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z)街道像受驚而醒的蟄獸,受兵士們擠壓成一個角落的人們,帶著不安和惶恐。
這里面有沒有曾在高臺下面肆意起哄的人,從這會兒的面容上看不出來。
齊王眼中的他們,衣著是京城的百姓,口音也是京腔京調(diào)。
“殿下,您要慎重行事。”跟隨出來,今夜在書房里當值的先生們小心翼翼地說著。
齊王暴怒的回身,手指瑟瑟哆嗦的百姓們,有壓抑不住的憤怒:“看看他們吧,在京里都不能讓人安心的過日子嗎?”
有一個人打斷他:“殿下這話是針對我嗎?”幽黑而深的另一條街上,鎮(zhèn)南王明盔明甲而來。
兩匹馬頭幾乎相撞上,兩個人的目光也狠狠碰在一起。鎮(zhèn)南王聳起濃眉,眸光犀利而不肯讓步:“殿下,吃飯可以隨意,說話您要當心!”
“這就是你對我的態(tài)度!”齊王的語聲似隨時可掀起萬丈戾濤浪。這位皇家血脈,目前算皇長子的人,就身份來說,不能算是讓人小瞧的人物。
但在鎮(zhèn)南王的面前,又加上有齊王剛才對王爺?shù)闹肛,?zhèn)南王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笑了笑,肆意的揚了揚馬鞭,用漫不經(jīng)心的口吻道:“我對殿下么,尊敬的很吶,哈哈,所以容我提個醒兒,今天晚上您在這里可不合適,殿下,如果是想搶功勞,來晚了,一幫比您小的孩子們還不夠分呢,回家去吧,睡覺的時候到了!
齊王倒抽一口涼氣,跟齊王的人也倒吸一口涼氣,這還是他們親眼所見的,鎮(zhèn)南王頭一回對齊王的不客氣。
要說鎮(zhèn)南王這個人,他出身尊貴,人物兒聰敏,跟蕭戰(zhàn)一樣,天生有著地位高的人對萬物的隨意。
這樣的人,往往在風向上看得極清楚。他們會臣服于好的皇帝,也不會輕易招惹上至皇子下至布衣中的任何一個人。
一心想要扶持別人的例外。
對他們來說,犯不著沒有原因和別人過不去,因為一句話,有時候不是好原因。
以前在宮里見到,鎮(zhèn)南王總是對齊王很和氣。今天興許王爺忙活大半夜,他累了,就讓齊王的話給氣到。他拿這一種天黑了,趕快回家吃奶去的態(tài)度,敷衍了齊王殿下。
齊王頭一回聽到,就圓睜雙眼,愣在原處。等到他醒過神,迸出來一句:“你竟然敢這般的輕慢于我,”眼前只有一個后背,鎮(zhèn)南王已經(jīng)走開,正在吩咐人:“除去皇上、太子和我的命令,別人的話不作數(shù)!”
齊王的面色由紫轉(zhuǎn)成黑,跟來的先生們也有大禍臨頭之感,像是又一次,殿下和太子殿下又撞上了?
喃喃地道,齊王也用只有先生們能聽到的語聲,不忿地道:“拿太子欺負我?你是這個意思……”
鎮(zhèn)南王的背影旁若無人的遠去。說起來,他有蔑視皇子的本錢。就算他不是太后的女婿,也手握京中所有的兵權(quán)。
先生們都看出來,一句太子殿下,又把齊王殿下惹得怒火在心中涌動。
……
又半個時辰過去,街道上基本肅清。本來亂的就只有這一片,這一片安寧下來,京中又回到黑暗中。
鎮(zhèn)南王是謹慎的,抹去他對齊王說的話有故意惹怒的成份以外,早在前幾天,他以公文知會順天府和刑部,讓他們出面協(xié)助。
做為侍郎之一的魯駙馬,今夜要最后一個離開。
眼望星空之深邃處,魯豫的心思回到高臺說法以前。傍晚的時候,歐陽住鬼鬼祟祟離開家,魯豫沒有阻攔,本以為今天晚上借著歐陽住可能找到真的林允文,沒有想到,他再聽到歐陽住的消息,是歐陽住讓踏得不成人形,只知道他在那一批人里面死去,哪一個是他,已是認不出來。
魯駙馬最近算春風得意,他能回到刑部,跟柳至見面還有互相諷刺,但公事上順手很多。雖然袁訓(xùn)再三不肯承認,但魯豫也知道這順暢與忠毅侯有關(guān)。
刑部尚書對他也擺出公事公辦的面龐,沒有什么優(yōu)遇,也不像以前那樣反感他。今晚是件大事,防備上也有他在,魯豫捫心自問,知足。
聽到歐陽住死去,想到他死的過程,魯豫毛骨悚然,油然心里出來一句話,不作孽你就不會死。
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雖然你家現(xiàn)在敗落,也還有口飯吃吧。
會過的士人,衣食無憂,又不當官的,閑來詩酒晚來花香,日子悠閑的過下去。
這一回一回的要尋找林允文,甚至說臺上洗心革面的那個是假的,結(jié)果讓殺死在這京中地面上,這不是自己招來的嗎?
