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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紀事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執瑜執璞到國公府

作者/淼仔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 z)碧玉短笛好似一汪碧泉水,在寶珠雪白的手掌上。香姐兒很喜歡,但知道再問一聲母親:“真給我的?”

    等母親點過頭,香姐兒抓在手里,愛不釋手后,道:“大哥二哥不在家里真好。”

    寶珠愕然:“你說什么?”本來準備坐到女兒身后的她停下腳步。香姐兒笑盈盈:“爹爹一早陪哥哥們打架,白天去衙門,晚上陪母親。母親白天有稱心如意,三妹有戰哥兒,大姐幸好不回來,可我還是沒有人陪啊。”

    這話可憐的,寶珠同時看到女兒的童真。

    是個孩子都要家人陪,寶珠想自己和表兄一起忽略。以為這個孩子自己就玩得很好,以為這個孩子很難接近。

    寶珠誠心誠意的嫣然,帶足歉意:“好寶貝兒,爹爹和母親以后多多陪你好不好?”

    “好,”香姐兒心滿意足。但是又道:“哥哥們回來,還是要陪他們,太后說他們是男孩子。”

    寶珠把她摟到懷里,撫摸她的發絲:“香姐兒也是要疼的,太后也說過二妹是最要緊的孩子。”

    香姐兒瞪大眼睛,帶足歡喜:“是嗎?”寶珠重重點頭。

    夜晚,袁訓燭下聽完寶珠的話,在自己額頭重重一拍:“我也笨了一回。”

    “你和我都以為她有人玩,其實她孤單。”寶珠有些難過,嘴角微往下聳拉。

    袁訓把她拉到懷里,哄道:“女兒在難過,你就別跟著。走,我和你看二妹去。”

    寶珠說好,和他到袁夫人房里。在房外就聽到里面吵吵嚷嚷,這個情形一般是有戰哥兒在的時候。

    香姐兒尖叫:“戰哥兒,你今晚又不回家?我要和三妹睡。”

    粗粗的嗓子:“就不回,我要和加福睡。”

    香姐兒憤憤然:“那我走。”還沒有出來,就對丫頭道:“咱們還是收拾屋子去吧,這會兒也睡不著。”

    袁訓捏捏寶珠手,夫妻兩個避到一旁。見二女兒帶著奶媽丫頭出來,往她的院落里去。

    夫妻跟上,隔窗可以見到香姐兒專注的神色。她在配家什,不要粉飾過的,要天然生成花紋,還要花紋相合的木料,做出來東西她才要。

    這里面有太后的功勞,才能得到合適的木材。但女兒此時的小表情分明是透著沒有人陪,她不得不專心,袁訓向寶珠悄聲道:“我都等不及,巴不得她和沐麟趕快長大,互相陪著該有多好。”

    “是啊,”寶珠也這樣說,推一把袁訓:“但現在我們接她,往我們房里去,好好和她玩會兒。”

    袁訓說好,夫妻對著房中走去。

    ……

    陳留老王妃下葬那天,太原清空一半的人,全去墳前拜祭。這里面有陳留郡王府幾代的人緣,也有如今的威懾。

    親手鍬土埋棺的陳留郡王放聲大哭,把最后一鍬土填平。在他后面,志哥兒三兄妹哭得特別大聲,不亞于舉哀的家人。還有就是吭吭的兩個小子,執瑜執璞也大聲哭泣。

    閔氏也哭,但心中總有芥蒂。老王妃一生最疼愛的是她親生兒子,因此對郡王妃另眼相看。偏偏的,郡王夫妻還特別露臉面。已經一個內宅里厲害,一個戰功無敵,天上還掉下太后是親戚,把三個侄孫接去教養不說,還有兩個神氣的小孩子代表父母來吊孝。

    袁執瑜兄弟哭的越大聲,閔氏越心如死灰。她知道她是這家里沒有人扶的那個人,而郡王妃出彩還在后面。

    她的女兒會是親王正妃,她的兩個兒子全是當朝駙馬。這哭的兩個孩子,他們的姐姐會是正宮娘娘。閔氏到此服帖,果然,是不如她的。

    中午墳山上用飯,到晚上全家人回府,給陳留郡王收拾行囊,他和兩個兒子明天回軍中。

    他這一次回來和郡王妃加意說到岳父老國公,老國公府也有人來吊孝,表示說老國公想念執瑜執璞,說既然到太原,想離開的時候接走。

    關安隨身帶的給郡王妃的信,袁訓表明也是要看舅父。郡王妃沒有阻攔,收拾丈夫的東西,也順便收拾侄子們的東西。想到念姐兒今年九歲,沒幾年就成親,如果舅父一直不進京,成親后念姐兒再想回來也難,一并送給舅父看一眼,把念姐兒交待幾句,第二天一起送上官道。

    陳留郡王從太原出邊城,姐弟三個帶著家人,蕭瞻峻不放心,說送他們到雁門關下面。

    路口大家分手,念姐兒紅了眼圈。陳留郡王就這一個女兒,見到她幾天里小臉兒哭得紅腫還要哭,郡王柔聲哄道:“這一回見到是大人了,祖母已經入土為安,你在家要勸著母親不要悲傷,去外祖父府上,要勸他好生養病,還要帶好弟弟們,不要再哭了。”

    念姐兒嗚嗚道:“在京里舅舅舅母疼我呢,要什么給什么,讓我和加壽睡一個房。可是,見父親卻要好久好久。”

    陳留郡王嘆口氣,強笑:“父親殺敵為國,這是重擔子。同你相比,你得放在后面。”

    “我知道,只是想哭。”念姐兒擦擦淚水,掙扎著給父親一個笑容。

    袁執瑜插進來,小手一拍胸脯:“我會哄好表姐的。”執璞道:“我也行。”

