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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紀事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送女眷們返京

作者/淼仔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 z)衛氏的擔心總有她的道理,第二天一早,寶珠正用早飯,隔著窗戶,丫頭紅香先看到,進來回話:“東府里四爺到了。『言*情*首*發【大/書/包/小/說/網 .dashubac】”

    衛氏的面皮就一跳,丫頭們見到,紅月推紅雪,悄笑道:“看衛媽媽四爺過來又不吃她的喝她的,奶奶還沒有怎么樣,媽媽先變了臉色。”

    紅雪近幾天也恨衛氏搶差使,就刻薄衛氏:“奶奶那邊沒有老太太,只有一個祖母老太太,衛媽媽可不就是外老太太了,怎么不花她的吃她的,她要心疼你我有什么辦法”

    丫頭們全悄笑,紅荷聽到,到底早到寶珠身邊一年,知道衛氏不是那樣的人,更知道寶珠是不許丫頭們這樣說話,擰眉瞪眼的止住丫頭們,又見衛氏往外面出去,神情像是不對。

    紅荷難免也要想,這個媽媽是怎么了去年還沒有見她拿架子,今年怪事出來,東府里但凡來個人,媽媽就要不痛快是為什么

    就跟出去看視,有心勸衛氏幾句,既讓衛氏不要丟了大丑,也買好這個奶奶的奶媽子,何樂而不為。

    見衛氏往小佛堂去,紅荷更要笑。心想媽媽心疼奶奶的銀子竟然到去菩薩面前許愿對自己猜測中的衛氏舉動更不以為然,更是起意去勸。

    衛氏跪到菩薩面前時,紅荷在外面聽著。

    古代佛教昌盛的年代,深宅院里大多有個小佛堂,是早年蓋好的。但這個小佛堂離袁夫人最近,袁夫人不供菩薩,在這里供的是丈夫的影像,

    在袁夫人心里,袁父對她地位重要,不次于別人心中的菩薩。

    淡青色的影像里,白衣少年含笑殷殷,后面數枝桃花全繡得栩栩如生。這是袁夫人的親手繡,花足了心思,又和真人差不多的高,有時候讓風吹動,活似一個真人在這里站著。

    衛氏就跪下來。

    她進來就跪蒲團,眼睛也不用找,跪得輕車熟路,是早幾天就總過來的。如拜佛像,雙手合十,嘴里喃喃,紅荷在外面也就聽到。

    “老太爺啊,我們老太太說您是多福多壽的神仙下凡,把福壽散給了小姑娘和小小爺們,有靈性呢。請您,再顯次靈吧,為著您就要出生的孫子,奶奶肚子里的那個。”

    叩了個頭,衛氏緊閉雙目說下去:“我也不知道那府里出了什么事情,但夫人一天一去,奶奶也時常會那府里爺和奶奶們。親戚份上,幫忙應該。但奶奶有了,這是第三胎,第四個孩子,不管是個爺還是個姑娘,都是您的骨血。第三胎,有好生的,也有不好生的,話說回來,女人不管生哪一胎,都是鬼門關。老太爺啊,奶奶經不起這樣的勞累,您親自去幫幫那府里吧,該出錢,讓奶奶出幾個,但出人這事情,可是累不得的。”

    紅荷恍然大悟,頓時衛氏這些天的反常浮現面前。

    衛媽媽不是搶丫頭們差使,她是擔心奶奶這是第三回生孩子,怕養的不好有個差池。紅荷躡手躡腳的退出去,一面想著果然是老奶媽,這才叫經心的人,讓人不由得佩服她。一面裝著若無其事的走進房中,見到丫頭們面面相覷模樣。

    “我就走了一會兒,就出了事情不成”

    紅荷說過,紅雪就冷笑:“姐姐既然會說,就不應該離開。”紅荷滯住一下,陪笑道:“好妹妹,是我說錯話,我就是心急上來,不知道你們全見神見鬼的模樣是遇到什么”

    又往房里面看:“四爺還沒有走”

    紅雪更氣不忿上來,愈發的尖酸:“姐姐回來,不就是個神鬼,我們才全吃驚。”打起簾子往外走,在簾外拋回來一句:“好一個殷勤會侍候差使的人,留她一個人在房里就行了,我們全是無用的,都不應該進來。”