魯豫長長呼一口氣,沒有理由的推想到自己以前。太上皇不喜歡自己,自己還一定要往他前面去招眼。老子的黃老無為,是評價這些事情真實的寫照。
無為而治,并不只是君王用在治理國家上面,用于人對自己為人行事,也相當于治理屬于自己的小小國家。
凡事自然,順其軌跡,昌有昌的過法,逆等逆的轉(zhuǎn)機。在今天,魯豫深刻的由歐陽住身上意識到。
這害人的事情,還是少做的好。
你歐陽大公子尋找大天教主,不見得是想當個大善人吧?
結(jié)果放進你自己去,魯豫暗罵,不虧啊不虧。
……
袁家的門外,袁訓(xùn)等人到家。一匹馬上,韓世拓把兒子放下地,韓正經(jīng)搖一搖小旗子,對時常到家學里來,所以他經(jīng)?梢砸姷降母赣H笑逐顏開:“正經(jīng)今天也幫忙了的!
“你幫忙了的!表n世拓含笑。
韓正經(jīng)讓哥哥姐姐們撇下來不止一回,對父親說過委屈,在今晚亂起來以后,韓世拓接出兒子來,趕到廣緣寺?lián)u了一回小旗子。
“正經(jīng),回去睡覺了!眻(zhí)瑜執(zhí)璞叫他。韓正經(jīng)跑過去,小旗子在手中晃呀晃動,直到角門關(guān)上,韓世拓也沒有收回眼光。文章侯凝神,眼前看到的不是那扇兒子進去的角門,而是出現(xiàn)自己的小時候。
也曾天真無邪過,也曾刻苦讀書過。但家中風氣不好,從父親到三個叔叔,天天晚上這時候都是哼著小曲子“小妹妹你那個香啊,”,帶著酒氣脂粉氣一起回來。
人之初性本善,韓世拓慶幸兒子能在別人家里養(yǎng)著,不受任何污染,小小的年紀就懂得要立功要幫忙,長大一定比自己強。
打馬回家的路上,韓世拓對著星空默默許愿,既然四妹夫這一家好人讓自己遇上,那愿他們長長久久的好運道,不管梁山王輸與贏,都不要受到影響吧。
自然的,禱告后還要盡人力,韓世拓也有一些人不時的會上一會,不讓他們落井下石的跟袁訓(xùn)過不去。
在今天這個晚上,相關(guān)與挨得上邊相關(guān)的人,都盡了自己的力量。如歐陽大公子也是出了力,把自己送到地獄里。
……
晨光初現(xiàn)的時候,歐陽保也沒有睡上哪怕一刻。院門外的風吹草動,都讓他受驚的一掙。
是哥哥回來?
還是追捕的人進來?
最后,總是風動院門是個空。
他的妻子端著漱口水走進來,惶惶不安像只無家可歸的小動物。她是送水進來的,站到床前卻大腦一片空白,期期艾艾:“大爺還沒回來?”
兄弟們的商議,這位奶奶并不在跟前,但在她的房里說話,她多少聽到一些。
歐陽保是絕望的:“回不來了,”他痛淚縱橫,出主意陰狠毒辣的他,心里對手足的一絲聯(lián)系消失后,他卻連出去尋找的勇氣也沒有。
默默的,把這筆帳又記下來,但是記在誰身上呢?他有些略微的犯難。
是恨袁家,還是恨柳家?要么恨鎮(zhèn)南王,因為京都的安寧歸他管啊。不然還是恨魯駙馬吧,如果沒有他一直盯梢,早就找到大天教主…。
歐陽家在這個早上,有的只是仇恨和衰敗。
……
早飯后,日光更加明亮。倒春寒像是過去,春風更暖,勝在和熙。昨兒傍晚剛發(fā)的綠枝子,今天去看已出去很高,盤繞在書房的欄桿上有了一圈。
鎮(zhèn)南王手執(zhí)玉筆,對著隔窗就能看到的綠意有了一抹笑容,落筆在奏章紙上。
在給孩子們報功勞的時候,王爺總有欣然。
戲文上或說書先生嘴里的古記兒上,總有一些大鬧京城的故事。如果是驟起不防的事情,鎮(zhèn)南王還聽得下去。像救賊救奸細的事情,這是有定下位置,沒有多少人就攪得京城一團兒糟,鎮(zhèn)南王只有嗤笑一聲。
他把高臺屢屢設(shè)在廣緣寺,一面是河,另一面是寺廟,還有兩面是往來的街道,擺攤的一大片空地上,相當?shù)暮梅纻洹?br />
而在他的王府里,他連自己的王府都固若金湯不了,還有什么資格護京城。
阿赤能進來三百精兵,若不是王爺放進來的,三百人到眼睛下面,王爺還是老實抱孩子,讓兵權(quán)給別人掌的好。
梁山王和兵部宣稱開戰(zhàn),往京里的奸細免不了的增多。鎮(zhèn)南王先把異邦的商人,固定有鋪子的過濾一遍,又命里正——過去的里正按稱呼上說,是一里之長,一般手下約八十戶人家,各朝代不同,誰家里、哪個鋪子上來了外鄉(xiāng)人,路條先要驗看,身份要做登記——打起精神。就是這樣,還是會有一些人悄悄進來,這在每個城池都會有,這里面就用上市井中人。
梁山王府手里有一批混混,這就是前任太子,現(xiàn)任的皇帝,一直容忍蕭觀跟太子黨作對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批,在袁二爺手里。余下散落的也不能盡數(shù),總是有個掌握在手中。
市井中人相對屬于陰暗面,無孔不入的他們,對于大批進來的殺手也好,刺客也好,敏銳度更高。
這一任的鎮(zhèn)南王覺得差使比老王在時更加輕松,就是他手中有這么多可以用的人才,有四面八方的消息,還有,夜巡的小爺們。
下筆更流暢,為首的執(zhí)瑜執(zhí)璞不用說功勞最大,這就跟袁訓(xùn)和太子黨們打下石頭城,主使的蕭觀最有功一樣,蕭觀是個調(diào)度用人的功勞。
這也和皇帝不一定什么都懂,他也不可能件件都懂,但他知人善用,盛世自然到來。這是老天給為首者的獎賞。
接下來,蕭戰(zhàn)加福香姐兒柳云若張道榮……書房院外一閃,春天門簾高卷,鎮(zhèn)南王眼尖的看到有個人在那里。
鎮(zhèn)南王停上一停,見有個小子快步進來回話,卻是戶部尚書的公子,名叫長榮的那位求見。
“讓他進來!辨(zhèn)南王吩咐。
長榮公子進來,控制不住的往王爺筆下偷看幾眼,他不是蕭戰(zhàn),可以沖到鎮(zhèn)南王懷里,他離的有距離,其實是見不到的,不過猜測,有些紅眼睛:“見過王爺,請問王爺您是在寫昨天晚上的請功奏章嗎?”