    陳留郡王微笑:“那以后就把表姐交給你們了。”看著孩子們都要長大,郡王更覺得再不發奮,馬上就老。拍拍執瑜兩個人的胖腦袋,帶上兒子打馬離去。

    縱馬出去十幾步,后面還有喊聲:“姑丈,明年給你當兵去哎!”陳留郡王揮手:“好嘞。”

    志哥兒和忠哥兒在兩側笑:“舅舅不會答應的,太后也不答應。”他們的爹道:“我知道,不過不答應他們,我們走不了。”

    志哥兒忠哥兒失笑:“父親,你這就叫兵不厭詐吧?”陳留郡王長笑一聲。

    ……

    有人打前站回去,輔國公府忙成一團。八奶奶喃喃:“愛吃什么來著?”把個寫菜名的單子翻來覆去的看。她的丫頭道:“小哥兒從山西走的時候三歲,吃奶居多,沒有特別愛吃的東西。”

    這才把八奶奶從忙亂中救出來,失笑:“我糊涂了,就是今年他們也小,山珍海味也不敢給亂吃。”

    眼睛一亮:“山珍?我想到了。咱們本地的土產他們愛吃,讓人去采買。”

    二奶奶三奶奶負責收拾住處,兩個人邊看房子邊生氣:“全是用過的,新的一件也沒有?”

    宮姨娘和幾個姨娘進去,見三奶奶沖丫頭發脾氣:“大開庫房,沒有新鋪蓋,就現做,還有念姐兒也來,姑娘家更是不能委屈。”

    宮姨娘叫住她們:“我叫齊姨娘們一起算是來著了,我們來說你們不要急,我們都有新東西,兵亂的時候也沒有讓糟塌,送給你們看看,把相中的給他們用好不好?”

    二奶奶三奶奶松口氣,說聲好,隨意問道:“姨娘們的運用東西還有我們沒見過的?”

    宮姨娘笑道:“這是閑著沒事,國公也不要我們侍候,我們姐妹幾個就做針線,我有一套好鋪蓋,是我自己繡的,本來準備給老二家姑娘成親用的,念姐兒過來是大事,給他們用。”

    讓人取來,是一套杏黃色打底,上繡百花栩栩如生,干凈得跟新織出來的一樣。

    二奶奶三奶奶都說好,大家一起幫忙鋪好。才想到問一句話:“哪一天到家?”

    一個婆子笑回:“看姨娘奶奶們急的,從太原一天飛不過來。”女眷哄地笑了。

    老國夫人也急,一會兒進來一會兒出去。老國公起不來,不能知道她做什么,就默數著。

    在第九次老國公夫人又出去,老國公忍不住了:“小十現在睡眠多,白天都不讓丫頭走路重,你這是和他過不去?”

    問的老國公夫人笑了,說聲等會兒,從外面拿進來兩套小衣裳。看大小,只能是小十的。

    “國公你看這套青色的好,還是黃色的討喜?”老國公夫人殷切。

    老國公奇怪,見青色的繡著五福,黃色的繡著流云,沒有一個不好。他皺眉:“你就說什么意思吧?”

    老國公夫人滿面憂愁:“頭一回見念姐兒和執瑜執璞,得討他們喜歡才行。我記不起念姐兒喜歡什么花式顏色,也忘記執瑜和執璞心愛的是哪種,正好國公你問,你拿個主意。”

    老國公板起臉:“豈有此理!一個是外甥女兒,兩個是侄子。血脈里的親情,哪怕光屁股見也是喜歡的。”

    索性道:“聽我的,光屁股見他們。”老國公夫人啼笑皆非:“還不如不問,還是我自己拿主意吧。”

    等她出去,老國公浮出笑容,自言自語道:“真個兒是貴客。你問我念姐兒喜歡什么?念姐兒從沒有正經到家里做客,她的喜好我怎么能知道?還有執瑜執璞,大了,小時候的喜歡難道不變嗎?”

    老國公夫人折騰,國公并不生氣,也許他也認為小十和執瑜執璞好是件大事情。他悠然微笑,把兩個胖小子在心里想上一回又一回。

    就是這樣,在這個家里他們還不是最亂的。頭一天有人送信,說明天小貴客就進家門。當晚,大奶奶謝氏讓兒子到身邊,屏退丫頭關上房門。看得龍顯貴疑惑。

    還沒有問,見母親敏捷的回來,眸光和平時的疼愛不一樣,加上很多龍顯貴不明白的東西。

    他不知道這是期盼這是巴望好運道。

    謝氏柔聲細語地問:“顯貴,表弟們從京里來你知道了?”龍顯貴露出笑容:“二叔三叔去年回來說京城很熱鬧,給我帶了大糖葫蘆。表叔表嬸娘給我的是蜜餞,好吃。瑜哥兒璞哥兒弟弟也記得我,給我玩的東西。”

    “那你喜不喜歡去京里?”謝氏笑容不改,但緊張讓她眸光緊繃。

    龍顯貴比加壽大一歲,八周歲的孩子聽到玩,樂得合不攏小嘴,歡聲道:“真的嗎?母親您要帶我去京里。中秋節咱們不走姥姥家,進京走親戚?”

    他當成是走親戚,但喜歡,謝氏也滿意。謝氏低聲道:“你要是愿意去,表弟們來了,你好好的陪他們,他們喜歡怎樣,你就怎樣。這樣咱們去京里表弟們也會陪你。”

    “真的嗎?真的進京?”龍顯貴此時只會說一句話,笑容層出不窮。見母親認真上來:“但是你不能說出去,說出去啊,家里的人都要進京,就輪不到咱們了。就是祖父也不能說。”龍顯貴說好,謝氏叫進丫頭,給他洗過打發他睡,自己久久睡不著。

    她等這一天等得太久,等得自己心尖子都焦。原來是想等到訓公子來接公公,他們是父子一樣的深情,不會不再打發人來接,謝氏想求求公公,哪怕自己留下,只要把兒子送給寶珠,在京里尋門親事,自己也就能跟著過去。

    這是頭一個心思。

    萬一公公怕給外甥添麻煩,不肯去呢?謝氏也想好。等顯貴到十一、二歲,馬騎得熟練,驛站里有往京里去的車馬,把他一個人打發跟著去。給寶珠的信里寫什么,謝氏都想好。那將是一段沒有父親怕無人照管的苦情。祖父又有了小兒子,顯貴可怎么辦呢?