    紅荷暗惱,想出去和紅雪對幾句,又想到衛媽媽從不計較別人誹謗,一心只為奶奶。就還是往房里看寶珠,不去理會紅雪。

    尖刺的紅雪出去,余下的丫頭爭著告訴紅荷:“四爺一進去,奶奶就發了脾氣,四爺又不走,奶奶又叫我們不要進去,大家在這里干著急。”

    紅荷暗嘆,果然讓衛媽媽說中,那府里的事情,只是麻煩奶奶作什么也心中暗怪四公子,你不知道奶奶有了身子,要多休養嗎

    房里寶珠和龍四完全不是丫頭們想的那樣,是寶珠對著龍四發脾氣。寶珠沒有發脾氣的癮,就是有,也要想到自己身子不便。

    要說這事情由不得寶珠不氣,就是現在,她發過脾氣,眼角還斜在龍四送來的幾張紙箋上,還是薄怒在唇邊。

    龍四勸她:“弟妹息怒,我才敢和你再商議下去。”

    寶珠沉著臉:“四哥請講。”手中的紙箋卻不肯放下,還在手中不悅的抖動。

    這是幾張收據,上寫著某某銀莊于某日收到什么數額的銀票一張,下面押印清清楚楚。而銀莊子,也是有名的字號,皆在大同城中。

    這是龍五的舊物里翻找出來,夾在書里,龍四昨晚找出來,就送來給寶珠過目。

    “弟妹你曾來指責五弟的事我有責任,這話我也不能辨。五弟和我一起習武一起從軍一起回來念書,他比我小上兩歲,除去上學時認的學友不同,別的事情我們互不相瞞。”

    龍四說到這里,寶珠拿眼睛瞍他。

    四公子紅了臉,帶羞道:“他的事,確實有我沒放心上的錯,弟妹罵我,原也罵得有理。”他今天不是來認二回錯的,現在就是認錯也于事無補,手點收條:“這些東西,他幾時收的,我竟然不知道”

    斬釘截鐵:“斷然不是五弟的東西”

    收條上面數額巨大,寶珠頭一眼見到也驚愕。見龍四敢這樣肯定,寶珠皺眉,倒不是不信龍四,只是必要再問上一句:“確定不是五表兄的錢”

    “弟妹現管家,你應該知道大宗的花銀子,或是買馬寶劍,或是買古董,我們會從公中支銀子,手里哪有這樣的閑錢”

    寶珠不再言語

    宅門里的公子們,是外面看著錦繡衣裳,其實花錢數目稍大,家里都會知道。如龍五所說,大宗的花銀子,全是讓鋪子里送東西到家,公中先支銀子,等年底收息來時再扣除個人那份,這樣也省事。

    而年底收息各人分多少,家里全知道。龍五有幾筆這樣的大銀子,龍四說不是他的,有帳本子做證。

    “我也懷疑過是以前家里亂的時候存的,但我們兄弟以前分的鋪子全是合起來的,昨天查過帳本子,沒有這大的進項。后來鋪子重新歸公,更是分不到這筆錢。這錢,是五弟外面來的”

    寶珠深吸一口氣,已然有個眉目。

    “四哥,你看這錢如果是五哥轉手的”

    龍四重重點頭,眸子不避嫌疑的和當弟妹的碰在一起,兩個人都明白了,對方想的和自己一樣。

    龍四沉聲:“錢還沒有轉手出去,五弟就沒了”面上一痛,想到寶珠才不會同情自己,忙又忍下。

    寶珠是裝看不到,她很難原諒龍五。心中主意上來,試探地道:“那咱們試上一試”

    “我來找弟妹,正是這個意思”龍四明顯松上一口氣。

    寶珠覺得奇怪,試就試,你輕松是為什么但沒有放在心上,只仔仔細細地把這個主意想上一想,往外面道:“來人,看孔管家在哪里”

    孔青很快過來,寶珠告訴他:“去看看巡撫莊大人在不在這城里,在的話,請他過來。”孔青對東府的事情也略有所知,問道:“是要緊的事嗎”

    寶珠繃緊面容。

    孔青道:“那他不在城里,我就外面尋去。”

    寶珠有了笑容:“就是這樣,他要是不在大同,去帳房里取銀子當盤纏,外面去尋他。”又道:“梅英嫂嫂有了,我本不想讓你走的遠,”