“是啊。”鎮(zhèn)南王淡淡。
長榮公子眼角抽了抽,帶著生氣的模樣:“回王爺,我來見您,就是為這件事情。”
鎮(zhèn)南王這才停下筆,但筆還握在手里,眼睛也放到他身上,有個意味深長的諷刺笑容:“你說!
“夜巡本來是梁山小王爺管,還算得當。前幾天更換成袁執(zhí)瑜袁執(zhí)璞兄弟管,布置就不清楚。王爺,”長榮公子有了激動:“昨夜我不舒服,所以我就沒來,眼看這功勞沒有我的,但我是冤枉的,我忠心無人能比,又年紀比他們大,我不能管夜巡也就罷了,好歹這夜巡的原因是什么,總得對我說個明白。袁執(zhí)瑜兄弟一點兒不說,就說普通夜巡,我想王府還守什么守,這是糊弄我呢,昨晚我就沒有來。”
鎮(zhèn)南王尖銳的掃他一眼,打心里是一大片的反感。
早在他進來以前,鎮(zhèn)南王就猜到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己又不找戶部討糧草,也是名義上夜巡監(jiān)管,其實順應(yīng)各家大人的心情,由孩子們自己練手,這夜巡的公子能求見什么事呢?
長榮進來,只能是為功勞不均。
但他的理由,讓鎮(zhèn)南王犯膈應(yīng)。
這位長榮公子,本來不學武,以文為主準備走科舉之路。但他十二歲左右,梁山王決定報蘇赫進京之仇,向當年追隨蘇赫的國家下討債戰(zhàn)表。
長榮的父親戶部尚書反而打仗,在糧草上面給的不順暢。蕭戰(zhàn)聽說以后,當時五歲左右的戰(zhàn)哥兒,更是個不懂事體,一心衛(wèi)護他在外的老爹,在外面遇到長榮,把他按在地上打了幾拳。
大的能讓小孩子打了,梁山王府一口咬定是小孩子口角,還沒處說理。長榮一怒之下開始習武,直到今年,夜巡把他也算上。
執(zhí)瑜執(zhí)璞并沒有虧待他,讓他昨夜守王府。柳云若都稀罕魚和兔子兄弟吃錯了藥,安排的不錯。這位公子擺出不服袁家兄弟的姿態(tài),不打招呼,昨天也不來。
他的牢騷話由別的公子嘴里,到執(zhí)瑜執(zhí)璞耳朵里。王府的安排本就事體不小,少一個人,執(zhí)瑜執(zhí)璞當天緊急重新安排,哪個門上哪個樹林里是誰,重新謄寫,送給鎮(zhèn)南王。
鎮(zhèn)南王并不是糊涂鬼,見這一位跑來耍賴,生出不痛快。
王爺大可以斥責他一頓,把他攆走。但轉(zhuǎn)心思一想,公主的壞蛋哥哥要讓孩子們歷練,這種無賴人理當交給執(zhí)瑜和執(zhí)璞。
王爺換上微笑,好似聽進去長榮的話,手中筆放下來,輕抬手:“坐!蓖饷娼羞M一個小子:“去忠毅侯府請世子和二公子前來!
長榮公子輕顫一下,但隨即想到袁家兄弟不是小王爺蕭戰(zhàn),不會一言不合,提拳打人,再想想火熱的功勞,據(jù)今早父親打聽的消息說,拿奸細這是在皇上面前可以露臉。
昨晚出來的有奸細,他也今早剛聽說。
他強自鎮(zhèn)定,謝過鎮(zhèn)南王,在他手指處,一把黑漆扶手椅上坐下。
鎮(zhèn)南王要看好戲,收起鄙夷,對他以禮相待。有小子送進茶水,王爺雖然不和他說話,自顧自翻看公文,但房中氣氛帶著和諧。
長榮公子慢慢更自如,算算王府到袁家的路,還可以抓緊時間想想怎么對答袁家兄弟時,外面有人回話:“二位表公子到。”
鎮(zhèn)南王詫異地笑:“這是大街上截來的嗎?”