    寶珠是個好心人,她一定會收留。

    謝氏想得周到,因此國公讓顯貴學弓馬,謝氏說好。驛站往京里去的趟數,她也在心里。

    等兒子到京里后尋門親事,謝氏也就跟去。

    每天晚上她燒香,求來求去。想來神佛開眼,給這樣一個機會。聽到執瑜執璞到太原,謝氏欣喜的心都要跳出來。

    當晚一夜沒合眼,喃喃自語著:“一定會往大同來的,一定會來,”京里表弟是孝敬不改,他們真的來了。

    這就先把兒子交待一遍,在叫他回房以前,收拾好的細軟也檢查過,算是萬事齊備,只等執瑜執璞上門,好好的對他們,討他們喜歡,然后他們起程后,母子悄無聲息的跟上。

    跟上幾天再相認,就此一起進京。就是碼頭上坐船,和自己備車馬,謝氏全準備好。

    她和娘家人走動不多,但有一個來往的閨友,存下兩匹大青騾子在她家里,到時候一牽就走。

    五奶奶在房里,也是一樣和兒女們說話。龍五留下一雙子女,大的是姑娘,比加壽大三歲。生在國公府里,兩年前就有人說親事,老國公夫人和妯娌們幫著相看,都說人家不錯,五奶奶咬緊牙關不同意。

    她不要女兒留在這里一輩子,一個不小心,婆家知道她的父親是通敵賣國的,從此不能做人。

    她要去找表弟妹,讓寶珠弟妹給孩子們尋親事,最好嫁到她跟前,家里有事情也能有寶珠出面。

    執瑜執璞的到來,給悲傷度日的五奶奶也是一線生機。也是讓孩子們和表弟們好好的玩,到京里去他們也陪你們玩。

    這個夜晚注定國公府有不平靜,國公是心神舒暢,他睡的香。

    ……

    “瑜哥兒,”表兄們熱烈招手。

    “璞哥兒,”表姐們揮帕子。

    只見到官道上黃花遍地又有粉黃青紅各種顏色一起搖動,間中似乎無數只手,修長如玉,晶瑩修整,晃動著。袁執瑜和袁執璞打心里樂開了花。

    最會裝大人的兩個孩子,見到路整齊就要坐馬上。小行衣穿得飄飄揚揚,胖臉蛋子鼓著正扮沉穩,見到無數呼聲,這里面似曾相識仿佛熟悉,沉穩就此溜走。

    “哈哈,”出來一聲笑,兄弟倆個就尷尬地停下來。眼角旁邊是念姐兒的車駕,車駕上面有孝的標志。

    念姐兒在車里見到,推開車簾子溫婉地道:“母親送行的時候說過,見到祖父一定要笑,不要拘著大家。”

    她烏發如云,上有一朵小白花。

    袁執瑜還想尊重姐姐,但身不由己,剛說上一句:“我們陪著你,”表兄表姐們等得著急,一擁而上,在馬下把他們圍住,七嘴八舌的問候出來:“瑜哥兒你長高了?”

    “璞哥兒,你還記不記得我是哪個表姐?”

    執瑜執璞難免嘿嘿地樂了。念姐兒在車里見到后面是大人過來,看衣裳應該是國公府的舅父。對隨車的奶媽道:“我要下車。”又有昨天國公府里出迎的家人過來陪笑:“四公子四奶奶接您來了。”

    念姐兒下車,拜過四舅父舅母。龍四說幾句安慰的話,相對灑幾點淚水,傷感就讓另一邊的熱鬧沖散。

    帕子里包著鮮果子,通紅的大桔子,金黃的山梨,綠色的野果,送到執瑜執璞嘴邊:“洗過的,路上一定渴,吃一口。”

    龍顯貴送的是大山梨,龍五的女兒龍書惠送的大桔子,這會兒正在剝皮。

    顯貴的腦袋里全是進京城進京城,龍書惠的心眼里全是比在家好。今年十歲的她看得懂別人眉眼。

    執瑜執璞心花怒放,腦袋里全是自己多受歡迎。把送到嘴邊的果子咬上一大口,就有兩個表姐的帕子過來,邊給他們擦拭唇邊,邊歡快地問:“加壽好不好?”

    “加壽在京里討的錢足夠用嗎?”

    袁執瑜袁執璞扁起嘴兒,這么熱情,原來都是和姐姐好。還算沒掛臉色,回答一個好字,關安提醒他們給龍四夫妻見禮,大家簇擁著進大同。

    老國公早就急得讓人一遍遍地回話,“到吉慶街口,到桶子街口”這樣鬧著。喧嘩熱鬧聲過來時,國公一用強,平時不敢強撐的身子硬生生起來半邊。

    把老國公夫人嚇得,放下打扮得跟玉娃娃似的小兒子,撲到床邊痛淚出來:“一定讓你見到,你別折騰行不行?京里訓公子要是知道,他心里怎么過得去?”

    起得太猛,老國公腰痛上來,依著妻子手臂老實睡下,頭眼對著房門。

    “舅祖父,”

    “哎,”老國公綻開笑容。

    見兩個壯實的小胖子往房里擠,“砰”,撞到房門上。老國公帶著心疼,又看出都想早點兒見自己,呵呵聲不斷。

    揉著腦袋,有一個小子先進來。老國公認認冠服,后面的那個是執瑜。他詫異了:“如今哥哥會讓弟弟了?”

