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皮特首相問道：“那么卡特琳娜殿下呢？既然對外是以皇后陛下病故的說法，那么繼續監禁公主就不太合適了吧？雖然外界不太可能獲知提亞馬特宮里的消息，但是公主殿下在德為得百姓中還是頗有民望的，如果……”
“沒有什么如果！”提到卡特琳娜，亞歷山大突然大聲叫了起來，表情也很扭曲，“絕對、絕對不能……不能……”
亞歷山大漲紅了臉，似乎有一口氣憋在他胸中，讓他無法把話順暢的說完。
“絕不能原諒她！做出那種給吉昂家族丟臉的事情，然后還殺害了自己的母親，她這種人，怎么可以留在世上！”
亞歷山大的表情猙獰恐怖，而冷眼相觀的皮特首相只是在心底默默又嘆了一口氣。
這場戰爭真的改變了很多人，尤其是……
“您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是，如果無故懲罰公主殿下的話，至少在外人眼里，是很說不過去的事情，現在絕對不是這個時候。”
“這又怎么樣？”亞歷山大不以為然，“你再想一個剛才那樣的說法不就好了？”
“如果這么做的話，誰都看得出來這里面有問題吧？”首相毫不客氣地反駁道，“那些記者們，為了一個足夠轟動的新聞，絕對是愿意絞盡腦汁，哪怕編造誣陷也在所不惜的，請相信我，他們完全有這樣的膽量。”
“哪怕是編造皇帝的家事？”亞歷山大豎著眉毛，看上去還是不太以為然。
“哪怕是編造皇帝的家事！”皮特首相重重的點下了頭，“而且，恕我直言，皇帝的家事，并不能算是隱私。”
亞歷山大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好了，這件事讓我再考慮考慮，提亞馬特宮里沒有牢房，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他揮了揮手，然后額頭倚在手背上，枕著椅子閉上了眼睛。
“我有些累，這件事就麻煩你去處理了，記住保密。”
皮特首相緊抿著嘴唇，最后他還是把心里的話憋了回去。
“是，請您多保重，陛下。”
然后他緩緩退出了這間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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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溫靜靜的看著塞薩瑟索帶來的一幫鑒定人員對楊打進他手掌的那發子彈進行各種測量，他并不懂這些技術活，實際上，他并不喜歡現在開發起來的各種發明和科技，畢竟，魔力可以替代它們做更多也更方便的事情。
但是，眼下處于魔力凈空狀態的斯溫，也不得不依賴這些技術，來幫他做事了。
“需要多久出結果？”斯溫轉頭對塞薩瑟索問道，他看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耐心。
“恐怕您需要等待幾天的時間，這是一項精細而復雜的活計。”塞薩瑟索聳拉著眉毛，他知道這個答復肯定不能讓斯溫滿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斯溫的眉頭皺了起來，但和塞薩瑟索想象中不同的是，斯溫只是皺著眉頭，沒有進一步的斥責或者強求。
“讓這些人在這里鑒定，直到我看到報告才準許他們離開。”他轉過身，朝房間外走去，“我吩咐你的另一件事辦得怎么樣了？”
塞薩瑟索深吸了一口氣，相比斯溫之前給他的指示，剛才那么點要求根本不算什么。
“我已經安排人手去做了，但是，那個街區畢竟還是很大的，更何況現在帝都的人氣逐漸恢復，那個街區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不再像戰爭剛結束時那么稀少，我們的調查也不是很好展開，進度大概會比預計慢上許多。”
“真希望您偶爾能給我帶來一次好消息。”斯溫冷冷的盯著塞薩瑟索，“不要總是告訴我進度會變慢，或者這件事很困難——我一直以為，只有帝國政府里那些文官才會把這些借口式的套話整天掛在嘴上。”
塞薩瑟索識趣的低下了頭，雖然斯溫的話很尖銳，但總比又接到一些難以應付的強制性命令好得多。
“這件事你要親自去做，不過就算阿特密斯知道了也沒關系，她沒有理由在調查曼弗雷德的事情上阻撓你。”
“是。”塞薩瑟索微微欠身，但本能還是讓他覺得有些不妥，“可以請您告訴我，為什么您會認為曼弗雷德已經死了，而且還是死在那個地方呢？”
斯溫瞥了塞薩瑟索一樣，難得的回答了他的問題。“記得你第一次見見我時那些分析嗎？現在再仔細想想如果曼弗雷德當時是在那條街上受到了什么人襲擊，所以才不得不從人群視線外逃離的話，這不就很好解釋了嗎？”
“但這沒有依據。”塞薩瑟索可不會被這么簡單的說辭給糊弄，“只是您的猜想而已，萬一實際上曼弗雷德沒有死，這會對十三課造成巨大的損失。”
“所以我才要你去調查。”斯溫的目光冰冷了下來，讓剛抬起腰的塞薩瑟索，一下子又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你的工作，是給我結果，而非找出原因。”
“是，我馬上去辦。”塞薩瑟索深深的低下頭，十分恭謹的說道，他并沒有感到斯溫身上魔力的凈空，倒是覺得那股威勢更重了一些。