    孔青摸腦袋笑了,說到妻子有了,他最近就是這個模樣。中年得子,不管是兒是女,先一臉喜滋滋兒模樣:“她跟著奶奶,我不擔心。”欠欠身子說聲去了,揭簾出來。

    沒半天功夫,他竟然把莊大人找過來,龍四已經回去,寶珠讓再請過來,屏退丫頭,寶珠奶奶一個女眷,獨自和一個大人一個公子坐地,滿心的事情,并不尷尬。

    把幾個收條給莊大人看,龍四見到莊大人就無面目之感,由寶珠來說。

    “大人您看,這錢如果是五表兄的,就留給五嫂。如果是轉手的,一定會有人來拿”

    莊若宰沉思:“奶奶的意思是守株待兔”

    寶珠笑笑:“這么大的錢,四哥說不是五哥的,四哥不會說錯。是轉手的可能性高。既然是轉手,這些天也沒見有人來取,我和四哥想過是兩個可能,大人您的意思呢”

    莊大人鎖緊眉頭:“一,取錢的人不知道龍五公子沒了,他定然在左近窺視,見到五公子才能露面。”

    眼神冷峻挑起,道:“這二,取錢的人知道五公子沒了,他要上門來拿錢,卻怕府里的人回他五公子不在,他若是說五公子已經沒了,這東西是他的,府里的人一定會問你怎么知道五公子沒了,”

    國公府里還沒有公開聲明龍五已經死去。

    龍四淚流滿面,上前一步,給莊大人跪了下來,泣道:“全仗大人,我弟弟的死因,也許這就能查個明白。”

    瞬間,他面龐恨的扭曲上來:“找到這個人,我要把他親手碎尸萬段”

    這一刻他的恨意可以掀起萬丈波濤,但莊大人扶他起來,卻笑了笑。

    這在此時算不恰當的笑容,莊大人隨后就作了解釋。

    “四公子,我在大同多年,也知道國公是忠心的五公子只怕是讓人蒙騙的此舉,若能找出幕后主使之人,四公子你是大功一件,你的官職也許能保住。”

    龍四回他:“慚愧。”寶珠無聲的好笑。

    難怪四表兄有輕松之面容,原來還是有一半兒的心思在他的官職上面。

    十年寒窗苦,也不能怪他想著。

    仿佛有感覺,龍四下意識看了看寶珠,寶珠立即正容以對。

    他為他的官職著想,本也就沒有錯。寶珠就沒有見過袁訓下科場時的苦讀也會理解龍四,更何況寶珠是見過袁訓念到天明,時常伏在案上就睡著。

    若無其事,寶珠把自己看穿龍四心思掩蓋下去,龍四悄悄的又吐一口氣。

    龍四也派出心腹家人往省里去打聽自己家里這件公案,官員們對自己家的謹慎處置龍四也敢推敲。

    在交出銀票以前,他考慮良久。

    不交出銀票,憑借父親名聲、姐丈聲威,在這里也把袁訓考慮進去,就再多想一條,壽姐兒養在宮里,莊大人證據不足,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樣。

    他答應寶珠出面頂缸,當時是讓寶珠的激憤打動。四奶奶哭的就快要暈過去,但四公子事后想想,離那一步還遠而又遠。

    他也給輔國公去了信,明知道陳留郡王并不喜歡他們幾兄弟,這到了沒有辦法想的時候,也給陳留郡王去了信。

    查案子的步驟,龍四就是不當官也完全清楚。只怕還沒有查完,父親和姐丈小弟已經回來。他大可以不交出銀票,讓莊大人少一個證據。

    但他還是交出來,是一半兒想將功贖罪,想保住自己的官職;一半兒,真心想弄清楚龍五是應該平反,還是毫不冤枉。

    到底是兄弟,最近的親人總是在最后的關頭都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求謎底,也同時表示自己清白的心,龍四才來見寶珠,交出這幾張收條。