    執璞抱住他的手,笑出一嘴小白牙:“我是弟弟。”這是兄弟倆個以前常鬧的笑話,袁執瑜也跑上來,老國公伸出里面的手給他握住,袁執瑜神氣活現:“舅祖父,我是哥哥,所以我讓著弟弟。”

    老國公大為放心,準備夸上兩句,就見到執璞問哥哥:“帶的東西呢?”執瑜掏出一、二,兩封信,一個是袁訓所寫,一個是老侯所寫。

    先看老侯的,里面四個字。

    老國公夫人想問候老侯身體,走上前來笑吟吟問丈夫:“寫的什么?”老國公不給她看,面上忽然多出一層光彩:“他說嫉妒眼紅。”老國公夫人就作罷。

    念姐兒在這個時候進來,執瑜執璞是跑來的,她斯斯文文的走,還等人通報,里面說請,老國公夫人親自出迎。

    老國公趁這個時候,把老侯的信打開再看一遍。鐵劃銀鉤,龍飛鳳舞:老不要臉。

    看在老國公眼里,滿紙的大紅眼睛。不由他笑容加深,見到念姐兒素服才有所收斂。

    問一聲:“你家祖母安葬的可好?”念姐兒說好,恭恭敬敬拜下去,說了一篇話。

    “母親說在熱孝里,本不應該打發我來做客。”

    老國公插話:“你是個孩子不要緊的。”

    “是,但說我好些年沒有拜見過外祖父,就讓我陪著弟弟過來。還有一件差使,請外祖父收下。”

    也是一個信封,老國公打開以后,抽出一張地契。凡是在這房里的人都能看到上面紅押記。

    老國公夫人的身子一顫,抱過兒子手都是哆嗦的。老國公長長吁一口氣:“老來添子,倒給孩子們添麻煩。喏,你收著吧。”遞了過來。

    老國公夫人有些膽怯,小十能當她的擋箭牌,還是抱在手上過來,往地契上一瞟,淚如泉涌:“這可當不起…。”

    “母親說,請外祖母不要推辭,這點兒心意早就應該給。因為祖母病重,母親侍疾沒有功夫,只先料理出來就花好些天,又沒有得便的人送來。恰好我和弟弟們過來,就由我呈上。”

    老國公濕了眼圈,老國公夫人更是貼著兒子的小面頰,哭道:“你聽到沒有,你姐姐給你好些良田。”

    數十年流云似光陰,都在眼前飛舞。那養在前任老國公夫人房中的嫡長女,無意中對上一眼,都是驕傲而又不屑的。但她……在今天不曾少了情意。

    五百畝良田,郡王妃贈送給小十做禮物。小十一下子多一筆財產。

    媳婦們分散站在房內外,互相使個眼色,國公夫人八奶奶笑道:“姐姐多情,但小十這份兒,我們商議過還是留出來的好。”

    國公還是不答應:“不必,動你們誰的我都不忍心。”和三個孩子問問太后袁夫人等安好,讓他們出去吃東西歇息,或是和兄弟姐妹們去玩,他好安心看袁訓來信。

    看到一半,外面有吵鬧聲。聽一聽,是龍顯貴和龍五兒子龍顯兆的聲音。老國公讓人去問,不大會兒回話:“貴哥兒請小貴客去大奶奶房里做客,兆哥兒硬要去五奶奶房里做客,就推了起來。”

    對著信上看看,寫的是執瑜執璞在京里打柳若云,袁訓打發兒子出京,讓輔國公幫忙開導。

    要說和柳家的事情,老國公還在軍中的時候,那一年袁訓和柳家大打出手,回去后他問過袁訓。袁訓沉重地把他和柳至的交情說了一遍,老國公還安慰過他。

    這一封信里還是說柳至為人是不錯的,但兩家結下仇氣,另有人在里面搗亂,孩子們不能分辨,要是不管管的話只怕釀成大亂,還是在乎柳至的口氣,怕跟他以后解不開。

    詳細的事情全在里面。

    老國公為外甥正擰起眉頭,心疼他不放心柳家要起爭斗,又憐惜他憐惜柳至一片痛心。正想法子和執瑜執璞說這件事情,自己家里先鬧沒必要的一出。

    “叫他們來。”

    沒一會兒,龍顯貴龍顯兆聳拉著腦袋過來,兄弟姐妹們跟在后面,執瑜執璞進來就搶先道:“舅祖父不要罵哥哥,他們是爭著請我們吃東西。”

    老國公由頭一句話就微笑,不由問道:“你父親罵過你們沒有?”果不其然,執瑜洋洋得意:“爹爹最疼我們,從來舍不得罵。太后又說,罵我們要先問她。”

    老國公樂了:“跟我想的一樣。”所以當爹的推到自己這里,也是不嫌棄舅父老病還中用,老國公欣然攬下這檔子事情。

    先問顯貴:“你為什么要和兆哥兒拉扯?”

    顯貴還沒有回話,龍五的女兒龍書惠眼皮一塌沒,跪了下來。眼淚這就出來,哭道:“祖父,都是我弟弟不好,您要罵,就罵我吧。”

    老國公的心讓狠狠揪起,孫女兒點點淚珠火炭似的烙上他。他對于家里孩子們不防備的說話,瞧不起龍五的孩子是知道的,但他睡在床上,又不是抓在現行里,他能怎么樣?

    龍五的事情家里人都知道,為了他這一房把別的孩子給教訓,老國公又是傷在床上的人,他只能盡自己護著的力量,又怕龍大龍五兩房依靠別的兒子多些,不敢為他們中間起風波。

    心疼兩個寡婦媳婦,老國公才不答應家產重新分派,他能做的,他盡力的做了。

    一旁站著念姐兒,氣質如云出岫。地上跪著惠姐兒,哭兮兮為弟弟求情。

    年紀差不多的兩個小姑娘,活出兩種模樣來,身為祖父,老國公深深自責。

    叫著惠姐兒:“好孩子快起來,祖父不罵你們任何一個。”執瑜執璞大大松口氣,姐妹兄弟們對他們熱情歡迎,執瑜執璞也熱烈相還,一左一右把惠姐兒扶起來,執璞還拿自己帕子給表姐擦眼淚。

    惠姐兒大為感動,心里話藏不住,哭哭泣泣問執璞:“璞哥兒,我和弟弟去你家玩好不好?”

