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斯溫這樣恫嚇，內閣大臣們雖然內心不愉，但卻無可奈何。他們都明白，要是這個時候敢和斯溫作對，那么他們就絕對無法活著離開這提亞馬特宮。
如果說之前，在內政部叛亂、貝利亞的軍隊攻擊提亞馬特宮的時候，他們還愿意擔負生命危險與亞歷山大和吉昂皇室宮廷進退，那么到了現在，他們已經看不見這種效忠的意義了。不僅是因為對方的實力，更是因為目前斯溫和卡特琳娜控制著亞歷山大，帝國皇帝的正統名分掌握在他們手中。
“沒有人說話？”斯溫又顧視了一遍這群內閣大臣，然后把視線轉向了皮特首相。
“那么，您呢？”
老首相沉著臉，看都沒看斯溫。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穩固你那可笑的統治？不，斯溫，如果你是聰明人的話，你就應該知道，這樣單靠恐怖手段和暴力建立起的統治是毫無意義而且極其脆弱的，現在的你，就像是用黏土筑起的圣象，雖然威武，雖然龐大，但是一擊就碎。”
“一擊就碎，是嗎？”斯溫俯過身，貼在皮特首相耳邊說道，“那么就請吧，擊碎我吧，證明您的忠誠和正義的時刻到了。”
皮特首相的眼角斜了過來，瞪著斯溫，然后突然的伸出手，以在他這個年紀很難見到的身手抓住了斯溫的手腕。
“我最后勸你一句——完全是看在伍德的面子上，我要勸你一句——趕緊罷手！你知道這么做下去的后果會是什么嗎？我不管你是否有著什么樣的想法，不論是懷著對歐內斯特的仇恨也好，還是帶著你自己的野心也好，你現在的行動牽扯到的是這座城市，是這個國家數以千萬計的人民！你這樣任著性子胡來，能夠帶著他們什么？我只能祈禱，那不會是死亡和痛苦！”
“那又和我有什么關系呢？”斯溫抽回手，他眼角的肌肉和皮膚都在微微抽動著，看起來，現在這張素來沒有僵硬的臉孔，也已經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真是對不起，前首相閣下，我不是喜歡按照規矩和秩序辦事的人，是的，我熱衷于破壞，因為只有在對秩序的破壞中，我才能看到曙光，只有毀滅和混亂，才能帶來新的秩序！這個帝國已經帶著太多發霉的氣味了，我可沒有興趣繼續嗅著這股霉味安享我的王座，所以我要做一點改變，把這個帝國改造成我想要的模樣。而這最先的一步，就是……沒錯，這一步，就是要掃除您這樣舊時代的殘留。”
皮特首相的眼睛緊緊的瞪著斯溫，眼中的神色非常憤怒。
“舊時代的殘留？如果您是這么想的話，那么把我們這些人從內閣中剔除就可以了吧，你又為什么要那樣對待亞歷山大陛下？這不過是你的借口而已！你只是想要發泄自己的破壞欲，你甚至都不會打算重建什么，因為你只想著破壞！”
“不。”斯溫搖頭，神色漸漸平靜了下來，“我當然會進行重建，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繼續破壞，不是嗎？”
皮特首相被斯溫的話噎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不過，請您放心，哪怕是看在伍德的份上，我也不會為難您。”斯溫拍了拍皮特首相的肩膀，然后從他身邊走開，“雖然我不喜歡講規則，但是，我卻很講信用。您不要誤解，混亂的本質并不是單純的無序。”
他的腳步在大理石地面上踢踏作響，那一下一下的聲音叫內閣大臣們聽得莫名害怕。
“混亂的本質，應該是……”
“絕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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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阻止動蕩局勢進一步惡化，為了百姓大眾的利益，從現在起，帝都開始處于警戒狀態。”
“斯溫·諾·杰里柯伯爵，受亞歷山大皇帝陛下及攝政卡特琳娜公主殿下的委任，根據宵禁法，對以下法規進行暫時修訂。”
“公共聚眾權，”
“剝奪。”
“人身保護權，”
“剝奪。”
“法律咨詢權，”
“剝奪。”
“陪審團議罪權……”
“剝奪！”
“法令規定，凡與舊內政部、帝都警備部隊，以及南方叛亂諸侯有關聯者，一律以叛亂罪論處，符合以上名項者，或為符合以上名項者提供協助者……”
“將處以絞刑。”
奧布萊恩男爵的副官收起手中的法令，神色復雜的看了眼刑場上被手銬腳鐐束縛的帝都警備部隊俘虜們。
“行刑。”
臨時充當劊子手的芒斯特軍士兵把俘虜們推上絞刑臺，給這些放下武器接受和平的士兵們脖子上套上絞索。
推桿拉動，他們腳下的平臺木板打開，然后這些人就落了下去，被脖子上纏著的繩索生生奪去了性命。
“將軍……”副官走到奧布萊恩男爵身邊，甚至都不敢去看那些士兵被行刑時的景象，內心道德和良心的譴責讓他無比的不安，“這會不會……太殘忍了？”
“殘忍……”奧布萊恩男爵摩挲著自己新的肩章，低垂的眼神中沒有明確的神采。