    像是什么事兒都要來找寶珠,龍四一個大男人,以前是不待見寶珠和袁訓,現在也這樣了,遇到事情就過來。

    在這一點上面,四公子也沒有辦法。

    寶珠這里,趙大人肯來奉承,在外人眼里看來趙大人是來奉承袁訓的,當然也有一點兒。但最重要的是寶珠肯出面,肯管這事情。

    不像家里的人,姨娘們如今見到龍四和四奶奶都要側目,認為他們在拖累家里。妯娌們間也有些不和氣,雖然國公夫人左右勸著,也是芥蒂已生。

    只有寶珠,罵歸罵,惱歸惱,她卻是不后退的人。

    寶珠的態度,也算是龍四公子肯交出銀票,請莊大人徹查的一點兒底氣吧。

    莊巡撫接過收條,說讓人再去銀莊里查,又說打發人來幫國公府中辦喪事,派來的一定是公差,寶珠和龍四全一口答應,送他出去,又往國公夫人房中去說這件事。

    灶王爺也是爺,國公夫人雖然不管家事,喪事她總要出面。龍四和寶珠力陳龍五也許不在,不如先發喪吧,以后如能回來,再說回來的事。現在五奶奶一病不起,諸事請國公夫人出面。國公夫人痛哭過,因寶珠來說的,又龍四是龍五的親兄弟,他愿意這樣,就是五奶奶不病著,也不能阻攔,這就請來奶奶們,當晚正式停靈,搭個靈棚,把空棺材搬進去,滿府里糊上白幔,第二天就有親戚朋友上門來祭,世子妃等人,也都打發人前來祭過。

    這就靜候有人前來,以期能查出點兒什么。

    隔壁是喪事,但寶珠這里有客人,陪不了許多的悲戚。

    早飯一過,寶珠房里就嘻嘻哈哈聲不斷。兩個紅漆雕刻百子嬉戲的小木床上,袁懷瑜對著圍著他們兄弟的女眷們笑出口水,而他的弟弟袁懷璞明顯不捧場,懶洋洋神態斜眼相對。

    “心肝兒,對我笑一個,”連夫人熱烈的伸出雙手。

    尚夫人在她旁邊,把比她有力氣的世子妃都擠到外面,在逗袁懷璞:“女婿,叫聲岳母聽聽。”

    小沈夫人扁著嘴,走到側間里打斷寶珠問家事,悻悻然:“你要生女兒才好,快把我兒媳婦生下來,我就不用受這種氣。”

    寶珠不用問她受的是什么氣,早就知道她受的是想親熱孩子,又爭不過那兩個岳母的氣。就抿唇答應:“咱們一起兒生可好不好,應該不差日子有的,以后生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這本是句好聽話兒,小沈夫人接下句,欣喜起來:“是啊,以后再讓他們同年同月同日沒,”

    丫頭們低下頭笑,衛氏和梅英繃著臉忍住不笑。

    這還沒有生的,這位親家太太就先想到一處兒去死,而她越說越喜歡模樣,陶醉地道:“這是多好的一對孩子啊,他們長大了,一定感激父母定下這親事,上哪兒去找同年同月同日生”

    梅英怕下一句同年同月同日沒又再出來,搶過話頭,穩穩重重地笑:“沈親家太太說得是,同年同月同日的夫妻,可是萬中難挑一的。姑爺姑娘大了,是一定要感激的。”

    有人幫腔,小沈夫人還想再說上幾句,那邊“哇”一大聲,然后瑜哥兒和璞哥兒格格大笑,女眷們也全笑出來,世子妃嗓門兒最高。

    世子妃平時說話還捏著嗓子,不是有意收的,就是平常時說話和女眷們無異。但到開心處,這就放聲而笑,笑出她丈夫蕭觀的威風。

    “真能”

    就這兩個字,把小沈夫人的魂勾走。嚷著:“你們逗他們玩什么好的,等等我也看看。”衛氏梅英一起松口氣,寶珠想要笑時,聽坐得離她最近的衛氏低聲道:“話兒哪能這樣的說。”

    寶珠這就完全忍不住,給了衛氏一個大笑臉兒:“親家太太說的是好一對世上難找的小夫妻。”

    但從小沈夫人嘴里出來,就成了同年同月同日沒了。

    “我知道,但姑爺和姑娘還沒有生出來,親家太太和你就打算代為山盟海誓,這可不妥當。山盟海誓,是夫妻間的事情。”

    衛氏解釋過,寶珠又笑出來。

    “再說,你要是生個小爺呢,”衛氏望向寶珠的神色,舒心又暢懷。

    心想幸好奶奶是嫁到這個家里,這個家里就是生個姑娘,也是加壽姑娘那種捧在手心,一直捧進京,再由那六宮第一人接著捧。幸好是這個家里不計較,不然別人聽到沈親家太太說生姑娘的話,難道不惱嗎

