi)政部留下的背書。
“鋼鐵紀元121年四月十五日,佩薩公爵的妻子瑪麗·諾·佩薩夫人在前往加龍斯大圣堂做禮拜時,遭遇一群蓄謀已久的襲擊者突襲,佩薩夫人和女兒娜莉亞·諾·佩薩在馬車內(nèi)身中數(shù)彈,不幸遇害,同行的仆人中七人死亡,十三人受傷,其子阿蘭斯·諾·佩薩因乘坐另一輛馬車,幸免于難。”
看著警署的報告,卡特琳娜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疑點,這些記錄都和她在七年前聽說的,以及一個月前阿蘭斯對斯溫所說的沒有差別。
于是她把目光轉(zhuǎn)向內(nèi)政部的備案,大公主特意掃了一眼封頁,上面寫的是“內(nèi)政部第三課”的單位署名。
“佩薩公爵交際廣泛,與帝都大部分貴族交情良好,并沒有值得注意的仇敵,仇殺的可能性很低。同樣,佩薩夫人作為虔誠的信徒,經(jīng)常出席慈善活動,每個周日都會前往教堂做禮拜,名聲極佳,基本不存在與她有深仇大恨的仇敵。”
卡特琳娜想起了那天去佩薩家時,佩薩公爵那副熱情的豪爽模樣,雖然她當時以惡意揣度了一番公爵,但公爵在帝都的人緣確實很好,這一點卡特琳娜是知道的。
大公主繼續(xù)翻回警署的記錄。
“根據(jù)現(xiàn)場的調(diào)查,通過彈殼鑒定,可以確認襲擊者所使用的武器,應系霍巴頓公司所產(chǎn)的馬里77式步槍,該型槍支生產(chǎn)于斯卡蘭地區(qū)馬里省的工廠,鋼鐵紀元77年首次出產(chǎn),79年列裝北部行省軍隊,西里西亞戰(zhàn)爭中,由于這類槍支的精準度低,問題頻出,而從軍隊大批淘汰,襲擊者所用槍支,極可能是由軍隊淘汰后流入黑市的槍支。”
“由于馬里77式步槍主要列裝于北部行省軍隊,所以襲擊者有很大可能通過北方行省的渠道獲取槍支,考慮到佩薩家作為萌萌島公爵,同樣為北方民族的斯卡蘭人出身,初步懷疑,襲擊者可能為斯卡蘭人或斯卡瓦那人的獨立組織,進一步的調(diào)查需要北方行省進行配合。”
看到這里,卡特琳娜不禁揉了揉眼睛,這部分是她沒有聽說過的。雖然北部行省,尤其是斯卡蘭地區(qū)一直有謀求獨立的暴力組織,但是在帝國的鐵腕打壓下,這些組織一直都十分小心謹慎,潛藏在社會中,而帝國在官方層面也從未承認過,國內(nèi)存在這些組織。如果七年前佩薩家的事件真的是和他們有關,那么這件事或許就復雜了,不僅僅是佩薩家的問題,更涉及到了帝國的顏面。
“難道是因為這個,佩薩家一案的調(diào)查才沒有公開出來?”卡特琳娜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后繼續(xù)看了下去。
內(nèi)政部的備案這樣寫道:“通過北部行省的情報,并沒有發(fā)現(xiàn)斯卡蘭人獨立組織有任何的活躍行動,佩薩公爵常年居住在帝都,沒有成為首要襲擊目標的理由。此外,在調(diào)查后,北方機關可以確定,襲擊者所使用的槍支確實來自于軍隊,具體來源軍隊番號,由于保密條令規(guī)定,不允許在檔案中記錄。”
大公主皺起了眉頭因為常年出入祖父書房的緣故,她很清楚沒有這樣的保密條令,當然,考慮到七年前貝利亞已經(jīng)執(zhí)掌內(nèi)政部了,她也不是猜不出內(nèi)政部那些人的心思。這樣的把柄,完全可以去威脅一支軍隊,畢竟軍隊流出武器可是重罪,足夠長官上軍事法庭的了。通過這個把柄,貝利亞就可以借機威逼利誘,拉攏這支軍隊加入他的派系,如此也可以解釋,為什么內(nèi)政部能夠調(diào)集五萬全副武裝的軍隊進入帝都了,不論是人手還是武器裝備,貝利亞通過這些年的經(jīng)營,一定可以從那些有把柄在他手里的軍官中摳出不少來。
不過,兩個可能性已經(jīng)被否定了,那么這些襲擊者,到底為什么要殺害佩薩夫人和他的女兒呢?卡特琳娜苦思冥想了起來。
不,或許對方的目標并不是確定的,他們襲擊了第一輛馬車,而放過了第二輛馬車里的阿蘭斯,也許他們想要襲擊的不是某個特定的人,只是為了做到襲擊那一輛馬車的事而已!
這樣想著,卡特琳娜頓時感覺自己的思路豁然開朗,似乎事情的真相又有了新的可能性。
仔細想想,好好想想,佩薩夫人是在前往加龍斯大圣堂做禮拜時被襲擊的,那么具體是在哪里被襲擊的,當天是否還有什么人物要經(jīng)過那里?
