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了下來,濃郁的大霧從四方席卷而來,蟲鳴鳥語頃刻都消散無蹤。幾聲粗重的喘息打破了安靜,鳥兒拍打翅膀,驚飛出去,淤積在樹葉上的雨水都落了下來。
滿是污泥的手扒開密集的藤條,一道狼狽的身影竄了出來,衣服已經被劃破成了布條,打了許多結。女子滿臉的惶恐在這片刻的喘息之后終于沉寂下去些許,一個踉蹌栽倒在地的她,回頭看了一眼,眼中那抹灰白之色越發明顯。
泛紅的眼圈里血絲密布,干澀得難受。
撐著地艱難的坐了起來,挪到旁邊的樹下,女子枕著樹干,盡量的平復著心境,從嘴里吐出來的熱氣有一陣沒一陣,仿若已經到了垂死邊緣,僅剩下最后一口氣。
追蹤的人沒有掩藏自己的打算,回潮的枯枝在他的腳下發出一陣磨牙聲音,如同九幽地獄里的鬼音,瘆人不得。
不多時那道身影已經出現在不遠處,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他聽停了下來,悵然道:“雖然你免不了要死,不過能讓我追這么久,已經很不錯了。”
他這是由衷的贊嘆,一個沒有任何逃生經驗的人,能夠做到現在這個地步確然不錯了。事實上對于人在臨死之前的反撲他從不會小看。
但眼前這個女人,再怎樣不甘心,一切都于事無補了。
他當然不至于會因為殺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心情愉悅,他眼里如果殺人只是殺人那就全然無味了,因此他手中那柄窄長的唐刀始終沒有拔出來。
或許他到底看出眼前這個女人的絕色,不忍破壞這具美麗的身體,又或者他還在找一個理由。但不管因為什么,他靜靜的站在旁邊,盯著樹下的女人,許久沒有動作。
“你該上路了。”盞茶功夫之后,他終于開口,艱澀的金屬音,難聽至極。
蘇筱妍緩緩的抬起頭,雙眼放光,直勾勾的盯著對方,只是任憑她眼神再怎么銳利,都被對方面具擋了回來。
“既然都要死了,至少讓我死的明白吧?”
金面人搖了搖頭,點破道:“這種試圖拖延時間的手段太拙劣了。
何況,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幕后之人?”
蘇筱妍嘿然一聲,自嘲道:“不想我一個女兒家,還能死的這么烈。”
那邊已然拔刀,森冷的刀身在夜色里泛著冷光,金色的面具映在刀身,越發冷冽。
肅殺蔓延。
蘇筱妍閉上了眼。
風起,人影如風,急掠了過來,刀光一轉,耳邊仿佛聽到劃破空氣的聲音。
刀身臨近,蘇筱妍猛然站了起來,似乎是最本能的躲避,長刀入骨,喉嚨回甜,嘴角溢出血來。
薄云急掠,月色忽明忽暗。
傷口處鮮血淋漓,鉆心的疼痛這時候已經清晰的傳到腦海,她的臉色唰的煞白下去,緊緊抿著的唇瓣頃刻變成了紫色。
“歪了呢!”她想笑,只是劇烈的痛楚已經麻痹了她的笑意,但她的眼神還是那么明亮,比那月色還亮。
卻又戲謔而悲傷。
金面男子頓了頓,終于看到了自己的刀刺入之處,無奈的嘆了一聲,心想胸大果然是件好事。
刀身一轉,對面一聲痛哼,到底還是沒有暈過去。
“夠了。”這一聲響的突兀,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片刻并到了近前。
金面人反應過來,自己竟然退出了幾步,對面那個女人已經跪倒在地,一道身影出現在她旁邊,扶住了快要倒下的她。
蘇筱妍嘴里吐著血沫,好不凄慘。注意到身邊的動靜后,會心的一笑,栽倒在了來人身上。
金面人余光下移,右臂之上一道寸許長的裂口,眨眼功夫,裂口下的膚色已經變成了紫紅。
那道身影突兀的出現在對面,這時旁若無人的背著他蹲下身。
金面人聽得滋啦一聲,不用想也知道對方已經撕開那女人的衣服,當然他不會羨慕什么,作為花中老手的他已經見多了那物事,不覺奇怪了。再者眼下定然血肉模糊,又有何美可言。
更何況他此行是為殺人。
他就不會讓人救了那女人。
鑒于先前的焦灼,他不敢貿然出手,不過對方既然旁若無人,視他無物,那么也別怪他乘人之危了。
金面人想到此處不由笑了起來,心想自己還真是安逸久了,血與火之間,只有你死我活,可沒有絲毫情面道理可言。
刀起,血光溢開,他掠了過去。刀快如風,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殘影,虛實變幻,往那邊斬了過去。
王凝聽到動靜,一把抄起蘇筱妍,身形一展,往旁邊急掠而去。幾個起落間,已經脫離了金面人的攻擊范圍,然而面對同等級的高手,他躲得并不輕松,身上被割出數道傷口。
懷中的蘇筱妍已經昏睡過去,因此對于他先前的冒犯也就沒有知覺了。說起來剛才要不是糾結于這個,他又何至于如此狼狽。摸出身上的傷藥,簡單的處理了傷口,她將的衣服合上,他回過身,看向了對面的金面人。
他的臉上已經蒙了一塊破布。
雖說雙方并不認識,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能免則免。
當然王凝跟季茜兒關系有些過分親密,是以對于眼前這人的身份他多少猜到一些,只是不確定是天地玄黃四位里的哪一位。
“之前也是你?”金面人質問到。
王凝沒有回答,目光鎖在對方的刀上,隨即變得透亮起來:“那刀不錯,你若留下它,我可以放你一條活路。”
“哼……大言不慚。”金面人緊了緊手中的刀,氣勢陡然一升。
“算了,反正這種刀平時也不敢用。”如是說著,他從地上踢起一根樹枝,握在手里比劃了幾下。
聲音驟然冷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們在圖謀什么,但枉害別人性命,這筆賬總要算算。”
“就憑你?”彼此的試探到得此時已經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
風起,一股濃重的腐朽氣息蔓延開來。
月色如刀,冷冰冰的刺穿樹林,剮得人全身難受。
大戰一觸即發,數招走過,彼此心里有了認知,越發認真起來。
王凝已經換了數根樹枝,手腕處的鮮血已經凝固,方才若不是撒手的快,想必手筋一并被挑斷了。
余光掃了眼地上的蘇筱妍,他的心終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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