    衛氏自己說自己接,眼睛瞇出一條縫兒:“生爺生姑娘都好。”

    梅英正點頭,紅花從外面進來。丫頭們忙讓座,就是衛氏梅英也問候她,半帶調侃:“大管事的忙在今兒有功夫往這屋里來”

    紅花一本正經,她不回笑話的時候,就是有正經話。走到寶珠面前輕施一禮,那姿勢的嫻熟,態度的恭敬,每每她走后,總是讓衛氏要夸她。

    “來了個要緊客人,請奶奶出去見見。”

    寶珠就換衣裳,女眷也沒理會。丫頭們簇擁著走了,有紅花在,衛氏就沒有跟出去,梅英有身子,也不跟上。簾子放下來后,余下的丫頭不出意外的聽到衛氏出聲。

    對著梅英感嘆:“想當初姑娘房里有幾個人雖有掃地婆子打水丫頭的,但最中用的,只有一個紅花。”

    丫頭們背地兒撇嘴,又說上了。又要說紅花怎么能干,把別人襯的沒地兒站。

    果然,見衛氏說過,又忙活開來。去看備下的茶水還熱不熱,又去外面交待燒地火的婆子們:“別太熱了,也別太冷了,”

    留下的丫頭們個個不舒服,我們都不會說嗎這媽媽,好好兒的當你的老太太不行嗎

    大門里面的客廳上面,火盆里炭火一片紅光,把地面上一塊水漬慢慢收干著。

    水漬不止一塊,是從廳口兒開始,直到廳內,不下十幾塊,分別從十幾個人的雪衣上面流下。

    已是大雪的天氣,這里也有寒冷的名聲,雪花翻滾若撕扯斷的云團,洋洋灑灑飄落。

    寶珠進來的時候,這群人的眉眼上雪才干。

    全是沒有見過寶珠的人,但見一個美婦人進來,也就明白。為首的人翻身拜倒,余下的人整齊劃一,姿勢如同一個模子里出來的,跪下來口稱:“梁山王府家將某某某等人,見過袁將軍夫人。”

    寶珠并沒有太多的錯愕,在她心里知道有這樣事般。在她前天收到的孔掌柜的信,說鎮南王府上呈宮中,再次陳請把公主親事推后。

    王妃在這數月里,一會兒發暈一會兒發暈的,隨時就要離開,又到最后又總醒來。

    讓他們坐,見風塵仆仆,寶珠又問吃過飯沒有。

    為首的欠身說不必費心,他面容僵硬,像生下來就不會笑,語氣中帶著敬重,但話一出口硬得像檐下掛的冰棱,凍不死人也扎死人。

    他的話讓寶珠吃驚不已。

    “奉我家王妃之命,接世子妃回京,接連少夫人、尚少夫人、盧少夫人和沈少夫人一同回京。”

    寶珠毫不禮貌的,也就沒掩飾住她的駭然,也同時再想他的來意。

    梁山王府的人接回世子妃有道理,連尚盧沈與他們有何干系,他們也要接回去

    這可是才有身孕,按小賀醫生說的,和老媽媽說的,正靜養身子不宜挪動的時候,這怎么能回京呢

    想自己的寶貝女兒加壽,姑母在加壽數月半年后就頻頻有信要接走,母親執意不肯,還說孩子小,走道兒上要是病了就要叫天不應,直到加壽一周歲后,養的結結實實的,和一般的一周歲孩子相比,加壽早就滿地上跑,推著她的大木頭玩具全鎮的逛,袁夫人才肯回信送入京中。

    寶珠先驚奇:“只怕不方便吧”

    同時繼續推敲來人的意思。

    來人說了出來:“世子妃是我家王妃快馬傳信命我們接回,連尚等諸少夫人,是他們自己家里找到京中王府,說順道兒的,正好和我們家世子妃一起返京。”

    寶珠就明白了。

    心頭先是一涼,再就無可奈何。這里戰亂不是嗎才經過一場兇險,家里人要接回也是應當。暗暗安慰自己,沒有不放心你寶珠的意思,吩咐紅花:“請出世子妃來。”

