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說的是實話。”走到外面,刑天長嘆一口氣,“請原諒,愚公。我……我最恨毒販子,見著他們就收不住手。吸毒的人的模樣兒,我見的太多了,我老是想,他們受這種罪,真比殺了他們還難受。可毒販子不殺他們,還要趁他們剩一口氣兒,榨干他們最后一點兒油水。”
愚公遞給他一瓶礦泉水,自己擰開一瓶咂摸了一口,說道:“我明白。你收拾那個雜種,我根本不同情他。但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搖籃’行動,你要把精力轉回到這上面來。”“好的,沒問題。”愚公又把瓶蓋擰上,有些不甘心地說:“但丁認出這混蛋是毒販的時候,我已經知dà
他不可能是我們的最終目標,因為他是一個老到的職業罪犯。”
他們看到呆立在遠處的卓吾等三人朝這邊探腦袋,便朝他們走去。“但丁和卓吾之前奇怪我為什么要調查已經破獲的打拐案,你能理解我嗎?”愚公忍不住問道。“我估計不僅僅是因為你相信領養孩子的人販子勾結著某一起案子的主犯吧?”“你記錄的兩起案件存zài
一些無礙給主犯定罪的小紕漏,比如未能救回孩子、未能抓到買主。我相信這是一種巧妙的掩飾,以小紕漏掩飾大陰謀。我擔心的不是罪魁沒有落網的事實,而是造成這一事實的原因。”愚公眨了眨困倦的眼皮,語氣十分沉重,“那個原因恐怕就是罪魁的身份。只有在犯規小組面前,這種身份才不是問題。”
“大家干得不賴。”見三個年輕人得知了結果都有點兒沮喪,愚公安慰他們道,“這個菲律賓毒販子是個額外的成果,我們至少阻止了他用這批毒品去害人。”“可我們怎么處置他呢?”卓吾問。“是呀,總不能把他送到公安局,說是熱心市民見義勇為吧?”但丁附和著,“要是放他走,那更不行啦!”刑天看愚公低頭不語,便說:“把他交給我吧。”“你要干什么?”愚公問。“別擔心,我不違反紀律,但我會讓他下半輩子都為販毒付出代價。”
“好吧。”愚公點點頭,問卓吾:“你的傷怎么樣?”“不是很深,不要緊。白蛇幫忙包扎過了,沒事的。”
“那也要安心休養一陣。”愚公環視眾人,“自明天起對三里屯的查訪暫停,一是為大家的安全著想,二是為防打草驚蛇。好了,沒有別的事兒,各自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整個行動也要暫停嗎?”白蛇開口問道。“不,是要從另一個方面入手。”愚公看看她,看看刑天,“白蛇,接下來看你的了。好好利用簡愛給你們錄的像。”
愚公不清楚刑天會怎樣處置那個癩蛤蟆般的菲律賓毒販,總之他沒管自己借那輛多次用來運輸“俘虜”的破面包車。開著這輛車回家的路上,愚公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想著想著,便靠邊停車,掏出手機來。“喂,老楊啊,沒睡吶?嘿,我今晚談生意,有人送了兩瓶好酒給我,我給你拿過去吧?”如此廢了幾句話,他不經意間切入主題:“那就下回吧。怎么著,還在為領養孩子的事操心啊?哎,你愛人那護士朋友說沒說是誰這么跟你們過不去,非要用防拐賣的名義摸透你們的底兒呀?哦……”
這個季節,晚上七點多鐘夜便已經很深了。福利院周圍的照明很差,路燈甚至被陣風搖曳一會兒就熄滅慘白的柔光。整個院子只有兩米高且頂部沒有糊上碎玻璃的圍墻和一道由傳達室老大爺坐鎮的鐵門作為屏障,對技藝高超的竊賊或大盜來說,翻越這樣的障礙進去偷點兒什么易如反掌。然而左近的不法之徒大多知dà
這里面住的是什么樣的人,大概是本著“盜亦有道”的準則,他們并不愿意對這兒下手。