    執瑜執璞最是好客,直接認為這是自己兄弟的臉面太大,胖臉蛋子上笑容大放,想來到山西還有愿意跟著走的,樂得搖晃著腦袋,爭先恐后回答:“好。”

    “太好了。”

    執瑜更是干脆對老國公夫人道:“給表姐收拾東西,我家去的時候帶上他們。”

    執璞樂道:“不用,母親每月給我們做新衣裳,是了,表姐表哥跟我進京吧,把戰哥兒那件給你們,以后他就沒得穿。”

    一只兔子報綽號的仇,自己眉開眼笑。

    老國公夫人嘆道:“也只有婉秀才能養出來這懂事的好孩子。”執瑜執璞知道是夸獎,更把腦袋高高昂起,更是熱絡的讓兩姐弟跟著自己走。

    念姐兒也表示歡迎,溫和地道:“還是跟著我,我比他們斯文。”執瑜執璞大大的吐下舌頭。

    老國公心里翻騰上來,鼻子一酸,像是有山崩海嘯似的辛酸要出來,把妻子叫到面前,沉聲道:“把老四和媳婦們都叫過來吧,我有話要說。”

    龍四等人過來,老國公對孩子們說的話也到尾聲。沒有只看執瑜和執璞,語重心長告訴所有的孩子:“要看重每一個人,由大人引出來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在里面鬧。”

    老國公夫人輕聲的回:“都來了。”老國公住了語聲,特意慈愛的目光放到執瑜執璞胖臉上,溫聲細語對他們加強:“可記住了?”

    執瑜執璞只能是個剛有印象,稀里糊涂但點頭:“記下呢。”國公夸上一句乖孩子,溫和目光看向龍四和媳婦們。

    沒來由的,龍四和媳婦們都是一個寒噤。正在納悶父親慈愛自己們為什么哆嗦一下,老國公緩緩地說起來。

    “孩子們也不必回避,都在這里聽聽吧。我這一生,算十個兒子。我親生的九個,小十還小,中不了用。余下八個各有千秋,都是一家人都心里有數,我就不多褒貶,只說我的心里話。”

    溫和不改,看向謝氏:“老大媳婦,”

    謝氏不知是福是禍,走上幾步跪下來。

    “老五媳婦,”

    五奶奶也是同樣心情,跪到謝氏后面去。

    接下來,是一段讓她們詫異的話。

    “父親老了,兄弟妯娌們是好的,但父親護不住你們,內心有愧。我才說過,我十個兒子,讓我最放心的是阿訓。他如今有前程,又有一個大宅院,”

    老國公在這里呵呵笑了,不是得意也得意。執瑜執璞說自己宅院的時候,是這樣一句話:“京里都說我家大。”可想而知有多好。

    老國公傷心不再,笑吟吟向兩個媳婦道:“執瑜執璞要住到明年,你們慢慢收拾,明年跟著他們和念姐兒,一起進京去吧。”

    龍四身子搖晃一下,他是留在家里唯一的公子,萬萬沒想到父親說出讓大嫂和弟妹投靠小弟的話。

    別人的目瞪口呆中,龍四急淚迸出,他也跪了下來,泣道:“小弟就是親的,也遠在京城。家里放著親叔伯,老五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說什么背井離鄉的話。父親,我不能答應。”

    老國公故意滿面笑容:“給你們少點事情,讓寶珠去煩。”龍四憤然怒視妻子:“是不是你對孩子們不好!我說過多少次!老五不在,五弟妹就是我的親妹妹,孩子們是我的親骨血!”

    這輩分亂的,好在這會兒也沒有人去聽。

    四奶奶見龍四震怒,當著人不跟他辯論,同時龍五這一枝要進京,她臉上也發燒,怕親戚們問起來不好說,也跪了下來。

    妯娌們都跪下來,八奶奶為首:“請父親收回吩咐,我們是一家人不能分開。”

    謝氏把龍顯貴緊緊摟在懷里,在聽到公公的話就哭上來的她泣不成聲:“多謝弟妹們,多謝四弟,但是讓我們走吧,我們顯貴還小,他的前程重要,到京里趕考都方便不是。”

    五奶奶哭的哽咽難言,在旁邊一直的點頭。

    老國公說這些話從沒有和國公夫人商議過,但老國公夫人滿心里贊成。

    見老國公長長的嘆息不能回話,老國公夫人抱著兒子起身道:“都起來吧,也不要哭,今天是念姐兒姐弟回家里來,是大喜的日子。”

    龍四等人就起來,老國公夫人款款地又道:“別攔了,讓老大媳婦和老五媳婦去吧,惠姐兒還沒有親事,顯貴和顯兆也要找個好先生讀書,前程重要。”

    執瑜執璞見到都哭,懵懂著傻住眼。這會兒聽的懂,爭著對老國公道:“跟小二叔叔念書,小二叔叔最厲害,他說中狀元就中狀元,他還會鉆狗洞。”

    最后一句是執瑜說的,執璞糾正:“是讓戰哥兒攆的。”

    他還是要當好客主人,扭身子去握住龍顯貴的手,伸長另一個手臂對龍顯兆,龍顯兆接住。執璞認真嚴肅:“進京里去,哥哥和我的東西隨便表兄玩,二妹的東西不要碰她,小六可以抱,不可以和三妹玩。”

    龍顯貴兄弟異口同聲地問:“為什么呢?”