    世子妃過來,還在發怔。在她后面的女眷們一起在廳外止步,對寶珠投來不解的目光。因為住一處久了,知道寶珠不是莽撞的人,才沒有責怪眼光出來。

    但疑惑,外面的男人,怎么能胡亂的讓我們來見

    寶珠起身迎住,滿面笑容:“姐妹們不要奇怪,這是京里來的,接你們回家去的。”

    小沈夫人頭一個驚叫:“不會這不是我家的人”

    為首的人苦笑,他口口聲聲是來接世子妃的,他卻認不得哪個是世子妃。要是她們有誥封在身,就好認出。可全穿的是居家見客衣裳,為首的人也傻住眼,對著寶珠投眼色:“這哪位是我們世子妃”

    幾個女眷們正和兩個小爺玩得好,興興頭頭的說寶珠讓出來會人,一定是見小賀醫生,不然她們在這里也沒有多少女眷走動,全爭著要先看醫生,世子妃走不在前頭,讓來接的人也犯糊涂。

    寶珠就更對他們怎么來的清楚一層,手指住一位介紹:“這位是你們家的世子妃”

    世子妃瞪眼睛:“你是我們家的人,怎么我不認識你”

    女眷們全瞪眼睛:“也不是我家的。”

    “該不會是上門行騙的,紅花兒,快拿大棍來,我打他們出去”小沈夫人更是拿出她對蘇赫來犯那晚的吃黃豆精神頭兒,擼袖子叉腰準備打人。

    為首的人趕快先行一步,送了塊腰牌呈到世子妃面前。世子妃接在手中,面色緩和,先對主人說上一聲兒:“這是我家的人。”

    又道:“就在本省的,所以我不認得。”

    寶珠擺出嫣然笑容,來掩飾心底總有的一小片兒傷痕。那傷痕淺淺的,上面讓寶珠寫滿京里不是不相信你寶珠,但傷痕還是傷痕,讓寶珠是痛的。

    寶珠是不想當著姐妹們面說破的,但別人不答應。不用小沈夫人先說出來,連夫人問道:“是世子妃家里的人,只接她就罷了,為什么還要接我們”

    “就是,我們正住的好呢。”小沈夫人在這里是住的好,吃好睡好和袁懷瑜袁懷璞玩得好,昨天還吃了袁懷瑜的點心,感覺更好。

    尚夫人也面冷下來:“你們不是從京里出來的,又怎么知道要接世子妃”盧夫人小心地提醒口吻:“該不會是賊人假扮吧”

    為首的人尷尬之極,雙手連擺,本身沒有表情,這就無法用些委屈神色來表白自己,只是難堪:“我,夫人們想錯了。”

    小沈夫人咄咄逼人:“那你說,你們到底是誰”

    為首的人對寶珠飛快掃過一眼,寶珠知趣的道:“你們有話慢聊,我就過來。”世子妃止住她:“不必,沒有什么要瞞住你的。”世子妃也猜出幾分,讓女眷們各自坐下,對為首的人板起臉:“我們正住得好,又都不能坐車,讓我們回京,總有個說法。”

    又怕為首的人不肯說,世子妃當眾道:“袁夫人招待我們很好,也得讓她明白明白才是,免得傷了和氣。”

    寶珠真的想離開,她怕就在這里說出鎮南王妃病重的話,反而不好。又起來,同時招呼別人:“讓世子妃單獨聽聽吧,”

    女眷們卻不肯走:“是接我們的,給我們一個緣由,不然不走。”

    過去的女眷們,說有孕是難為情的,不說有了,說不能坐車,別人就能明白。這個不能坐車,多指長途坐車,這里的女眷們要回京,總沒法子縮地千里,就是有大船坐,從這里到碼頭也一段不短的路程,何況天還飄雪,地滑難行。

    她們不遠千里而來,還經歷過一場危險,總算有了,就生出有的很艱難的心思,個個安養還來不及,讓她們現在老遠的回京,都噘著嘴兒沉下臉兒,惱怒之色已生,暗想是家里哪個敢讓我回去的,不說明白了,萬萬不行。

    為首的人沒有辦法,和盤托出。

    原來,他是梁山王府在外面的家將,為什么這些家將在外面,只有梁山王才知道。他一向就在山西,不久前接到梁山王妃手書,讓他通知大船準備回京,同時來接一干子女眷。

    “夫人們的娘家父母知道蘇赫來犯,都擔心的不行。找齊連尚盧沈四位大人們,一起去見我家王妃,我家王妃也正著急,說這里不安全,讓早接回京。”躊躇一下:“至于夫人們不能坐車,信件如不是八百里加急快馬送回,只怕京里還不知道。”

