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江流的身體還在因為泡過冰冷的池水而僵硬到動彈不得,聽聞此話時,雙手的手指仍然倔強地猛烈抽搐一下。
他瞪大眼看著眼前笑臉盈盈的男子,終于讀懂了藏在那笑容下,堪比那片池水的冰冷。
這家伙到底是誰?他怎么會
“你在奇怪我怎么會知道?”男子又笑了起來,微微仰頭讓稀薄的光線照亮整個面龐。
月光把他的皮膚鍍出片恐怖的白,棱角分明的五官里透露出些許兇狠,把這位男子經歷過血雨腥風的秘密無聲訴說。
剛剛死里逃生的江流,頗有種從狼穴掉入虎口的危機感。
“別緊張,我只是一個對陳府有些興趣的人!蹦凶硬[瞇眼睛,寒冷的笑始終掛在嘴角,“而后,碰巧前幾天注意到他私下有聯系一些黑市里的刺客殺手,又碰巧在今日知道了那些刺客殺手出動了。僅此而已哦!
江流凝視著他虛偽的笑。他這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就好像只是在聊平平無奇的瑣事。
對陳府有興趣江流仰望著夜幕,聰明如他也已經明白了這句話后面的意思。
眼前的男人,是陳炳盛的政敵;蛘哒f,是屬于朝廷上陳炳盛所在勢力圈的對立面。
僅僅是一瞬間,江流便預感到,他恐怕要惹上更大的麻煩了。
果不其然,這位男子再開口時,慢慢地不愿再擺出假笑的模樣:“當然,僅僅作為一個政敵也沒理由懷疑你會惹上陳炳盛,但是,小伙子,你的這張臉就足以讓人聯想翩翩了。”
江流抿緊嘴,合眼不搭話。
這名男子還是看出來了。也難怪,憑他的容貌,但凡是熟悉陳炳盛的人都不可能不覺得驚訝。
如此一想,江流忽然理解了為什么陳炳盛寧可殺錯,也要讓他消失。
他在長安的存在就是一個威脅,如若讓政敵發現自己,就算他不說出去,這些狡猾的家伙恐怕也會立刻變成嗅到腐肉的禿鷲,沿著那一點點氣味興奮不已追趕到源頭。
這樣一來,陳炳盛當年的事情自然會瞞不住。
江流心中一陣苦澀,隨后又翻涌起那份憤怒。
可就算如此,也不是陳炳盛可以隨意殺害自己的理由!錯的是他,是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憑什么要自己去死?
真要死,也應該是陳炳盛那個混蛋!
那個混蛋才是死了才好!而且死得越慘越好!
內心的吶喊剛剛喊出,江流就猛然瞪大了眼睛。
不,不對,他怎么回事?怎么一瞬間會產生如此惡毒的想法。
但陷入自省的自己剛剛說完這句話,心底又浮出另一個自己來,小聲低語著:有這個想法又有什么錯呢?陳炳盛心狠手辣齷齪之極,你作為一個被害人,怎么就不能恨他?
江流不知道在如此的夜色下,他那些根本就顧不得收斂的表情會不會讓男子看去,可經歷過死亡的威懾,他只覺得憋著的一口氣恨不得立刻爆發出來,徹底釋放。
男子抬手摸了摸下巴,忽然道:“小伙子,我不會去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為什么引來陳炳盛的殺意。我且問你,你愿不愿意幫我個忙?”
江流望了男子一眼,面露狐疑。終于,他覺得喉嚨里勉強可以發出聲音了:“什么?”
“一點可以給陳炳盛使絆子的小忙!蹦凶拥哪樕祥W過詭笑。
江流瞪大眼,雙手猛然攥緊。
給陳炳盛使絆子?
即使想要壓制,但不知為何,江流聽到這句話時,根本無法抑制住心底一種莫名的,丑陋的快感。
他一瞬間聯想到了很多,大多是陳炳盛凄慘的結局,而這些想象無一例外都讓江流感到爽快解氣。
不過,對危險的警惕還是拉回了他的理智:“什么意思?你是想把我當棋子嗎?”
“別說的那么難聽。”男子沮喪搖搖頭,“再者了,當棋子,你這個資質也不夠格。”
江流:“”雖然很難聽,但倒也是句實話。
“我只是想要你幫我把一些東西,在指定的日子之前,放在要求的地方。就這么多,沒別的任何事情。”
江流眨眨眼:“就這些?”
“你還以為有什么嗎?”男子忽然做出那種仿佛被誣陷過后的委屈表情,“怎么,難不成你覺得我會做什么過分的事?”
江流不答話,嗓子里卻輕輕冷哼一下。
說得好像自己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似的,達官貴人的丑陋嘴臉,江流自覺再清楚不過了,他那位好生父就是個鮮活的例子呢。
這么一來,男子的裝傻無聲中提醒了江流什么。在他幻想出陳府家破人亡的場景時,赫然跳入眼前的就是陳滄海和張管事。
他猛然想起,如果陳炳盛出了什么事,陳滄海定然也會遭遇不幸。
不甘。他暗罵道。真是太不甘了!
江流迫切想要陳炳盛付出代價,可偏偏如今他與不少無辜人的生死幸福綁定在一起,反倒叫想要報應他的自己猶豫不決。
世上為什么要讓這么惡心的人存在?還讓陳滄海這樣可愛的孩子被迫和他綁定?
似乎是讀出了江流情緒的波瀾壯闊,男子沒有催促,只是悄悄用一句話輕推了一把:“唉,可惜了。我原以為能給陳炳盛點教訓呢,那個混蛋,可是連自己的兒子都險些不想要呢!
這輕推的一把,讓江流徹底邁過邊界,開始墜入深淵。
“你說什么?”那么一瞬間,江流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從地上猛地爬起來,“陳炳盛對他兒子怎么了?”
“你不知道?”男子一副驚訝,而后拍拍頭,“啊啊,也是,你肯定是不知道,這都是我的探子探來的秘密呢。聽說他長年嫌棄獨子病弱,妻子卻偏偏霸道不許他抬側房。所以原本啊,他有計劃今年讓獨子病死在金山寺,好以無子休妻另娶再生呢!
江流狠狠盯著男子,陰冷的顏色爬上臉龐。
這個時候,他的渾身都在顫抖。
陳,炳,盛!他狠狠咬住牙。
難怪,難怪當時師父診斷時還感慨過,滄海的身子雖然羸弱卻怪怪的,好像是服用過什么特別的東西。
原來是陳炳盛這個畜牲,想弄死自己的親兒子!
江流兀自陷入到強烈的氣憤和怨恨里,所以過了很久才想起什么,警惕看向男子:“不對,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陳炳盛的腌臜事?我們是頭次見面吧,你就敢拜托我針對陳炳盛,還說這些交淺言深的話?”
男子笑了笑,再睜開眼,整個人身上驟然散發出濃烈的惡毒:“因為這樣一來,我就有理由想要讓知道太多的你永遠消失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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