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萊思的頭嗡地一下轟響起來，肚子里面翻江倒海般翻滾著，然而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朝前猛地撲了一下，趴在地上，擠爆了幾顆梅子，在他身上濺上了紫紅色的漿液。

    連續(xù)三道淡淡的綠光在身上閃爍，那是0級法術“治療輕傷”的標志。理所當然地，這個法術對他臉上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口子沒什么用處，不過他身上其他地方的傷口——一些無關緊要的擦傷和淤青都已經(jīng)治好，而且讓他的多少恢復了一點元氣。

    【HP=5/11，MP=12/8】

    讓瞇起他的懸浮在眼眶中的眼睛，如果說平時他的相貌很可怖，那么現(xiàn)在他的相貌可以說令人毛骨悚然：“還有使用魔法的余力？真是驚人，你該不會，真的是個不諳世事的一轉(zhuǎn)法師吧？哼，不過，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了。就算你真的是一轉(zhuǎn)法師，殺了你，我們也不會受到比讓你活著更大的懲罰，對吧？”

    文萊思咧嘴，想要露出笑容，結(jié)果觸動了臉上的傷口，疼得他眼前發(fā)黑，但他還是努力地，一字一頓地，用盡可能讓對方能聽清的聲音說道：“你，害怕了。”

    讓的瞳孔瞬間放大，喜怒不形于色是他一直追求的方向，但這對他來說還是有點困難。

    文萊思逐漸掌握了現(xiàn)在狀態(tài)說話的技巧，盡管還是無法控制地漏風，讓人聽清楚已經(jīng)不是什么問題了：“一想到我真的一轉(zhuǎn)法師，你就害怕了。真是可憐。”

    讓的左手壓在大腿上，抬起時，左手里也多了一把匕首，緩步向文萊思走去：“可笑。”

    “我承認是我犯錯了，本以為你們會有點頭腦，可惜，你們只懂得倚仗一身蠻力。”文萊思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左手按著左側(cè)的臉頰，臉異常蒼白，沒有一點血色，“你別不承認。如果你沒有害怕的話，為什么不繼續(xù)來砍我呢？為什么，要說那么多無關緊要的話？”

    讓渾身都顫抖了一下，腳步情不自禁地停頓了一瞬。文萊思說的完全正確，若不是他突然又開始說話的話，不需要他做任何多余的動作，強就會沖上去干掉那個傻小子。現(xiàn)在強被他的行為搞得有點迷糊，而他自己，更是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一轉(zhuǎn)法師是帝國珍貴的財富，像你們這種水準的小混混，根本就招惹不起。如果我死了，很難想象你們不會償命。”盡管臉上的神經(jīng)不斷給他傳達抽痛的信號，文萊思還是控制不住笑容，“你知道這一點。所以，你剛才那么說，其實恰恰是你不敢殺我的證明。”

    “你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威脅我，讓我放過你們一馬。”

    讓兩手都攥得很緊，可是汗液還是使得手里的匕首有點抓不住的趨勢，一陣風吹來，感到異常涼爽的讓才注意到頭頂上的冷汗，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之后，讓露出了兇狠的笑容：“也許你說得對，但那只是也許。你也無法保證我們不會破罐子破摔干掉你，不是嗎？”

    文萊思臉上的肌肉不斷抽動，微笑著搖了搖頭。

    “胡扯！”讓近乎失態(tài)地大吼了起來，“那按照你的邏輯，你也沒必要說這么多廢話啊！”

    文萊思始終捂著左臉的手放了下來，露出了左臉從嘴角連到耳根的傷口，猩紅的血液還在不斷地流淌，然而他臉上的笑容，卻使這道傷口看起來更像是嘴的一部分，漆黑的惡意幾乎化為實質(zhì)從這笑容中噴薄而出：“我只是，想讓你們，抱有一點希望。”

    “這樣，就可以更絕望地去死了！”

    不再控制自己聲音的文萊思的吼叫再次變得無法理解，然而他眼中的仇恨和狂怒卻是一目了然。在吼聲中，文萊思微微轉(zhuǎn)過身，面對著一臉茫然的強，兩手張開，三顆拳頭大的火球在他雙手間排列，接著，呼嘯而出。