    他推算下蘇赫進犯的時間,也就算出女眷們有了的信還沒有進京門。

    女眷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還有八百里加急快馬這種東西。

    她們全是官眷,是知道有這種快信的,但就是世子妃,報喜訊也只是打發個家人回京,沒想到這加急快馬。

    她身為梁山王的兒媳,用用加急快馬也沒什么,但一個是沒想到,第二個就是想到,也應該知道加急快馬不會送這種信。

    京里怎么這么快就能知道蘇赫進犯,大家遇到過危險,這就解開。

    女眷們對對眼神兒,世子妃匯總大家心思,正色道:“我們要回去,按醫生說的,也得明年開了春才能上路。你回母親,就說我們走不得,母親自會明白。”這也為的是她的孫子不是嗎

    為首的人直接送了封信上來,女眷們一起看過,看得全要瞪眼。

    信是梁山王妃親筆所寫:

    “吾兒接信,與同去之人速返家中。同行女眷若不愿意,也要強回。報兵部大同城破,滿朝震驚諸同行女眷之娘家長輩,齊聚各親家府上索要女兒,各家登門相求,要求同船接回。”

    這信剛才不肯先拿出來,是世子妃也沒有給他拿出來的機會。

    寶珠要避開,世子妃不肯,寶珠要女眷們避開,女眷們不肯。

    這會兒呈上來,大家無話可說。

    半晌,小沈夫人不情愿地道:“原來,不是先回去的人搬弄了什么。”寶珠微笑:“她們還在路上,還沒有到京里呢。”

    “那我也不走”嬌縱慣了的小沈夫人蠻橫上來:“我身子不方便,你們回去告訴你爹娘,醫生幾時說我能回,我才肯走。”

    天底下的醫生,只要不是個庸醫,都不會讓懷孕前期的人到處亂跑。小沈夫人又聽過世子妃推崇小賀醫生,又聽過國公府里推崇小賀醫生,對他早就信到骨子里,小賀醫生說不要亂走動,她沖雪都沒有去成,更別說這寒冷天氣讓她回京里。

    抱怨上來:“現在回京,只怕在路上過年,要是趕路,我們能趕嗎”

    連夫人尚夫人盧夫人都說有理,她們各自有奶媽在旁,奶媽們也說最近不要亂走,奶媽的話加上醫生的話,不容人置疑。

    世子妃就跟著橫眉怒目,她丈夫是獨子,她的頭一胎孩子,看得比眼睛還寶貴,在女眷們七嘴八舌中,道:“不走”

    為首的人為難上來。

    寶珠看他神色,他果然不是京里出來的,他絲毫沒有知道鎮南王妃病重的神色。見女眷們都對他翻白眼兒,寶珠就勸道:“這冷天氣趕路來的,先下去歇息,我幫你勸勸。”

    為首的人沒辦法:“有勞夫人。”紅花打發一個家人帶他們去吃杯酒去寒氣,又安排好住的房間。

    下午雪更大,街上行人稀少,小賀醫生瞇著眼,抱著他的小茶壺,斜眼看對面張家沒生意,心里樂開了花。

    和他的藥童指指點點地道:“你看,大雪天摔斷骨頭的應該多,他今年偏偏就沒有生意,張家的牌子要倒了不是”

    對面張醫生見到一指手指晃來晃去,料想不是好話,“砰”把門摔上。

    門面房子全是上門板的,不是房門有轉軸。這一狠摔,門板往后就倒,張醫生也有藥童,肯定砸不到他,但小賀醫生樂起來:“哈,砸到了狗。”

