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斂見四幫首領在表情上已充份顯示出認同自己的觀點,便更有立場繼xù
說
下去,於是輕閑地道:「其實,『君聆詩』這名字,也不過是個招牌罷了。」
「怎可以這樣說?我們的確是需yà
一名領導者……」太湖首領表示反對。
葉斂道:「讓我解釋的明白些。昔日林家堡雄霸南武林,確然威名赫赫,君
聆詩也背著林家堡遺孤的名牌,再加上北武林盟主皇甫望對他的偌大贊譽,便使
得人人都覺得,想與名聲極盛的云夢劍派打對臺,也唯有君聆詩出面才成。其實
,看的不也只是君聆詩身上的招牌嗎?」
這段話,一時使得四幫首領無言以對。
葉斂續道:「若說君聆詩本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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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有意出面領導,靈山戰後十三年來,他連個
人影都不見,是否太說不過去?你們記得二十年前的故事嗎?」
「二十年前?」太湖首領面露疑色 ̄葉斂這小子看模樣就未滿二十歲,他想
述說自己都還沒出生以前的事?
葉斂道:「我年紀雖輕,但不代表懂的就少。我舉例罷 ̄對你們來說,君聆
詩就是你們想拱出來的永王李!」
永王李,在公元七五五年,安史之亂發生時,任山南道、江西道、黔東道
、嶺南道四道節度使,又兼荊州水軍大都督。亂事發生,玄宗皇帝避走蜀地、肅
宗於靈武扶正時,他率領江南水師自潯陽移駐金陵。一路上打著皇室宗親招牌,
聚合了江南的兵力。但不思協助靈武zf,卻有割據江南的意圖。
四幫首領中專占官河運輸的『江南河幫』首領,即是昔日永王李麾下季廣
琛部內將領,這種事於他而言,乃是親身經lì
,便道:「君聆詩絕不會只是招牌
,他被稱為『天賦異才』,豈是如李一般毫無見識、自以為是?他不只是個招
牌,而是實質領袖!」
葉斂微笑,道:「饋下所言不差,君聆詩不會只是李。我的意思是,還是
有人想讓他當李。但反過來說,我認為他頂著前盟主林家堡遺孤、與『天賦異
才』這兩塊招牌,一旦他出面,若是無法得到實質領導權,則便會像青蓮居士一
般……永王李的皇室招牌,能夠招攬正規軍隊;李白任其軍師,則是招攬在野
文人與富商的招牌。無論怎么說,畢竟仍是招牌。諸位認為,以君聆詩才能,豈
能只當招牌?或許真的有人想拱他作領袖,但南武林非是一心,必然還是有人想
自任頭領,只讓君聆詩掛個虛名。我認為君聆詩不會去冒這種險,掛虛名來替人
招攬人心。李白詩名滿天下,人人都只知他是個詩人,卻不曉得他滿腹經綸,上
自諸子百家、佛經道典、下至天文地理、兵學術數無所不通。李延請為幕僚,
名為軍師,卻言不聽計不從,使得好好一支zf軍隊變成叛亂軍。君聆詩豈肯冒
險重蹈覆轍?」
江南道首領聽說,這些事他是親身經lì
,此時也不斷點頭。
另三名首領見狀,他們也清楚這位兄弟的出身,對葉斂所言再無懷疑。
但江南道首領轉念一想,又道:「小兄弟,你怎會對李白與君聆詩事跡如此
清楚?君聆詩又怎會恁地了解李白?」
後面雪臉色唰地白了、流風也愣在當地。
『君棄劍』這三個字,雖比不上『君聆詩』,卻也是塊招牌。
如果君棄劍出現,必然會被逼問君聆詩的下落,葉斂要如何處理?