長榮公子更是一凜,由小子的回話,他這才想到,王爺是袁家兄弟的表姑丈,是親戚。
但他不管了,他不能讓任何能在宮中有臉面的事情少了自己。今天前來本就是不講理,哪怕不要臉,也得爭到底。
胖兄弟進來的時候,長榮公子面色黑沉。
“見過姑丈,”執(zhí)瑜執(zhí)璞見到他并不奇怪,就像父親書房里出現(xiàn)任何人都有可能,只對王爺問安,胖臉上笑出四個笑渦渦。
那雪白胖臉,肌膚應(yīng)該隨袁二爺,日頭下習武,也比黑人白上一大截,讓鎮(zhèn)南王想到自己的兒子,大胖腦袋小元皓。
由瑞慶長公主嘴里,鎮(zhèn)南王知道太后盼著元皓也結(jié)實如石墩子,也是擔心國舅是長輩,公主的孩子一不小心隨了國舅的體質(zhì)。
從王爺來想,太后這是多擔的心。袁國舅為什么體弱不能長命,會不會是袁家一門全有先天的病根兒,由此一代一代往下傳,鎮(zhèn)南王旁敲側(cè)擊打聽過。
國舅那是娘胎里受驚,這種事情不可能發(fā)生在元皓身上。太后的心思,只代表她時時想著國舅,推及到下一代。
晚輩們體諒太后心情,為人父母的也都巴著孩子們強壯,富貴人家的子弟,又大多養(yǎng)成小胖子,處處透著可愛不是。
這就鎮(zhèn)南王看到根源,國舅的直系孫子,一對胖面龐,好似見到自己兒子長大的調(diào)皮面容,先要忍俊不禁。
眼角瞄到長榮公子在,鎮(zhèn)南王收住笑,一指長榮:“有人告你們。”
“袁執(zhí)瑜袁執(zhí)璞,昨天的事情你們?yōu)槭裁床桓嬖V我!”長榮沖上來怒目。
執(zhí)瑜執(zhí)璞才不怕他,也就只納悶,歪一歪胖腦袋,兄弟兩個一人一句。
“昨天安排有你啊!
“你讓別人傳話,說你不來,你也真的沒有來啊。”
長榮繼續(xù)發(fā)怒,不發(fā)怒他怕自己沒了勇氣,所謂惡人先告狀,大抵就是他這樣的人。
“你們沒說王府里關(guān)的有奸細啊,我以為你們藏私,不讓我去廣緣寺,自然我不來!
鎮(zhèn)南王好笑,王府里關(guān)奸細的事,我能滿大街宣揚嗎?你們的會議是臨時召開,我是臨時才對當家作主的人打招呼,對你說,犯不著,也不允許執(zhí)瑜執(zhí)璞說出去。
王爺?shù)戎中值茉趺椿卮,尋思著,要是在我面前打起來,胖兄弟一個人揍他都綽綽有余,我自然不拉架。
執(zhí)瑜很冷靜:“那你的意思,你昨夜想去廣緣寺?”
執(zhí)璞反問:“你去了嗎?”
長榮噎住,隨后更是大喊大叫:“你們沒安排,我怎么能去!我在家里生氣!”
“哦……”胖兄弟長長地一聲,長榮正渾身不自在,執(zhí)瑜一本正經(jīng):“那你的意思,以后我們安排的跟你協(xié)商過,你就依令而行?”
“這!”長榮差點就答應(yīng),及時想到王爺手里的奏章還沒寫完。他負氣地道:“以后的以后再說,昨夜的是你們不好,把我甩開不成?”
“帶上你可以,”執(zhí)瑜這樣道。把準備好些唇舌的長榮嚇一跳,心里的話沒著沒落的,弄得自己空蕩蕩的一陣酸澀。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肯帶上我?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狂傲一把,你們不敢惹我。但明知不是,上有太后,胖兄弟們在京里是無人敢惹的一對貴公子。
他們還有一個大將軍名聲的爹,一個二爺名聲的母親。怕自己,肯定不是。
長榮愣住。
執(zhí)瑜晃晃腦袋,把話說全:“你心里憋著,昨天不來,這事就算情有可原吧。雖然你沒有明說,但別人把話傳給我們,我們也沒有及時去和你說說,你說得對,你不來,我們也有責任!
既然胖兄弟不是怕他,這就只能算在大度能容人上面,長榮傻住眼,隨后面上火辣辣起來。
執(zhí)璞走上一步:“但有件事情你要明白,奸細關(guān)在哪里,我們也是事先才知道,更不能早早的知會你!
長榮公子低低應(yīng)上一聲,嗓子干干的:“嗯。”
“功勞算上你,咱們就說定,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以后凡事商議著來,但有話要明說。你肯嗎?”胖兄弟認認真真。
鎮(zhèn)南王微笑加深,像在給長榮公子暗示。他得到他想要的,只是沒爭沒吵,除去失落自己知道以外,面上是強笑:“肯。”
當著他的面,胖兄弟轉(zhuǎn)向鎮(zhèn)南王:“姑丈,加上他吧,父親常說,戶部尚書忠心不二,他的孩子不會差。昨天他不來,不是有意的。”
這會兒胖兄弟就是再刺人,長榮公子也不敢如剛才那樣發(fā)怒,自己覺得有些縮頭縮頸,屏氣凝神等鎮(zhèn)南王做最后的答應(yīng)。
鎮(zhèn)南王微笑不變:“夜巡大權(quán),由你們作主當家,你們既然提出,我答應(yīng)!