卡特琳娜連忙去翻檔案,這一桌滿滿當當?shù)奈募m然繁雜,但也巨細無遺的記錄了當時的所有細節(jié)。
“襲擊地點……距加龍斯大圣堂不足三百米的林道……襲擊者隱藏在林木間,突然開槍殺害了佩薩夫人和其女兒……”
卡特琳娜抿著嘴唇,臉上的神色更加凝重。加龍斯大圣堂不同于建在帝都市內(nèi)的海角大教堂,這座古老的教堂位于帝國的東部郊外,如果是上個紀元,那里甚至連郊區(qū)都算不上。而加龍斯大圣堂前確實有一片森林,這一點卡特琳娜也是很清楚的,她曾經(jīng)數(shù)次去過加龍斯大圣堂,所以她更加清楚,那里林道兩側(cè)稀疏的樹木實際上根本不足以隱藏一群襲擊者,就是想要藏下一兩個人,都有些困難。
大公主再度翻開了檔案。
“根據(jù)佩薩家仆人的證詞,當時襲擊者人數(shù)眾多,身上綁著綠色的枝葉作為偽裝,所以沒有警惕的隊伍并未察覺有襲擊者。而襲擊者得手后立刻退去,目擊者們并不確認究竟有多少襲擊者!
從字面上看,一切都合情合理,雖然卡特琳娜對于襲擊者的偽裝是否能夠那么有效有所懷疑,但既然是警署的記錄,她也只能相信,畢竟已經(jīng)過了七年,再想實地調(diào)查是不可能的了。
在這方面找不到線索的大公主,又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當天可能會前往加龍斯大圣堂的人員名單上,如果那些襲擊者如剛才她想的那樣,并不是指定了佩薩母女為目標的話,那么很有可能,他們是要襲擊那天要去加龍斯大圣堂的某一個人,而佩薩家的馬車則是李代桃僵,白白遭了禍。
“歐文夫人……英格林一家……菲爾夫人……”目光掃過一長串的名單,最后卡特琳娜把視線集中到一個名字上,“帝都警備司令歐內(nèi)斯特·諾·杰里柯的夫人……”
“簡·諾·杰里柯……”
卡特琳娜甩了甩頭,告訴自己這件事情不可能會和斯溫有關系。七年前,斯溫才只有十歲,還沒有走出午夜堡,這純屬是巧合,單單是因為自己最近老是見到杰里柯這個姓氏,有些過于敏感了而已。
如果撇開這一點不談,這份名單上的人大多是一些貴族夫人,或是沒有太大權勢的人物,就算比起佩薩公爵家來都有一定差距,唯一地位比較特別的,就是帝國法院大法官伍德的妻子埃倫夫人,但是她在佩薩夫人前往加龍斯大圣堂幾個小時前就已經(jīng)到了大圣堂,那些襲擊者的目標不可能是她,要是弄錯到這個程度,這些襲擊者未免也太不專業(yè)了。
“如果這個可能性也不成立的話,那么那些襲擊者為什么要殺害佩薩夫人呢?”卡特琳娜揉著眉心,疲憊的靠在椅背上,“難道只是我多心了?不,阿蘭斯為了這件事特意去找斯溫幫忙,不論他到底是為了什么,都說明這件事背后一定有問題。如果只是一般的案件,以內(nèi)政部的情報能力,那時候沒理由偵不破案件,一定,一定有什么問題!”
卡特琳娜深深吸了口氣,或許這就是女人的直覺,一旦被她發(fā)現(xiàn)了一點解釋不通的地方,她就會死抓著這點深究,不得到答案,絕不會放手。
她拿過警署對于襲擊者的搜索記錄,相比別的文件,這份檔案倒是顯得單薄了很多,總共也沒有幾頁。
“搜索了加龍斯大圣堂周邊地區(qū)……嚴查帝都交通渠道……均未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人員的跡象……沒有目擊者目擊到該伙襲擊者……”
卡特琳娜頭痛了起來,這伙襲擊者就好像是會隱身一樣,警署的人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找不到。不光光是找不見這些人,連他們留下的痕跡,包括他們武器的運輸渠道,都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難道說……”卡特琳娜咬著指甲,心里有了一個猜測,“這些襲擊者,和斯溫一樣,是會魔法的嗎?”
眼下似乎也只有這個解釋合理了,雖然卡特琳娜對于一群會魔法的襲擊者為什么要用槍支殺人仍舊抱有懷疑,但這或許是最有可能的一種解釋。
“十三課的檔案呢?”大公主又在桌上翻找起來,尋找著十三課對于這樁案件的記錄,不過,不知道十三課沒有參與這個案件的調(diào)查,還是弗朗茨沒有把那份檔案給她拿來,卡特琳娜找遍了桌上的文件,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帶有十三課印記的檔案。
“十三課……”確認了桌上沒有十三課的記錄后,卡特琳娜不禁皺起了臉,她明白,如果這份資料不在弗朗茨帶給她的那一摞文件中的話,那么就算再叫弗朗茨去拿也是沒有用的,以弗朗茨宮廷總管的身份,還不夠資格接觸到十三課的機密級別。
“只能親自去了嗎……”大公主嘆了口氣,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究竟是期待還是害怕,一想到又要和斯溫見面,尤其是在那天對方說了那樣的話后,卡特琳娜的心總是有些忐忑不安。
她把目光投向了床頭柜的抽屜,那里面正放著斯溫送她的那把手槍。
卡特琳娜凝視這抽屜的把手,仿佛出了神一般,身體不由自主的邁出一步。
當腳尖踢倒柜子時,她又忽然醒了過來,不知不覺,她就走到了柜子前,手也已經(jīng)放在了抽屜的把手上。
“這是一定要我去見他嗎?”卡特琳娜不禁苦笑了一聲,眼角還流露著莫名的酸澀,“這或許就算是命運了吧——”
拉開抽屜,卡特琳娜把斯溫贈與她的銀質(zhì)手槍拿了出來。
因為身上穿的裙裝不便于裝下手槍,卡特琳娜考慮了一番,從自己的衣柜里取出了一條絲巾,用絲巾把手槍綁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放下裙子,卡特琳娜長出了一口氣。
“送我這樣的東西……斯溫,你真的是很過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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