“聽著，詹姆斯，我們是軍人，軍人只要執行命令就好了，士兵在戰場上攜帶大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有了腦子，就會被敵人的子彈打穿。所以，戰場上不要帶上大腦，不要去思考，那樣，你就不會被打死。”
副官愣了愣，下意識的問道：“可是我們現在不是在戰場上。”
“不，”奧布萊恩男爵搖了搖頭，“我們是在戰場上。看，這不是有人死了嘛。”
副官無言，深深的低下了頭。
“那位杰里柯伯爵……他這樣做，真的能夠穩固他的統治，得到帝都的民心嗎？”
他低聲囈語著，像是在問奧布萊恩男爵，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要想這個！”奧布萊恩男爵嚴厲的瞪了副官一眼，“我只會警告你一次，以后我不會再說同樣的話，所以你給我記好這一點！”
“是……”
奧布萊恩男爵走到刑場邊，望著那些排著隊，雙眼無神，正等待著被處刑的俘虜們。
“這是戰爭，所以殺敵是必要的，這樣想就好了，沒有什么負擔，只要這樣想的話……”
正當奧布萊恩男爵一個人出神自言自語的時候，俘虜的隊伍中突然騷亂了起來，似乎有一個囚犯試圖逃脫，但是警戒在旁邊的守備士兵立刻舉起槍，對準了那個試圖逃離隊伍的人。
“站住！立刻站住，不然就開槍了！”
那個俘虜惘然不顧身后守備士兵的警告，一個勁的向刑場外瘋狂的跑著，其他的士兵也跑過來試圖抓住他，可是這個俘虜拼死掙扎，守備士兵一時間竟然沒能制得住他。
“將軍？”守備隊長抬頭看向奧布萊恩男爵，用眼神詢問是否要開槍。
奧布萊恩男爵抖了抖眉頭，嘆了口氣，然后抬起手，準備下令。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下令自己的士兵開槍，就有一聲槍響，然后那個試圖逃跑的俘虜就倒在了硝煙之下。
奧布萊恩男爵驚訝的扭過頭，看向了槍聲的來源。
“看來絞刑有些太麻煩了。”斯溫收起手槍，面色平靜的看著奧布萊恩男爵，“槍決吧，這樣快一點，也很方便。”
他看了一眼那些絕望的士兵們，眼中沒有絲毫的仁慈。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你們作為歐內斯特的士兵，參與叛亂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會有這樣的下場。我不會給予你們任何的仁慈，對于帝國的叛徒從來沒有仁慈可言，不論是尼古拉一世陛下，還是亞歷山大陛下，又或是我，都是如此。盡管哀鳴，盡管痛苦好了，讓你們的聲音充斥地獄吧，你們的靈魂永遠不會得到原諒！”
說完，斯溫揮了揮手，對那些持槍的守備士兵們示意。
“就地槍決。”
奧布萊恩男爵嘆了口氣，而他的副官則緊緊閉上了眼，不敢去看這樣的場景。
斯溫面無表情的朝刑場外走去，那里他的馬車正聽著等待他。在他的身后，槍聲不絕于耳，硝煙伴著俘虜們的怒罵痛嚎飛揚起來，飄到天空中，把陽光都遮蔽住了。
坐上馬車，吩咐車夫趕車后，斯溫的嘴角勉強翹了翹，努力對馬車內的索菲婭擠出一個笑容。
“很吵吧？”
索菲婭看著兄長嘴角顯得十分僵硬的笑容，然后馬上便低下了頭。
“您的笑容。”
“嗯？”
“您的笑容，很勉強。”
“是嗎？”斯溫揉了揉嘴角，把自己的表情擺回去，“抱歉，你不喜歡是嗎？”
“您的內心在動搖。”索菲婭低著頭，輕聲說道，“如果是平時，您是不會這樣笑的，您就是這樣的人，笑容對您而言是沒有必要的，現在您卻勉強自己露出笑容……您的內心也在動搖吧，做這樣的事情，您自己……也感到了不安和內疚吧？”
斯溫扭過臉，看著窗外天空中的硝煙。
“我，沒有內疚。”
索菲婭朝兄長身邊靠了靠，貼著斯溫坐著，同時還把頭倚在了兄長的肩膀上。
“兄長大人，您有很多種個性，，但是殘忍從來不是您的個性之一。您的內心只是在尋求寧靜，但是我很清楚您的堅韌意志和決絕，您可以強迫自己去接受那些自己內心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哪怕自己的面孔變得不再有任何表情。”
“但是，我再清楚不過，您胸腔里跳動的那顆心臟，我是最最熟悉的了，因為那就是我的東西啊——”
索菲婭**著斯溫的胸膛，閉上眼睛，傾聽著兄長的呼吸聲。
“我會永遠的信任您、支持您，不論您做什么，我都會站在您的身后。所以，請您不要對我有負擔，我只堅信一件事——兄長大人，就是正義。”
斯溫的心臟陡然顫了一下，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哪怕，您和卡特琳娜殿下合作，哪怕，您和她變得那么親密……”
索菲婭的睫毛抖了抖，但是緊閉的眼簾卻沒有任何的動搖。
“我總是會在您身邊的，兄長大人，哪怕您最后……”
“索菲婭！”斯溫轉回臉來，吻住了自己的妹妹。
“兄長……大人。”索菲婭接受著兄長的愛戀，重新睜開的眼眸里，只有著無限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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