這話無形或有意把胖兄弟權(quán)柄加強一回,長榮公子大上幾歲是個少年,他聽得出來。
漲紅面龐道過謝,王爺在,也對胖兄弟勉強謝了一回,接下來再呆沒用處,長榮公子告辭出去,走的有幾分灰溜溜。
“不錯,”在他身后,鎮(zhèn)南王步出案幾,在兩個胖腦袋上輪流撫摸一把,滿意地道:“這是你們的壞蛋爹,又給你們說故事了吧?”
胖兄弟大大咧咧:“沒有的事兒,這種無賴的人最多,打不起沾不得,打傷了,要說我們仗勢欺人,他出門兒就說太后不好,所以我們不好。今天不順著他呢,他出門兒就說太后不好,說我們一對搶功的人。他的目的啊,就是敗壞太后和我們的名聲。”
“是啊,金玉豈能和石頭碰呢,這一回你讓他,就知道他的為人。只要他還夜巡,下一回按他說的,他再敢不來,你們就收拾他!辨(zhèn)南王不拿胖兄弟們當外人看,借這個機會教導(dǎo)了一番。
胖兄弟嘻嘻地笑了,扮個鬼臉兒:“下一回他再不來,我們就把他攆出去嘍。再也不讓他夜巡。”
“好,”鎮(zhèn)南王聽著都揚眉吐氣,隨后調(diào)侃胖兄弟:“如今你們家里兄弟多,讓他回家,帶上你們家的親戚,比他好用!
胖兄弟并不瞞他,爭著道:“姑丈,就是這樣。昨夜不能動用太多的人,怕驚動奸細不敢來營救。我們只叫了龍家表哥們,今早親戚們?nèi)治覀,說他們來自邊城,常年見到戰(zhàn)火,個個都不弱,問我們?yōu)槭裁床唤兴麄??br />
胖臉上擠出一個做作的苦模樣:“如今僧多粥少,我們自己家的人就帶不完,別的人少一個是一個。”
聞言,鎮(zhèn)南王呵呵地笑了。
重回案幾后面,提筆正要說你們無事就走吧,我把他添上就是。聽執(zhí)瑜煞有介事還在感嘆:“這名聲上的事情,不敢忽略啊。”
執(zhí)璞湊過來:“姑丈,你說是不是?”
“好了,知道你們?yōu)樘蠛軙b相,等我見到太后,說你們會安撫人就是,大進益了行不行?”鎮(zhèn)南王笑回。
“那,再添一個人吧,不然姑丈的名聲不妙啊不妙!迸中值苄Φ糜懞。
鎮(zhèn)南王斜睨:“說來聽聽!
“昨天正經(jīng)表弟,四歲的那個,趕去搖了旗子。嘿嘿,您算上他一筆,賞賜從我們的中間扣,勉勵勉勵!
執(zhí)瑜說過,走上來,輕抬起一對胖拳頭:“姑丈,我給您捶捶背,我對太后可就是這樣的捶!
執(zhí)璞端起茶碗:“姑丈,我親手給您換茶,這個不多見哈不多見!
鎮(zhèn)南王撇嘴:“你們敢威脅我?”
胖兄弟們亮了眼睛,捶背的放下手,換茶的放下碗:“也可以威脅嗎?那太好了,進宮去,對元皓表弟說,昨天晚上打的熱鬧,為什么沒有叫他呢,因為姑丈不讓叫啊,姑丈小瞧自己兒子,姑丈的名聲,就此不保,”
胖兄弟們無辜的攤開雙手,索性的這就是直接威脅:“誰叫姑丈不肯變通,這個也不能怪上我們不是!
鎮(zhèn)南王失笑,罵道:“有什么樣的老子,就有什么樣的兒子,”
“才不是,姑姑說我們要像她。”兩個大鬼臉兒過來,然后裝著往外面走:“進宮去了啊,真的進宮去了啊,這名聲的事情啊,要小心才好!
鎮(zhèn)南王肩頭抽動,笑著動筆:“添上,添上搖旗吶喊者一名,此兒四歲,只會搖旗。說他打人皇上也不信!
胖兄弟們大喜,撲上來摟脖頸抱手臂的,親熱了一通,看著鎮(zhèn)南王寫完,兄弟們滿意,告辭而去。
見他們出了書房院門,鎮(zhèn)南王點一點頭:“不枉太后疼愛,如今我看著,還是不錯的!
……
新打的薔薇骨朵下面,香姐兒帶著常巧秀坐在這邊,巧秀姑娘小嘴巴飛快:“表姐昨天厲害嗎?以后帶上巧秀的吧?”對著韓正經(jīng)小白眼兒。
香姐兒說著好,對另一邊的蕭戰(zhàn)大白眼兒,昨天的氣今天還在,你的小茶壺,二妹才不要喝。
蕭戰(zhàn)打拳的中間,一個一個的白眼兒還過來。韓正經(jīng)看他打拳,不時樂顛顛:“昨天我?guī)兔α!?br />
常巧秀小臉兒就往下一沉。
白眼兒滿天飛,執(zhí)瑜執(zhí)璞剛一露面,就讓蕭戰(zhàn)見到。蕭戰(zhàn)對韓正經(jīng)努嘴兒:“為你請功的來了。”
韓正經(jīng)跑著過去,嘴里叫著:“表哥表哥,剛才吃一遍點心,你們不在!