    雪中無人,對面說話又有意嗓音高,就能聽到。門板一聲響,張醫生怒氣沖沖從后面出來,沒有病人,和對面的吵上一架也痛快。

    他挽袖站到自家門外,小賀醫生也同時摩拳擦掌站出來。

    別看他們動靜大,其實不打,就是吵。

    但一頂轎子吸引住他們的視線,讓他們停下各自的動作,眼神兒滴溜溜的附到轎子上去。

    這轎子并不華麗,沒有金線銀線,但足夠寬大,明眼人一看就是夏天里面可以站個侍候的打扇,冬天里面放得下火盆那種。

    半新不舊,卻透出大戶人家的氣派。而且張醫生和小賀醫生一眼認出,這是國公府的轎子,也可以說是袁夫人家的。

    兩家的大轎除去官轎以外,別的全差不多。

    張醫生凝視。

    小賀醫生屏息。

    上我家的上我家的上我家的張醫生念叨幾句后,發現大雪天的咒人看醫生不對,又改個念法,天冷風寒骨頭疼,上我家上我家上我家的。

    府中老家人到天冷就骨頭疼,這不算咒人生病。

    小賀醫生樂顛顛,對張醫生腆腆肚子,看骨頭的你不行了吧我可以正大光明的說,上我家的上我家的上我家的府中好幾位有身子的,隔幾天就讓我去看一回,這大轎子是來請我的。

    轎子悠悠,在小賀醫生面前停下,小賀醫生把肚子挺得更高,張醫生早氣的一甩袖子回去。回去也不肯閑著,門板后面露只眼睛出來,看來的是誰

    見袁家訓大奶奶從轎子里出來,張醫生嘆氣:“有孩子的我爭不過他。”小小的認上一個輸。

    小賀醫生贏了,如接菩薩似的把寶珠接進去,歡天喜地:“奶奶近來身子可好又要補藥方子是不是”

    寶珠等他給自己診視過,寫出方子來,才告訴他來意:“想問問您,有了身子,真的是前面不能坐車不能坐船”

    小賀醫生今天心情好,就笑了:“倒不是一定的,真的有急事情,”在這里停下,猜測道:“奶奶趕著進京”又自以為明白,道:“過年了,您家小爺不回來,想宮里的大姑娘也是有的。”

    小賀醫生在這里又得意上來。

    寶珠在去年把他強帶進京,加壽過生日,小賀醫生也扮成家人跟進了宮,回來把牛皮吹上了天,把張醫生幾乎氣暈過去。

    小賀醫生笑嘻嘻:“我猜著了吧,奶奶您想進京”再做個防備的姿勢,后退幾步:“我可不去了,不過奶奶您想進京,我可以送到船上,再開些藥,保你穩穩到京里。”

    “那我坐車到碼頭,還是坐轎子的好”寶珠閃閃眼睫。

    “坐轎子也要慢,坐車也躺著也要慢,遇到路不平,那車更得慢。您走慢點兒,橫豎還有二個多月,一準兒能到京里。”小賀醫生為了報答他能進宮見世面,殷勤回話。

    寶珠笑笑,看他這么殷勤,再告訴他一層來意。

    “不是我進京,是世子妃她們進京,您也能送到船上”

    小賀醫生也就答應。

    寶珠卻有另外一個要求,道:“如果是真的不能走,也就算了,大人身子孩子全要緊。如果是真的能走,有不肯走的,您就告訴她一定能走。”

    小賀醫生笑了:“這是為什么,您不是攆客人走的人不是嗎”卻也答應下來。寶珠和他約好明天去出診,丟下今天的診金,這就回府。

    先行見過小賀醫生,寶珠就有了底氣。回去以后,單獨請過世子妃來說話。柔聲告訴她:“回去吧。”

    “不”世子妃還在執拗,面上有一抹云霞似的微笑。她的丈夫說:“胖妞兒,你陪著我很好。”世子妃咧嘴笑了:“寶珠是你,我才肯說。我想在這里生下來,給他父親看看,也許祖父也會來看,滿了月,我就走,早回去看母親。不是我不疼孩子,我有船呢,不是顛他一路子。再說我們在城外住時,見鄉里村里的人小小孩子背著種地,不是也沒事情。”

    寶珠溫柔的注視著她:“回去吧。”

    世子妃明白過來,眸中迅速出現一層水氣:“不,不會吧”她失了神:“我收到的信,說母親好了,說明春就能看著我弟弟和公主成親,不會吧”

    “回去吧。”寶珠又一次說出,世子妃掩面就要痛哭。

    “要保重,你有孩子。”寶珠的話又到耳邊,世子妃失聲哭道:“你是多么的好啊”寶珠陪著她落了淚:“別怪我沒有早告訴你,我也想著安穩胎后再走,但現在各家都不信我,只能送你們回去。”

    世子妃走過來,和寶珠相擁在一處。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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