這家伙不蠢哪!葉斂心中微微一怔,但也早就準bèi
好一套說詞,當下臉色絲
毫未改,道:「小子一向崇仰詩仙,對其生平查訪入微,所以曉得。各位是否想
到了一個關鍵點?皇甫望稱譽君聆詩為『天下第一劍』,其劍術名稱為何?」
聽過!自然聽過!四人異口同聲,一齊喊出:「詩仙劍訣!」
「對,就是詩仙劍訣。」葉斂微笑道。
他們應該聽懂了。
江南道首領一怔,道:「曾聽說李白好擊劍游俠,除詩文外,也擅武藝。有
次安祿山返京述職,玄宗皇帝舉辦了角力比賽,安祿山技壓禁軍諸將。卻是由李
白下場擊敗他……詩仙劍訣?詩仙劍訣……?」
太湖首領身在太湖,雖然只是水賊,但身處江南著名景點,縱使身逢亂世,
亦是花紅草綠、煙波水漣之中,有時也免不了附庸風雅,對於詩文小有研究,自
也曉得李白生平,當下接道:「人說李白亡時無親無故,身旁除了詩文,再無其
它……但君聆詩的劍術,卻又名為『詩仙劍訣』……」
葉斂道:「君聆詩絕非譖稱。李白留下的,不只是詩文。當代天才中,諸葛
靜是『天縱英才的軍師』、稀羅△是『天棄鬼才的王者』,敢問君聆詩為?」
「天賦異才的才子!」太湖首領喊出聲。
葉斂道:「對,才子。你們不覺得嗎?君聆詩和李白太像了。」
「那就是說……君聆詩是李白的徒弟?」江南道首領訝然道。
葉斂微笑頷首。
就因為是李白的徒弟,君聆詩才更謹慎。
『不想當招牌』,的確是一個足以使得君聆詩隱名不出的理由。
任何一個負有真才實學的人,都不會愿意只當招牌。
看著這蘇州四幫首領的表情,葉斂知dà
,自己說贏了。
「依著葉兄弟的說法,我們還是白等了三天!」太湖首領嘆道。
葉斂的推斷讓四幫首領不能不表示認同,太湖首領更是對他刮目相看,已直
言稱呼這位小自己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為『兄弟』。
馀三幫首領聽太湖首領此言,亦不禁深深一嘆。
明年春分即將舉行的『大賽』,雖然方式還未決定,但藉著江南二十二水幫
的廣大聯絡網,情報傳送極快,想必已是布衣亦有所聞。
尋找君聆詩,更是對云夢劍派有所警剔的群雄的共同目標。
如今,卻又斷了一條線索。雖然只是一條來源不甚可信的奇怪線索,畢竟也
是從無到有。再次的失望,讓他們感到灰心。
江南道首領倒還保持著理智,沒教葉斂的舌燦蓮花給拐過,目光中仍有敵意
,峻聲道:「葉斂,還有一事要你解釋解釋。」
雖然對方口氣相當不友善,葉斂仍保持一貫的平穩態度應答道:「前輩有何
指教?」
江南道首領道:「傳聞去年十月,你與晨星到了原定幫,雷斯林與寒元同意
你反云夢劍派的說詞,愿意支持你另創新勢力。但當年十二月除夕,雷寒二位便
遭刺身亡。短短兩月,你自是仍毫無進展,原定幫予你的承諾也就作罷。即使沒
有任何證據指明你是兇手,但是……很難教人不聯想到你!對此,有何看法?」
葉斂聞言,怔了。
提起原定幫、提起雷斯林與寒元,不能不讓他想到寒星。
這么小的丫頭,不過十二歲罷了,因為自己的一個行動,莫名奇妙的失怙。
寒星是無辜的。即使已答yīng
收她為徒,讓她在世上仍有親人,但只要一想起
寒星,葉斂就為自己感到十分罪惡!
葉斂真想就此離去,好好沈淀一下心情,如果一直抱持著對寒星的虧欠而不
能自己,那他什么都作不了了!
但他不能走,甚至連一點點的慚愧都不能表示出來!
因為現在還有十二支眼睛盯著他瞧。
葉斂吐口氣,隱藏了自己的良心,昂然道:「如果我沒有本事、如果我沒有
能力,又怎會有人怕我壯大?」
「什么意思?!」江南道首領追問著。
他懷疑這小鬼怎能如此自信?
葉斂道:「前輩也曉得,小弟前往原定幫時,有晨星陪同。晨星乃丐幫黃樓
嫡傳弟子,他的行動也是依照丐幫幫主徐乞指示而為。即亦,小弟已有丐幫撐腰。有人認為我這么作是投靠北武林來誘導南方群雄,也深怕我成了氣候,卻又因
為自己一時的判斷舉止失當,無法阻止南方群雄支持我。無計可施之下,才會狙
殺了雷斯林與寒元二人,斷了我壯大的前途!」
雖然沒有明言,但四幫首領都聽得出來:所謂的『有人』,指的即是云夢劍
派。而判斷舉止失當,則是元仁右在前年丐幫大會上打傷黃樓一事。
這一件事已過了將近兩年,但頂著名門正派的頭,這件事便如同清水中的
一滴墨,怎樣也無法令人無視、忘懷。
「他們之所以狙擊雷斯林與寒元,更深一層的用意是,對於我想說服來支持
我的南方群雄,便會有所顧忌,怕自己步上了雷斯林、寒元的後塵。如此一來,
便斷了我壯大的途徑!」葉斂厲言正色,其實卻說得連自己也驚訝 ̄他只不過因
為流風、雪二人得知云夢劍派與倭族有所往來,便大膽臆測栗原苗、栗原輔文
姐弟刺殺雷寒亦是云夢劍派指使,其實是污人聲名的行為。
但唯今之計,若不想讓自己在南武林陷於孤立無援的情況,則必先抹黑云夢
劍派!
四幫首領為此言震愕、流風、雪的神情也變得半信半疑。葉斂的口才實是
一流。一次便說動了六個人。
但他心中卻在嘆息著 ̄乾爹,我終於還是步上你詭道的後塵……
天縱英才的天才軍師!諸葛靜哪!
