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看著屋門彈動在門框上，慢慢地徹底合緊，這才小聲說道：“悟凈怎么，跟逃似的？”
莫文：“......”肯定是因為剛才他說會給悟空來第二回合的生氣，所以害怕得跑了。
這家伙還真是......莫文無奈扶額。他生氣起來有那么嚇人嗎？
房間里一下變得靜悄悄的，悟空小心翼翼看了眼嘆息著的莫文：“那個，莫文，你，你沒有生氣嗎？”
“生氣？”莫文回過頭看了看悟空，滿臉堆笑，“沒有的事，我才沒有對師姐你生氣哦。”
悟空面對莫文的笑臉，身子卻是往角落挪了挪。
“莫、莫文，你要生氣真的可以直接生氣，別這樣，我害怕......”
莫文笑容依舊，甚至有愈笑愈濃的趨勢：“我真的沒生氣。”
悟空脊背一陣發冷，表面維持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頭上卻早已布滿汗簾子。
他果然還是生氣了......
詭異的氣氛持續有一會，莫文這才收起那讓悟空倍感害怕的笑容，輕輕轉過去，垂眸沉吟。
“而且，真的要生氣，也該是氣自己才對吧？”
莫文沒來頭地悶聲說了一句，令悟空不免愣了愣。
反應過來后，悟空心底很不是滋味。
其實她早有預感，師父他們知道此事后，真正的難過除去對于她身體的擔憂外，還會有很大一部分落在對自身的不甘與怨恨。
師父早些時候也感慨過，他肉體凡胎，沒有法術和本事，卻一意孤行想前往西天取經，為此連累了他們這些徒弟受苦受累，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
至于莫文，也不止一次埋怨過自己修行的不足，害得她總是出更多的力，受更多的苦。
“莫文，”悟空猶豫片刻，伸手輕輕扯了扯莫文的袖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情。聽著，這絕對不是你的錯，我也完全沒有嫌棄你和悟凈能力欠缺、沒有用的意思。”
莫文低頭看了看悟空拉著自己袖口的手，隨后抬眼露出幾分苦笑：“我知道，但如果我真的有那個能力保護好自己和師父，你也不會被逼到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恢復。你骨子里的驕傲和對我們的責任心，我全部都理解。可我還是——”
他復又轉開視線，看向兩腳間的地面：“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傷，所以我無比渴望自己可以變得更強。”
悟空看著莫文的側臉，那眉眼中滿是一種赤子才會有的熱切期待與倔強，不知怎的，她心中除去愧疚，更多的是一種暖意。
她蜷起雙腿，一只胳膊搭在膝蓋上，撐著臉頰，笑道：“傻小子，怎么，你還想有一天能強到保護俺老孫？”
“我變強不是想保護你，而是想和你一起戰斗。”
悟空聞言呆住。
莫文輕輕皺眉，隨后轉過來，直視著悟空的雙眼。
那一刻，整個房間似乎都暗淡下來，因為光被聚攏在莫文的眼中。
光芒耀眼，卻不及那些看不到的情感熱切。強烈的波濤，就這般沖入悟空的心房，讓她本能覺得四肢有些酥軟。
然而，雖然被濃烈又道不明的情感沖昏了意識，她卻還是將莫文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十分清楚。
“你是孫悟空，是齊天大圣，生而驕傲要強。在我看來，這樣的你，需要的不是一心想保護你的居高臨下者，而是一個和你并肩作戰的同伴。我希望終有一天我可以變強，成為你心中的這個人。”
許久，悟空都沒能徹底反應過來。
她就這樣呆呆地，直直地看著莫文，看到最后反而是莫文有些不好意思，那般豪情壯志的氣勢沒能持續多久，他便又變回那個溫柔而有些靦腆的模樣。
他撓撓臉頰，緩慢移開視線：“唔。我是不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悟空這才終于蘇醒過來，一把伸手摸起他的頭：“才沒有！這么說話的你超可愛！”
雖然表面上嘻嘻哈哈，但只有悟空知道她此時的心跳得有多快。
那是一種強烈的喜悅與寬慰，因為莫文竟能看透她心中所想。
莫文被揉得更不好意思，想要躲避：“你傷還沒好，別亂動。”
“其實已經好多了，恢復法力后我的自愈速度就會非常快。”悟空笑嘻嘻的，揚了揚自己的雙臂，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一臉興奮道，“對了莫文！我恢復了呀，我又可以騰云駕霧做各種變化了。快來快來，你再念一次戲文呀。”
“什么？”莫文有些懵。
“就是，像咱們倆剛見面時那樣，你再念一次戲文，我給你看看我的法術啊。”
莫文覺得好笑：“做什么呀，跟個幼稚鬼似的。”
“你就念吧，就當陪我玩玩嘍！”
莫文扭不過她，只得清了清嗓子，笑道：“好吧。齊天大圣孫悟空。身如玄鐵-”
悟空拔下毫毛變出一把匕首揮向胳膊，鐵質的匕首竟生生折斷。
“火眼金睛-”
悟空頑皮一笑，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琥珀色的雙眼立刻燃燒起來。
“長生不老-”
“都已經九百多歲了，你說呢？”
“還有七十二般變化。”
悟空響指一打，屋中頓時被一股驟然而起的霧氣充斥。她再一打響指，霧氣便應聲而散。
“七十二個太多，就先示范個布霧吧？”
莫文看著悟空那如同孩子玩盡興的笑顏，心情似乎也被感染，一下子輕松起來。
過了一會兒，悟空才低頭摸摸脖子，小聲道：“莫文，謝謝你。”
“沒什么，都是我該做的。”
房間忽然又安靜得詭異起來，悟空思忖過后，挑了個話題：“對了，之前一直沒機會問，你到底是怎么看出六耳不是我的？”
“啊？”莫文愣了愣，想到真正的原因后，匆忙別過頭，“就，就認出來了唄。”
“可是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還會俺老孫的法術，師父悟凈他們都沒看出來，怎么你就......”
莫文的耳根不受控制地紅了紅，好在頭發作為遮擋，沒被悟空發現。
他心中快速思考又糾結了許久，最終選擇說出一點點真心話：“因為，你在我心里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是一個鮮活的存在。僅靠外表偽裝，是不能蒙騙我的。”
“誒？”
悟空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等她細品這句話背后的意思，心便再次瘋狂跳動起來。
「很重要」嗎？
不知為何，悟空心中居然燃起了一點點細微的希望。
會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自己在莫文心里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或許，不僅僅是所謂從小到大的偶像這種意義。
莫文說得含糊，卻不曾料到悟空其實和他含有同樣的感情，反而讀懂了幾分背后的含義。
悟空激動片刻，壓著心跳深呼吸。
要不，套套他的話？
“那莫文，在你眼里，我——”
一聲咣的推門聲打破了兩人間的氣氛。
悟凈興致盎然地沖進來：“師姐，師兄！我給你們說，六耳絕了，這才過了多久，她已經把師父哄好了哦！所以師兄你也不許再給師姐生氣了！她還受著傷呢！”
莫文/悟空：“......”
“悟凈。”悟空滿臉和藹的微笑。
“誒，怎么了，師姐？”
“我殺了你！！！”
“啊？等等，哇，救命啊——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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