今天學里休假,孩子們?nèi)谝黄鹱霭,自然的,這里面還有生得好的孩子,對正經(jīng)廣緣寺一游的不滿。香姐兒和蕭戰(zhàn)還沒有拌嘴結(jié)束。
加福在另一側(cè)的花蔭下寫字,見大哥二哥帶著韓正經(jīng)過來,又招手叫來二妹,興奮的說起剛才的笑話。
“不要皮,昨兒他不來,他還想要功勞!
香姐兒加福齊聲道:“就是!”
“后來給了他,跟他說好以后放老實!
蕭戰(zhàn)拳也不打了,也讓吸引過來。小肚子一腆氣呼呼:“怎么能有他的呢?不像話!”
“沒辦法,這種情形得哄他一下,這不,我們回家里來說了,還得去和云若首榮說說,讓他們不要有意見。昨兒晚上長榮沒有去,這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執(zhí)瑜執(zhí)璞在韓正經(jīng)腦袋上輕拍:“正經(jīng),有你的功勞哦,會有賞賜給你的!
“謝謝哥哥!表n正經(jīng)知道賞賜叫好,歡天喜地。
讓他留在這里玩,執(zhí)瑜執(zhí)璞說換衣裳出門,往各家說上一聲,讓大家不要有意見,丟下孩子們往房里來。
香姐兒加福也就罷了,蕭戰(zhàn)頭一個氣炸肚皮。拳也打不下去了,氣也不能沉,對于這忽然出現(xiàn)的不要皮,舅哥們還容忍了他,小王爺惱上來,對加福道:“我回家去看看,興許母親給我們買新鮮果子,我?guī)斫o你!
加福昨天去看過,今天的功課正在寫,就說好,小王爺自己出門上馬,簇擁著回家。
老王爺見到孫子就樂:“你這是一天一回來,你是個好孫子!毙⊥鯛敯堑剿麘牙铮咽虑閷λf過,小臉兒黑的發(fā)紫:“祖父祖父,魚和兔子辦的不對吧,我知道他們當不了家,但這才幾天就大家都反對他們,我的體面也沒有了吧!
老王爺琢磨著問:“這事情是在鎮(zhèn)南王的面前辦的?”
“是的。舅舅一定笑話他們,說他們賞罰不對!笔拺(zhàn)義憤填膺,沒來,你憑什么要功勞。
老王爺眉頭微皺:“那胖小子們現(xiàn)在哪里?”
蕭戰(zhàn)扁著嘴:“兩個沒出息,換衣裳出去往柳家往張家何家,說怕他們有意見,哄這些人去了。”
老王妃送上點心熱茶,心肝寶貝的叫著,哄過蕭戰(zhàn)到懷里吃東西。老王撫須,低聲自語:“瑜哥璞哥今年九歲,小袁這東西,這就教他們收伏人,是不是早了些?到底看書扎底子還正經(jīng)些。哼哼…!
老王冷笑:“這是又跟我孫子別苗頭,我孫子當家的時候可沒這么在太度過,不過就是個孩子們玩玩,至于這樣的鄭重嗎?”
“至于嗎?”老王不服氣上來:“又不是我的大孫子,這以后是要當大元帥的人,他現(xiàn)在學還差不多!
叫過孫子:“祖父教你,搶功的沒有人喜歡,柳家他們一家不答應(yīng),你,把祖母新買的果子包上幾包,帶上,去一家放一包,聽他們怎么說這事情!
“肯定大家都反對。”蕭戰(zhàn)頭一個就不服。
老王瞇瞇眼笑了:“反對才好啊,好孫子,你啊,要跟在里面說這樣的話。”
蕭戰(zhàn)樹起耳朵聽著。
“你要說,當家作主是大家推選,既然讓他們當家,就得依著。再說是我的舅哥,我戰(zhàn)哥兒是擁戴的。不過呢,你們憋著也不好,有話對我說,我?guī)湍銈儏f(xié)商,外面可不能說,這樣傷和氣。”
蕭戰(zhàn)兵書學的有幾年,消化的總有。這就眼珠子一轉(zhuǎn),叉腰仰面:“哈,祖父好計策。這樣一來,大家相信我,當家作主的,不還是我嘛!”
老王喝彩:“對嘍,”一揮手:“兵發(fā)各家。”小王爺裝個快馬奔跑的樣子,一溜小跑的出府門上馬,往各家里來。
他的活潑勁兒,讓老王哈哈大笑。
……
執(zhí)瑜執(zhí)璞從柳家出來,到街上兄弟們自己談?wù)摚骸胺断壬终f對了,他們大家都不答應(yīng),我們是要來哄一哄才行。”
“大哥,去下一家。”
離開這條街后,大搖大擺的小王爺帶著人進了門。
柳云若因為兩家爭斗過,又說自己家人窩囊廢,人前人后帶出來的話,跟袁家兄弟不好。
也就難免的,跟長榮公子平時說得來一些。
但他也氣的不行,蕭戰(zhàn)到來,三句話一說,柳云若又小,對著小王爺開始發(fā)牢騷。
“憑什么!昨天咱們?nèi)藬?shù)多,但來的人好打嗎?”小小柳憤憤不平。
蕭戰(zhàn)得過祖父的叮囑,嚴肅地附合:“不好打!奔痈W蛱齑蛄撕眯┗夭糯虻鼓。
“他長榮兄不來,他還想在皇上面前露這個臉兒!”小小柳的心思,就是他是柳家的人,他有責任,讓皇上知道柳家是忠心的,由已推人,正確推出長榮的心思。
蕭戰(zhàn)往地上:“呸,什么兄!”