    執瑜在床前插話:“戰哥兒不答應,會像欺負大路一樣欺負你們。”執璞配合的點腦袋,念姐兒忍無可忍笑出來。

    截住表弟們黑小王爺的話頭:“你們的話不能聽,戰哥兒是最有禮的,他對加福可好可好可好,我和加福玩,他總是當陪襯。”

    “因為你是表姐,不是男孩子啊。”執瑜執璞同聲的回答。

    老國公聽出來一腦子漿糊,最后把奶媽叫進來才問清楚。忍俊不禁:“貴哥兒兆哥兒,那你們不要招惹小王爺,他不在的時候,再和加福玩吧。”

    老國公夫人也覺得好笑,又有些不相信,那小王爺真的這樣在乎加福?

    想到加福是大福氣,沖著這一條她信了。

    老國公的話把她心思也鼓動,她幫著兩個媳婦說話,也有為自己打算的意思。

    見老國公像是把小十給忘記,又向執瑜執璞打聽“小二叔叔”是哪家的小二?老國公夫人晃晃小十,希冀而又等待地看著國公。

    顯貴和顯兆的前程重要,因此他們要進京,那小十呢?也一樣的重要是不是?

    老國公暫時沒看到,他正在大笑:“阮家的二公子?哈哈,教太子殿下念書?”

    執瑜繪聲繪色:“大姨丈趕考也是小二叔叔教的,他給小二叔叔謝禮,小二叔叔是爹爹托他的,所以不要。大姨丈送來給母親,請母親代交。”

    “哦哦,你爹爹用的多少謝禮請動的他?”老國公邊問邊向謝氏和龍五媳婦解釋:“這就是那個和阿訓打賭中狀元的人。”

    謝氏和五奶奶大喜,也是問:“請他是多少謝禮?我們備下來。”

    執瑜搔腦袋,把胖腦袋都搔出一圈子紅印。執璞支額頭,胖手指頂著額角不放松。猶豫不決才有一句話:“像是爹爹給小二叔叔寫了幾幅字吧,”

    “小二叔叔也給爹爹寫了。”

    “那就是吃酒,要母親煮菜。”

    “是這個,小二叔叔每回都吃得最多。戰哥兒可以少吃幾口。”執璞又樂了。

    溫馨隨著話語布滿房中,老國公笑笑,再笑笑,止不住那笑。謝氏這會兒已經把五奶奶當成同道人,和她并肩站著,笑容滿面低聲互問。

    “咱們請寶珠安排住在一起怎么樣?”

    “大嫂說的有道理,宅院大,咱們也不能大模大樣的占上兩處院子。我準備有買房子的錢,但是有姑母在上,有寶珠,不會讓我們出去住。狠擰著,不是處長的道理。”

    老國公夫人又把個小十晃晃,我們這個也想去。老國公這一次見到。對妻子擺擺手,老國公夫人就暗了眼眸。老國公這會兒不解釋,對執瑜執璞含笑:“那你們記下舅祖父的話,回京里對你的爹爹說,給表哥們請名師,最好是那狀元郎。有勞你爹爹再寫幾幅字給他,有勞你母親再做菜給他。”

    執瑜執璞爭著答應:“行。”把這件事情定下來。

    ……

    謝氏回房去感恩戴德,對于在家里再住半年覺得眼前大明亮。她是管家媳婦之一,因為剛才哭過,回來換衣裳凈面。這就興奮的沒有立即回去,而是歇息片刻,把好消息對房中丫頭全說遍,哪一個帶去哪一個不帶去,給家里留些什么東西下來,暗暗的先做個盤算。

    五奶奶也管家,但她自己心里怯,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一味的謙詞,漸漸的不去管家也沒有人叫她,反而趁心如意的在房里吩咐丫頭,收拾東西,又讓請娘家的人過來說話,說自己明年進京。

    兩個人都對公公深為感激,雖然小十剛得到五百畝良田,也打算把私房給小十留下一些。

    至于家里曾提議過的重新分家產,謝氏是沒有丈夫可以依靠,愿意出讓。五奶奶是沒有丈夫,不敢不出讓,在今天得到公公的大恩惠,這就心平氣和愿意接受。

    大房和五房從這一天開始就喜氣洋洋,和家里的關系也融和很多。雖然還沒有發現在有些時候,不是別人對的不好,是自己總想著,但心情上爽快如碧空無垠。

    四奶奶滿心里羨慕,晚上和龍五商議:“咱們也進京去吧,咱們的孩子也要前程。”

    龍四狠瞪她一眼,還以為父親打發五弟妹走,是對自己媳婦有不滿。生氣地道:“別說父親在,我要在。就是父親不在,兄弟們都不在家,我要支應門戶讓他們在外面放心,我不會去。”

    老國公也在房里對妻子解釋,他不止一個理由可以用。

    “就老四一個人在家,我們得幫著,我們是長輩。小十出生還沒有半年,上路生病只怕找不到好醫生。我上了年紀,一身病弱讓外甥養,兒子們臉面可就沒了。”

    老國公夫人和四奶奶一樣不能反駁,只能遺憾。

    ……

    執瑜執璞和念姐兒這就在輔國公府住下,念姐兒不是男孫,陳留郡王府也是征戰世家,講究不了許多二七三七兒子孫子都不在的話,郡王妃獨力支撐,讓念姐兒好好和舅父團聚,也給老國公夫人莫大的安慰。

    輔國公面龐更紅潤,每天樂個不停。執瑜執璞不在他床前的時候,就請來關安說話,叫來順伯和他聊舊事,讓人打好酒,看著孔青喝,日子因為三個孩子的到來,悠哉游哉。

    也每天規勸孩子們。

    ……

    中秋節的前幾天,太后宣三長公主進宮。三長公主有些心驚肉跳,給傳旨的人打賞不少也沒有問出來,憑著感覺她是戰戰兢兢進宮。

    太后不喜歡柳家,魯豫最近和柳家走動的多,駙馬沒有上門,柳明等人找到家里來,三長公主一直不悅,但魯豫不理會她。

    應該是說這件事情吧?