    強還在發(fā)呆。從未見過攻擊性魔法的強下意識地抬起右臂，遮住眼睛，仿佛那火球最可怕的地方只是他耀眼的光芒。

    “強！”讓撕心裂肺地呼號，最終沒能傳達到強的耳中。

    就在強抬起手臂的瞬間，極近距離下發(fā)出的三發(fā)火球瞬息而至，兩發(fā)打中了他的小臂，而另一發(fā)卻從手臂下方的空隙處，正中他的腹部。

    一開始是被火燎烤的痛苦體驗，這對強來說不是完全無法忍受，然而幾乎是同時的，火球中心小小的石核砸中了他的肌膚，點燃，碳化，深入皮肉當中。

    強還沒來得及發(fā)出痛嚎，感受到阻礙的火球便觸發(fā)了最后的機制，那就是爆炸。

    如果非要找一個詞來形容他身上那三處碗口大的洞口的話，也許，人間地獄會比較貼切。

    強愣愣地看著飛出去的前半段手臂，耷拉下來的后半段小臂，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接著慢慢低下頭，看到自己肚子上開了一個大洞，幾顆他叫不出名字的內(nèi)臟懸掛在外面，很令他吃驚的是，這一切都是焦黑色的，而且，沒有流出一滴血。

    “不知不覺，我的里面，真的全黑了么……”

    帶著可以說可笑的感嘆，強跪坐在地上，接著向前撲倒，閉上了眼睛。

    【三發(fā)被強制降級的火球術，每發(fā)消耗3點MP，強制降級消耗2點，取消施法動作消耗2點，蓄積3顆同時發(fā)射消耗3點，不足的MP用HP來彌補。最后的結(jié)果是，你的狀態(tài)變成了HP=1/11，MP=0/8。】

    【HP=1＜2，進行暈厥檢定：11＜，檢定成功，保持清醒。】

    【干得漂亮啊小子，差一點點自己就死掉了。你是仔細算過精神力消耗量的么？】

    “哼……”文萊思此刻只剩下發(fā)出一聲冷哼的體力了。

    然而強烈的恐懼支配了讓的一切。前所未見的火球術讓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法師和凡人的差距，在看到強大的強死亡之后，他也失去了最后的安全感。他引以為傲的觀察能力和靈活的頭腦，已經(jīng)完全失去作用。只是被文萊思移過來的視線盯著，讓就覺得下面涼絲絲的。

    在聽到文萊思的冷哼之后，讓終于徹底崩潰，不顧一切地向巷子外面逃去。

    【哈，真的是？這么看，你前一段時間的那些刻苦學習還真的沒白給。強制降級、通過集中精神取消咒語和施法動作、蓄積法術，雖然都是蠻常見的超魔技巧，但學起來也沒那么輕松——更不要說你一個剛剛?cè)腴T的法師學徒甚至就掌握了火球術的施放方法。】

    看著讓拼命逃跑的背影，文萊思終于虛弱地倒在了一邊的墻上。

    【雖然這些東西你靠我都可以更加輕松地完成，這場戰(zhàn)斗完全依靠我也會有更好的結(jié)果。但是，我還是夸獎你一下吧。做得很好，小文萊思。】

    文萊思虛弱地笑了笑，轉(zhuǎn)過頭看到地上強死狀慘烈的尸體，神色又變得難看了起來。

    【哦，差點忘了。第一次親手殺人，看到尸體，這是會對你的人生觀造成很大影響的事件呢。所以，來進行SAN值檢定吧，成功不掉SAN，失敗降低1D3，開始了喲。】

    【SAN值檢定：54＞36，檢定失敗。1D3=2。SAN=34/40】

    【短時間內(nèi)掉SAN超過5點，進行臨時瘋狂檢定：96＞34，大失敗，陷入臨時瘋狂。】

    文萊思并沒能把系統(tǒng)的話聽到最后，眼前就越來越黑，最終癱倒在了地上。

    【……暈了？真可惜。難得出一個大失敗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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