小小柳得到慫恿,這就改口:“不要皮的長榮!”
蕭戰(zhàn)翹起大拇指:“這就對了,男人嘛,說一不二,要皮有臉!”
兩個孩子,一個八歲,一個七歲,在柳家的客廳上罵起來。
小王爺身份尊貴,而且滿京里知道不是好惹的,他上門,柳夫人不放心,在屏風后面聽一聽全是大罵,柳夫人讓人衙門里請回柳至,生怕小王爺挑唆什么。
柳至趕回來,聽到最后幾句。柳云若罵痛快了,蕭戰(zhàn)也罵的痛快。小王爺還要去下一家,這就起身說告辭,柳云若送到廳口的時候,蕭戰(zhàn)在這個地方停下腳步,黑臉兒繃緊,好似交待軍國大事一般。
“我知道你有不舒服,但請看在我的面子上,在外面就不要說我舅哥不好,以后有話,你信我,對我說吧,我想法子勸勸他們。”
從柳云若的角度上,他本來就不服氣蕭戰(zhàn)當家,或魚和兔子當家。從今天這件事情上,更對魚和兔子不滿,以他的年紀,他屬于你不好,我離你八丈遠的時候,更不會去想法子說服。
蕭戰(zhàn)主動站出來,柳云若正合心意。當下,這一對孩子好似成為知己,送小王爺出府門,柳云若回來。
見父親客廳上坐著,問小王爺來做什么,柳云若最近服父親,一五一十的說完,柳至鄙夷:“梁山王府這是怎么了,不過就是個孩子們玩耍,以后誰又服誰?至于嘛,打小兒這就盤弄上了!”
“至于嘛,”柳至也是這樣的說。
柳云若嚇一跳:“父親出了什么事?”
“你小子讓他哄進去,你不滿你自己不會說嗎?要他跑來聽你說干凈心里話,還要落個外面不要說,他為他舅哥好的名聲。而你呢,以后有話就對他說去吧,你怕他不多哄你幾回?這是抬高他,踩下來你!
柳至罵出來。
柳云若兵書是看得少,主要是學文。論語已學得七七八八,這就一個激靈:“巧言令色鮮矣仁,他拿我開涮呢!”
“至于嘛!”小小柳也憤慨了。
……。
袁家,執(zhí)瑜執(zhí)璞一家一家走過,去見范先生復(fù)命。范先生聽過各家的反應(yīng),沒多說什么,讓公子們回房歇息,也是該到用午飯的時候。
范先生等午飯的功夫,獨自撫須,面上是微微的冷笑:“梁山王府,你們想栽培出新一任王爺,這功夫還得下呢。”
他對國公府忠心耿耿,自然的,和梁山老王有不對。倒不會挑唆兩家的關(guān)系,只是給老王下個絆子,也讓公子們多長個心眼,范先生自己樂。
而梁山老王呢,也不是要讓孫子壓著胖兄弟,他的孫子,是壓著所有孩子,這是老王的心思。就像他正確認識到加福的價值,疼愛上加福以后,加福的一切也恨不能壓過所有孩子。
這是梁山王府一慣的作風。
這兩個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涌動起風波來。
……
嶄新的道觀,就是小了些,離天師府不遠。大天教主“林允文”滿面紅光,就是真的林允文也是道袍加身,這一位依然是道袍在身上。
來的人不少,魏行隨著人進來,正殿上一看,見這幅圖像不是林允文敬過的無天老母,而是另一個猙獰女羅剎。
文人出身的魏行,看出來這不是無天老母,他看過這樣的書,應(yīng)該是一個很小的教派敬奉的神像。
魏行徹底放下心,最近讓嚇得半死,出門都不敢的他魂回來半條。
這個林教主果然是假的。
從他見到自己居然沒波動,直到敬奉的神都弄錯,真的怎么可能。
從敬香的人中走出來,魏行就差五體投地;噬咸珔柡,這一手,把原本與朝廷對抗的教眾們,生生變成善良老百姓。
朝廷允許大天教這個信仰,百姓們心思有抒發(fā)的地方,自然也就不鬧。
那些妄想求大天教得財?shù)霉俚娜,佛教道教中也一樣有。這樣一辦,從此大天教就成為普通的一個教派,真的林允文你沒有死,也就成為假冒。
一兵一卒沒有動,成功瓦解大天教的逆反之心。
魏行的官職得保,還生出在這樣的皇帝手下當差,頗有榮焉。
擔心這就沒有,春風正好,路過的巷子里不時見到一株半株的碧桃花,魏行心境大好,見前面就是歐陽家,門頭露出靈棚一角,魏行想了起來。
歐陽大公子急病身亡,這是歐陽家的說法。魏行有些消息,歐陽大公子是廣緣寺門外喪命,雖然沒有人說他通大天教,魏行是明白人,那晚有人為林允文驗證真假,保不齊有這位大公子一個。
既然走到這里,魏行想就進去祭奠一下吧。
看看身上衣裳,沒有喪事上不合道理的鮮艷顏色,一件灰衣,下面黑綢褲,盡可以去得。
這就腰中取一錠銀子,魏行走進歐陽家。
靈前上過香,多少灑幾點淚水,見回禮的卻沒有人。要請出二公子來見時,見里面喧鬧聲起。
有男人嘶聲嚷道:“你走你走,我休的你!”