    叩見過太后,三長公主下意識地看一眼太后面容,是平時的和藹。還放等放下心,太后笑容滿面地問:“駙馬近來在做什么?”

    把心提起,三長公主陪笑:“忙公事吧,太后知道我從來不過問外面事情。”

    “那你應該問一問。”太后笑容不改。

    三長公主打個激靈:“請太后明示。”她這才看出太后的笑容有些不對味道。

    有時候笑是真心的,有時候笑是一種掩飾。太后此時的笑就像水面無波。

    憑心而論,三長公主對太后看法不錯。先皇后沒有子嗣,三長公主是嬪妃所出。太后就任皇后,對皇子們一視同仁。因為她自己有孩子,不存在兒女感情缺失,犯不著對哪一個特別的好,也沒有虧待過皇子們。

    這是太后諸多美譽中的一條,太上皇因此敬重她,而她的兒子當上太子,年久的皇子們也許有想爭嗣位的,但表面上無話可說。

    這雖然不是三長公主的生母,三長公主也覺得她像半個母親。見太后話里有話,她又心里有數,垂首站起,低聲回話:“如果有得罪太后的地方,請太后只管責罰。”

    “坐下說吧,我背著太上皇見你,就是咱們私下說說,不往大里鬧騰。”太后嘆一口氣。

    “是。”三長公主委屈上來,全是駙馬鬧的,勸他也不聽。這些話現在對著太后說,她肯信嗎?當下只聽著。

    太后按一按額頭,像是魯豫使她頭疼。三長公主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里,那心跟往無底寒洞去似的,一個勁兒的墜落不說,還冰得人難過。她更小心,也更支起耳朵,不放過太后的每一個字。

    “前年我還是皇后,任保是六宮都總管,就沒有這樣的事情。從去年皇帝登基,皇后宮里的那個叫什么來著?柳…。”

    三長公主輕聲:“柳義。”

    太后恍然大悟的模樣:“是叫柳義,他當上六宮總管,我想這回輕閑,我可以陪著太上皇賞花玩水,任保也可以專心只侍候我。哼哼,”一聲冷笑出來,三長公主有些坐不住。

    “先是管宗人府的皇叔們對我說,魯駙馬提審宮人,逼著他們說我打聽皇后,”

    “撲通!”

    三長公主跌坐在地上。

    太后這一回沒有叫她起來,冷冷淡淡繼續:“皇叔說真是可笑,我是太后,別說我沒有打聽,我就是打聽皇后做什么說什么,也是正當的不是?”

    “是。”三長公主嗚咽有了一聲。

    “皇叔要回太上皇,我說看在長公主面子上,不說吧,把這事情壓下去。沒想到,不久前任保還是六宮總管,沒怎么查,就又是這樣的事情。”太后陰沉下臉:“你家駙馬手都伸到宮里來?以前是皇后當家,我不理會。但現在還是我管,我得叫你進來問問。你們是什么意思?你們是什么居心?我哪一點兒對不起你們,再說諒你們也不能把我怎么樣!”

    三長公主痛哭一聲:“太后息怒,”太后已經站起來,拂袖往殿內走去,把三長公主孤零零拋在這里。

    不容三長公主在這里哭幾聲,兩個宮女走上前來,蹲身行禮:“太后倦了,請長公主離去。”三長公主沒辦法,知道太后這會兒氣頭上不會再見她,而自己也在氣頭上勸不好太后,顫抖著出來,把殿上等候的家人嚇一大跳。

    扶住她:“長公主出了什么事情?”

    “回家。”三長公主說出這兩個字,就淚水雙流又嗚咽起來。家人們不敢怠慢,見她是嚇得厲害那模樣,把她半扶半抱到宮門外面上車,不知道出什么大事,也是面如土色,急命車夫往家里去。

    到家把三長公主送回房,房里人也嚇得不行。倒熱茶熬安神湯要請太醫,三長公主半昏半沉聽到,有氣無力擺手,指尖也失去血色,纖細的似秋風中無力小黃花。

    “不要大動靜,去,把大爺叫來。”她的兒子和長媳一起過來,見到母親面白如紙,也嚇得大叫一聲:“這是怎么了!”

    三長公主氣若游絲看房里人:“出去。”這一聲更好似雨打蛛絲要斷不斷,她的兒子什么也顧不上,痛心地只是追問:“母親不是進宮去?遇到什么人沖撞?”

    憤怒眸光看向跟母親進宮的人,那幾個人不敢抬頭退出去,把房門緊緊閉上。

    三長公主叫兒子媳婦到面前,珠淚再次滾滾,上氣不接下氣:“是你父親,”

    兒子媳婦錯愕。三長公主就他們手里喝口兒熱茶,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兒子直了眼睛:“不會吧!”

    媳婦也搓著手焦急:“父親怎么敢去扳太后?”

    “現在有宮人指證你父親,眼看他的官職就要當到頭。他好不容易有個稱心官職,我痛惜他就要丟官還是小事,帶累的太后不再喜歡你們,這以后的歲月可就難熬了。”

    兒子道:“我去見父親。”把妻子留下陪著,出門往刑部里來。魯豫正在休息喝茶,見大兒子氣色不好的進來,也是一怔:“家里有事情?”

    “是父親您有事情。”回身把門關上,當兒子的把話對魯豫說了一遍。

    魯豫怒不可遏:“太后她是威脅我?”

    兒子勸不好他,無奈回家。三長公主聽說又哭一場:“這可怎么辦?我和他上了年紀,有禍事我陪著他,也算是夫妻一場,只是你們和孫子們還小,皇上至孝,馬浦丞相只當殿說太后不好,讓罰薪俸。這你父親是要對太后不利,他就不為一家人想想?”