大概是和斯溫在一塊兒很不自在，塞薩瑟索馬上就提出了告辭，準備前去著手斯溫吩咐的工作。而斯溫也沒有打算繼續留他，畢竟，對斯溫而言，手下這種東西，最主要的作用還是拿來壓榨剩余價值的。
今天是周五，是索菲婭回來的日子，盡管索菲婭的學業總是上得斷斷續續，時不時就從學校跑回來幾次，但羅素校長倒也一直容忍著，沒有開除索菲婭的學籍。
當然，對于索菲婭而言，比起待在學校，她還是更愿意留在兄長的身邊，只不過因為這是兄長的意愿，她才一直乖乖的待在阿斯特拉德一世公學里，忍耐著一周五天見不到兄長的日子。
所以，周五是索菲婭最開心的時候，雖然大部分學生也最喜歡周五，但是索菲婭和他們喜歡周五的理由卻不太一樣。
他們是為了周五的自由時間和盡情玩樂，而索菲婭，是為了可以見到兄長。
回到卡琳城堡，索菲婭在女仆們的服侍下，把校服扔到一旁，換上了自己平常穿的衣服，然后就開始尋找兄長了。
在女仆的指引下，索菲婭來到了城堡的露臺。
難得的，斯溫在這里準備了燭光晚餐。
一走上露臺，索菲婭就看到兄長少見的穿著白色的開襟褶領罩衫，一手撫在欄桿上，眺望著遠處的夕陽。在黃昏的橘色暖光映照下，露臺上充滿了溫馨的氛圍，而且斯溫還難得的穿了不那么嚴肅的衣服，不由讓索菲婭有點心跳加快。
“兄長大人——”她俏生生的走道兄長身旁，輕輕挨著斯溫的肩膀，“今天怎么突然有興致，要在這里用餐了？”
斯溫收回目光，看著自己的妹妹，眼中卻并不顯得如何開心。
“回來了。”
“是……”索菲婭看著兄長的眼睛，也感覺到了情況可能沒有她想的那么好，“您好像不太高興，怎么，兄長大人，是有不順心的事情嗎？”
“不順心的事情？”斯溫離開欄桿邊，走到雙人餐桌旁坐下，“來到帝都之后，不順心的事情多了，一件接著一件，但是那些事情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哪里值得我煩心呢？”
“是，兄長大人的能力，才不會被這些小困難給難倒。”索菲婭坐倒了餐桌的另一邊，同時柔聲夸贊了兄長一句。
“我很抱歉。”斯溫看著索菲婭，眼睛里莫名多出了幾分憂傷，“我很少送你禮物，也不知道你真正喜歡什么樣的禮物，上次送你的手槍，現在想想實在有些不合適，畢竟你是一個女孩子，哪怕那是具有驅邪意義的槍，但終究也是一把槍。”
斯溫忽然說起這個話題，倒是讓索菲婭怔住了，她漸漸感到有些不對勁，今天的兄長太過反常，不論是著晚餐，還是他莫名的古怪柔情，都叫索菲婭心里感到不安。
“不，我很喜歡您送我的手槍，它很漂亮。”索菲婭扭頭，環顧了一眼露臺，“說起來，您就是在這里送我的吧，那把槍。”
“沒錯，”斯溫點了點頭，然后向索菲婭伸出了手，“可以給我看一看嗎？那把槍。”
索菲婭一怔，她沒有想到斯溫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可、可是我沒有帶在身上……”
“我找過了，房間里沒有。”斯溫的聲音并不冰冷，卻讓索菲婭心里很不舒服，“給我看看，我會還給你的。”
“怎、怎么會不、不在房間里呢？”索菲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到了現在，就連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漏洞百出，“我、我明明就放在房間里的呀？要、要不然，我們待會兒再去找吧，現在還是先吃飯，好嗎？”
斯溫的眼睛盯著索菲婭，眸子里沒有喜悲。
“我們從來沒有向對方撒過謊，”斯溫的聲音聽不出一丁點的感情和溫度，“我知道，你從來不多問我的事情，一直乖乖的站在我身后。但是，所謂的兄長啊，就是喜歡關心妹妹，不想讓她受傷，哪怕一絲一毫的風險也要避免，哪怕有時候要違背妹妹的心，但即使這樣也想讓她按著自己的心意，在沒有任何危險的溫室里安安心心的成長，哪怕天真、哪怕幼稚，也好過失去。”
斯溫眨了一下眼，然后眼神低垂了下來。“對不起，我是個自私的兄長。”
“不！”索菲婭條件反射一般的叫了出來，“您是最好的兄長，您對于我的愛護，我每一分每一毫都感受得到，所以，我絕對不會責怪您、怨恨您，只會、只會……”
索菲婭的呼吸急促了起來，胸中的心潮也越發澎湃。
“只會更喜歡您！”
斯溫看著索菲婭，嘴角微微翹了一下，好像——雖然只是好像——好像是在微笑。
“我也是，沒辦法不喜歡你，哪怕明知這樣對你不公平，還是執拗的要把這份愛意傳遞給你。”
斯溫的手握住了索菲婭的手。
“所以，還像以前那樣。”
“嗯。”索菲婭紅著面孔，剛才兄長的剖白，快讓她的心都醉了。
索菲婭從裙子下面摸索了一會兒，然后拿出了那把手槍，遞給兄長。
斯溫接過手槍，雖然微不可察，但無比熟悉他的索菲婭還是從兄長的眼神里，看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你們女孩子都喜歡把槍放在裙子下面嗎？”斯溫看向索菲婭的裙擺下，那雙潔白的長腿雖然不如卡特琳娜那樣圓潤，但更加的纖細。
“都？”索菲婭敏感的豎起耳朵。
斯溫明智的避開了這個話題，他取出彈夾，清點了里面的子彈數。
“十九枚。”他把彈夾又裝了回去，沒有多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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