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洶涌,漫天席卷而來。
他立在那里,好似一尊石雕,任由巨浪瘋狂地傾下,將他沒入其中。
赫連紫風(fēng)面無表情,將所有的痛都埋在了心底,唯有一雙手握緊,骨節(jié)發(fā)出咔嚓聲響。
這一刻,他滿身的傲氣,盡數(shù)消磨,那如千年幽潭的雙眼,瞬間失去了一切的光華,只剩下死灰一片。
“從今天開始,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之間不可能再有任何的關(guān)系,只是陌生人而已!”
耳邊回響著她無情的話語,心口好似被剜去了一塊,劇烈疼痛。
終于,連她也拋棄了他……
一輪接著一輪的巨浪擊打在他身上的疼痛,根本無法與他心中的痛相比,倘若可以,他真希望就這樣被掩埋在浩瀚的大海之中,從此不再有痛苦,不再有絕望!
*
m.zww*飛濺的水花落下,他渾身上下浸濕一片,挺直的脊梁依舊挺立著,沒有被壓彎。然而這樣傲然挺立的他,反而更顯蒼涼和悲戚。
“啊!——”
他仰天長嘯,那一聲絕望的咆哮,掏空了他所有的一切。
鮮紅的液體自口腔漫出,在嘴角處順著慘白的面頰流淌而下,烏黑的長發(fā)在浪花飛濺中,一寸寸變白,仿佛雪峰山巔那終年不化的冰雪。
刺目的雪色,在月光下,竟如同圣潔而妖冶的雪蓮,格外得震撼人心。
次日的清晨,三大圣地的船只陸續(xù)在圣島靠岸,大大小小的船只,共有五只。其中四只乃是來迎接歐離、應(yīng)伍等隱世高人的,來自幻夜星海;唯有最小的一只,乃是來自白鯊島的專屬船只。
云溪一行人跟隨著白楚牧坐上了專屬于白鯊島的船只,上船后,云溪遠遠地看到船尾站著三人,她的雙腳頓時停下,疑惑地看向他們,心中生出了疑問。
船尾有兩男一女,特征很是明顯,立在左側(cè)的女子穿著一身紫衣,身材婀娜,款款而立,不知為了何事,此刻正在黯黯拭淚。她的右側(cè),是一斷了右臂的年輕男子,他舉目凝視著前方背對著他們二人的男子,默默地發(fā)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尤為吸引云溪目光的,是立在他們二人前方的男子,他立在船尾的最末端,一頭雪發(fā)隨風(fēng)舞動,妖嬈而刺目。
那背影好熟悉……難道他是?
云溪的瞳孔驀地一張,腦子里轟然一震!
那一身紫衣、那一柄寶劍,除了他,還能是誰?
這怎么可能?!
她的身形猛然一晃,雙腳卻好似注了重鉛,一步也無法挪動。
怎么會?他怎么會一夜白了三千青絲?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聲音很輕微,然而前方的男子卻感應(yīng)到了,他的背影微微一僵,卻沒有回首,只是周身的氣息更加冰冷了。
紫衣女子也感覺到了,她紅著眼轉(zhuǎn)過頭來,在看到云溪的瞬間,她哽咽的聲音輕喚了聲:“大嫂,我大哥他……”
赫連紫語泣不成聲。
赫連紫鈺也跟著回首,冷冷地瞪了一眼云溪,隨后扭轉(zhuǎn)了頭,不愿理會她。
云溪腳下踉蹌了下,渾身上下忽然被抽去了一半的力qì
!她果然猜對了,真的是他!可是,怎么會?
心底涌起無數(shù)的愧意,云溪感覺很不是滋味。倘若她昨夜沒有說出那樣無情的話語,他是不是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一夜白頭?
是她害了他……
這五個字,好似一個烙印深深地烙在了云溪的心底,抹滅不去!
內(nèi)疚、愧意、酸澀、苦楚……各種情緒在瞬間噴涌。
“溪兒?”龍千絕自她身后走近,也看到了船尾那醒目的白色,震驚之余,他更擔心的是云溪的反應(yīng)。
云溪沒有回應(yīng)他,只是呆呆地看著船尾的那道身影,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龍千辰自他們的身后而來,相繼上了船,越過兩人,他率先看到了赫連紫語哭泣的身影。他焦急上前,安慰道:“紫語,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千辰,我大哥他……”赫連紫語撲入了他的懷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惹人憐愛。
龍千辰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撞見了那一頭雪白的發(fā)絲,他微微呆住,隨即回過神來,吃了一驚,不由地脫口而出:“他的頭發(fā)怎么……”
伴隨著龍千辰的驚呼聲,其余陸續(xù)上船的人也發(fā)xiàn
了這個事實,紛紛露出驚訝之色。而作為被圍觀的赫連紫風(fēng)本人,則渾然不理會眾人的目光,依舊迎風(fēng)立在原處,化作一座石雕,冰冷無比,生人勿近!