柳院長到三樓和二樓對今夜的值班人員叮囑了幾句之后才下樓,從車棚里推出了自己老舊的自行車。
按說這個時候她獨自一人回家是有些危險的。福利院是這一地區最精致的建筑,其他主要是近郊常見的那種平頂磚房。原來也算錯落有致,不過近兩年隨著斷斷續續的拆遷與糾紛,房屋與街道的格局逐漸被橫七豎八的工程機械和斷壁殘垣打亂,大部分住戶能搬就搬走了,剩下一小部分與那些租了門臉開小賣部、小飯館和成人用品店的商家勉強維持著。一般到了這個鐘點兒,人人都老老實實待在自己家里,不會吃飽了撐的出來閑逛——這片位于城市邊緣的區域早已混進了各類不三不四的家伙,穿過縱橫交錯的小巷,誰知某個漆黑的角落里隱藏著什么。
但她,柳院長,卻是附近居民都熟悉并對其暗懷敬意的人物。雖然她似乎是個內向的人,很少與福利院外的人交談,可人們不止一次地看到她、她的同事將半夜不知誰遺棄在院門口的女嬰抱進去,或者領出一大群孩子快快樂樂地去附近的街心公園游玩。大家知dà
她每天都很晚下班,如果有歹徒在這時襲擊她,稍有察覺的人一定會盡lì
相救。只不過,這不是柳院長獨自摸黑回家的原因。她之所以敢于騎著那輛除了鈴不響哪兒都想的破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踽踽而行,是出于內心的一種無畏感——即便真的有人襲擊她、傷害她,她也將心安理得。
她家所在的宿舍樓離福利院不遠,十幾年來她都沿著相同的路線來回。向東過了前面那個岔口,直走300米再一拐彎,就到大馬路了。岔口四個方向各自延伸100米的范圍內都是陰森的空房,沒一間住著人。她正要加把勁兒蹬車,忽然從岔口的北側打出兩束強光,看起來是大卡車的遠光燈發出的。奇怪,往南走是條死胡同,路又窄,怎么會有大卡車開過來呢?
她這樣想著,只見一個穿紅校服的女生在強光的照射下推著自行車從南邊來到岔口中央,準bèi
往東走。“啊,這怎么……不,不,這不是……”柳院長仿佛預見了即將發生的悲劇,果然,伴著馬達巨大的轟響,一輛卡車朝著那女生沖去,轉瞬間女生的身影便被車廂和車輪遮蔽了。
“不!”柳院長心中驚叫一聲,忙不迭低頭用雙手捂住了眼睛,脖子上的十字架隨之晃動了一下。自行車“咣”地一聲躺倒在地。接著她聽到凄厲的急剎車的聲音,再睜開眼,隱約看到的是橫臥在岔口的女生和歪在一旁的大卡車。
柳院長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好像她感受到的比眼前看到的還要可怕,以致自己的喉頭猶如被海綿塞住了一般發不出聲。
“十三年前的黃昏,一模一樣的情景,對嗎?”一個冷酷而沉重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柳院長回過頭,依稀見陰影中立這一個人,看不清相貌與著裝,由聲音聽出是個男的。“你是誰?你要干什么?”她問道,并且做好了大聲呼救的準bèi
。
“我只想提醒你別忘了曾經發生的事,”那人無情地答道,“顯然對你來說這是刻骨銘心的。”
她低聲啜泣起來,將一只手緊緊按在十字架上。在同事們眼里,她一直是個溫和而堅強的人,只曾為孩子的不幸遭遇而流淚,不會被意wài
或突發情況嚇住。
那人繼xù
說:“而你卻在記者面前失態地說是你的錯,你對不住她。此后你除了悲痛,內心深處還保存著一份坦然,為什么?究竟怎么回事?”“求你別再問了,求求你……”“不,別再掩飾或逃避了。說出來吧,說出來才是唯一的、永遠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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