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的燈光又熄滅了,弗朗茨的突然來訪給卡琳城堡帶來的一時喧鬧也已經重新恢復寧靜,就如同這一夜從未有過任何人的到訪一樣。
斯溫回到房間的時候,索菲婭已經被城堡里的動靜吵醒,側起身子,睡眼朦朧的看著兄長問道:“兄長大人,怎么了?”
“沒什么,別擔心,睡吧。”斯溫坐到床邊,輕柔的撫摸著妹妹的長發,低聲安慰道。
“嗯。”索菲婭溫順的點頭,然后又躺了下去。
坐在床邊,床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直往斯溫鼻孔里鉆,這是索菲婭最喜歡的香水味道,每天杰里柯家的女仆更換床單后,都會撒上那么一點。
“兄長大人,”索菲婭又睜開了眼,那雙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就像是星辰一般璀璨,“床上好像有些不一樣的味道?”
“嗯?”斯溫低下身去,在床單上嗅了嗅,但卻沒聞出什么來,“有嗎?”
“有啊!”索菲婭皺著眉頭,小巧的鼻尖也皺得緊緊的,“好像是別的女孩的味道。”
斯溫一怔,他想起來,昨天大公主確實是在這張床上睡的。
“兄長大人?”索菲婭看向斯溫,這會兒她還沒有什么疑心,。
“或許是因為你這周都住在學校里,哪個女仆把床單弄錯了吧。”斯溫揉著索菲婭的腦袋,“最近一直不安定,回來了,就好好休息吧。”
“嗯。”索菲婭用臉蛋輕輕蹭了一下兄長的手背。
看著閉著眼的索菲婭,斯溫的心里又不禁想起剛才弗朗茨透露給他的消息。
安娜皇后,是被卡琳的手槍——也就是我送給她的那一把槍打死的。
斯溫的眼睛微微瞇起來,但是撫摸著妹妹的手依舊動作輕柔。
這么說,這件事最終可能牽連到我這里來,但是,這句話……特意說是被卡琳的手槍打死的,而不是被卡琳打死的,是在暗示著什么嗎?
斯溫轉過頭,望著窗外暗淡的月光。
梅特涅到底是梅特涅,打啞謎的本事,還真是有幾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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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卡琳城堡就又有了一位來客。
維多利亞坐在卡琳城堡的會客廳里,頗有些局促不安,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來拜訪她那位哥哥,準確的說,是歐內斯特家的人,第一次來主動拜訪斯溫。
以歐內斯特的脾氣,是絕對不會讓女兒主動去拜訪斯溫的——哪怕他另一個女兒正在斯溫身邊,對這位兄長如癡如醉。所以,這一次的來訪,完全是維多利亞自己的主意,雖然有的時候迷迷糊糊,甚至顯得有些蠢笨,但維多利亞并不是個笨蛋。
或許……吧?
拉姆雷姆立在維多利亞的身后,比起自家的小姐,這位女仆可顯得鎮定多了,不論是卡琳城堡的富麗堂皇,還是杰里柯家穿梭如織的仆人們,拉姆雷姆都只是冷眼看過,并不把這些繁盛放在心上。
而維多利亞則是探頭探腦,不時還觸摸一下城堡里的裝飾品,一旦有人把目光投向她時,維多利亞立刻就把腦袋縮回來,裝作一直很工整坐著的樣子。
拉姆雷姆冷眼看著自家小姐的所作所為,但是也不說什么,就這樣略帶鄙視的目光,一言不發的盯著維多利亞。
沒等多久,斯溫就來到了會客廳。
走進會客廳前,斯溫在門口暗暗打量了這個妹妹一番,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但是對于維多利亞,除了一些聽聞和書面的描述以外,他對這個女孩沒有實際上的了解。
當然,可能也不需要太過了解,維多利亞簡單的腦袋太好懂了。
“很榮幸您能來訪。”觀察了一會兒,斯溫踱進會客廳,緩步走到維多利亞對面的沙發坐下,“您今天起得很早啊,現在才八點半。”
見到斯溫進來,維多利亞本想起身,但看到斯溫很快的就坐下,她也隨即把剛抬起來的屁股挪回到沙發上。
“您好,呃……”維多利亞看著斯溫,猶豫了一下,似乎在為如何稱呼犯難。
“哥哥。”
斯溫微微挑起眉頭,然后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的妹妹。”
維多利亞莫名的感到很別扭,她還是不習慣自己有一個哥哥的存在,尤其這個哥哥還和自己的父親是對立狀態。
“我今天來,”維多利亞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在面對斯溫的時候能夠鎮定一下,“是為了德尼茲男爵的事情。”
這一點沒有出乎斯溫的意料,維多利亞來的可能性不外乎兩個,一是為了索菲婭而來,但是索菲婭一直在這邊,維多利亞什么時候都可以來,從到帝都著三個月的情況來看,維多利亞對于妹妹的思念,顯然沒有對斯溫的畏懼深,一直沒有主動來看望過索菲婭,所以這個可能性在斯溫看來是比較低的。
而第二個可能性,就是維多利亞現在說的,關于德尼茲男爵的事情了。
“噢。”斯溫點了點頭,但是維多利亞不能從他那張沒有表情的面孔和聽不出意味的應答聲中,弄明白斯溫的想法。
這是索菲婭也不一定能辦到的事情。
“那么,您要說的是?”