“溪兒,進去吧!”龍千絕專注地盯視著云溪略顯慘白的臉龐,無聲地嘆息,伸手,擁著她步入船艙。
云溪幾乎是處在靈魂游移的狀態(tài)中,被他牽引著,走進了船艙,直至過了許久,她才悠悠回過神來。
“千絕,是我害了他……”她幽幽說道。
“不要把罪責攬在自己的身上,這與你無關(guān)!”龍千絕溫柔地安慰道。
云溪失神地搖頭:“怎么無關(guān)?倘若我昨夜不是那么無情地和他斷絕關(guān)系,他何嘗會變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
龍千絕微微瞇眼,不再言語,看著她的神色更顯憂慮了。她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知dà
她是不可能輕易將這個心結(jié)放下了。究竟孰是孰非,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
船只慢慢行駛離岸,也不知過了多久,船只忽然停在了下來。
“我出去看看!”龍千絕起身,溫柔地輕擁了她一下,隨后翩然轉(zhuǎn)身離去。
云溪一路上都處于神思恍惚中,甚至連暈船的癥狀也克服了。現(xiàn)在船一旦停下,她暈船的癥狀反而突顯了出來,腹中一陣翻騰。
“嘔!”她捂著嘴,飛一般沖出了船艙,尋到船舷處,趴在那里一頓猛吐。
偶然間抬首,才發(fā)xiàn
此刻船只停在了一片白茫茫的迷霧當中,分不清東西南北。
原來這里就是屬于三大圣地的海域了,倘若沒有識路的人導(dǎo)航,她很有可能就會迷失在了這一片充滿迷霧的海域當中,最后饑渴而死。
船頭,隱約可見有另一只船靠近,陸續(xù)有人跳上了船,聽聲音,來人正與白楚牧交涉。云溪一路扶著船舷,走到了船尾,她腳步有些虛浮。
仰頭處,那一抹紫色的身影處身于一片迷霧當中,依舊矗立在船尾最末端,和上船時一模一樣的站姿,仿佛從未挪動過。
云溪抿了抿唇,強忍住腹中的難受,凝視著他的背影,開口道:“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傷你如此之深,我……嘔!”
她趴在了船舷,又是一陣猛吐。
赫連紫風(fēng)的背影微微晃動了下,他突然轉(zhuǎn)身,無情地擦著她的肩而過。
擦身之際,云溪看清了他的臉,雪染的眉毛下,是一雙冰冷無比的眼睛!那冰冷的溫度,讓云溪心底猛然一震。他的視線幾乎沒有和她有任何的接觸,就直接擦身而去,留給她的是無邊無際的寒意……
那一刻,她心底說不出的滋味。
船頭方向,爭論聲越來越大,云溪逐漸回神,努力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罷了,事已至此,她還能如何做呢?
他跟她劃清界限也好,至少這樣,他就不會再心系于她,或許哪一天他可以找到一個真zhèng
愛惜他的女子,與他攜手共度呢。
“牧少主,你應(yīng)該知dà
咱們?nèi)笫サ氐囊?guī)矩,外人沒有邀請函,是不得隨意踏入圣地一步的,還是請你將你的這些朋友們?nèi)繋Щ匕伞!?br />
船頭新上來的人乃是看守三大圣地門戶的弟子,此刻正與白楚牧爭論著龍千絕一行人的去留問題。
白楚牧當即就惱了,對著弟子一頓數(shù)落:“他們是本少主的客人,本少主想讓他們進他們就進,你若是再膽敢阻攔,就別怪本少主不客氣!”
“牧少主,這是小人的職責,小人不敢有任何的疏忽。還是請牧少主得到了長老會發(fā)給他們的邀請函,再請他們踏入圣地海域不遲。”這弟子竟是個敬忠職守之人,油鹽不進。
白楚牧氣得面紅耳赤,想他好歹也是白鯊島白家其中一脈的少主,現(xiàn)在卻被人給攔在了海域外,讓他在自己的朋友面前丟了丑,他面子上實在是過不去。再加上聞長老等人的境遇,他如何真能讓龍千絕、云溪等人重返圣島?
“你給本少主去稟報泯長老,就說凌天宮尊主和他的家人前來圣地拜訪,請泯長老務(wù)必親自來一趟!”他朝著弟子招了招手,湊近對方耳邊低語了幾句后,又道,“快去快回!事關(guān)重大,切不可誤了大事!”
弟子聞言,神色變得更加凝重,點頭領(lǐng)命道:“是,牧少主!小人這就去稟報泯長老。”
臨近的船只越駛越遠,很快就消失在了靄靄的迷霧當中。
奇特的哨聲遠近呼應(yīng),這是屬于三大圣地的人在海域上相互傳遞信息的方式……沒過多久,方才的船只再次駛了回來,隔著一小段距離,遙遙喊著:“泯長老有令,你們的船可以通過了!”
白楚牧長舒了口氣,立即下令,讓船只繼xù
前行,駛?cè)敫鼮闈饷艿撵F境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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