你在世時,一意堅決的不讓葉斂跟姓諸葛,便是不想讓葉斂再入詭道。
奈何,你的苦心仍是白費!如此情況,你身為天才軍師,又算到幾分?
「云夢劍派!恁地狼子野心!」太湖首領忽地高聲咒罵著。
江南道首領也道:「只為了鏟除異己,以暗殺手段對付南武林的同道,確然
令人不齒……」
另一人直接向前一步,一手搭上了葉斂肩頭,正色道:「葉兄弟,我庫流嘉
雖是山越出身,心中也有義理。暗中對付你的人如此無恥,我豈能怕了這等小人?但教庫流嘉在一日,杭塘幫挺你到底!」
葉斂拱手稱謝,同時也就著油燈火光,打量著這名山越男子庫流嘉。
十分年輕,還不到二十五歲罷?這么年輕就當一幫首領,或許是承襲父位、
也可能庫流嘉本身才華卓越……
最後一人,聽了庫流嘉的話,也連連點頭。
暗殺武林同道,無論任何理由,都不可能為這等重義重理的草莽英雄接受。
看著眼前四人的神情,葉斂心里不禁笑了。
云夢劍派上下文武雙全,尤精兵道。但你錯就一著,就錯在挑釁丐幫!一著
誤子,全盤皆輸!我葉斂就咬著你這傷口窮追猛打,只教南武林群雄記得云夢劍
派如何窮兇極惡,卻忘了你們才智卓越!
這一場,我又贏了!
此時雪忽然走上幾步,道:「四位前輩,可否容小女子請教一事?」
四位首領聞言,均是一怔!
不為雪青春漂亮、也不為她語音清揚,只是自慚。
雪這一開口便是十分禮貌,聲調委婉,但一字一句又相當清晰,不說草莽
英雄,即使士族女也不過如此。他們適才卻一發話便稱其為『倭寇』,實是失
禮之至。
漢人一向自負文化,怎知這一來一往之間,倒顯得倭族比漢人更有文化!
慚則慚矣,話卻不能不答。庫流嘉最為年輕,腦袋動得也快,隨即回道:「
相較於漢人,你我都是外族,漢人講求有容乃大,對於外族朋友也是一視同仁,
姑娘有事即問,我等必知無不言。」
他話說完,另三位首領都投射給他感激的眼神。
庫流嘉是山越出身,的確也是外族。由他出面發話,對於三位慚愧不已的漢
人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下臺階。
雪也明白個中道理,當下自是不好有任何表示,只是欠身一禮,道:「四
位前輩來此,必是來等候君聆詩了。敢問四位,又怎知曉君聆詩將會來此?」
這不問則已,一問下來,又勾起四人心中的疑竇。
四人分別自懷中與袖袋里摸出四張短箋,交到雪手上。庫流嘉道:「我們
已在此等候三日。這便是我們來的理由。」
雪將四張短箋一一檢視,內容一致,都是言明三月十四日乃林家堡一門忌
日,來到林家堡,即可能找到君聆詩。
流風與葉斂也分別湊頭去看。葉斂看得分明,喃聲道:「字跡一模一樣……
但字丑了一點,看來不是一個常拿筆桿的人寫的。」
「是啊,我寫的說不定也比他好kàn
!」太湖首領附和道。他身在太湖,也學
文寫字、習作詩賦,雖然作品極差,但對於寫字倒有幾分自信。
太湖首領說完後,現場忽然一片沈默。
雪非常仔細的將四張短箋一看再看,但卻理不出什么頭緒。
流風看雪眉頭緊皺,便在她手上取過一張,細瞧以後,笑道:「我看懂了。」
雪疑道:「你懂了什么?」
流風一向尚武,她很清楚,看字,她認為流風不會比她要早找出線索。
流風道:「這字丑的程度,不是拿筆拿不好,是根本不會拿。而且,也才剛
學寫漢字不久。我以前寫出來的字也差不多就是這樣。」
聽了他這說話,雪連連點頭。
葉斂卻已理出頭緒,道:「即亦 ̄這四封短箋若非文盲所寫,便是初習漢字
的外族!」
又是外族!
庫流嘉道:「不會是山越人。我山越於南朝期間,漢化已深,可以說沒有不
識漢文的人了。但其馀外族,要到江南,似乎又太遙遠。如果有外族來到江南,
不可能沒人發xiàn
……」
葉斂道:「重yà
的是,這短箋所寫只是虛言,如今已經證實。四位離開幫中
三天,也還有緊要事得處理罷?」
四人對視,心曉葉斂所言不虛。
如果這四封短箋只是調虎離山?
思及此處,四人齊聲道:「我們先告辭了!」
葉斂一笑,也拱手道:「不送!」
江湖草莽不需yà
太多禮節,四幫首領當下魚貫而出,各自漏夜返回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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