    大兒子又把小兒子也叫回來,小兒子聽過也皺眉。當晚魯豫故意回家遲,但三長公主和孩子們等著他,魯豫認定太后有鬼,不然為什么怕自己查,說自己在刑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一家人不歡而散,魯豫氣的去書房里睡了一夜。

    中秋那天宮宴,三長公主帶著孩子們揣著小心而去,太后倒是言笑如以前,渾然忘記似的。三長公主回來就和孩子們商議,再次讓魯豫不要和太后作對,魯豫聽不進去,從此長住書房,有時候煩了,睡在刑部里。

    太后冷眼旁觀這對夫妻生分,也盼著魯豫就此知趣,自己就不用和三長公主見面尷尬,等著有個好的結果。

    結果還沒有出來,另一件事情分了太后的心。太上皇受了秋涼,一病不起,太后成天陪伴,小六再次不去探望。

    太上皇是太后一生榮耀的給予者,寶珠也跟著每天進宮,侍奉湯藥勸解太后,鎮南王夫妻更是不能退后,有時候住在宮里。加壽也貢獻小力量,上午半天在太子府上,午飯后回宮。皇帝更是一天三回的過來看望,太醫有話,說太上皇有年紀,皇帝怕太后知道悲傷過度,叮囑太醫對太后不要實說。

    然而太上皇自己知道,他時而昏沉,夢見死去的人。時而清醒,就把太后叫到床前。

    伸出錦被的手青筋畢露,帶著老年人獨有的衰敗。保養的好沒有老人斑點,但白生生似沒有生命,和太后握住,太后取個帕子又拭淚不止。

    “快好了吧,瑞慶和加壽還等著你去看桂花,西山里又尋找到一片野桂林,香得跟天女散花似的,太醫說你三五天就好,瑞慶剛才還讓駙馬準備寶馬香車,就等你好起來。加壽的土產又來了,搗鼓好吃的,就等你一個人。”

    太上皇竭力地微笑,眼神兒半散著往帷幔外面看去。這是掌燈時分,燭光透亮把帷幔后面的四個人影子映出。

    由高到低的五個人影子,四個有釵環,一個是發髻。鎮宅四寶留宿在這里,一共五個人。有加福在的地方,大家都知道還有一個是小王爺。

    怕打擾太上皇,又隔著帷幔,聽不到說話,只見到走動、彎腰和揮動手臂。

    太上皇有些欣慰,那里也有他的女兒在。“還在畫呢?”他虛弱地問出來。

    太后帶淚著笑:“畫呢,給你畫福祿壽喜,讓你早早的好起來。”一語未落,加壽躡手躡腳走過來,太上皇和太后看過去,見到加壽雙手拎著一張上好紙箋。

    紙上大金大紅。

    紅色的壽字,祿字,寫的周正,是加壽和香姐兒寫的。字跡娟秀有筆力的瑞字,是瑞慶殿下所寫。三個字里面是大大小小的金色梅花,梅花五瓣,有五福的含意,是加福的手筆。

    加壽小聲地道:“又得了一張。”太上皇和太后一起點頭,加壽退出去,交給太監在這個宮里貼起來。而宮墻上面已經貼上好些張。

    孩子們還在寫畫,瑞慶殿下在畫案旁邊,寫一個筆祈禱一回。加壽學著她,也是慢慢的寫,好看的寫,為太上皇念上一句“早早的好了吧”,落下一筆。

    香姐兒小三歲,考慮不到這里,只顧著自己寫。都說她是祿星下凡,袁夫人早早地教她寫祿字,過年親戚里已經有人來求字,這么點兒大,寫得不是大家,也字跡端正。

    她個子小,站在椅子上面。

    小王爺怕加福摔倒,不肯讓她踩椅子。加福是趴在椅子上面畫,她的梅花五個圈中間幾點黃蕊,比福字好寫,起勁兒的畫著。每畫完一個,就有小王爺無聲地翹起大拇指,來上一個贊美。

    太上皇和太后都能感受到她們的虔誠,把太上皇的心思悠悠勾動。

    動動手指把太后玉白手指更握緊些,柔聲加上中氣不足:“你呀,我走了,不要傷心。”

    “不許說這話,說這話對不住鎮宅四寶。”太后心中一陣絞痛,故意打斷說著笑話。

    太上皇想要呵呵笑著,又覺得氣喘無力,等一會兒平息下去,他也和太后說笑:“你的小六怎么沒看見?”

    小六,是太后的又一個喜悅,太上皇是枕邊人,他最明白。太后嗔怪:“小六哪有你重要。”

    太上皇亮了眼眸,嗓音也高一分:“哦哦,你這是真話?”太后有些明白,用心注視他的神色,慢慢地道:“你是我一生的依靠,你好起來,我才有心思去看小六。你占著我的心,我把他丟到一旁。”

    太上皇側過面龐和太后對上,他的眼眸沒有老人的混濁,清亮的像太后頭一回見到。

    他問出的話,也是當年那一句:“你的心里有我幾分?”這是當年皇帝臨幸太后以后,第二天一早問出來。

    太后嬌羞滿面回答:“自然是一直有皇上。”皇上含笑:“假話。”有人請他上朝,他就離去。

    以后的一生里,皇上無數次問過太后,太后的回答都是一樣,皇上還是那一句“假話”。

    今天太后徹底明白太上皇在計較,她也知道自己心里只有家人,力爭上游為的不是天下聞名六宮為主,為的是能早些找到家人,好把自己積攢的銀子給他治病。

    這個理由說出來,在旁人眼里或許可笑,卻是支撐太后在無數次艱難困苦中活下來的有力原因。

    太后生出無言以對太上皇的心情,她哆嗦著嘴唇回答:“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

    太上皇眸子更亮,但還是道:“假話。”

    “不!我對天起誓,我沒有一個字是虛言。”太后認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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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門紀事 最新章節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執瑜執璞到國公府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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