七、八個人圍著一個婦人和兩個孩子出來,這不是別人,是歐陽住的遺孀和孩子們。
大奶奶哭的哽咽難言,一手攬住一個孩子,陪著她們的人可能是親戚,有兩個罵道:“你們家不能養(yǎng)活,自然我接出我的女兒和外孫,能守就守,不能守就嫁人,這有什么稀奇。你小叔子不答應(yīng),你算什么東西!”
魏行聽出來這是大奶奶的娘家,驚愕之中,想這家人如今是足夠的慘,就算接女兒,也不能剛死丈夫就接走不是。
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歐陽家此時無人出頭,魏行長嘆一聲,上前施一禮:“大奶奶可還記得我,自老大人去世,我少來走動,聞?wù)f大公子西去,我前來拜祭,見到大奶奶和公子們出來,不得不說上一句,這人雖是死了,活人還要臉面度日,大奶奶縱有再蘸的心,也要等到大公子做七后再走吧。”
歐陽大奶奶哭道:“不是奴家心狠,實在是本來好一個人家,一里一里敗落的沒有原因。與公子有孩子,本應(yīng)該為他守著。可魏大人您不知道,大公子不在的那一個晚上,是和二叔說了話,當晚出去再也沒有回來。”
憤怒道:“什么暴病身亡,這棺材里就沒有人!狈髅娲罂蓿骸斑我丈夫,把我的丈夫攆去哪里送死,只瞞著我,我哪里還敢在這個家里守著!”
她的娘家人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不用同他廢話。我們嫁女兒要過好日子,如今做了什么惡事,一個一個的死男人,我們女兒過不下去了,大遠路的我們接女兒走,多呆一天,是一天客棧的錢,帶上外孫,咱們這就離京。”
回身對著院內(nèi)罵:“靈位不讓抱,誰又稀罕!”
院子里歐陽保的嗓音,千**萬**的罵。歐陽大奶奶頭也不回,讓孩子去歐陽住靈前叩過頭,帶著他們上車離去。
魏行呆若木雞,推敲一下,歐陽家是外省的人,兩位公子成親以后進的京。
大公子這死沒幾天,而大奶奶娘家的人這就在京中,這是大奶奶早就有離開的心。
這個家是徹底的敗了,魏行心灰意懶,也不想去安慰歐陽保,甩甩衣袖走出來。
……
碧桃花,在宮里開放的更好。太監(jiān)抱著元皓摘下一大枝,蕭元皓拖在身后,不管地面拽得花朵兒殘,到御書房里給皇帝看。
“元皓摘的,”
小王爺不是個老實的,加壽不在宮里的時候,他是隨意的游玩。
皇帝讓他到榻上玩,不要又在地上坐著,仔細冰了他的屁股。太監(jiān)們抱小王爺出去,往偏殿里去。另一個太監(jiān)進去回話:“玉清道長,普救大師候見!
皇帝肅然起身,十分禮遇的口吻:“請!
這才是真正的修行人,魏行佩服皇帝,或者很多人佩服皇帝,皇帝佩服的是他們。
若是沒有接他們進京,皇帝對大天教是鎮(zhèn)壓的手段。
原本的安排,廣緣寺說法,“林允文”懺悔,當眾以死謝罪。
裝扮的人,自然是不死的,但這是本來的版本。
說法的前一天,道長和大師對長陵侯世子方鴻呈上一個主張。
“天佑青山,也滋潤河流。枯樹,也有容身的地方。大天教既有一定的人心,不可傷他們的心才是慈悲精神。不如容大天教于京中,讓教眾們有個進香的地方,也就不生事端!
方鴻當即聽出這是絕妙的主張,他轉(zhuǎn)給皇帝的時候,當年太子黨把的住皇帝軟脅,進言道:“皇上是仁德之君,就有這仁德的主意出來。”
頭一個不傷人,皇帝相中。后面帶來的收益也不小,比如真的林允文禍害勁兒下去一半有余,他成假的了,皇帝也深嘆這法子好。
對請進京的道長大師賞賜眾多后,今天是他們來辭行,說事情已辦完,回去修行,皇帝破格的迎了幾步,賜他們坐下,有挽留之意,但也知道高僧名道就是不戀榮華,也就只問他們要什么也罷。
玉清微笑,說了一通黃老無為而治。
大師微笑,說了一通慈悲為懷。
送走他們,皇帝賓服之余,取過鎮(zhèn)南王為孩子們請功的奏章,御筆一揮,賞賜加重一倍。
且又有幾個字:“虎父無弱子,朕心喜悅。”交給太監(jiān),讓他們一家一家去頒賞,不得遲誤。
……。
“夫人,宮里來了幾位公公,說有賞賜給咱們家!
掌珠聞報疑惑:“沒有弄錯吧?要是給侯爺?shù)模顮斣趺礇]說起呢?”
一面讓人請出祖母和婆婆,一面裝扮,又讓人打聽別走錯了門。
老侯夫人出來的時候,丫頭重新回來:“沒有弄錯,這賞賜是給小侯爺,公公把名字都報出來,說是給文章侯之子韓正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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