維多利亞張了張嘴,但還是心中還是沒有下定決心該如何開口,不知為什么,每一次面對斯溫的時候,她都會莫名的感到心悸,雖然她之前從未直面過斯溫。
“我想……”維多利亞咬了咬牙,最后還是覺得按自己的內心想法,把話說出來,“我想讓您給出一個解釋,為什么把效忠了四十年的家臣扔下不管?”
“扔下不管?”斯溫側著身子,攪拌著仆人送上的咖啡,聽到維多利亞的話,他斜過眼,睥睨著妹妹,“我有嗎?”
“那位德尼茲男爵受了那么重的傷,而且還是那個年紀,你卻一直對他不聞不問,這不是扔下不管嗎!”或許是被斯溫得票平靜的態度激怒,維多利亞義憤填膺的說道,“我和母親很愿意照顧這位老人,我的父親也對他不無敬佩,所以我們絕不是要推脫義務,見死不救,而是對你的行為實在看不下去了——如果你是這么對待自己的家臣的,又豈能要求家臣們對你效忠?你沒有給他們的付出相應的回報!”
斯溫沉默的看著維多利亞,那張平靜的面孔,讓維多利亞剛剛燃起的正義之心又偃旗息鼓了下來,對著那張面孔,她心里會莫名的沒底,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了。
“杰里柯小姐,”斯溫放下咖啡,臉上依舊看不出喜怒來,“聽您的口吻,似乎對于如何處理與家臣之間的關系很有見解,是要指教我——午夜伯爵——如何處理同家臣間的關系嗎?”
“啊?,不、這個,呃……這個,這這這這這這這個……”被斯溫逼視著,維多利亞自己就慌了起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舌頭只會一個勁的打結。
“杰里柯伯爵可是新受封為了一位伯爵呢,這在我們杰里柯家族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不過,關于后繼,他會很煩惱吧?”
斯溫的話讓維多利亞又是一愣,她確實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盡管她和簡夫人都為歐內斯特受封爵位感到很高興,可是歐內斯特本人似乎并不這么想。
“格拉摩根伯爵,這個爵位要想以杰里柯的姓氏傳承下去,大概必須要改一改稱呼,變成格拉摩根女伯爵吧,您說是嗎,”斯溫眼中的光晦暗不明,看得維多利亞心里都有些發毛,“看起來似乎早有準備的——杰里柯……小姐?”
“是……啊,不是!”
因為斯溫中間的停頓,維多利亞下意識的答了一句,不過過了片刻,當她把斯溫的話完整的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之后,她又馬上反應了過來。
維多利亞漲紅了臉,像是離開水的金魚,鼓著腮幫子不斷的張著口,好像在努力呼吸一樣,可就是沒有聲音發出來。
“不是什么?”斯溫又端起咖啡,雖然他不是一個很有趣味的人,但是對于自己的妹妹,他倒還有幾分逗弄的興致。
“是……不是,呃,也不是,應該是是,不,我的意思是不是……”維多利亞說著,就把自己繞暈了,她只覺得滿眼都是“是”和“不是”在打轉。
“是?”斯溫輕抿了一口咖啡,“還是不是?”
“是!”維多利亞艱難的咬著音,“也不是!”
“嗯哼?”斯溫放下咖啡杯,他忽然發現逗弄維多利亞是一件格外有趣的事情。
“是也不是!”受不了了的維多利亞干脆一拍桌子,站起來大聲地喊道,“Yes and N!”
斯溫側過頭,看了維多利亞身后一直站著的拉姆雷姆一會兒,直到維多利亞臉都快憋紅了,他才會緩緩說道:“啊,我明白您的意思。”
維多利亞終于松了一口氣,準備坐回到沙發上。
“不過我們聊的和這個話題有關嗎?”
維多利亞摔到了地上。
她艱難的用手撐著桌子,讓自己的身子先抬起來,紅著臉憤怒地看著斯溫。
“作為我的妹妹,”斯溫看著維多利亞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認真,“您確實很可愛。”
“我覺得您這個‘可愛’的意思,應該是指笨得可愛吧?”維多利亞死死的盯著斯溫。
“不。”斯溫很嚴肅的搖頭,“能夠明白這一點,就說明您也沒有那么笨。”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回復總讓維多利亞開心不起來。
而被這么一攪和,繼續談下去的氣氛也沒有了,至少維多利亞是沒有辦法像剛才那樣繼續嚴肅的和斯溫談德尼茲男爵的事情了。
“我想見見索菲婭,可以嗎?”維多利亞有些疲憊的說道,本來今天這么早起已經和她的作息時間沖突了,和斯溫的一番對話更是讓她感受到了莫名的疲倦,“如果您不吝嗇的話,我可能要在這里用午餐了。”
“歡迎之至。”斯溫點了點頭,然后看向拉姆雷姆,“不介意的話,請允許我借您的女仆一用,以便讓廚房準備一些合您胃口的菜色。”
維多利亞回過頭,看著拉姆雷姆。
“我明白了。”拉姆雷姆依舊冷著臉,今天她一直沒有開口,這算是很反常了,至少在維多利亞的理解里,剛才自己的丑態應該會被拉姆雷姆狠狠的調戲一通才對。
“那么請吧。”斯溫站起來,走到門口為維多利亞引路,“您今天來的很早,所以索菲婭還沒有起床,希望您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維多利亞連忙擺手,如果不是被拉姆雷姆準時的從床上拎起來,她絕對比索菲婭起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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